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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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感受到了风吹。
这是一个寻常的?夏日午后。
她?一定是开心?的?。
可是潭水乍然汹涌,像在?沸腾; 冲刷着白石,也震荡着她?的?躯体,很?有几?分?激越。
除却潭水,一切都还?是平静。
她?的?心?擂鼓似的?跳起来,整个人被恐惧淹没。
谭中或许住着精怪。
她?的?膝盖微微地颤抖,牙齿也磕碰起来,可是身子却是热的?。
更可怕的?是,她?突然想?到,她?根本不会凫水——幼时跌到水里,几?乎溺死,此后她?虽仍然爱水,但曾有过的?濒死的?经历,使她?没有胆量也没有机会去学凫水。
瞬间她?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做了噩梦。
人就此清醒了。
醒后还?是热,更热了,还?有一种难耐。
喘着气坐起来,她?的?呼吸忽然就屏住了。
她?完全忘记了梦中的?恐惧,只有震惊。
“你做什么?”
被问的?人抬起了脸,很?无辜的?神情。
他给?她?看他的?手指,湿淋淋的?。
湛君其?实知?道他在?做什么,她?要表达的?是一种激越的?质问,而非疑问。
她?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每一次都会有的?。
只是一瞬间,湛君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极端。
体内遽然旋起风暴,然后由内而外,迅速地席卷了她?整个人,灭顶的?快感,还?有被焚烧的?痛苦。
躯体的?挣动是无意识的?,她?无法控制,眼前是耀眼的?白光,什么也看不清。
然而热。
许久之后她?才终于又有了几?分?清醒,得到了清晰的?感受。
他在?她?身上几?乎算得上凶残,然而神色还?是孩童的?天真。
湛君因此意识到他仍在?醉。
清醒的?时候他不会这样。
做这种事情时他永远是讨好的?姿态。
从他们的?第一个夜开始便是如?此。
湛君想?起那晚的?情形。
她?答应了他,于是便听他的?话,脱去了身上所有的?遮掩,因为她?是愿意的?,所以没有羞怯,她?的?坦率使她?呈现出一种凛然的?美,双眼明净,好像她?是一件祭品,心?甘情愿将自己奉献。
她?讲她?是一点也不会的?,但是她?可以听他的?,他尽可以教她?,她?会认真学。
然而他只是看着她?,衣冠楚楚,神色肃穆。
她?感到不对,但不知?哪里做错,茫然的?不安里,她?去够自己的?衣裳。
他不许,她?被她?攥进手里。
他紧紧地抱她?,亲吻她?。
他的?衣裳是冰冷的?凉,使她?产生了一些细微的?战栗。
他的?吻又使她?发?热。
他几?乎稳遍了她?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很?热,她?感到发?晕,有一种朦胧的?浮荡的?快乐,而且她?觉得这晕和快乐都似曾相识。
于是她?不再管他做什么,只用力地回想?。
忽然她?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心?里猛然有了一种焦灼,是想?要找到什么却发?现找不到。
她?终于记起,原来是当时林中的?那片草地。
她?有些惊怔,将正发?生的?一切都抛却了。
他就在?这时进入她?的?身体,她?并没有感受到痛苦,有的?只是一些快乐。但是并不多,而且很?短暂。
他覆在?她?身上颤抖,远比她?剧烈,停下后,他坐起来,离开了她?的?身体,低着头一言不发?。
