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州平-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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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说:“出吧。”
进了牌局; 她无暇去想别的事。这把成州平一直压制着他们; 眼看他只剩两张牌了; 小松出了张大王压制他。
终于轮到她出牌了,她先出光了手上的顺子牌。
她旁边的那小警察的牌比她还烂; 一直过过过。
小松剩下三张单牌; 分别是黑桃K; 梅花2,红桃3。
而在已经出去的牌面里,不见小王。她想起之前的轮次,成州平出2的时候,她的队友并没有出牌。
也就是说,现在场上最大的牌——小王在成州平手上。
成州平手上就两张牌,只要他出了小王,不管怎么她都会输。
小松凝神思考了片刻,拿出一张红桃K。
她的下家队友立马出一张黑桃A。
轮到成州平出牌了,他说:“过。”
小松出了梅花2。
队友:“过。”
成州平扫了眼她出的牌,“我也过了。”
他没有打出那张小王。
小松面上出现一抹讽笑,“懦夫。”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她抬头,淡淡扫了眼成州平,“不好意思,说出心里话了。”
小松甩出最后一张红桃3,赢了。
队友伸了个懒腰,“打了五个小时了,颈椎都快断了。”
这时另外两个警察回来,小吴喊着说:“我们打算点烧烤,李大夫,你一起吃吗?”
小松摇摇头,“我晚上要回一趟医院。”
“看人家多敬业。”
小松说:“我休假,只是把包落在医院了,我的证件都在包里,要回去取证件。”
说完她站了起来,接过小吴递来的水,说道:“谢谢。”
说罢,她看向成州平,他正在无所谓地点烟。小松站在摇晃的吊灯底下,说道:“成州平,明天早晨九点,高科区民政局,记得带身份证和户口本,别迟到,迟到了我不等。”
成州平点烟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打火机的火苗擦过他的手掌。
在整屋子人惊诧的注视下,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小吴说:“成哥,不送一下李大夫吗?”
小曹啧了一下,“叫什么李大夫啊,多见外。”
小松说:“算了吧,他喝酒了,谁送谁还说不定呢,你们别玩太晚了。”
小松走后没多久,烧烤外卖到了,正打算开吃的时候,成州平突然站起来,“你们吃,账算我的,我先回去了。”
“成哥。。。”
成州平已经直接拎起夹克离开。
汽修行离他们宿舍不远,他在黑夜之中,踽踽独行。
成州平通刘文昌的电话。
刘文昌接到电话,立马问:“是不是不想去云南了?”
“不是,我明天要用户口。我是单位的集体户口,明天找谁拿?”
“什么事啊?”
“结婚。”
刘文昌正在睡觉,懵里懵逼的,“哦,啊?明天早晨来我办公室拿吧。”
成州平回到宿舍直接睡了,第二天早晨,他六点起来,洗了澡,理了头发,刮了胡子,折腾完已经七点。派出所八点上班,他去早了没用。
他在房子里玩了会儿握力器,手臂一张一合之间,有一股剧烈的不安全感汹涌地冲击向他的头脑。
成州平将握力器重重一摔,回到衣柜旁边。
他从柜子里拎出旅行包,打开拉链,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抽绳袋子。
解开袋子抽绳,里面有一个简单的包装盒。
打开盒子,一只银色手镯,在尘封已久后,终于重见天日。
去年从戒毒所出来,他回了趟老家拜祭成老爷子,老爷子家里的宅基地、田地都被他姑姑拿走了。成州平不在那里生活,这些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唯一争取的,是这只祖传的镯子。
银色手镯一直被他放在盒子里,从未见天日,可它的光泽并未减退。
就像这一段被时光封存的感情。
他把镯子从盒子里拿出来,抽出里面的海绵垫,一张褪色的照片,飘落在地。
照片还在。
成州平弯腰捡起那张照片。
照片是在夜里拍的,像素很差,一片漆黑的模糊中,只能勉勉强强看出两个人的轮廓,一个是他,一个是小松。
他去广西之前,在高铁站送完小松,看到高铁广场上有打印照片的机器,就把他们在元旦夜里的合影打印了出来。
成州平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盒子里。
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他去队里等刘文昌。
刘文昌八点准时上班,他气冲冲朝成州平走来:“我问你,你结什么婚啊?上哪儿结婚去?怎么突然要结婚了?跟谁结婚?”
成州平说:“李犹松。”
刘文昌:“你俩不会昨天见了一面,就看对眼了吧?”
成州平说:“对啊,一见钟情,服气不?”
