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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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魂体!”
尽缘用符咒抹了双目,看得真切。
大地遭到损毁,焦土遍布,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火阵中的人面无表情,胸腔处透着光束,犹如万箭穿心,他轻声说:“阿杳,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守住兽界吗?”
跪在地上的少年瞳孔骤缩,心脏狂跳,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惊慌失措地摇头:“不,我不要……”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火阵里的火全然往那发着金光的魂体聚拢,转而将他灼烧。
“遭了,他是要焚炼自身魂体做阵眼,好为兽界留下一道结印!”
薛獒变回人形,咬咬牙轻巧跃至半空,朝阵中扑去,身体还没触碰到金光,就被裂火震落下来滚在地上。
“别,别这样!”
陆杳扯开血肉里的钩链,不顾血液喷涌,忍着剧痛想去阻拦,奈何每走一步总翻倒在地,他颤颤巍巍爬起来,伸长了手凄厉喊道,“师尊!我不需要你了!我不要你了!求你别这样!我自己也可以守住兽界!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火光如在白纸上舔舐,一点一点把人形烧成灰烬,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躯壳里魂灵仿佛被强行撕裂,巨大的痛苦涌来,令他仰头喷出一口血,慢慢倒在焦土上。
鲜血源源不断流出,呛得他快要窒息,他睁着失去神采的眼,终于明白这个人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抓在手里的。
魂体与火阵融合,金光灿灿,照亮半边天色。
金光笼罩整个赤洲,阵法线纹在上空交错,随后细碎光点落下来,驱散林边的瘴气,枯萎草木抽芽,奄奄一息的灵兽重新有了生气,少年身上的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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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真相
“很遗憾; 宿主大人,由于您已经死亡,主线任务就此宣告失败; 依照规定; 您需要进入意识空间接受惩罚。”
两道光影浮在云端; 并肩而立。
系统宣布了结果,又觉得有些惋惜:它知道他想求死,想着反正人只有死过一次才懂得生命的可贵,所以没在白稷神域那场大战里阻拦他; 其实当李息垣把他体内的月隐无忧草给取出来后,他是可以借助残存的修为活下来的,没想到最后他还是为了救兽界不惜自毁魂体。
“死亡对您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吗?”
它问他。
“并不是,天地赋予万物生命,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 不论再渺小都有它们存在的意义; 就像万树灵公即便修行千年,却还是不敌那些捕兽人,因为它的存在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 而不是为了战斗。
我设局让徐清翊对往事放下执念也好; 用魂体替兽界布下结印也罢; 贺景他们舍命救我,是要我活着去救更多的人,这大概也是我存在的意义,你看,消亡的本意; 是为了新生。”
放眼望去; 山林焕然一新; 透明结印在天光照耀里隐隐能见流光回转,万树灵公阖目,树体连带着根基拔地而起,把整片森林遮挡得密密实实。
无数明绿荧光在森林中冉冉升起,附着于赤洲上空的结印,灵兽们往天空看去,自然地催发出体内修炼的灵丹,聚丹中灵气渡往结印。
“阿杳,再试一次吧。”
薛獒走到失魂落魄的陆杳身侧,拉住他的手,一并催出体内灵丹的灵力。
放置在山洞里那具冰冷的尸体陷入石台裂缝,沉进赤洲的地脉里,草叶汲取光照与灵气,透过地底根茎输送,在尸体周围结成厚厚的光层。
“宿主大人……”
眼前的影子变得灿然通透,光芒万丈,昭如日星。
它伸手去触碰,光芒即刻散碎,重新落回到透明的结印上。
「叮」一声,系统突然松了口气,笑道:“恭喜宿主大人触发隐藏任务,接下来即将开启自由剧情模式,祝您好运。”
_;
阴雨绵绵的深夜,有弟子点了灯,将灯盏放在山门前,问起,说是怕故人找不着回家的路。
朔微峰鲜少再听到谈笑声,嫦姝因请命去云游参访,已暂离道门许多天了。
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过,看上去风平浪静。
椭圆的灯影映在菱花窗上,美人如精雕细琢的玉像,在案台前闭目打坐,睫翼阴影投落在眼睑,遮盖住眼窝处略显疲态的淡灰。
一只灰白花纹的飞蛾从窗子的缝隙间扑腾进来,绕着灯罩不停地打转,案台前的人猛然睁眼,眼球上血丝密布,瞧着有几分骇人。
他身形有些不稳,连忙扶住书案,平息心绪片刻,手指用力往掌心收拢,随后紧握成拳。
“自此以后,我还你阳和启蛰,万物生春。”
这句话陡然在耳边响起,他瞳仁一颤,如当头一个晴天霹雳,不由往榻边的暗柜看去。
似是想起什么,他隔空挥袖打开暗柜,一团燃烧的郁金火焰悬浮起来,将屋子照得更为豁亮。
可他眼里恨意不加掩饰地显现,一把将那团郁金火焰掀至窗外,火焰滚落在地,最后停在院里青绿的海棠树下。
树木感受到熟悉的暖意,欢天喜地抖动起枝叶,不一会儿枝头就长出了几个花苞。
心腹大患已除,为什么他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一闭眼总能看到自己一剑捅穿那人心脏的场景!
