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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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二人有时在宫中马场并辔而行; 光芒灼人如日月同辉。
“阿姐,你自成婚后; 比原来更像阿娘了。”
安荣没有专心骑马; 她在马背上一直在偷看姐姐的侧脸; 这回下了马,她越发仔细瞧来瞧去; 把升平瞧得困惑起来。
“我有什么变化吗?不过将头发梳上去罢了。”
安荣很笃定地点头:“有变化呀; 阿姐原来虽有八分像阿娘,但气质比阿娘更疏离,向高山上的雪; 有些冷清; 而如今比以前添了许多娇柔之态; 咱们阿娘在阿爹面前就是这样的。”
升平摸摸自己的脸; 她自己倒是瞧不出来; 或许那是很微妙的改变; 是不知不觉的。
她的生活还是与原来差不多; 只不过添了个驸马,若是有改变,也定是因为他这个变数的缘故。
勒桑腾炎是将军,长得高大威猛,自然显得自己格外娇柔些的。
她想起之前夏季胤都周边三州干旱,她作为皇太女替父皇去祈雨,回来后那一夜她焦躁急切睡不着,跑到院落里去看夜空。
风中是酝酿着雨意的,鼻端有淡淡的湿润泥土的气息。
她从睡榻上起来,头发半散着,乌黑的青丝被风卷着缠绕浮动在她的周身和脖颈,也鼓动着她的衣袖。
驸马追出来,用斗篷将她裹住:“天上的云已经积了这么厚,今晚不下雨,明日也定是要下的,先回去吧,别着凉了。”
升平不肯回去,她始终仰头看着天,她深知,那三州的百姓比她千倍万倍地渴望这场雨。
飞舞的长发拂过勒桑腾炎棱角分明的脸,他从身后凝视着她,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刻钟,当第一滴雨水坠落在升平的鼻尖,那些天上迟迟不落的水像终于失去了控制,从云端撕裂的口子里倾泻而下,瞬间就淋湿了人的头脸。
升平的额发湿透了,但她没有躲雨的意思,她忽然雀跃地欢呼了一声,抬手向天空伸展,身后的人见状,立刻给她戴上帽兜挡住雨水,然后她就被有力的臂膀一把横抱在怀中往回走去。
升平环抱住勒桑腾炎的脖子,露出纯粹欢心的少女神态:“太好了!下雨了!谢天谢地!”
勒桑腾炎的嘴角微微勾起,掩盖不住宠溺的笑意,他步子很大,是升平自己走路的两倍,很快就将兴奋雀跃的帝女抱回寝殿之中。
升平被轻轻撂在床上,她解开披风的绳结刚要说话,而她的驸马突然间就强势地吻了上来。?3?5?3?8sy
勒桑腾炎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意乱神迷,只觉此刻五内俱焚,一刻都不能等待,需得甘泉来救。
升平提醒他将帐子放下,勒桑腾炎随手胡乱一扯,只听撕拉一声也不知道哪一层锦缎被撕裂了,好在没有落下来。
勒桑腾炎解着怀中人的衣带,沉溺在香软中有一种神魂飞升之感。
这是他未来的君王,一生臣服的对象……
他不知道历史上那些王侯将相们怎么看待自己崇拜效忠的君王,但想来没有几个人有他这样的幸运,他的贤明的君主不仅心系百姓民生,私下里还会把生活中的一喜一怒,娇憨任性都展示给他看,此堪为人生之大幸,叫人如何不沉溺……
升平回忆起那日,脸上稍有些泛红,她回头问安荣:“娇柔之态会不会显得威严不足。”
安荣道:“可能有点吧。”
升平微微蹙了眉:“那我要注意一些了。”
安荣打趣:“如何注意?让勒桑将军独守空房?”