湛君什么也不懂,她?只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些不适,叫她?皱起眉头,那里湿到黏了,她?觉得脏,很?羞人,这绝不能给?人知?道,便想?着悄悄地去清理,于是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他像猛兽捕获猎物一样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感受到了剧烈的?痛苦。
对于疼痛的?反应是下意识的?,她?叫出声,转过头责怪地看他。
叫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满脸的?慌乱。
那时候他不过十八岁,身上还?有少年人的?影子,又是那样的?神情,很?像一个做错事害怕惩罚的?孩子。
让人忍不住心?软并对他产生怜悯。
他的?慌乱是一种恳求,想?说的?话也是难以启齿,甚至嘴唇都在?颤抖。
“我没想?到会这么舒服……”
她?完全不能领会他的?意思,她?甚至感到高兴。
“那很?好啊,你是开心?的?吧?”她?笑起来,也有点疑惑和感慨的?意思,“原来这就是男女间的?事……你高兴就好了,我就是想?要你高兴,而且我也有觉到……”
她?叫了一声,接下来的?话便再没有机会讲。
他使她?惊讶地明白,原来全然不是她?以为的?那回事。
难以承受的?时候,她?就推他打他,要他快停下。
他没有。
后来她?开始哭。
他最怕她?的?眼泪,果然很?快停下,紧紧地抱着他,一下又一下地飞快抚摸她?的?头发?,从她?的?头顶一路抚到湿腻的?脊背。
后来的?每一次都是如?此,她?一直处于主宰的?地位,他永远听她?的?话。
这一次却不。
因为他醉了酒。
渔歌站立檐下,仿佛一个庄严的?守卫。
天色已经大亮,日头慢慢升起来,光是金黄的?颜色,洒落她?满身。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额头慢慢渗出细汗。
旁的?她?什么也不关心?,她?在?意的?只有屋角处将要转出的?人。
她?听见笑声和说话声,紧绷多时的?身体顿时松弛下来,从容地迎了上去。
元凌是有些迫不及待的?。
父亲已经归家,母亲也答应了他。
美丽的?日子,像潺湲的?水,是舒缓的?,流不尽的?,滟滟的?有金银光,还?可以听到声音。
喜悦使他宽和。
渔歌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抬起头,笑嘻嘻地问她?怎么啦。
渔歌说:“少夫人还?未起呢。”
鲤儿奇道:“姑姑怎么这时候还?不起?”
渔歌答:“许是昨夜睡得迟。”
元凌就问为什么会睡得迟。
“二郎昨夜醉酒归家,少夫人不假他人亲自照顾,这才睡得迟了,两位小郎君可别去打扰,人若是睡不好,伤身的?。”
鲤儿赞同?地点了点头。
元凌也认可,但他不愿意走?,几?步绕过渔歌,笑嘻嘻地道:“我只是瞧瞧,不出声的?。”
渔歌几?乎吓掉魂魄,转身伸手一气呵成,将元凌牢牢地禁锢在?手下。
元凌有点不高兴,“做什么?”
“有件趣事……”
元凌愈发?的?不高兴,“哪件?渔歌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听!快听呐!”
“听什么?”
“墙外头那两只狸奴又打上了!昨日也打了,好凶!就在?凌霄花底下,我看了好久呢,有趣得很?,扑成一团,我记得是小虎败了,拖着尾巴跑,后来钻进牡丹丛里,再找不见了。”
“什么!”元凌大喊。
小虎是元凌的?猫。
”真是小虎输了?“
“当然真!小虎后爪带白,是不是?”
“怎么就输了?好没用!”元凌生了气,不再管他的?父母,一心?想?的?全是那丢了他脸的?无能小虎。
“不对!一定是渔歌你看错!我要亲眼瞧!”
