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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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热闹非凡」——衣衫破烂的夫妇拉着自家儿女往花楼里送只为得一口粮;沿街乞讨的老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割破妇人打满补丁的钱袋,顺走了几枚沾着苦药味的铜板;小贩砍下黏着死苍蝇的红肉,放在秤上称重时不忘做压秤的手脚;嗜赌成性的男子不顾妻子怀中身患重病的孩儿将死,拿着借来的钱一头扎进赌坊……
二人立于闹市中,放眼望去,满目皆是阴暗恶欲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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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兄来此地多久了?”
“兴许是半月有余,我都不大记得了。”
丝竹管弦声悠扬悦耳,桌上摆满珍馐美馔,黛蓝锦服的男子举杯敬酒,忍不住瞄几眼一旁的素袍长衫者,其容貌清俊出众,苍白的病态更给他添了两分疏离,如高岭寒雪,干净到似乎将他弄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苏纨熟稔地把握着光滑青釉瓷杯,指尖划过杯沿,举目望见姓邵的早把闹市的插曲忘到脑后,看徐清翊看得入了神,欲望从他眼眶里溢出来,化作两条「嘶嘶」吐信的毒蛇。
这狗东西不是有媳妇儿吗?
他视线探向紧挨邵昶坐着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样貌姣好,与他对视后不忘柔柔一笑,眉眼间风情万种。
苏纨更疑惑了:不是说这两人被棒打鸳鸯后为了终成眷属寻死觅活吗?
“邵兄多日离家,难道就不曾有过思乡心切?”
他也不是非要来赴这个宴,就是想从邵昶嘴里撬些东西出来,顺便想弄清楚他脖颈处平白无故生出的那根黑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话把邵昶的神思拉回,他不舍地移开目光,喝了口杯中的美酒:“说起来还得感谢家中老翁逼我娶亲,若不是为逆其意拜了鬼仙,哪能来这美妙仙境,那是要宅子有宅子,要钱财有钱财,要美人嘛,就有美人……”
话间先前给他们提灯引路的小生恰好为其斟酒,他毫不避讳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还顺势捏了把他的软腰,引的怀中人发出一声娇羞的颤音。
“……”
苏纨轻轻咳了一声,嘴角噙着笑意,瞥了眼邵昶身边的「情郎」,这人还是云淡风轻,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
“当然,鬼仙大人为你们安排的美人,姿色确实是不如你身侧这位郎君的,”
邵昶眼神从站在一旁的沉烟脸上滑过,再度落到徐清翊神色淡然到有些冷漠的面容上,痴迷之色不改,“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不过时日久了,是得逐新趣异才更有意思。”
邵昶说后面这话时带着些耐人寻味,手指在酒盏边敲了敲。
他身边的情郎心领神会,即刻起身提了酒壶,略过滴酒未沾的徐清翊,身形袅袅婷婷,步伐摇曳生姿,行至苏纨旁侧往他面前空了大半的杯中添了酒。
躬身倒酒期间,他离他较近,一股浓烈的花香气扑鼻而来,令他微微往外侧偏了下脑袋。
杯中酒满,斟酒的人停在原地,用手托起杯盏,往他嘴边送来,轻柔的声音则贴着耳朵:“公子请用。”
他没明白他此举何意,欲要伸手接过酒,回首正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含情水眸,柔媚波光缓缓荡漾。
苏纨眉头一挑,黑渗渗的眸里隐了几分阴鸷,抬手想夺过送到唇边的酒杯,不想瞧见男子后颈处钻出了几根墨色细线,血管般没在皮肉里,清晰可见。
他夺杯盏的手陡然转变方向,在一汪柔情似水的注视里将手绕到这人后颈处,脸上始终带着疏狂笑意,空出的左手制止住抵在唇边的酒杯,稍微用力推回,迫使送酒的人饮下这杯酒。
趁他被灌了一口酒没回过神,苏纨右手食指及拇指掐住其衣领往外拽开,露出脖边惹眼的红痕以及漆黑的纹路,他扯住他的衣襟,算计着翻转过他的脊背,好将那黑线看得更清,怎料冷不防被人恶狠狠抓住手。
冰凉感瞬息传来,苏纨略微一怔,透过男子的肩,看见了徐清翊那张阴寒透骨的脸。
他平生没有感情的眼睛此刻带着一股压抑的不带热度的火焰,像是要焚烧又像是要冻结所见到的一切。
“衿禾,你真是没眼力劲儿,斟个酒非要行些挑弄风月之事,现下惹的美人动怒,还不快些退下!”
