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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惹春舟-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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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舟柳眉微蹙,一把将那令牌夺了:“我没事去岷山王府做什么?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萧铮看她那样子; 低低笑了笑; 不再说什么。
  到了晚间; 云舟心里盼着薛尚宫那边的回信,晚饭也没怎么吃; 在房中焦急踱步。
  好在薛尚宫终究没让云舟的希望落空,月亮升上柳梢的时候; 匆匆的来了。
  “万幸庆国公府后院有新来的仆婢; 家里老娘生病; 被我使了银子; 已经打点好了; 公主若得了殿下的令牌; 今晚就可以去见。”
  云舟早已经等不及了; 当即着小钗预备了斗篷; 穿戴了; 将风帽罩紧; 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下; 与薛尚宫一起上了出宫的马车。
  庆国公府的后门,开在新安坊外,车马不多,连通着一个小巷。
  云舟的马车就隐蔽地停在小巷中。
  那庆国公府被买通的是一个看门小厮,他的姐姐在后院伺候女眷,可偷帮他把晨霜带出来一见,但要求必须亲自跟着,不然晨霜是被国公爷看上的人,若真放跑了,他可吃罪不起。
  于是那小厮就与车夫坐在一处以免她们意图带人逃跑。
  云舟急的在车中坐立难安,频频掀开车帘向巷子口探看。
  过了一会,果见一个仆妇带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提灯而来。
  那身着素服的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晨霜。
  云舟一认出来,当即扑下车去。
  晨霜经此段时间磋磨,瘦了许多,脸庞略有些憔悴,乍一见云舟还有些惊疑不定,待确定了是她,眼泪刹时间流下来,抱住云舟痛哭。
  这一哭,身上泄了力气,险些晕倒,还好薛尚宫帮忙扶住,好歹进了马车之中。
  为防外头听见,云舟说话声极小,她简略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又表明了此番要救晨霜的决心,但庆国公位高权重,她能使上的力或许只能暂缓她的漂泊,还不能使她全得自由。
  晨霜止住泪,细细听了,道:“我母亲还在为人奴婢,我就算得了自由能去哪里?”
  她默了默,坚定的看着云舟:“我都照你说的做,这天下人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云舟点点头,道:“明天是庆国公夫人丧礼最后一场大宴,北燕王公贵族大半会去,你要抓住机会不要害怕,事情闹的越大,渤阳王就越有立场出来说话。”
  过了没一会,那小厮就催着要带晨霜回去,晨霜下车前又抱了抱云舟,这才依依不舍去了。
  庆国公府中,方氏用过晚膳,亲自去检查了一遍府中丧仪的各项事务,按照北燕的习俗,大丧一月的最后一天才是大日子,她是妾室扶正,给去世的原配主母办丧仪要格外的尽心尽力才能得一个好名声,所以她这些日子可谓鞠躬尽瘁地操持,生怕有了错漏。
  方氏回至房中时已经很疲乏了,她一进门,心腹刘嬷嬷就赶紧来回话道:“国公爷在书房歇下了。”
  方氏点头,接过丫头递来的参茶,问道:“国公爷都是一个人歇?没去找过那丫头吧?”
  刘嬷嬷摇头:“没有,大夫人丧期未过,老爷是要面子的人,纵然有心,也不至于在这个月里成事。”
  方氏叹气:“偏偏那丫头又是渤阳王殿下赐的,发卖不得,不然直接撵出府去岂不省心?”
  刘嬷嬷是近身说话,将方氏喝空的茶盏接过来递给丫鬟,回头道:
  “二夫人这可想错了,就算不是渤阳王殿下赐的,此刻也发卖她不得,国公爷刚看中,转头您给逐出府,国公爷能高兴吗?虽说自古女主内,您有这个权力,但归根结底一个家宅还不是男人说了算,他们是懒得管才给主母权力,真有主母不识相,把他的心肝人撵了,男人不乐意,主母能得什么好?”
  就是原配也未必敢得罪一家之主,莫说方氏还正在扶正的节骨眼上,更是没有底气把晨霜如何,她恨的牙痒:
  “那我还得把那小蹄子送上去不成?我虽是个二夫人,也是要脸面的,送丫头去讨好老爷扶正,以后传到旁人耳朵里,不知如何嘲笑我。”
  刘嬷嬷枯黄的眼珠一转,道:“不想让国公爷摘这朵花,最好的办法是让旁人先把这花折了……”
  方氏心中一动,转头看刘嬷嬷:“你的意思是?”