刘文昌说:“成州平,你想清楚了,先不论你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你现在一心想去云南,以后和人分居两地,不是耽误人家么。”
成州平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
可是,他知道这次再抓不住机会,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这么幸运。
“户口能给我么?”
“这个得去所里要,带会儿我打个电话说明情况,让他们送过来。”
所里人送来户口的时候,已经八点十分了。
成州平拿上了着户口就要离开,刘文昌叫住他。
“成州平,你马上就要离开我们队了,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刘文昌拿起了领导架势,说个话一波三折,成州平都快急死了。
但做他们这一行,彼此间多说一句,就少一点遗憾。
他说:“刘队,您说吧。”
刘文昌突然站起来,向他行了个礼,“成州平同志,我们队的金色盾牌上,你才是最硬的那块,我期待再次与你并肩作战。”
成州平也立正,朝刘文昌行礼。
他打车去民政局,又碰到节后的早高峰,成州平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边,他一路狂奔到民政局。
今天是节后第一天上班,民政局排了百余米的长队。
成州平从头开始找小松,他一张脸一张脸地确认,生怕错过她。
可是没一张脸是她。
他的心渐冷却,却又不甘心。
他拿出手机,拨出她的手机号,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这些年,让他能够倒背如流的数字,一是他的警号,二是她的手机号。
“喂。。。”
“成州平。。。”
“你在哪里?”
“成州平,你听我说。。。”
“嗯。”
“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去给车加油,自助加油的机器坏了,我没看到工作人员,就在一直等他们过来,一个穿着加油站衣服的小哥终于来了,我把我的加油卡给了他,他告诉我卡里没钱了,我需要充值,我就打算用微信充了,结果他告诉我,他们加油站只能用他们的pos机充值,他就拿来了一个pos机。”
成州平担心地问道:“你被诈骗了么?”
“不是,我充了卡,给车加满了油,就去医院了。昨天晚上我们科室居然没人值班。”
“那你昨晚加班了?”
“没有,我请假了四天假呢,又不是我值班。”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的包,它就在我的办公桌下,我就拿出了包,检查了一下,我身份证果然在包里。之后我就背着包回了车上。”
成州平知道,这段故事还很长。
他的声音慢慢有了笑意:“没出意外么?”
“我居然很顺利地回到了车上,然后就开车回家,不是快要正月十五了么?江边全是花灯,好漂亮。”
“这么巧,昨天晚上我也看到了。”
“我停下来,拍了张照,又继续开车回家了,到了楼底下,我想把包落在车上了,又回车上取了包,上楼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包落在车上就落在车上呗,反正也没什么必须要带回家的东西。然后我就到家了,我洗了澡,敷了面膜,又找了件白衬衣,毕竟今天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穿白衬衣正式一点。”
成州平终于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了。
他往瞥了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问:“你起床了么?”
“一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起床了。”
成州平说:“我也刚到,今天排队人太多了,估计排不上。”
“你别骗我,今天是工作日怎么会人多呢?”
“谁骗你了?我拍张照片,你自己看。”
“那你微信发给我吧,总是发短信,多麻烦啊。”
“嗯,你把微信号给我,我加你。”
还没几秒,成州平就收到她的短信,她发来的是自己的微信号。
□□czp。
她看起来很独立,很骄傲,感情里面,她不会是吃亏的人。
可那些小女生在恋爱中普遍存在的心思,她也有。
这是成州平第一次看到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
李犹松和成州平。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别人的生活里。
隐姓埋名的十年,有她记着,何尝不是一种胜利。
成州平挂断电话就给小松发去了微信好友申请。
小松点击通过。
成州平的微信很简洁,简洁到像一个假号。
除了一个名字,什么也没有。
没有头像,没有朋友圈,没有介绍。
她咬着下嘴唇,想了片刻,向他发了一条消息:“你来我家”。
说完她遍发送了地址过来,还是兴和嘉园——十年前,她十八岁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她,送她回去的那个地方。
成州平不是本地人,毕业以后一直住宿舍,很少去别人家里。
在这个城市,他第一次和第二次前往别人的家,都是来这里。
他还记得小松家的具体位置,小松打电话告诉他门牌号的时候,他已经在她家门口了。
“你来开门。”
小松对着电话说:“你等一下。”
她快速地换上一件淡蓝色棉裙,赤脚踩在地板上,打开门。
成州平手上提着早饭,站在门口。
他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他。这一刻,什么将不将来的,根本无暇去思考。
小松踮起脚抱着他,她的脸深深埋在他颈窝里。
成州平单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推进门里,随手关上门,他没有先吻她,而是紧紧抱住她,试图把她融入自己的生命里。
小松捧住他的脸,热切地吻着他。
小松脱掉他身上的衬衣,解掉他的腰带,抚摸他身上狰狞的疮疤。
成州平将她的裙子推上去,他无休止地撞向她,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小松痛叫出声:“成州平!”