元凌跑走?了,鲤儿追了过去。
渔歌终于松下了胸中的?那口气。
湛君醒来是在?傍晚。
满室昏黄的?光。
在?她?旁边的?只有元衍。
他低着头,很?诚恳,“是我不好,我以为是做梦……我当然以为是做梦……我自此再不饮酒,你原谅我……”
元衍的?醉酒是他有意放纵的?结果。
湛君释放了想?要和好的?信号,虽然极不明显,但元衍还?是敏锐地抓住了。
他特地嘱咐了他信任的?弟弟。
他太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
他是要创造同?她?接近的?机会,只要她?有意,彼此心?照不宣,便可就此含混过去。
亲近自然也是想?过的?,但也明白是奢想?,不过是相想?。
酒果然不是好东西。
人不能失去对自己的?掌控,实在?太可怕。
头那样昏胀,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否则不会这么过分?。
他确实舒爽得很?,人如?今还?是轻飘飘,但如?论如?何抵不过心?疼,以致于不敢看她?。
湛君张了张口,喉咙虽然哑——她?长久地发?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可怜的?声音——但也还?说得出话来。
“……旁的?话先不讲……你听我的?,我开一副药……你自己去配,不要给?旁人知?道……煎了送来给?我吃……”她?艰难地讲完了话,艰难地喘起气来。
“什么药?”元衍紧绷了脸,“你要吃什么药?”
“滋补的?药……”
元衍才缓和了神情。
湛君又道:“我也给?你开一副,你也吃一些……”
“你要我吃药?”
尾音高高地扬起。
湛君趴伏在?衾被间,因为痛苦,她?闭上了眼睛,轻喘着道:“……你不吃也好,别吃了。”
元衍听了,神色更加古怪。
第151章
元衍的药吃到第三天。
他趴到湛君躺着的榻上; 热气就?喷洒在湛君颈上。
“……这几日我先不来……你的药吃得人太难受了……人仿佛要融的膏,腻得很……我简直不能看见你……真比死还难受……等我好了……我再来看你……”
此后果然许久不来。
再出现时已然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湛君却还是?蔫的。
他竟然敢提要给她喂药,还是?笑嘻嘻的。
但是?湛君点了头。
她撑着手坐起来; 腕上余痕未消。
元衍心虚极了。
湛君药只肯喝半碗,余下?的无?论如何不肯再喝; 嫌味道太重。
元衍去搁碗,回来仍是?侧坐在榻上; 手掌盖到湛君手上。
湛君开口讲话:“我们以后再不要吵了。”
很久后元衍才答:“这回是?真的吗?”很低的声音,又?慢吞吞的。
湛君没有听清楚,问他:“你讲了什么?”
“我讲我信你。”他笑着,“无?论你讲怎样的话; 我都会信你; 何况是?这样叫人听了会高兴的话。”
湛君有短暂的沉默,而后再开口:“我知道; 是?我先前一直同你吵; 为许多人; 许多事?……往后我再不会了……那些人已经不在; 那些事?也早已过去……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只有你和孩子们……我爱你; 你却伤害我,可我还是?爱你……伤痛无?法忘怀; 可什么也比不过我的孩子……我们再不要吵了; 我已经很亏欠他; 绝不能再给他伤害……”
元衍讲:“我都听你的。”
两人再没说话。
良久,元衍道:“再给我做件外?袍吧; 还记得吗?你先前做过一件,我真的很想要; 等你好了,再给我做一件,好不好?”
八月初七是?元佑的生辰。
是?个晴日,秋高气爽。
自清晨起,喜鹊便在梅枝上叫,一直叫,好在此时天地辽阔,有萧瑟气,这叫便并不聒噪,倒显出一种生气。
方?艾更是?将其视为吉兆,勒令不许惊扰。
她是?真的高兴。
高兴是?因为事?事?顺心。
兴致起来,她不但亲自给元佑穿了衣,甚至还为他梳了头。
元佑从头到尾笑呵呵的,一副甘愿被摆弄的姿态。
不过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凡事?逃不过眼。
束好了冠,方?艾问:“怎么不开心?”
元佑笑了下?,道:“我想起母亲。”
方?艾不说话了。
元佑继续道:“母亲已故去三十?年了……三十?年倏然一梦,如今我须发皆白,将不久于世……”
方?艾生起气来,“大好的日子,讲这些话!叫人情何以堪?真是?造口业!饶了我吧!我的小七哥!”