  刘嬷嬷一笑:“大夫人不是有个侄子从南边刚入都城?听说整日里寻花问柳,前几日还强抢民女叫人给告了,大夫人的丧礼他必要来的,到时候我们把他往那暮氏女屋里一塞,守株待兔,等成了事,夫人你再去撞破丑事闹起来,国公爷没法子,为了面子也得把那成事的一对凑成,到时候问题自然解了。”
  方氏一把握住刘嬷嬷的手:“这些年亏得嬷嬷你做我的智囊,替我扫平多少障碍,这事还得交由你去办我才放心。”
  丧仪之日,晚上有一场大宴,国公府中宾客往来,热闹非凡。
  萧锐来参加庆国公夫人的丧礼大宴,一方面遗憾舅母早逝,一方面为自己对云舟的求不得借酒浇愁。
  这一愁,就喝的得多了些。
  他正有些酒醉之际,一旁的酒壶忽然倾倒,残酒洒出来湿了他的缎子鞋面。
  那失手的丫鬟似怕责罚,连忙道歉,掏出帕子蹲下要为他擦鞋子。
  萧锐朦胧的醉眼一眼扫到那帕子,愣住了。
  一模一样的帕子,他还藏着一块,正是云舟的。
  他这回真正注意到身前这丫鬟容貌,只见她楚楚可怜,眼角眉梢与云舟竟真有几分相似。
  这可触动了萧锐的心事,他恍恍惚惚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帕子哪来的?”
  那丫鬟声音有些凄楚:“这帕子是原在宫中时妹妹相赠,可是一朝国破,如今姐妹们也都离散了。”
  “宫中?你也是暮氏女子?你妹妹叫什么?”萧锐问。
  “奴婢叫晨霜,赠帕子的妹妹叫云舟。”
  萧锐一听,一拍大腿:“天呢,竟有这等巧事!云舟是我的……”
  萧锐虽醉酒,但还知道不可再宣扬云舟在自己府中为妾的事了,转而道:
  “本王喝醉了,你扶我到个安静的地方醒醒酒去吧,咱们清清静静地说会话。”
  说着起身离席,他酒气上涌,步子有些踉跄,刚一起身时还有些不稳,一双纤纤玉臂便将他掺住。
  晨霜扶着萧锐到了一处人少的小径,寻了处石凳坐下。
  萧锐看着晨霜服一身素白,与他初次见云舟时极为相似,忍不住爱屋及乌,怜香惜玉起来。
  晨霜垂眸,凄然道:“王爷不责罚我洒了酒,可见是个仁慈的好人,不妨对您说,庆国公要纳我做妾,我知道了只觉晴天霹雳,我已下定决心死也不从,真到那日,只好往那井里纵身一跃,求个干净!”
  说着,拿手帕掩住脸,头靠在萧锐肩上,幽幽啜泣起来。
  萧锐最是心软之人,尤其对待美人,哪里经得起香泪的浸泡,听得晨霜死志,酒都惊醒了大半,忙走过去安慰道:
  “不要说这种话,大不了我替你去向舅舅求求情去。”
  萧锐虽这样说,但也知道多半是无用,晚辈怎么去管舅舅纳妾呢……只好忍不住唏嘘。
  然而就在此时,□□一头的月洞门另一侧传来几人的脚步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问话。
  “那少爷到那丫头房里去没有?”
  “夫人放心,老奴在表少爷酒里下了合欢散,此刻正在那丫头屋里,我已经着人看着,待那丫头回去,定能生米煮成熟饭。”
  那几人跨过月洞门走到小径一头,晨霜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庆国公的贵妾方氏与几个随身的婆子丫头,那一伙人点着灯笼,正往前走,冷不防撞见前方一对男女,举灯一照,那方氏当场冷笑一声。
  她看着晨霜和萧锐,与刘嬷嬷对视了一眼。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费心布置了半天,没想到这狐狸精竟然自个把菜做好给她端上了桌。
  如今叫她捉住这丫鬟胆大包天私会外男,正好发作一番。
  她不敢对萧锐如何,只对晨霜骂道:“好你个骚蹄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就敢勾引岷山王殿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刘嬷嬷在另一边指挥婆子对晨霜大打出手,婆子专门下黑手撕晨霜的衣裳,好叫外人看了坐实了晨霜与外男的奸情。
  没几下晨霜就被撕扯的鬓散衫乱,无力抗争,倒在地上嘤嘤哭泣。
  萧锐喊了数声让她们停手,那些婆子只做耳聋听不见。
  正值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叱:
  “都给我住手!”