邵昶适时喝道,眼光无所忌惮地盯着多了几分怒意的绝色容颜,只觉这人是株生长在极寒山巅的清冷雪莲。
夹在他二人之间的男子连忙应声退开,后颈处的黑线早已消隐,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苏纨顿时怫然不悦:这死病秧子发哪门子疯?是那姓邵的总不要脸地盯着他瞧,他要气恼就该去找他的不痛快,偏要来坏自己的好事!
他反客为主,一把拽紧徐清翊的手腕压制在桌下,身体以一种亲昵的姿势朝他靠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这么聪明,莫是看不清他后颈有东西!”
其指节恰好用力握在之前小鬼咬下的伤口处,剧烈疼痛传来,血液顷刻渗透衣袖,徐清翊咬牙皱眉,愣是忍着一言不发,目光却扫了眼退下去的那人:在入席中途他就察觉到邵昶脖子后边生出几缕黑色细线,没曾想不只是他,他身边的人也有这类怪象。
不对,他早该想到的。
这个念头一起,他缓缓垂下眼,眼底好似飘着层迷雾,望着被掐住的手,胸腔突然翻腾起层层叠叠的窒息感来,像有一根带着刺的绳索没来由地绞紧了心脏,他分明不该阻拦他的,却偏偏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你不会以为我对他那情郎有什么非分之想罢?”
苏纨的唇停在他耳廓边,吐出阵阵温热气息,墨黑眼仁轻微斜睨,轻蔑地笑了笑,“那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这句话彷如平地波澜,令他身体一僵,原先心口涌起的灼烧疾速褪去,留下冷却后冒出的丝丝白烟,一时他似乎不知怒从何起,又因何而生。
见徐清翊眸色暗下去,苏纨懒得揣测他在想什么,他将手搭在他椅边,抬眼幽幽望向邵昶,笑里带着戏谑:“邵兄,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衿禾郎君的酒,该留给钟意之人赏味。”
“此言极是。”邵昶以笑作赔,本叫衿禾上前试探,好暗取人心,结果大不如他意。
收回握紧徐清翊手腕的手时,余光扫视到他衣袖上多了滩血渍,苏纨想到那暗箭伤人的小鬼,皮笑肉不笑道:“在下不胜酒力,携良人先行告辞,诸位慢用。”
“与君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后日再约亭台小酌如何?”邵昶闻言起身作揖。
“多谢邵兄盛意,得空自会相赴。”
苏纨回目递给徐清翊一个眼神,随后大步出了雅间。
见他二人前后脚离去,邵昶面上浮现一抹惑色,若有所思道:“还真是奇怪,原以为他极容易上钩呢……”
廊外空荡荡,板顶的几盏蒙了灰的红灯笼燃着枯旧的光,在墙面打下干涸到已经开裂的血影。
素白与殷红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在斑驳散碎的光影里穿梭。
“此番离席,意欲何为?”
“来到这地方的人,大都是为情拜鬼,求个此生相守,虽不知那邵昶到底是一开始就把真心看作儿戏,还是后来喜新厌旧,但他既然在我眼前对你展露痴迷之意,且让他那情郎于我投怀送抱,想来是看出你我貌合神离,才敢如此行事。”
苏纨停下来,遥望尽头轩窗,窗外漆黑一片,不见星月,大夜弥天。
他眼里倒映着血一样的黏稠的灯火,去看徐清翊轮廓深刻瘦削的脸,忽是半眯起眼睛,露出散漫笑意,再从衣兜里掏出圆润冰凉的玉盒放在他手里,“戏中人最是难演。”
玉盒瞧着眼熟,想到前几日,徐清翊记起这是在房内用过的膏药:“你怎会有这个?”
