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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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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升腾,跟着飞入了金色符文化成的云篆幡中。
  苏纨眉间隐隐显出血滴似的红痕,苍灰目色里藏着那轻轻哼着乡谣的少年:“戍云,师兄来接你回家了。”
  在云篆幡里的棠梨色魂影一怔,旋即回首,透过符文的阻隔,一如当时他为他挡刀一样,扑过来抱住了他。
  他自己现在到底是谁,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魂影消散,最后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_;
  “再过半月就是百道比武大会了,不知是哪个道门的弟子能在千人中脱颖而出,夺得白稷神域的天印传承。”
  “只有不过二九年岁的弟子才有资轮入百道大会,那肯定是哪个道门里的灵兽多,哪个弟子胜算就更大。”
  “难怪这些天不少法门都想着大举进攻兽界,原来是想着多抓几只灵兽搏个赢面。”
  “说到这事就不得不提那青花宗,他们这次攻打兽界,那叫一个损伤惨重。”
  “青花宗好歹在炼兽法门中有些名气,怎么会弄成这样?”
  金洲与地洲交界处,道人众多,酒楼里此时坐满酒客,聊起近来发生的大事。
  “听说是赭玄道君出手了。”
  “赭玄道君?!他要是在兽界,那兽界里的兽还有得活吗?”
  “怪就怪在这儿,先前就有风声透露说上品灵兽雪云地魄虎跟一个道人主动结了灵契,那个道人极有可能就是赭玄道君。”
  “你喝多了吧!赭玄道君身在南华道,整个金洲谁不知南华道对炼兽严令禁止,恨之欲绝,他这样做,跟叛出道门有何区别?”
  “就是,虽说先前也传出南华道内有纷争,但都被赭玄道君留在山门前的那把赤煊剑给止住流言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此言有理。
  “表面功夫罢了,”有人灌了自己一口酒,语气里夹杂着醉意,“赭玄道君与鹤悬真君一向不和,曾为争夺掌门之位多次大打出手,这位道君甚至屡次暗害同门,废其灵根不说,还差点让人家命丧黄泉呢。”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几个道人后桌看去,那人坐在百雀彩绣屏风后,看不清模样,只能模糊瞧见靠坐在桌边的影子。
  “不仅我知道,你也知道,对罢?”
  屏风后的青年问向同座的道人。
  “啊?”那人明显被问住了,看了眼对面的黑衣男子,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贫,贫道,应该知道罢。”
  “没想到赭玄道君竟是这样阴狠之人?”
  “我觉得这得怪擎霄尊君,明明赭玄道君是天火灵根,鹤悬真君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双灵根,这掌门之位本就该传给赭玄道君。”
  “话也不能这样说,掌门乃一派之首,看的是执掌才能,听刚才那位道友所言,赭玄道君就是个性情暴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要是让他做了掌门还得了?”
  尽缘抓抓耳朵,又挠挠腮帮子,无心参与外面那群人的争论,时不时瞧一眼饮酒的青年,看他双目清明,哪里像是醉了在说胡话。
  “道君一语惊人,这楼里龙蛇混杂,保不齐您今日之言明日就传遍整个金洲了。”
  他实在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为了让自己恶名远扬?
  “这样更好。”
  苏纨转动着桌上空空的酒杯,笑得意味深长。
  尽缘脑子里的疑惑都快要从眼嘴口鼻里溢出来了:“到底为什么呀?”
  不过没等他回话,他就一拍脑袋:“贫道懂了,你是不想在南华道干了,所以才这样破罐破摔是不是?这有什么,你不就想做掌门吗?来我循亥宗,贫道马上退到长老之位,把掌门传给你,自此之后,你就是循亥宗第二任掌门!”
  对面的薛獒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像上次招揽鹤悬真君那样,又在赭玄道君身上栽个大跟头。
  这人笑而不语,起身时令正喝酒的薛獒警惕起来,以为他要动手,结果却见他朝外走去。
  只是在屏风后那人又顿住:“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薛獒吃惊到一口酒喷出来,见对面的尽缘脸上惊讶同样不少,反应过来后抓着他问道:“他,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我不会在做梦吧?”
  “难道我们俩做的是同一个梦?”
  苏纨清楚地知道徐清翊的所有心思,先前他毫不掩饰的在赵余涯面前说出他私离道门,弃千百人性命不顾之罪,就是想借外人之口,将他的罪名传出去,他已经不满足只有南华道的人能得见他的丑恶了,他要他恶行昭彰,身败名裂,然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当着天下人的面除掉他。
  好,那他就帮他把这火再烧得更旺些。
  长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孩童从巷里跑出,全部蹲坐在一株大树下。
  “好无聊啊。”
  “不如玩捉迷藏吧。”
  “好,那你们赶紧躲好,我数完十下,就来找你们。”
  小孩子们笑着散开,急急忙忙寻找适合自己躲避的地方。
  苏纨站在道路中央,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他们,忽然笑道:“阿杳,我们也玩捉迷藏吧。”
  躲在暗处的少年听见呼唤,身体不由一僵,低着头略显忐忑不安地走了出来。
  他师尊离他不远,还是身穿那身孔雀蓝与银灰相呼应的衣衫,赤红的系带为其徒增了一抹艳丽与张扬。
  “你来藏,我找你,好不好?”