  因是个女声,婆子们一愣,往小径另一头看去。
  只见一众着宫中服饰的人簇拥着一个年轻女子走来,那女子衣着华丽非常,若神妃仙子,尤其头上竟然戴一排鸾凤紫金钗,那是北燕后妃的制式。
  在北燕没有大君的点头,一般女子可不敢戴如此招摇的凤钗。
  这样的排场,令方氏也是一愣。
  作者有话说:
  方氏:“她看起来上头有人……”


第36章 、闹剧
  这女子虽是北燕打扮; 但方氏从未见过这面孔,一时不能判断来者是谁。
  然而转念忽然想到,传言萧铮在后宫里收了一位前朝公主; 据说那妖女很有些手段,将萧铮哄得迷了心,竟然将大妃都逼的出宫疗养去了; 为此; 庆国公还在家中替妹妹愤愤不平。
  她上下打量云舟一番; 冷声道:“未曾听说当今的后宫中有册封的贵人,看姑娘这身打扮,竟然不知如何称呼呢?”
  云舟早叫人扶起晨霜; 护在身后; 她看一眼薛尚宫; 薛采仪会意,替她上前道:
  “云舟姑娘是奉渤阳王的派遣; 替他来给国公夫人上最后一炷香的,大殿下说了; 在宫中奴婢们谁遇见了; 都暂称其一声姑娘; 待以后姑娘拟了封号; 再定敬称; 方娘子; 听懂了吗?”
  方氏一蹙眉; 不想这妖女连话也不肯亲自回; 好生傲慢; 她皮笑肉不笑道:“尚宫所言是殿下讲给宫人听的; 出了皇宫; 不知算不算数啊?”
  话音刚落,就听云舟掩口笑了一声,银铃一般清脆,她转头与薛尚宫说话:“你听方娘子说的多有道理,我回去得问问他,整日里跟我耍威风,结果原来他的吩咐竟是出不去皇宫的。”
  薛尚宫听了,对方氏道:“方娘子如此咬文嚼字,奴婢只得疑心贵府是对渤阳王的话不以为意了。”
  方氏本只是想驱赶了晨霜,哪知横生枝节,她尚未成正室夫人,即便是,哪里敢担下这种大不敬的帽子,她不敢再言语,赶紧着人去通报庆国公。
  云舟此时才终于正眼看方氏:“我本来替渤阳王殿下上过香,这就要走,没想到见到有人在殴打婢女,更不成想,挨打的是我的姐姐!方娘子,国公府也是大门庭,何故如此苛待下人?”
  像庆国公这样坚定的北燕派,骨子里都瞧不起魏人,内眷受了影响自然也如此,刘嬷嬷见自家夫人落了魏女的下风,心生一计,要为她找回上风。
  此时晨霜屋里,还有个混账公子哥,既然已经塞进去了,为何不用用?