“想着此行未知,以备不时之需,”他朝他袖上的血迹轻轻一瞥,“要我说,反正邵昶都看出你我貌合神离,嫌隙暗生,加上他对你有心,不如后日你去亭台赴约,好诈一诈他。”
见徐清翊抬目看他一眼,苏纨替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可怖的两道伤痕:“你可知要如何诈他?”
徐清翊只仰脸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能见他一双狭长眼眸里的柔和被扇骨似的睫翼倾斜遮挡,余下半轮玄烛,就这样沉默地看了会儿,他认真道:“击其项至昏,卸衣以看究竟。”
“?”
苏纨揭开药盒盖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掀起乌黑长睫与他对视,旋即扬唇笑了起来,乍然成了这堆枯旧颜色里唯一的明艳,他把药膏递给他,“师兄,你还是好生养伤为妙。”
连这种直接把人打晕再扒衣服一看究竟的法子都想得出来,看来这家伙哪怕中了情思蛊,也始终是个无关风月的人,若是叫他去大抵是弄不清这黑线为何物了,不过……风花雪月之事不就正在眼前吗?
想到邵昶揽「美人」入怀的情景,他瞟了眼二楼的雅间,继而踱步走了回去。
穿梭过凝结的墨红色灯影,他步履轻盈,似披着墨衫的乌鹊静静停至门前。
大门并未关紧,随意一阵风就能将它推开一条缝隙,加上长廊无声,显出屋内的声音格外惹耳,恰是沾了满园春色,才可作蚀骨销魂。
乌鹊黑如点漆的寒眸窥望进去,无视交叠玉色,旖旎艳景,只凝视玉色背面的黑线攀爬,好比本身就长在体内的血管悉数凸起,根根浮在上空,逐渐形成一张诡怪的骷髅面。
三色交缠的玉影浑然不觉,难分难解,越发在欲望里沦陷,附着在背部的骷髅面就变得越凶戾,只待将活人的生气吸取殆尽,到最后留下一具干枯的皮囊。
瘦长白影跟着往里探来目光,清眸里隐现屋内欢情艳景,即刻眉间一凛,视线落在清晰可见的骷髅面上。
“芙蓉白面,不过带肉骷髅;芍药红妆,乃是杀人利刃。”
恶鬼不会平白无故给人金钱,权力,美色,一旦接受了它给的好处,日后便要以贪欲,恶欲,□□为利,做它寄生的傀儡,覆亡无日,永劫沉沦。
苏纨与徐清翊对视一眼,深沉似寒潭的眸里刻印出一张染了赭红灯影的面容——他好像弄明白红鬼把活人带到这个鬼地方的用意了。
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沉烟提灯立在长廊尽头的轩窗前,朝他们微微笑着:“二位公子,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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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引诱
这不人不鬼的东西说是红鬼派来服侍他们的; 倒不如说是专程来监视他们的。
苏纨应声侧首,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依旧与徐清翊各怀心思地并肩而行; 跟着沉烟往回走。
踏出酒楼时; 市集里的嘈杂声逐渐传了过来:
“听说了吗?城西的孙二娘嫁给了城北布庄的裘掌柜!”
“哎呀!怎么嫁他了?算命的说他是个天生的克妻命啊!”
“没事; 我昨日去看过了,孙二娘好好儿的呢,倒是那裘掌柜,再也克不了妻了!”
“……”
“亥时二更;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王五,你前几日不是丢了一头猪崽吗?听说是隔壁三酱子干的?”
“是啊,我报官让官爷把他抓起来了,那小子真是嘴硬; 怎么打都不肯承认偷了我的猪。”
“那你怀里抱的这只是?”
“哦; 这是我今日在泥潭里找着的,你看!黑白耳,眼圈子一大一小; 就是我的猪崽!”
“既然你的猪都找回来了; 那三酱子呢?”
“他昨日就被打死了; 你说他早认罪不就好了,非要受这罪!”
“你瞧这人!”
“没事,谁知道他怀里抱的是他那头猪崽,还是死去的三酱子呢?”