  墨发轻撩过他的脸颊,陆杳定定看过去,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欢快的心跳声,他点点头,见师尊转过身,轻轻数道:“十,九,八,七……”
  “找到你了!”
  孩童天真的嬉笑声久久回荡在周围。
  苏纨停下了倒数,目光望向石桥边,仿佛又看到那个蹲在桥洞下满怀期待的小孩,他在等爸爸来找他。
  他不会来了。
  他永远,都不会来。
  苏纨转过身,沉沉地深吸一口气,将压抑全部堵死在胸腔里,他望向突然变得寂寞的长街,笑眯眯问道:“阿杳,你藏好了吗?”
  “藏好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热切的盼望。
  他顺着声音轻而易举地就在树枝里找到了他,对上他的视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戏弄了一个孩子干净的心。
  “换你找我罢,不过,无论你怎么呼喊,我都不会应你,明白吗?”
  少年突然感到有些惶恐不安,目光在他脸上停了良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学着他的模样背过身,乖乖地数起了:“十,九,八,七,六……”
  念出最后一个数字,他转身去看他刚刚站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
  江上水雾迷蒙,漂浮着一叶扁舟,扁舟以山色为背景,在江水里慢行。
  头戴竹笠的人撒开渔网,随着动作的起伏,挂在桅杆上的小油灯一晃一晃的。
  摘下竹笠,露出一张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他立在船尾,赏着这「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的好景致,不知怎的,心底生出一些遗憾来。
  这样好的景致,可惜有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恍惚间,雾里显出一些人影来。
  “您就好像是月亮被抹上了灰,大家都觉得您是脏了的月亮,不是那轮高悬在苍穹的月亮了,我总是在想,要是有人愿意把灰擦开看看就好了。”
  “我真恨你,将我碾得粉碎,却又如明月照我。”
  “嗯,这世上愿为弟子豁出性命之人,都值得弟子放在心头,万分珍视。”
  “本不该成为师兄的累赘,未曾想这一生,还是拖累你了。”
  回忆来到这里后经历的一切,他好像只在阳光下站了一秒,就又回到黑暗里去了。
  他的心脏陡然开裂,再也没法愈合。
  船尾的人直直倒落进江水里,水纹一圈一圈地往四周荡漾开,终将归于平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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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欺心
  或许是屏退了真气的缘故; 江里的水格外冰冷。
  随着身体下坠,水面的光离得越来越远,他慢慢闭上眼; 去回想那好像很长又很短的一生。
  落水声再度响起; 激起无数水花。
  沉入江水的人阒然睁眼; 见有人扎进水里,从那片光明里朝他游来,随后伸手抱住了他。
  和他肢体接触的那一刻,少年的眼泪与江水相融; 只是静静地抱紧他,跟他一并往漆黑的水底沉去。
  最终苏纨还是选择揽住他的肩,带着他跃出江水,回到了小舟上。
  两人都湿淋淋的,连带着眼珠子也被水洗过; 所以似一块黑玻璃般; 上头挂着几粒水珠,一眨眼,水珠就能从里淌落。
  “既然找到我了; 为何不带我上来?”
  他问他。
  “……”
  陆杳沉默半晌; 像是不忍与他对视; 这才低下头盯着正在滴水的衣摆,“抱住师尊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师尊不想上来。”
  他无措地搓了搓手,
  “而我,只能这样陪着你。”
  那人久久没答话;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
  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欲要看他脸色; 忽听他语气柔和地说道:“阿杳,看。”
  诧异浮起时,他先小幅度地抬眼看了看他的脸,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大雾散去后的远山。
  远山中树叶枯黄,一层又一层往上延伸,没什么特别的。
  可他见他师尊看得极认真,似乎一点儿也不认为那景色寻常,于是不由问道:“师尊,树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树,是风。”
  晚风乍起,吹皱江水,泛起一片涟漪,远处黄叶纷纷飘零,如一只只枯叶蝶绕着山色翩然起舞,转而飞落在那双幽深的眼眶里。
  “这世间真好,”他轻轻感叹一声,然后又笑道,“阿杳,我们去看雪吧。”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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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已至秋令,但世上自有极寒之地,终年雪覆苍山,万物不生。
  被遗弃了很久的残破庙宇站在雪岭顶端,冷冷望着此地年复一年的寂寞地落着雪。
  青年坐在飞檐翘角,也跟它一样,望着这片一望无际且幽寂的白,不一会儿,身上就落满了雪花。
  他哈出一口热乎乎的白烟,伸长脖子,抬起下颚,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雪粒落在睫毛上,随即被温热融化,化成凉丝丝的雪水。
  陆杳呆在檐下,透过檐角处结成的厚厚冰凌去看青年的模样,他将他的轮廓一笔一划的在心里反复临摹,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刻在心里了。
  从师尊离开兽界开始,他就发现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可到底是在寻找什么,他此刻没能看懂。
  雪停后,日光难得从云间探出脑袋,白茫茫的雪峰眨眼被覆上一层金红,连带着染红了峰顶的那身湛蓝衣衫。
  “阿杳,我要回南华道了。”
  少年跟着走进那片金红里:“阿杳与师尊同行。”
  苏纨拂去身上的雪,摇摇头:“阿杳,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回南华道。”
  “如若我非要追随师尊呢?”
