我和成州平-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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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觉得你是恶婆婆。”
小松的语气让龚琴很放心; 她说; “那明年让他们住宾馆; 你带男朋友回来住家里。”
小松说:“好啊,不过我今天得先去同学家放东西,明天再回家吧。”
结束通话,小松在订房软件上定了一间宾馆,一直住到年后。
在龚琴重新组建家庭那天,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家了,因此这通电话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高铁刚停,几个中年大叔就迫不及待地冲出门,开始抽烟。小松拎着行李箱下车,和大波人潮一起刷票出了车站。
现在已经是春运了,接站的地方站满了人,小松几乎是被挤出人群的。
进出站在同一层,广场上开了各种商铺,红红绿绿的广告牌倒映在光滑的地板上,她从左往右张望了一下四周,直到最后,才看到了一个家装广告灯牌下站着的男人。
他双臂抱在胸前,身体向后靠在广告灯牌上,扬着下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目光对视的那一瞬,她刚才在高铁上发的誓就被抛到脑后了。
除了发的誓,一同被她抛弃的,还有她的行李箱。
小松把行李箱往后一扔,直接朝着那个身影跑去。
她撞进对方怀里,抱住他的腰。
成州平被撞得身体后移,他双手投降似地举了一瞬,然后落下来,像她紧紧抱住自己那样,紧紧抱着她。
小松在他怀里赌气地说:“有人不是不来了么。”
成州平哼笑了下,有些欠地看着她:“有人不是有别人接么。”
小松不服气了,她松开成州平,手臂缠在胸前,抬头看他:“有人怎么就这么嘴硬呢?”
“有人还说别人嘴硬呢。”
“有人你再说一句?”
在两个“有人”有来有去的时候,一个慌里慌张的妇女提着小松的箱子就跑。
成州平立马追上去,他站到妇女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妇女尴尬地说:“对不起,我认错行李箱了。”
成州平淡淡说:“没事。”
他推着小松的行李箱,走回广告牌前。
“走了。”
小松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觉得他们两个这样走,好像有一点怪异。
她乍然看到前方一对年轻情侣,走路的时候两个人手像被502给黏上了。
她拉了一下成州平夹克袖子。
成州平手插在口袋里,“你想干什么?”
小松把手掌翻开,张开五指。
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的掌心纹路清晰可见。
成州平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心上,与她手心相贴,十指相扣。
他的手掌温厚而有力,小松的手被他完全包覆。
成州平今天开单位车来的,停车场在地下二层,他把小松行李放到后备箱,二人都上了车后,问她:“你去哪里?”
小松告诉他的,是一个宾馆名字。
成州平在车的导航上搜索那个宾馆名字,边输入边问,“怎么不回家里住?”
小松说:“我妈新丈夫的儿子带女朋友回来,我不想和他们住一起。”
成州平对小松家庭状况的了解,还停留在李长青去世那一年。
“我记得你家在兴和嘉园。”
“我把房租出去了。”小松说,“现在我也是个包租婆了,成州平,你要好好巴结我啊。”
成州平斜着眼扫了她一眼,说:“我是那种贪慕虚荣的男人么。”
小松食指敲着下巴,想了想,说:“不好说。”
成州平胳膊勾住她修长的脖子,把她脑袋困到怀里,嘴唇贴在她唇上,泛开一个浅浅的笑容:“以后我要是残了,你养我。”
小松被他勾的心神难耐,她含住他的下嘴唇,轻轻撕咬,然后放开:“成州平,我们去宾馆。”
去宾馆、办入住、进房间。。。几乎是一气呵成。
被子下的床单像被风吹乱的水波一样,皱起一圈圈涟漪。
小松一直看着上方的男人,今天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衣,莫名与他的气质契合。
她解开他的衬衣扣子,脱去他身下打底的短袖,看到他满是刀疤的腰腹。
在成州平汹涌的情潮之下,小松感受到了初次的痛楚,她的手紧紧抓着枕头。
在两人高峰交错的那段时间里,她想,每个人的一生,也许会有很多段有始无终的感情。但只会有一个人,一段感情,你爱他给的痛彻心扉,更爱自己的甘之如饴。
事后,成州平搂着她,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他们都没吃饭。成州平问她:“你饿么?”
小松摇了摇头,“我在高铁上吃了面包,你呢?”
成州平说:“我不饿。”
成州平烟瘾可不小,事后一根烟,已经是惯例了。但他今天没有抽烟,而是一直盯着电视黑洞洞的屏幕发呆。
她的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你有心事么?”