“城东景致真不错!”
走在右前方的人看了眼挂在帷杆上的破烂红绸布,自顾自地说了句:“不止是闹市有好景致; 一到丑时三刻; 北罄居的蓝水莲塘亦是绝佳。”
“嗳; 活鲤鱼来,卖活鲤鱼来!”
提灯者在熙攘里穿行,自发的从人海中走出一条昏黄的窄道来。
与长夜难明相对,乃是青天白日。
葱郁树影婆娑,池中徒留圆盘莲叶,接了几滴晶莹玉珠好呈给晴飔与金乌。
“你当真见过五师叔?”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池水峰主阁前的小石峰下,容貌俏丽的小姑娘难掩激动,就连乌溜溜的眼珠子都透着光,“你是在何处见过他的?”
“嫦师姐,你就莫要再追问了,过几日道君自然会回来的。”
陈妄收好剑,转身欲走,被嫦姝紧紧拉住:“师弟,你……”
未说完,上峰处传来脚步声,二人仰目望去,稍微留了个心眼儿,不约而同噤声屏息。
“掌门迟迟未归,近日又杳无音信,老朽甚是担忧。”
贺景嗓音浑厚不失沧桑。
“鹤悬能谋善断,心似玲珑,行事自有他意,而我道门由赭玄释半魂相护,立威于五洲,贺老实在多虑。”
另一人则是岳知,语气平缓。
“老朽担忧的就是这个,”拄拐声停下,贺景继续道,“赭玄如此,吾道尚有一时安稳,可若真有狼子野心者急袭,首当其冲而损正是赭玄,老朽思来想去,他用半魂作结界这法子,甚是莽撞!”
“贺老怜惜后辈,忖量长远,可伏笙殿弟子既言曾见过赭玄,料想他在外行游几日,自会归来。”
脚步声渐远,往主阁里去了。
陈妄仰头看天,日色绽金光,连素云边缘都生出光辉。
他半点不觉刺目,暗暗握紧了剑:“原来是道君将半魂覆在整座浮玉山上。”
“可五师叔从未说起过这事,”嫦姝愕然,“我还以为他只在山门前留下了赤煊剑。”
“贺长老他们亦对此事只字未提,所以道门皆是流言蜚语,大都指责道君是个不顾门派死活,恣行无忌的小人。
“嫦师姐,正因他人诡辞邪说刺耳,遂我之前才与宁师兄私自离开道门,好寻回道君为其证个清白,”
他转过头,平静地看了眼嫦姝,“我拜入道门较晚,不清楚赭玄道君与诸位殿主长老之间有何恩怨是非,但自我入道以来,我眼里的道君,没有对不起南华道任何一个人。”
飞鸟戾鸣,凄厉刺耳,少年从小石峰的阴影里,走进了被云埋没住的炙热天光。
檐角落下一滴混着黑夜的露水,小庭院里堆满枯枝败叶,犹如荒废百年。
绕过假山亭阁,有人掐着时间行至北罄居赏莲台。
台下混浊绿水,水上堆着碗大的墨绿叶片,叶间蹿出一朵朵冒着幽蓝色光芒的莲花,碧蓝相映,显得鬼气森森。
台边石栏杆旁的男子长身若柳,着素纹明紫衣衫,似是早料到有人前来,回身笑道:“恰好丑时三刻,公子来的果真及时。”
莲塘有花无香,苏纨身在鬼界,对此见怪不怪,提灯时沉烟那句「丑时三刻」,被他捕风捉影,一直记在心底。
“烟波夕雾,花开满池,此景人间难寻,公子以为如何?”
“你让我来这儿,总不能是为了赏花吧?”
他迈步上前,半靠在石栏边,俯目望塘中群青碧水颜色,幽光刚落入他眼里,就被深渊里的乌黑吞没。
“公子可真是不解风情,难怪情思蛊对您不起作用。”
沉烟轻声絮语,却又一字不落地让他听进耳里。
情思蛊?
苏纨的脑袋往肩侧歪了歪,耐人寻味地打量起眼前这人,虚浮的眼神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