  他低头看向矮他一截的少年,黑眸里倏地一寒:“如果你非要回去,就得做好我会处心积虑地利用你,伤害你,甚至让你身亡命殒的准备。”
  他再次看了眼身后的日照金山,“即便如此,你还是要与我同行吗?”
  “倘若不是师尊屡次相救,阿杳早就已经死了,师尊想做什么便去做,就当是阿杳报答师尊深恩。”
  少年后撤一步,跪地拱手,深深行了叩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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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里的长明灯稍微照亮了黑暗,过不久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竹叶在黑夜里窸窸窣窣,窥视着暗处的清癯身影。
  起风的时候,他一如往常看向殿门,这回终于是一高一矮两道影子走了进来。
  少年不紧不慢地跟在孔雀蓝衣衫的男子身边,清亮的眼神总是看着他,将他的一举一动皆收入眼中。
  见这幕,白影目里燃起的火焰遽然被恨意取代,长剑一出,寒光闪过绿竹,直朝少年刺去。
  苏纨向斜后方看一眼的刹那就一把扯过陆杳,以双指推开剑身,那剑太过冰凉,令他眉头紧蹙,侧身举步上前,下颚在从剑锋处擦过时,右手已掐住持剑之人的手腕。
  这就沉不住气了?
  他知道徐清翊应该是发现了陆杳的身份,约莫也清楚他跟陆杳结灵契的事情。
  光是这一桩罪,就足够他以「叛离道门,与恶兽勾结」为由而斩了自己。
  但眼下让他身败名裂的最好机会,是即将到来的百道比武大会。
  这人都忍了几百年了,莫非还能败在这短短数日的等待上不成?
  借着长明灯昏黄的光线,他见他脸色仍透着病态的苍白,发丝看起来有些凌乱,几日不见,竟是形貌惙惙。
  “你怎么在我殿里?”
  【我在等你。】
  这句话涌到嗓子眼,又被他狠狠吞了进去。
  “你难道在等我?可你等我作甚?”
  “……”
  【我不知该去何处找你,就只能在这里等你。】
  他的心几乎要撞破胸腔,可脸还是冷冷清清的,他用力甩开他的手,那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人嘴里发出来的,夹刀带刺:“来看你死了没有。”
  “那恐怕要让师兄失望了。”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
  徐清翊收剑就走,步履匆急,连一刻停顿也不肯。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要是再不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就要全然失控,它们不停地叫嚣,嘶吼,要把他血淋淋的心剥开,好送到那人面前。
  “师尊,他似乎很恨我。”
  陆杳能察觉到他对他的敌意。
  “他哪里只是恨你,分明是想杀了你,”苏纨将被冰凉侵袭的手裹进袖子里,“他已经知道你是只老虎精了,你现在要是后悔,想赶紧逃,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
  “阿杳,为师真想不明白,你这性子应该是头驴,怎么会是只老虎。”
  “为什么是驴?”
  “驴脾气犟。”
  “?师尊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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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笙殿院里的海棠树仍然翠翠绿绿的,跟秋令时节明显不搭。
  寒气充盈寝阁,银白的光束上下浮动,将疏淡俊丽的容貌时而遮掩,时而显现。
  随着气脉渡往丹田,转眼又消失无踪,盘腿打坐的人周身寒气骤消,面带青灰苦色,用手撑着榻边独板,心头浮上不少恼恨:那人活着,只会让他心神不宁,他必须除掉他,好摆脱情思蛊的纠葛和控制!
  徐清翊伸手探向自己的腹部,似是在寻找导致自己混乱的根结,不想又听见了心里的声音:
  【为何非杀他不可?他断你灵根,害你差些死去,又让你寒毒缠身百年,受尽苦痛,你应该将他囚禁在身边,日日加以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你大仇得报,他也能永远留下来陪我,不是两全其美吗?】
  他愣怔几秒,似乎真的动摇了,反应过来后却怒斥道:“闭嘴!”
  要解开情思蛊,只能是杀了他!也必须是杀了他!
  窗外没有弯月,空中一片幽黑。
  白影行在水墨色的群山之间,无意识地去往浮玉山尾端,路过郇阳殿,隐约见到殿里叶片稀疏的望春树不知何时开了花,大朵大朵的雪白绽放在树头,风吹来,偶尔有一两朵自高处跌落。
  这使他想起了伏笙殿某夜突然绽放千万花朵的海棠。
  果不其然,走进郇阳殿,青年屈腿坐在高墙上,一手里拿着酒坛,一手搭在膝盖边,身旁则摆着把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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