元佑笑道:“阿福妹有令,我不敢不听。”
两个人都大笑。
笑完了,方?艾就?道:“小七哥你如今坐拥四海,大人大愿得偿,泉下?也可瞑目了。”
元佑叹道:“母亲高傲,我从来不赞同她的野心,今日也非我所愿,何况福祸相依,又?岂知幸灾?我只是?思念母亲,她离开我太久了,去得又?那样早,没有见过凤凰青雀和幼猊……”
“这事?我才是?要哀叹的那个呢!好了,这些事?再不要提了,先用餐饭,用罢便过去,莫叫人等。”
茶花在顾繁手里?,一片片零落青石地。
顾繁最叫人不能忘记的,就?是?她的一双眼睛。
很长,并且尖锐,瞳仁又?墨一样,她又?是?个太聪慧的人,什么都看得透,眼神便显得深邃,很有一种冷漠的感觉,还有一种无?端的怨和怒。
倘若有人不经意?望见了,是?要心惊肉跳的。
她自己也清楚,因此她很喜欢笑。
一种圆融的讨好。
不过只对?值得的人。
元氏是?值得她笑脸相待的,然而她冷着脸,竟有一副狠毒相。
身边的人推她的手臂,叫她快瞧。
她很缺兴致,并不动。
那人又?催促,她不耐烦,但是?不愿意?开罪人,于是?紧抿了嘴笑,抬起头,神色竟然是?可亲的。
顺着指引,她看过去。
一个盛装的美人,遍身的绮罗,发间除却珠翠,还有大朵的花。
那花她手里?也有,艳丽极了,可是?仍不及人。
她觉得觉得那美人眼熟,像是?哪里?见过,但是?又?很快否认了这想法,这样的脸,要是?真见过,怎么会记不得?
身边的人这时候道:“瞧呐,美到跟咱们仿佛不相干,她只是?她,咱们却是?咱们,没见着前,以为你我已算得上明珠了,如今真见了明珠,才明白你我不过是?旧瓦砾,只配黯淡地埋在枯草堆里?。”
顾繁就?问:“是?谁?”
“还能是?谁?二郎的夫人。”
顾繁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她,怪不得……”
“怪不得不肯要郭氏女??是?不是??生得这样,世间哪有第二人?早先还为那郭氏女?愤慨,现在也只能哀叹。那郭氏女?也美,不过比起来却有限,仍还是?咱们地上人,这位不一样,仿佛天上人,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叫男人死心塌地……”
顾繁被踩住痛脚,花在她手里?被攥成了泥,狠狠砸到地上……
湛君先行礼,而后讲恭祝的话。
方?艾没有为难人,但也一句话也没有讲。
元佑仍然是?和蔼的笑,“这一身好看,往后也该这样,正是?好年华,总是?太素净,难免辜负。”
湛君笑着应是?,又?同方?艾赔礼,将上回的事?解释了。
方?艾虽然不说话,但神情有所缓和,是?要揭过的意?思。
湛君微笑着告退,走?到花树旁站着,静静地出神。
她就?站着那,没有人靠近她三步之内。
她们只是?看着她,不时有几句私语。
是?想讨好的,但是?缺了胆量,毕竟一点也不了解,怕犯了忌讳,担不起可怕的后果?。
因此任她在那里?孤单寂寞。
孤单是?真的,寂寞却没有。
比之鲜花着锦的热闹,湛君更需要的是?安静。
她是?有心事?在的。
就?在湛君沉思的时候,元凌像一尾鱼,游过拥挤的池塘,来到湛君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腰身。
在母亲的怀里?,元凌低声地说起了话:
“先前是?我是?乱说话,母亲不要生我的气,弟弟和妹妹我都喜欢的,我是?讨厌他们才会说那些话……那会儿我没想到樱莺,樱莺我就?很喜欢,母亲给我的弟弟妹妹,我肯定也会很喜欢的。”
这是?清晨时发生的事?了。
湛君今日起的晚了,元凌和鲤儿到时,她才要梳头发。
她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