他咬紧牙,脸色铁青。
一定是情思蛊,是情思蛊在作祟!
徐清翊欲要再次打坐运息,一阵风忽来,将门窗吹的「呼呼」作响,压迫感迎面闯入,令他身体一僵,再是恢复如常,缓缓起身行礼:“弟子鹤悬见过师尊。”
寝阁正中,男人身着沉香散花锦缕金直裰,头戴上清芙蓉冠,其身安稳如山,眉眼如墨,不怒自威,令见者胆寒,从而生出敬畏之心。
“赭玄呢?”
他凌厉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声色阴沉。
“师尊一出关就来见弟子,想必是已得知弟子将他斩于剑下的事实了。”
徐清翊说这话时云淡风轻,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混账!”
随着一声怒斥,几片风刃电卷星飞闪过,重击其胸口,使他一个趔趄半跪在地。
“就算他犯了天大的罪,都该由为师定夺惩治,你怎敢私自斩杀他!”
擎霄尊君的脸绷得紧紧的,灼人的目光直直逼视向地上的男子。
跪地的人垂着头沉默片刻,低声道:“惩治?您真的舍得惩治他吗?或者不痛不痒,装模作样地抽他几鞭子给别人看看?”
他的双肩突然开始颤抖,抬起那张苍白的脸时,竟破天荒地笑了起来,一双笑眼却是诡异的鲜红,看上去妖冶、得意,又有些苍凉:“弟子的确是成心的,凭什么因为他是天火灵根,您就总偏袒他,爱护他,像我们这类不成器的庸才却只配做他的垫脚石!师尊,玄冰池的水有多冷,烈火焚心有多痛,寒毒缠身有多绝望,您知道吗?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您以为我只恨他?”
他放声大笑,笑到连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我也恨您,为什么您非要拿我跟他相较?为什么非要让我替他压制魔性?为什么非要给我希望又毁了我?所以我偏要让您看看,是您眼中的庸才亲手杀了您精心培养多年,且最为得意的高足弟子!”
他双目血红,其间满是癫狂:“我要让您这一生都悔恨无极!”
徐清翊早就料到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嘶吼声入耳,擎霄尊君心头一震,冷硬的面孔略微动容,最终还是甩袖离去:“倘若你恨意难消,尽管冲为师来,但在处理赭玄这件事上,的确是你一意孤行,执迷不悟!”
擎霄尊君闭关结束,于南华道上下来说倒是一件大喜事,绕在浮玉山上头的愁云也跟着散开了好些。
堂庭峰北侧的慎思堂今日并不见几个弟子,反是长老全部到场,再对比昔日行审赭玄之象,不由让人唏嘘。
此时鞭刑台的石柱上,一袭雪白衣裳的男子被铁链紧锁,青丝凌乱,脸色比衣裳还要白上几分,像只不能见光的孤魂野鬼。
带刺长鞭扬空,“唰”地划破空气抽下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那白衣又特别显眼,以至于鲜红色像是雪地里的红梅,不断生长绽放,对比分明。
他眼尾血红,狠狠咬着牙,任由额头上的冷汗滑落,口中不停重复道:“我没错,是他该死!他该死!”
云行忧心有不忍,停下施鞭的动作,转头欲要向座上的擎霄尊君求情,猛然对上寒冽无情的眼,他心一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岳知深知求擎霄尊君也没用,还不如让掌门服个软,便劝道:“鹤悬,在处置赭玄这件事上,你确实有过错,还是向尊君认个错罢。”
“我没错,”徐清翊一张嘴,血水便从唇齿间溢出来,血滴挂在下巴尖儿,顺着修长的脖颈往下滑,染红了衣襟,“他本就罪该万死,我只捅了他一剑,还便宜他了。”
刺鞭划烂衣衫,钩破皮肤,扯得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遍布全身,也没有那股烧心的恨来得强烈。
有人御萧闯入高台,看了眼台上浑身血淋淋的男子,再是皱眉行礼道:“禹清见过师尊、诸位长老。”
长老们点头回应,见他便知又是来求情的。
果不其然,李息垣走上前,拂开衣摆跪地:“请师尊饶过师兄罢,师兄他只是被仇恨蒙了眼,一时鬼迷心窍,才铸成大错。”
“好一个鬼迷心窍,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也被鬼迷了心窍!”
擎霄尊君怒极拍桌,那檀木桌连带着茶杯一并变为粉身碎骨。
李息垣捏紧袖里的聚灵囊,再度开口:“师尊,这一切大师兄虽是有过,但实则是五师兄自己做出的选择。”
云行忧停下鞭,疑惑地看向跪地的李息垣:“你这话什么意思?”
