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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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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翊眼底厉色涌动,厌恶化成杀意,冰封之下,蓄势待发:那日不是错觉,这人确实变了,以往他野心呈其表,行事乖张狠戾,如今他诪张为幻,阴毒而善控人心,无论有没有月隐无忧草,他都令他疾首蹙额,势必杀他不可。
  见徐清翊脸上如蒙霜雪,眼神似出鞘后抹了血的利刃,比凛冬还要寒厉几分,苏纨轻飘飘扫他一眼,不甚在意。
  莫秋折一死,他才明白为何自己先前对徐清翊装模作样的百般示好,这家伙都不为所动,且时时防备——在徐清翊眼里,自己就是头忘恩负义,时刻逮着机会准备反咬一口的恶狼。
  反正他现在不需要这把刀了,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苏纨低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酒杯,自行把酒斟满,闻见小院前门脚步声停下,有人路过时不经意往里瞧了眼,便是顿住步子,笑道:“二位道长原是暂歇于此,可否赏光与顾某一并往芳林水榭用膳?”
  那顾姓城主换了件苏绣团花纹袍衫,外罩秋葵色鹤氅,整个身体拢在里面,瞧着仍是弱不禁风。
  其身旁跟着那有眼无珠的尽缘道士,待他看清院里的人是谁,不由尴尬地咳了咳,僵笑着行了拱手礼。
  “不必。”
  徐清翊冷冷回绝,身形乍然消散。
  “芳林水榭,听着是个好地方。”
  苏纨似乎来了兴致,笑意晏晏。
  碧波荡漾,粼粼水面映出楼台亭阁以及青绿的古树,湖中有扁舟一只,船家站在船头,放下长篙,吹燃火折子,点亮铁莲灯座里放置的红烛。
  船中歌女声如莺啼,温婉柔和,唱那“归来梅影小窗移,兰麝香风细。”
  亭阁里大约有数十个身着不同派别袍衫道人坐在各自桌前,互相打量一番后,目光都时不时落在坐于靠尾端案台边的青年身上,其并未着哪门哪派的道袍,只身穿玄云灰金银绣线细锦长衫,腰系兽首螭纹玉带钩,墨玉般的发用白银缠丝玉叶冠高束,他看也不看亭阁里是个什么情景,静静阖眸聆听船中小曲儿,瞧着其气质疏离金贵,如误入此地的人间惊鸿客。
  正东位的男子病态难掩,举杯尽东道主之仪的同时,亦是为城中近期恶鬼抢亲一事作求:“想必诸位道长已听说城中恶鬼来袭,致二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一事,顾某乃一介凡人,生来一副病体,实在无力与邪魔鬼祟抗争,道长为法力高深,德高望重者,若能帮锦州城除去鬼祟,还百姓安宁,顾某定当感激不尽!”
  “顾城主放心,此事就包在贫道身上!昨夜贫道已让徒儿们去追寻那恶鬼踪迹,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区区小鬼,不足挂齿,到时我金仙门定将它打得鬼哭狼嚎,令那恶鬼再不敢作乱!”
  “什么厉害邪祟,都敌不过我的吼风兽!”
  话落音,那面如满月的道者召了只兽出来,形似座山雕,凶猛威武,停在其手臂上。
  其余道士见状,纷纷不甘示弱,由于都出自炼兽门派,倚仗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兽类,只是他们放出的兽大多灵力较低,容易捕捉,品质呈中下。
  “哎,尽缘道友,你曾说捕捉过一只穿山獒,怎么不放出来让我等开开眼?”
  穿山獒为地属性犬类,品质稀有,可谓是炼兽者们都想争抢的兽类。
  “不急不急,时机到了,自会让你们开眼!”
  尽缘一甩手中拂尘,傲气地摆摆头。
  “这话你不知说了多少遍,别是在蒙混我等不成!”
  有人按耐不住性子,率先提出质疑。
  “贫道蒙混你作甚!穿山獒岂能与你们的低劣灵兽一样,是想召出来就能召出来的!”
  “我看你根本就是大言欺人,信口开河!”
  “就是,总听他夸夸其谈,却从未见过那穿山獒。”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尽缘无中生有之事。
  “你们休要胡说八道!”