升平笑了:“你这家伙,口无遮拦,也不知以后谁做你的驸马受你的气。”
安荣道:“我的驸马,肯定得按姐姐的需要来找,姐姐要大胤有一把锋利的战刀于是找了一个将军驸马,姐姐与驸马情笃,该不会找第二个,如此就该缺一个朝中的文臣,那我就找一歌状元驸马,替姐姐笼络住一个有治世之才的文臣。”
两年后,安荣嚷着让萧铮给她在渭宫办一个选婿宴,把朝中勋贵家中适合的公子们都召来,她要亲自选婿。
萧铮对长女寄予厚望,严厉一些,对这位爱撒娇的次女就更纵容些,嘴上说着胡闹,但御笔一提,这皇命也就宣了下去。
选婿宴办在宫中原本选秀的宫殿,荒置不用多年,好好收拾了一番,亭子里竖起一幅巨大的屏风,安荣就坐在朦胧的屏风后,观察着庭院中宴席里的一张张面孔。
其实不是每家都愿意自家儿子尚公主做驸马的,尤其是天资卓越的儿子。
大胤驸马可以从政,但官职不能超过正二品,一旦做了驸马等于终身与拜相无缘,所以这庭院之中坐着的有些公子其实并不想来,但皇帝下了令,无人敢不来,于是那些还有仕途登顶之心的青年才俊只能低调做人,只求入不了安荣公主的贵眼。
这场宴会,安荣并不露面,她在屏风后默默观察,席间众人言谈举止都被她看在眼中。
有才学又容貌昳丽的贵族公子多少都在胤都之中传有美名,安荣也听过不少,且她的好堂兄在她身侧将那些堪配公主的儿郎一个个指给自己妹妹看。
其中右相崔元弼家的四公子崔呈绍是翘楚中的翘楚。
崔四郎生得一副竹骨松风的挺拔姿态,衣裳穿得素净贵气,头上戴一顶白玉冠,越发衬得人眉眼清晰俊郎,倜傥风流,而除了惹眼的皮囊,此人才名远播,是状元郎出身,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这种冉冉升起的朝堂新星,自然想要达到父亲的高度,想来对选驸马之事自然是不热衷的,安荣打量着这位崔四郎,发现他全程几乎一言不发,只低头喝过两口酒。
然而越低调反而越引起了安荣的注意,她怕热,穿一件桃红色薄纱广袖,在屏风后慵懒地靠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想要求取公主的人在亭中卖弄才华。
宴席快要结束时,安荣扶了扶鬓边宝石雕就的芍药花,提笔在崔呈绍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上钩了个圈。
作者有话说:
安荣: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对是先婚后爱
第102章 番外【半缘风月半缘君2】
烟锁池塘; 绿柳青青,安荣坐在亭子里,看着面前的男子给自己斟茶。
她的心情很差。
宴席那一日,她勾了三个世家公子的名字; 请他们三日后进宫一叙; 然而待她前来一瞧,居然只来了一个人!
上次宴席是皇帝下了令; 没人敢不来; 这回没了皇命; 居然连公主的面子都敢不给。
左右二相的位子就那么吸引人吗?
这些男人; 眼中只有功名利禄!
安荣自觉容貌冠绝天下; 本该被簇拥争抢,然而没想到竟然被人避之不及。
当然; 想做安荣驸马的男子大有人在; 三日前的宴席上也有诸多殷勤之客; 可是安荣不是按婚配之人的标准在挑选,而是在依照姐姐想要的朝堂之势在挑选治国之才; 这个人必须绝对可信; 所以安荣要用婚配来栓紧此人,至于驸马在朝堂升迁的诸多限制,以后也不是不可以破例。
结果安荣相中的人; 都找了各种理由推脱不来; 只来了眼前这一个崔家四郎; 就这一个人看起来也不大情愿……
安荣气馁极了; 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瞧着面无表情给她奉茶的崔呈绍幽幽地问:
“崔公子状元出身; 前途无量; 应该最不想来的,为什么来了?”
崔呈绍脊背挺直,微微颔首:“家父之命,不可违逆。”
果然是被迫来的!
安荣看着面前这个人气得牙痒痒,总觉得他白玉似的温润面皮下掩藏的是傲慢和嘲讽。
“你可知道,本宫若选了你做驸马,父皇宠爱本宫是一定会答应的,你不乐意也没用。”
崔呈绍颇为大胆地看了看安荣公主娇艳的面庞,淡淡道:“皇命不可违,我崔氏全族对陛下忠心不二,陛下让臣与公主婚配,臣自然恭敬迎娶。”他顿了顿又道,“但公主应该不会想要一个对公主无心无情的驸马吧?”