“小松,我。。。”成州平欲言又止。
开口,比他想象中要难一些。
他抿了抿唇,松开握着她的手,“明年我会有个工作,得要去广西一趟。”
小松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她看着电视机里倒映出他们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变形了。
她手心圈住成州平的食指,落在被子上,他们手压下来的地方,有一片的褶皱。
“成州平,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有没有以后不重要,只要当下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投入,就不会有遗憾了。”
因为她这样说,所以成州平那句“你能不能等我”,始终无法说出口。
他也不知道这次会去多久,也许比上一个七年,更要漫长,长到他根本不敢开口,说出那个“等”字。
“李犹松,对不起。”成州平握住小松的手,狼狈地说,“我没办法不干这个。”
成州平是在这个环境中长大的,他遇到的所有好人,所有帮助他的人,拉他上正轨的人,都是干这个的,他没有其他选择。
“我明白。”小松说。
她松开成州平的手,凝望他的眼睛,看了他好久一会儿。
直到成州平的眼皮垂下,他开始躲避她的目光时,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我一直觉得,人一辈子,能有让自己勇敢去追求的事,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你有你的,我也有我的,小松心想,只是对我们来说,那件事,不是彼此而已。
但那也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因为他们已经是茫茫人海中最幸运的人了。
小松从成州平的额头,一路吻到他的嘴唇,她温柔而坚定地吻他。
成州平没了父母以后,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不知道什么是牵肠挂肚,长久以来,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追求,每一次他都是成功的,这给了他一个假象,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个还算有勇气的人。
直到她出现。
她的执着、真诚是一面镜子,照出他所有的卑劣、怯懦。
成州平紧紧抓着她的睡衣,也许他在试图传达些什么,可他做的只有抓着她的睡衣,而不是她的手,他恨自己软弱。
这夜他们一起睡在宾馆,第二天早晨,成州平先送了小松去龚琴和林广文的家。
这是个新楼盘,成州平和小松离开这座城市的那年,它还只是一堆钢筋。现在停车场的车位已经停满了车,小区旁边的各种商店、餐馆,坐满了顾客。
小松给龚琴和林广文一家带了礼物,有两个大大的纸袋,成州平帮她把袋子提到了楼道里。
小松抱了他一下,然后从他手里接过纸袋,“你多吃水果多吃肉,知道么。”
成州平只能送她到这里,要是被龚琴看到他们在一起,这个新年又要被毁掉了。
成州平也吩咐她,“受委屈了就给我打电话。”
小松微微一笑,朝他挥了挥手,“成州平,再见。”
成州平出了单元楼,他没有走,而是站在一辆车后面,让车身遮住自己的身影,他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住宅楼的一扇扇窗户。
龚琴家在十七楼,他这个视角,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小松坐电梯上了楼,她没有立马走到龚琴家门口,而是先走到了窗户前。她知道成州平已经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善透亮的窗户,一直引诱着她前往。
她走到窗户前,向下看了一眼,小区里的人都像蚂蚁一样小,她什么也没看到。
今天是年二十九,小松带着礼物回到家。她给龚琴和林广文各买了一件鹅绒马甲,又买了一些维生素和鱼肝油。
林广文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你这孩子,给我们买什么东西呢。”
龚琴说:“你林叔今天亲手给你包饺子,你爱吃的,猪肉玉米馅。”
小松搂着龚琴的脖子,对林广文说:“还是林叔厉害,我妈都被你宠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龚琴嗔怨:“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小松问他:“小飞和他女朋友呢?”
龚琴说:“俩人出去约会了。”
中午的时候,林志飞和他女朋友回来了。林志飞在龚琴和林广文这一对教师的帮助下,高考成功逆袭本市的一本,去年考上了外地211研究生,这个女朋友是他同班同学。
林志飞的女朋友叫方敏,年纪和小松一样,不过她很会打扮自己,所以看起来比小松成熟一些。
中午的饭桌上,大家边吃饺子边聊天,其乐融融。
林志飞和小松两人生活上所有的交集,无非过年非得凑一起的时候,一块儿打打游戏。
吃完饭,林志飞问小松:“小松姐,玩Switch吗?我前天刚买的卡。”
小松还没说话,方敏掐了林志飞一下,“吃得撑死了,咱们出去转一圈消消食儿吧。”
第 58 章
林志飞不情不愿地跟方敏下了楼; 方敏一边拉着他往小区外面走,一边问:“你们这里最近的商场在哪?”
林志飞说:“你有病吧,没事去商场干什么?”
方敏瞪了他一下; “你没看你那个姐姐带的大包小包回家吗?你也不提前跟我说,我什么也没带; 她带那么多,我成什么了?”
林志飞说:“我们家没这么多讲究; 很民主的。”
方敏说:“那是你们家的事。我不管,咱们现在赶紧去商场买点东西。”
林志飞只好和她一起去了商场。方敏在一楼的首饰大卖场看中一个施华洛世奇的手链,价格在两千左右。
她说:“买这个吧。”
他们还是学生,生活费都家里给的。
林志飞说:“这个太贵了; 你送我妈; 她心里肯定有负担。”
方敏“切”了一声,“两千不到; 有什么贵的?你姐给你爸妈买的羽绒服一件就得这个价。”
林志飞说:“咱还在上学,省着点吧。”
方敏说:“她不也上学吗?哪来钱给你爸妈买这么好的东西?”