  尽缘急起来面红脖子粗,站起身撸起袖子作势要跟他们斗一番似的,“你们分明是妒忌贫道得了只稀有灵兽,对贫道心生不满,恶意诋毁!”
  亭阁里吵成一团,城主连忙出声劝阻:“道长们尚有通天彻地之修为,既都为道家,何需争锋相对?尽缘道长为人良善和顺,帮过顾某不少,绝非是大言欺人者。”
  那群人正吵在兴头上,非要借此机会逼尽缘将穿山獒召出来不可,尽缘道士亦不甘示弱,一下急赤白脸,一下暴跳如雷,像是猫被踩住了尾巴。
  “吵死了。”
  低柔声线若流水击石,清明透彻,穿进阵阵嘈杂中,又仿佛珠玉坠地,一时阁中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意识到自己哑然失声的那刻,面上皆浮现出惊讶震骇的神色。
  他们惊慌失措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和嘴巴,嘴唇不断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教我愁万结,恨万叠……只待稳步蟾宫将仙桂折,到如今暮秋时节。”
  湖中的小船里,琵琶声与歌声相和,余音绕在亭阁间,久久回旋不绝。
  玄云灰衣衫的青年依旧坐在尾端的案台前,隔栏赏曲,细听三两句后,其玉手执竹箸,见两只一上一下不齐整,遂葱白指节一转,将箸头叩在桌面上敲了敲,再翻转过来,夹起青瓷金鲤盘中一节水煮藕梢子放入口中,慢悠悠地咀嚼着。
  他们南华道的都是不好惹的疯子。
  见识过他们的厉害,尽缘自觉地坐回原位,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他人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噤声咒给震住,心中边疑惑此人身份,边忐忑不安地坐下。
  顾城主从这堆人里逃过被噤声的命运,见他们总算不吵闹了,心下觉得宽慰,并未发现其中异常,继续招呼他们吃好喝好。
  彼时迎来薄暮时分,大街小巷变得空旷,与前几日那摩肩擦踵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这几日邪祟出没,城中便提前恢复宵禁制,以确保城民安全。”
  顾城主行至栏杆边,见湖中的船只早早归了岸。
  “是吗?”
  苏纨乌黑的眼眸里泛着锐利的火光,看向在黑夜里无声伫立的钟楼,阴沉沉道,“那怎么还有人在迎亲呢?”
  “什么?!”
  _;
  搁在兰花灯罩里的烛火偶尔摇曳,陆杳等了许久不见人归来,欲要出门去寻,忽听有声音道:“阿杳,阿杳!”
  这声音极耳熟,他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从茂密的白木香花叶间探出一个独角牛头来:“阿杳!我可算寻着你了!”
  “你怎么来了?”
  见是独角火牛,他心里猜到了几分它的来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是,是万树灵公让我来抓你回去的。”
  独角火牛很是实诚,开门见山。
  “你?抓我?”
  陆杳眯了眯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只要他不愿意,兽界还没有哪只兽有把他强行带回去的实力。
  “唉,我知道我打不过你,”
  大约是白木香的香气于火牛来讲有些许浓烈,它打了个喷嚏,用短蹄子奋力地揉揉鼻子,“得知你去了人界,万树灵公可生气了,他发起怒来有多恐怖你是知道的,所以我都没敢告诉他,你跟道士结了灵契……”
  “我会告诉他的。”
  “那你……”
  “但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为……”
  话没问出口,一道幽蓝水光变成剑影袭来,直刺向白木香里的独角火牛。
  陆杳跃步扑过去推开它,绕是速度极快,自己仍是躲闪不及,手臂上被划出一道伤痕,刹那间冷意自伤处蔓延,顺着这道豁口渗进血管,直直侵入四肢百骸。
  他一个后空翻站起,皱着眉立在独角火牛身前,眸里那雪白袍衫纷飞在夜色中,被称作清风朗月的鹤悬真君眉如墨描,眼瞳里是阴霾浓雾,俊美绝伦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他却感受到了透骨的阴暗和冰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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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旧友
  茫茫夜色中; 不知何时起了大雾,雾里人影幢幢,不一会儿; 慢慢显出身着喜服的公子以及其身后寥寥数人的迎亲队伍。
  最前方的公子眼笑眉舒; 与后方面带惶悚不安神情的抬轿人形成反差; 他一步一步前行,口中喃喃念道:“皓月描来双影雁,寒霜映出并头梅。”
  路边柳条轻晃,血红色鬼影混入墨色中; 在黑夜里现了形——其身矮小精瘦,通体赤色,眼球外凸,加上桀桀一笑,参差不齐的獠牙从口中咧出; 给人以毛骨悚然的恶寒。
  抬轿的人见这一幕; 当即吓得连轿子也不要了,撒开腿就四散逃去。
  新郎停在原地,不带丝毫惧色; 欣喜反而更上眉梢; 且夹杂着一缕惊异:“那人果然没骗我!之前给你的画你已经收到了罢; 现在带我去见他,好吗?”