安荣眼角不易察觉地一跳,怒火不动声色漫上眼眸。
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崔呈绍的言语听在她耳中无疑是狂妄的挑衅。
她微微冷笑一下,将他奉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问道:“你的长兄,崔家大郎也是状元出身,惊才绝艳,待从地方调回胤都必将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右相已经后继有人,想来崔四公子也不会和自己的兄长争相位吧?”
崔呈绍不语。
安荣一瞬不瞬盯着他,心中愤愤,他崔家一门还想出二相?他舍不得前程,她偏不让他如愿。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偏得扭下来亲自尝尝不可!
崔呈绍走后,安荣当晚就跑到萧铮面前撒娇,表示别人她都没看上,就看上崔相家的四郎了。
萧铮自然知道这位崔四郎,论家世风评,倒是不辱没他的宝贝女儿,所以赐婚旨意很快就下了。
安荣的公主府早已经建好,她因想着陪伴父母一直没有搬出渭宫,如今要和驸马成婚,就必须得搬出去了。
成婚前夕,安荣和升平姐妹夜话,烛光下牡丹似的脸庞上有些闷闷不乐。
“阿姐,安荣要是不能收服那崔呈绍以后为姐姐鞠躬尽瘁,阿姐会不会失望?”
升平探手戳戳她的脸肉笑道:“你呀不用一门心思只想着帮我,要是所有朝臣我都得靠嫁妹妹拉拢,那我得有多少妹妹才够用?不过说来你毕竟选了他做驸马,要收服好歹收了他的心,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好呀。”
安荣不在乎什么好好过日子,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谁敢让她过坏日子?
她在乎的,只有输赢胜负,那崔呈绍不想做驸马,自己偏要他住进公主府,那崔呈绍敢当面说无心于她,她就偏要把他的心攥在手中不可,那光风霁月的崔四郎,愿意不愿意,都得是她安荣的人……
成婚之日,公主府中喜气洋洋,披红挂彩,崔元弼和夫人对安荣毕恭毕敬,连新妇行礼他们都是侧身受过,礼一成便立刻张罗人浩浩荡荡将公主带进洞房殷勤伺候妥当,于是安荣就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晚膳然后便歇着等待驸马回来洞房花烛。
不知是不是刻意拖延,崔呈绍回来的很晚,可能想将安荣熬睡就可以躲避洞房。
安荣专和他作对来的,哪能合了他的心思,于是特意喝了一杯浓浓的茶水,整个人全无睡意。
崔呈绍进门时瞧见公主精神抖擞的样子,在门口站了一会,似是有些抗拒,但君子守礼,他最终还是进来,坐在了安荣身边。
安荣不怀好意地笑:“驸马,春宵苦短,我们赶紧沐浴更衣准备睡下吧……”
崔呈绍那好看的剑眉微蹙,点头:“臣听从公主安排。”
还自称为臣,真是疏远到家了。
沐浴完毕,崔呈绍像在完成公务似得,按照步骤解开安荣的衣裳。
这夜洞房可谓是尊法守礼没一步错处,但好处是他动作轻,便显得很温柔,安荣没吃什么苦头,坏处是也没品出多大乐趣。
她有点疑惑,姐姐在勒桑将军面前那种娇羞甜蜜的样子是出于什么心态,男子之趣,不过如此。
侍女们进来收拾了残局,安荣懒懒地拥被躺着,毫不客气地评价道:“驸马似乎于夫妻之事上不大称职,本宫怎么不知乐在何处啊?”
纵然是谦谦君子,处事淡定,崔呈绍听了这毫无遮掩的品评也不由得绿了脸色,他翻身转过来看着安荣,半晌还是因需得尊她敬她,无奈道:“臣再试一次?”