听到这三个字,成州平的眼眶忽然发红,他咬住小松的脖子,呼吸愈发粗重。
九年卧底不见归期,他不觉得委屈,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不能言语,他不觉得委屈,戒毒所无人问津,他不觉得委屈,老周去世,他不觉得委屈。
他自己选的路,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没有委屈可言。
可当他终于重新拥有她的这一刻,他忽然感受到莫大的委屈。他的动作没有节奏可言,小松失控地叫他“成州平”,一遍又一遍。
成州平掌住小松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往自己肩头压,哽咽道:“我在,小松,我在。”
终于,他回应她了。
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是一个女孩成为女人的必经之路。小松的这十年,和其他人相比,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非说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她比别人更偏执一点。
相见无期时,她也有过“放弃吧”这样的念头,可每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她想到在这个世界少有人知的一角,阳光正在照亮某座雪山,那些跋山涉水为它而来的人们若是错过了它,该有多么遗憾。
小松亲吻成州平的眉心、鼻梁、嘴唇。
“成州平,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没有下次了。”
第 83 章
小松洗完澡回来; 发现成州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把他们两个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起扔进洗衣机。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托腮心想; 早知道就不换衣服了。
想着想着,她也困了。
她蜷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醒来时,人在卧室。
窗帘没有拉开; 天昏地暗,分不清是什么时候。
小松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她茫然地下床,走到客厅里; 家里并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坐下在沙发上; 沙发也是冷的。
她心想,不应该是这样的; 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精神方面的问题。难道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出现了幻觉?
口干舌燥的她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 放回水杯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副银色手镯。
光照过来的时候,它闪烁着冰冷而孤傲的光泽。
小松拿起手机; 窝在沙发上; 正打算发微信问成州平在哪里; 他发来两张照片。
czp:“哪个?”
是两款戒指的样式。
□□:“你猜啊”
czp:“不买了”
不识情趣。
小松出国的时候; 成州平把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她。她不用问也知道成州平现在兜里肯定没钱。
于是她发送:“左边的,朴素一点; 和手镯更搭。”
半个小时后成州平回来; 把戒指戴到了她手上。
那两只戒指; 他都没有选,而是选了更贵的一款。
他对这些东西了解少之又少,唯一的概念就是贵的一定好。
他可以委屈自己,但不能委屈这个要继承他抚恤金的女人。
虽然这个戒指价位超出了小松的心理预期,她还是心满意足地说:“这些都不重要。”
成州平觉得她是心口不一。
他搂住小松的腰,手掌贴在她紧俏的臀部,把她往上抬了抬,“那什么重要?”
每次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他都能回应,这个最重要。
她贴近他的脸,用目光扫描他脸上每一道细纹,看多少次都不厌烦。
成州平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凝望着她眼中幽静的笑容,他眼底清光晃动。
对视良久后,成州平低下头,舔吻着小松的颈窝,哑声问她:“想我了吗。”
“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么?”
成州平一边压着她吻,一边说:“看不出来。”
小松说:“成州平,我不敢想你。但凡我多想你一次,可能就忍不住给你打电话了。”
“两年前,你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为什么?”
是在非洲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感染,活不了的那次。
小松被他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去推成州平的头,手里摸到一截凸起的伤疤。
“因为那天我格外想你,所以没能忍住,给你打了电话。成州平,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接我电话?”
“你怪我吗?”
小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成州平从她胸前抬起脸,声音是一贯的吊儿郎当,目光似乎要将她的心洞穿,“怪还是没怪。”
小松:“你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吗?”
她冷冽的目光洞察成州平的内心。他抿了抿唇,脸上出现一抹愧疚。
他静静看着小松的眼睛,很久很久,终于说了一句话,却是答非所问,“那天晚上,我梦到你了。”
小松看着他,忽然灿然一笑:“这么巧啊,那天我也梦到你了。”
关于那个生离死别的夜晚,就被他们简单带过了。
他们没有向彼此诉说那些以为此生永别的艰难时刻,于他们而言,那丝毫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生命的夹缝里,他们紧紧抓住一闪而过的机会,向彼此走来。
这就足够。
“小松,我不能骗你,我染过两次毒瘾,戒过两次,一次两个月,一次半年,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不会再碰。”成州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