  前方的红鬼诡异地笑了声,“咻”地闪过去,抓起他就正往地底钻,谁知地面忽是燃起一阵火; 令它凶狠地呲了下牙; 烫脚似的连忙跳开。
  “恶鬼休要作乱人间!”
  数个道者带着低阶灵兽速速赶来。
  “捧剑持幡随左右; 驱邪除祟显神通!”
  尽缘道士一个腾空前跃,手中拂尘划出烟光。
  飞禽走兽接连扑来,红鬼灵活地闪避开天罗地网般的攻击,散成一团雾裹住着喜服之人,闯入同样一片漆黑的浓雾里。
  “追!”
  道士们一股脑地追过去,跟着闯进了雾中。
  正是伏月里,怎么会凭空起雾呢?
  苏纨依旧留在芳林水榭里,方才在那群道士跟闻了味儿就窜出去的猎狗似的追击红鬼前,他就自发地解了噤声咒。
  雾气来得蹊跷,他凝目时,抓着新郎的红鬼悄然无声地从里荡了出来,而冲进去的道士却没了踪迹。
  苏纨黑眸微沉,如寒玉的后二指弯折,余三指推出法印,真气结缠赤火化为翼蛇流出,照亮夜空,以迅雷之势冲往在浓雾边发出阵阵阴笑的红鬼。
  烈火压过来刹那,红鬼来不及反应,回首想躲早为时已晚,惊恐浮在丑恶嘴脸的那刻,一道金光闪过,恰好在赤火要它灰飞烟灭之前,就率先让它消失在原地。
  道印?
  冰凉的杯壁在温热的指尖上缓缓磨过,苏纨面上是琢磨的神色,抬指施以火光微微拨开夜色,果见隐在雾气上空不断转动的八卦幡旗。
  余光中虚影掠出眼眸,苏纨脸色蔽上阴云,刚想将这装神弄鬼的东西给揪出来,掌心殷红弯钩陡然发起烫,热意一直灼烧到心头,揪住了五脏六腑。
  阿杳?
  他面色更黑了。
  前方浓浓的灰雾中,拿着拂尘的道人突然破雾而出,翻滚在地,竟也盯着手里发亮的结印,焦急万分,然后火急火燎向西方赶。
  这家伙还真不是胡诌的?
  看尽缘远去,苏纨阴冷瞥了眼那道虚影待过的地方,人亦御风淡去。
  _;
  寒霜爬满石板,冻死墙沿边的花藤枝叶,凛冬肃杀临至,白衣道者气势凌厉,若无情杀神,霜花飘落间,其脚下根根冰棱锋利如刃,划破檐下烛火刺出。
  独角火牛变为庞大身形,以坚硬如铁的身躯抵挡上前,喷出猛火与冰棱对抗。
  陆杳欲上去相助,慑人冰刃朝他刺来,使他连连后退几步,迅速抬手抵挡。
  “师尊!”
  蓝衣弟子们闻见动静赶过来,看清眼前一幕忙掏出佩剑,“身为南华道弟子,竟与恶兽为伍,你居心何在!”