  刘嬷嬷当即陪起笑脸来,躬身道:“姑娘莫怪,我们家二夫人只是尤其看重丫头的品行,见到晨霜姑娘与岷山王在此处,一时愤怒,难免控制不住脾气,想来晨霜既是姑娘的姐姐,同气连枝,品行自然与姑娘一样的,万不能是那种与男子私会的不耻之人,想是这里头有误会,我们二夫人平时御下最是菩萨心肠,渤阳王殿下赐下的人更没有苛待的道理,吃的住的都是丫头中最好的,姑娘不信可以去后边瞧瞧。”
  方氏平时很依赖刘嬷嬷,听她这样说,便想起她们原本做的准备。
  如果众目睽睽之下从晨霜房里搜出男人来,姐姐脏,妹妹还能干净?看这暮氏姐妹俩丢不丢人。
  方氏一笑,顺着刘嬷嬷的话道:“姑娘说我苛待下人,我是无论如何也得洗清了嫌疑,还请姑娘跟我去后边瞧瞧。”
  说完,转身便要引路。
  云舟的袖子这时忽然被晨霜抓住,晨霜颤声低语:“不能去,有诈。”
  方氏她们方才从月洞门过来的时候,晨霜听见没头没尾两句话,什么给谁喝了合欢散,现在想来,八成是给她挖的坑,此时过去,正中圈套,遂忙拦住云舟。
  云舟顿住脚步,低声吩咐薛尚宫:“派人先去后头瞧瞧怎么回事。”
  她们此番前来早知道会有一场闹剧,怕毕竟不能事事都在预料之中,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带来的宫人们头脑机灵不说,还有两个扮成内侍的大内侍卫,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方氏见云舟不动,激将道:“方才姑娘信誓旦旦说我苛待下人,这会要去看竟然不敢了吗?”
  刘嬷嬷附和道:“夫人,姑娘年纪小,一时信口开河也是有的,夫人是长辈,自然该让着些。”
  眼见这对主仆要将黑白颠倒,云舟见薛尚宫朝她点头,于是道:“姐姐生活的地方,我自然关心,烦夫人带路吧。”
  如此,一行人便过了月洞门往后宅深处去,没人注意,宫人队伍最后有两个内侍模样的男子不知不觉脱离了队伍,翻过院墙消失不见……
  刘嬷嬷和方氏本是胸有成竹,服用了合欢散的男子,必然浑身燥热,恐难衣装完整,此刻八成正光着膀子躺在晨霜榻上打滚呢。
  云舟被她们引着来到下人排房的门前,看着刘嬷嬷亲自拉开了晨霜的房门。
  “姑娘,来看看晨霜姑娘房内可缺少什么……”刘嬷嬷话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晨霜的房中空无一人,那喝了合欢散的庆国公侄子不翼而飞。
  方氏走过来一看,也愣住了,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很惊讶疑虑,方氏低声质问:“不是说着人看着?人呢!”
  刘嬷嬷答不上来,只得低头不语。
  云舟这时才慢悠悠晃进屋里,进门先看一圈四下陈设,这小屋比云舟之前住的宫女值房还小,可以说是方寸之地。
  她走到榻边,摸了摸晨霜的被子,已经是深秋了,夜里越来越冷,那旧被子里竟然连二两棉花也没有,单薄的可怜。
  云舟鼻子一酸,又打开地上的衣箱子,就两件旧衣裳,也是薄的,不能御寒。
  “方娘子,这就是吃住最好的?那府上其他下人过得可还是人日子呀?”
  方氏原本以为打开门会看到衣衫不整求欢的男人,到时候大家只注意丑事谁还看屋里的陈设?没想到,屋里竟然没人,云舟当真看起晨霜的住用来。
  这下叫人抓住了把柄,方氏立刻训斥起刘嬷嬷来:
  “平日里,我千叮咛万嘱咐,咱们府里的丫头,旁的不说,起码要吃饱穿暖,我发的银子都哪去了?怕不是你这刁奴私自贪没了去,哄着我做了个耳聋眼瞎的!”
  刘嬷嬷哪里敢回嘴,只得赶紧抽自己两个嘴巴认错:“夫人,是老奴将您的话当了耳旁风,老奴该死。”
  方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等大夫人丧事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出周瑜打黄盖演了好一会,前头终于来传,说国公爷在前头堂屋等着呢。
  庆国公与萧锐一起坐在堂屋喝茶,萧锐惦记后边的事,总是探头向外看,这看着看着,总算瞧见方氏带着云舟她们回来了。
  众人进屋来,七嘴八舌说了一通,方氏栽赃不成反被将军,面上无光,而云舟心疼姐姐,说话更是冷言冷语,讽刺不休。
  她们具体说了什么,萧锐是一点没入耳,他只呆呆地看云舟,发现她周身气质的变化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云舟语毕敛眸,往萧锐这边一看,两人对视,云舟这才先行一礼:“见过岷山王。”
  萧锐连忙颔首回礼,但也不能与她多说什么。
  庆国公知道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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