安荣才懒得再来一次,她嘲讽目的已经达到,觉得神清气爽,得意地转过身去给他一个后背,幽幽道:“算了,人总有不擅长的事,驸马不精此道,无需自卑,睡觉吧……”
想想背后之人必然惨淡的脸色,安荣再多说一句都要笑出声来。
第二天晨光熹微,安荣醒来叹了口气。
她发现,这个崔四郎无心无情也就罢了,睡相还不好,总要挤着她,手脚压在她身上,简直叫人喘不过气。
她嫌弃地拿开自己腰间压着的沉重胳膊,坐了起来。
“喂,崔老四,起来了。”她拿脚尖轻踢他的肚子。
睡梦中男人还保持着警惕,大手一抓便将安荣的脚抓在手里按住,没醒。
于是安荣又用另一只脚去踢,这回崔呈绍终于醒了。
那双深邃的凤眼睁开,静静地瞧着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玉足,松开了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松手时指甲刮过脚心,安荣痒得将脚唰得一下缩了回去。
“放肆。”安荣皱眉。
作者有话说:
安荣: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不甜本宫也可以蘸糖吃。
第103章 番外【半缘风月半缘君3】
世间女子嫁人; 都是去到丈夫家孝顺公婆,而公主除外,大胤就两个珍宝似的公主,是皇帝的掌上明珠; 安荣的公主府就在渭宫边上; 方便她经常回宫,驸马要随她住在公主府中。
作为家里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安荣还是比较大度的; 虽然觉得驸马傲慢讨厌; 但也不曾苛待了他; 算得一等一的好妻子。
崔呈绍白日里要去渭宫翰林院当值; 而安荣要回去探望母亲,为了在旁人面前维持体面有个夫妻恩爱的假象; 入宫时便乘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走得稳当; 安荣百无聊赖; 便细细打量自己这个驸马。
平心而论,崔呈绍穿着朝服; 坐得脊背挺直; 如松如柏,是自有一股少见的气韵,而圆房时安荣还得以瞧见; 这人看起来骨架清瘦; 但其实瘦而不弱; 长的很结实; 安荣还是不得不承认崔呈绍此人确实有几分姿色。
只可惜这位驸马爷似乎对女子兴趣不大; 床榻上不大肯卖力气; 让安荣觉得他像没加盐的菜; 色香味中,色香皆有,唯缺点味道。
崔呈绍持了一卷书在看,似乎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薄薄的眼皮抬起向安荣看过来,目光中有询问的意味。
安荣打量着他,忽而问道:“驸马可有些不可告人的癖好?可说来与本宫听听,话说开了,也省的本宫困惑。”hl?0?2γ
“癖好?”崔呈绍有些不解。
安荣凑近他,小声问道:“驸马不贪女色,可是好男风?”?0?8?3?1?0?5?0?1
待她退后些去看他神情,发现崔呈绍脸色黑的厉害,嘴角不悦的向下,露出冷峻的姿态来:“公主何出此言?”
安荣的手指似无意点在自己的领口,水红的绫罗衬得肌肤赛雪,任哪个男人瞄上一眼,也不可能不心动,这崔呈绍洞房里在这等春色之下还能一板一眼的,要么有颗圣贤心,要么就是不爱女色。
“自然是看驸马的表现得出此言,本宫说的不对?”
柔软白皙的纤纤玉指摸上崔呈绍棱角分明的脸。
他正襟危坐道:“回公主殿下,臣不好男风,臣只是一心扑在本职……”
一句话没说完被香甜一覆,声音戛然而止。
安荣恶作剧似地吻上他的嘴唇,挑逗且挑衅。
崔呈绍的呼吸终究是给扰乱了,逐渐粗重起来……
安荣睁眼,瞧见他泛红的耳尖,眸中显露出得逞的笑意。
马车停下,她才松口,崔呈绍不知是慌乱还是羞愤,头也没抬直接跳下车去了。
嘴角分明还沾了一点公主唇上的口脂……
今日正巧,晨霜和另外两个暮氏的姐妹一起进宫看皇后,安荣来到凤梧宫的时候,几个姨母都在,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因这位唯一的晚辈是刚刚新婚燕尔,姨母们说话难免打趣,询问她与驸马是否恩爱。
安荣只是说些场面话应付,她和崔呈绍可谈不上恩爱。
然而到了午膳十分一则暧昧的传言已经传遍了后宫,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
传言说是崔驸马与公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