  徐清翊眼色微动,刹那寒光夺目,冰棱乍时往前延伸,戳穿其坚硬的兽皮,刺入腹腔。
  少年一个乌龙绞柱,躲开冰刃的攻势,耳里听见惨嚎后,心中一惊,只见独角火牛已被尖利冰棱包围,其腹腔被刺穿,鲜血直往外冒。
  他顾不上自身安危,大跃步前穿撞碎层层冰棱,挥臂用力折断尖锐棱角,霎时寒意再次俯冲来,狠狠击在他胸前,使其胸口如撕裂般的痛,人亦滚落在碎刃中。
  “此兽凶恶,不可让它为害世间!”
  蓝衣弟子们纷纷拿起剑,朝被冰棱围困住的独角火牛砍去。
  陆杳眼神一滞,不由握紧右手,当即也管不了什么暴不暴露身份了,放出灵力化为虎形就要去救独角火牛的性命,此时一阵悠长犬吠响起,巨大的黑影猛然罩下,掀飞了扑过来的弟子们。
  这是只浑身漆黑的獒犬,立地似狮,颈边毛发柔软浓密,且发着光,其神不逊虎,八面威风,一扫尾就粉碎冰棱做成的牢笼,两爪揪住地上的独角火牛和少年,飞快跃出高墙。
  见它要逃,徐清翊体内寒气骤出,长袖一震,飘落的霜花凝聚成银白漩涡,推掌时寒霜急转,往那獒犬卷去!
  空中的獒犬身形稍顿,回身时已变成身着棕驼劲装,墨发高绾的江湖侠客模样,他抬掌施力与滚来的银白漩涡相撞,顷刻间银白霜花纷纷碎散漂落,男子亦被弹开数里,虚咳几声,他不敢与那道人多纠缠,继续拽起独角火牛和陆杳往前奔跑。
  寒夜阴森,长街静若死灰,几道影子在巷瓦边划过,钻进空无一人的武场里。
  “薛獒大哥,你还活着?你不是……”
  见是记忆中的已亡故人,陆杳惊异万分。
  “万树灵公说我死了?”
  被称作薛獒的男子放下手中的少年,“噗嗤”笑了声,“是,我是发过誓此生不再踏入兽界半步,但这老东西也没必要说我死了罢,要知道人间最忌讳的就是一语成谶。”
  他顺带打量了少年一眼,“都两百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个小崽子模样?”
  “我……”
  “你悟性好,即便修行时间不及我,但灵力并不比我低,那鹤悬真君是厉害,可你若不遮遮掩掩的,也不会弄得这般狼狈,哪里用得着我出手相救?”
  “是我不想给师尊惹麻烦。”
  “师尊?你哪来的师尊?”
  “阿杳他认了灭兽恶煞做师尊,嘶……痛死我了。”
  独角火牛成了个小牛犊子,还被薛獒捞在手里,腹腔的大窟窿血流不止,它嘴里不停地呼出寒气,似乎冷极了。
  “唉哟,差些把我们小火忘了,”
  薛獒施以灵气覆在它伤口,眉头慢慢锁起来,“灭兽恶煞不就是南华道的赭玄道君吗?这家伙性情狠毒,手段残忍,你怎会拜他为师?他就没一把玄火给你烧了?你别是被江湖骗子骗了不成?”
  虽说他脱离了兽界,但对自己视若兄弟的阿杳还是十分在意的,说起来他的逆鳞就是因赭玄道君而生——两百年前他曾与他交过一次手,就是那次让他差点交代在他手上。
  “薛獒大哥,师尊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看到记忆里那个从小就独来独往的漠然少年开始把自己的尖锐磨平,说到「师尊」两个字,像是小心翼翼掏出了自己收藏许久的珍宝一样,薛獒眉眼跟着一柔,“阿杳,你很喜欢他。”
  “喜欢?”
  陆杳眼里有些疑惑,似乎在思考什么叫做「喜欢」。
  他来不及回答他,先顾向手中的独角火牛——它情况显然不妙,哆哆嗦嗦地蜷成一团,身上开始结出霜花,“那鹤悬真君用的术法寒气逼人,你得将小火带回兽界去找万树灵公医治,不然它可就小命不保了。”
  对于此种情况他也束手无策,想了想还是开口提点他,“其实我们兽族最怕碰上的,并不是那群炼兽的,而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修道者,他们不管我等善恶,亦不管我等如何挣扎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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