林志飞四下看了一眼,低声说:“她爸是烈士; 抚恤金和工资卡都给她了,不过人家学习好,一直有奖学金; 又保研保博的; 给导师打工也挣钱。”
方敏睁大眼:“她就一直保送?”
林志飞说:“你现在知道我压力多大了吧。”
方敏“哦”了一声。
林志飞问她:“还买不买?”
方敏说:“当然买了。”
两人带着手链回家送给龚琴; 龚琴虽然嘴上嫌他们破费; 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小松静静看着方敏给龚琴介绍,林志飞还依依不舍:“姐; 咱打一局游戏呗。”
下午; 方敏陪着龚琴去超市; 林广文在家里准备晚饭,小松和林志飞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小松趁着游戏正激烈的时候,小声对林志飞说:“咱们现在都是学生,不要买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东西。我给我妈和你爸买东西,因为陪他们的时间少,心里过意不去,你一直陪着他们,这份陪伴比任何礼物都贵重。”
林志飞除了高中父母刚离婚那几年混了点,大学以后就成熟了很多。
他本性随林广文,温和耿直。
这是小松第一次教育他,林志飞也认同她的话,于是点头说:“姐,你的话我记住了。”
晚饭林广文做了方敏的家乡菜,方敏很会和长辈相处,夸得林广文嘴角就没下来过。
龚琴倒了一杯橙汁,对小松说:“小松,大年初一呢,我们打算两大家人一起聚一聚,按照咱们家这边的习俗,你也该改口叫你林叔爸爸了。”
小松放下筷子,她微怔着抬起头,“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林广文拉了龚琴一下,“孩子都这么大了,别为难孩子。”
龚琴的手甩开林广文,“没你的事。”
她继续看向小松,“这些年你林叔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每年过年,先紧着你的口味,然后才是林志飞,重组家庭很难一碗水端平,你林叔这碗水一直向着你。”
小松也叫嚣似的,看着龚琴。
她声音并不大,很沉静,却让人忍不住噤声。
“我有爸爸。”
提起李长青这个人,龚琴的情绪再次发作,她提高声音:“你扪心自问,你爸管过你吗?”
小松说:“那他也是我爸。”
母女俩没有预兆地争锋相对,整个饭桌,没人敢劝她们,因为没人知道她们争执的是怎样一件事。
“是吗?”龚琴扬声反问,“那你怎么现在才说这话?”
小松渐渐低下头。
龚琴突然大喊:“你说啊,为什么你现在才说这话?”
林广文制止龚琴,“大过年的,你就放过你自己吧,别太过分了。”
龚琴指着自己:“我过分?”
然后,她指向小松,怒吼道:“你爸出事那天跟你打电话,你跟他说了什么?你说啊!”
小松坐得笔挺,像个接受审判的罪人。
她一直很坚强,李长青去世后,她再也没哭过。
可现在,她的眼泪珠子断线似的,叭嗒叭嗒掉在米饭里。
龚琴发疯一样大喊:“你不是为了他,一直记恨我吗?那你说啊!那天你跟他说什么了!你说啊!”
小松突然站起来,她抓上自己的外套,夺门而出。门的另一侧,是龚琴疯狂的嘶吼。
小松一直在跑,她打车回了宾馆,在出租车上,她终于泣不成声。
出租师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没事吧?”
小松摇了摇头。
司机把她放在宾馆门口,她胡乱地给了他一张一百块钱的人民币,然后跑回宾馆房间里。
她回到床上,抱住自己,她一直咬着自己的胳膊,咬出了血印。
只是腥涩的血锈味道,丝毫不能减轻她的负罪。
她回想起李长青出事的那个夜晚。
那天她正在抱着一盒薯片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演到最精彩的地方,李长青打来了电话。
他问她高考分数,小松说,等他回来再告诉他。
李长青用他一贯神经大条的语气说,他得一个月后才回来。
小松听到这句话,于是说,要不然你永远别回来了。
那本来只是女儿对父亲耍小脾气的一句话,却成了她一辈子要背负的罪过。
人难过极了,是没有声音的。
小松慌乱地下了床,她去翻自己的行李箱,她在羽绒服底下找出一盒安定片,直接倒出半盒塞进自己嘴里。
她拧开酒店桌子上放着的矿泉水,往嘴里送药,第一遍她没能咽下去,全吐了出来。她一直给自己喂,直到自己全部咽了下去为止。
她知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她终于不用再负罪而活,她要赎罪了。
。。。
今年警队效率很高,一连破了几起重大贩毒案,年底的时候,刘文昌给队里放了假。
成州平下楼买完水,上来的时候,看到几个警员穿着便衣,勾肩搭背下楼。他问他们:“今天不值班吗?”
其中一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