“五师兄与兽类为何有关联这事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他从没有背叛师门,也没有与恶兽勾结谋反,更没有害同门身死。”
话刚落音,浑身是鞭痕的人突然恶狠狠抬起脸,怒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跪在正中的人侧眸与他对视,眼里似乎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他从袖中掏出聚灵囊,递给擎霄尊君:“五师兄前阵子之所以私离道门,是因为三师兄魂散天地,于是他去往天地间,好收集残魂让三师兄得以入轮回,如若他真与恶兽勾结导致魔族侵袭,同门惨死,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他离开道门时,还特地留下赤煊剑与半魂以镇山门,因此险些身死,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勾结恶兽,叛离师门的事?”
“胡说!他就是跟恶兽勾结,违背门规,那日在白稷神域发生的事,整个道界都看到了,整个道界都可以作证!”
“大师兄,五师兄半魂受损那时,是你将他带回来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你太过于憎恨曾经的那个人,所以不愿看到他好的一面,甚至刻意忽略,好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的杀掉他,可是大师兄,有些东西,不是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能骗过去的。”
“不,胡说,是你在骗我,想让我认错是不是?你在骗我,骗我……”
他不停地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惊慌失措,身体甚至开始发起抖来。
聚灵囊已经到了擎霄尊君的手中,上头的斑斑血迹让他瞳孔一滞,用拇指轻轻摩擦过去,能感应到聚灵囊里宥虚的气息,自然也能感应到天火灵根灵气的残留。
李息垣自知他师尊大约是有些伤心,不由垂眸:“弟子说此事乃五师兄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因为贺长老逝世前曾说,五师兄应当是累了,让我们放他走罢,他该为自己光明的活一回,而不是被困在这里,遂请师尊莫要再追究此事了。”
于他来说,不论是哪个五师兄,都不该被困在这里。
提及贺老,擎霄眼里黯淡下来,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个曾坐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泪眼婆娑地对他说「师尊,我没有家了」的少年。
昨日之日不可留,哪怕再忆往昔,也不过是一场大梦一场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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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噬杀
这几日南华道众弟子再没见到过掌门的踪影; 就连伏笙殿的亲传弟子们也得擎霄尊君口谕,暂时迁往池水峰。
唯有长老们和李息垣知晓,掌门暂且被禁足于伏笙殿思过; 禁令一日未解; 就一日不可擅自离殿。
入夜的时候; 原本总是灯火通透的伏笙殿此刻也只亮起一盏长明灯,火光勉强能驱走黑暗。
趴在书案前的人伤痕累累,缓慢仰起病恹恹的脸,盯着暗得发灰的寝阁愣怔半晌; 似是在回忆白日里的他人所言。
“都在骗我!骗我!”
他裂眦嚼齿,常态尽失,如被关在牢笼里的野鹤,在笼边四处乱撞,愤怒的一把掀翻书案上的笔墨纸砚。
只是燃烧着烈火的目光刚落到纸上; 往日记忆自动浮现在眼前; 是那人握住他僵直的手腕,轻声道:“我来抄罢。”
他惊恐地从纸张上别开眼,那记忆却如冲破堤坝的洪水; 一股脑儿地堆在他眼前; 让他差些崩溃。
“师兄; 天地如何生出万物?”
那人端坐在书案前,在纸上不紧不慢地提笔挥毫。
“你有情吗?”
他用笔头沾了点砚台里的浓墨,突然问他。
“你有情。”
没等他答话,他就继续说道:
“你可还记得你殿里种的海棠?”
“看似是株无心木,实则它在等人。”
“它在等……那个费尽心血救活它两次的人。”
“师兄; 是你修道太久; 忘记自己也曾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那个人的影子总是不停地在他身边出现; 他想逃开,都不知该往哪儿逃。
目光再次眺到纸张上,纸面余有一团被墨染透的漆黑,可惜再也寻不到那句「天降衷于人,人受中以生,是固道在人矣」。
周而复始的回忆让他五官逐渐扭曲成凶狠的模样,他用力掀翻书案,越想平复心绪,就越感到头颅快要裂开。
是情思蛊,都是情思蛊!
他把自己痛苦的根源全归结于情思蛊,也不管身上的伤和禁足的口谕,犹如疯了般冲出伏笙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浮玉山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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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洲仍然大雾迷蒙,阴雨连绵。
山石灰灰,荒草萋萋,不少鬼魂漂浮在布满泥泞的大道上,行起路来优哉游哉。
红鬼叉着腰站在倾倒的巨石骷髅头旁侧,颐指气使地让一群小鬼为修补鬼巢而忙碌。
未想到它的傲气没持续多久,一把长剑斩开大雾,「砰」地插进它肩侧,将它整只鬼狠狠钉在石骷髅的脑门儿上。
被剑刺中的一刹,它的身体瞬间结冰,只留下一个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