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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我又揭棺而起了-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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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国本,余殊要是背上这个名声,就完蛋了。
  还好只有李清明在,她不会说出去的。
  江枫:“给清明。”
  余殊立刻将镜子给李清明。
  李清明瞥了余殊一眼,心中信了,但是……
  她冷着脸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是你可以开玩笑的吗?”
  江枫耸了耸肩,“其实我真无所谓,太子姓江,还是姓余,亦或是姓李……”小小的刺激了李清明一下,见她瞳孔缩紧,江枫才道,“姓周吴郑王什么的,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反正都是过继,”江枫道,“相比我不那么喜欢的人,还不如你们的子嗣更令我喜欢。”
  李清明脸都绿了,“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这怎么能一样?”
  江枫撇了撇嘴,“我看你是欠缺洗脑,等你回来就跟着我,等我给你洗脑吧。”
  李清明都快气笑了,“江枫,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江枫一脸有恃无恐,“好了好了,你先出去了,不然我刺激余殊,都变成刺激你了。”
  “快出去。”
  李清明皱眉,“你们有什么要私自说的。”
  她看向余殊,却发现女子疲惫的趴在桌子上。
  那种颓废和绝望,李清明都看的一怔。
  她有个惊人的猜测……
  余殊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李清明举棋不定起来。
  可是回想起诸多细节,她又有些微妙的直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她为什么现在这样了……
  江枫信口开河,根本不像是想跟她在一起,如果要在一起,余殊最怕的应当就是如此了。
  一旦此话泄露出去,余殊就绝不可能与江枫在一起了,不然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李清明顿了一会,才轻声道,“我不会说出去。”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江枫本就相信她不会说,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好了,那你记得睡觉,不要再输钱了,笨死了。”
  李清明蹙眉,不高兴的道,“你才笨。”
  说完她利索的将镜子给余殊,转头就走。
  余殊没接,只是趴在原地。
  江枫等了半天,忍不住唤道,“余殊?”
  喊了几声,镜子被掐断。
  江枫慌了。
  打了无数个,余殊的脸才出现在镜中。
  她眉眼有些难言的疲倦。
  江枫心中咯噔了一下。
  余殊看着她,“别再找我了。”
  江枫:“……”
  “求你了,江枫。”
  江枫:“……”
  她张了张嘴,觉得不至于此,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说……
  但是话语在口中转了无数遍,说出来的却是,“我们回来再说。”
  “清明嘴紧,你不要害怕。”
  江枫道,“我并非有意……我真的不在意,才开玩笑的。”
  “可是我在意!”余殊嗓音陡然升起,却又疲惫的阖起眸,“我从未想过,我从未想过……我不是要……我从未想过……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痛苦的紧闭双眼,“为什么要害我?”
  “就连当初代侯高祖,都未曾想过这等事,你为何害我?”
  她一句句的‘为何害我’,听的江枫心都抽紧了。
  “对不起,是我没想那么多,一时嘴快,就说出口了。”
  她试图拥抱,但是远隔数千里的距离,她只能隔着屏幕,笨拙的安慰着。
  余殊闭着眼睛靠在床角,浑身冰凉,“我们不适合,我说过很多次了,江枫,江子归,你若有点尊严,就放过我吧。”
  她喃喃,“自恋也好,自作多情也罢,都求你了。”
  江枫手脚冰凉,没想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情绪低落了下来,“我就知道。”
  “也罢,”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早晚都会这样的。”
  余殊不是李清明,她很在乎外人的目光,很在乎家风。
  就算此时不爆雷,以后还是会爆雷的。
  她之前所说明显是骗人的。
  不,若是徐机,她说的话说不定是真的,但是唯有她,唯有她江枫,天生与她隔着天涯海角。
  谁都可以,唯有她不行。
  没有此事,也会有无数别的事情让余殊退缩。
  她的防线,只会一时的松懈,大多数时候都是高高筑起,绵延千里,挡住日月。
  而更可悲的是,她的防线只对她江枫一人筑起,其他人却能轻而易举的绕过去,轻易的接触她的内心。
  想到这里,江枫又有种极致的不甘心。
  凭什么呢?
  凭什么?
  凭什么就防她?
  带着满腔的愤怒,江枫抬起头,却发现镜子一片漆黑。
  原来,余殊早已挂断了。
  看着镜上倒影的自己,狼狈像条淋雨的野狗,江枫一阵自嘲。
  风忽然大了,帐内光影斑驳,烛火摇曳。
  姬命离开了,季余眠在陪老白。
  “轰!”
  紫色的雷光霹雳,一声巨响,闪电划过,帐外一瞬间亮如白昼。
  滔滔暴雨轰然落下。
  烛光抖动的像招了鬼,帐帘猎猎飞舞,风雨争相灌入。
  昏黄的烛光挣扎在风雨中,忽明忽暗。
  江枫抱着腿坐在床上。
  来此已久,她从未任由自己的情绪滑坡,而不加干预。
  可是今日,她感受到了真正的孤独。
  森然入骨般的孤寂,是与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寂寥。
  而她本该抱着热乎乎温暖的女人,在床上缩成八爪鱼的。
  瞳孔中倒映着斑驳的光影,江枫自嘲一笑。
  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
  时间飞逝。
  京洛。
  “为什么?”
  嬴颖跪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目光却透过眼前的白衣女子,看向了那青衣女子,“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我可以投降,”嬴颖满腔质问,“为什么……”
  赵襄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还满足别人最后的疑问。
  脚步声缓缓响起,黑衣女子提剑走来。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及时。”赵襄眼中有着淡淡的欣赏。
  嬴颖看见了那人,不可思议的惊呼,“你不是在北州吗?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她看见了那滴血的剑,瞳孔微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挣开许琰,疾步冲去,“我杀了你……”
  黑衣女子一动未动。
  嬴颖腿一软,最后用尽全力掷出剑,声音怨毒,“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掷出的剑被轻易的磕飞,砸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滚动了两圈,缓缓停滞。
  嬴颖怒目圆睁,没有了声息。
  赵襄面如平湖,脸色苍白,她眼眸漆黑而漠然。
  许琰嘀咕,“没脑子,手握军权数年,累世侯门,威望尚在,还想投降?”
  留着你为他们发声吗?
  余殊漠然的收起剑,“嬴家已覆。”
  赵襄轻轻的敲了敲腿,“江枫知不知道你在这里?”
  余殊并未作答。
  赵襄笑了,看向龙椅上安睡的圆脸女子,“我们这算什么?保皇帝大本营?”
  “若是让江枫知道了,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许琰眼神闪烁了片刻,但是又想起赵襄的心狠手辣,默默的收了心思。
  “许瑕呢?你答应我让她帮忙驱逐崇德的。”
  赵襄:“我可没把握让她答应,你没看见她人都被赶到东州了吗?”
  她笑的肆意,“我的好主公,她能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余殊的神人血能伤到崇德,许瑕的圣人心呢?”
  “第一时间就把许瑕赶到东州,怕是她登基都不会回来,”她哈哈哈大笑,“她在江枫心中的地位,就算不参加登基大典,也不能影响她的仕途。”
  余殊漠然的提醒,“别啰嗦了,干正事吧。”
  赵襄忽然收敛了表情,似笑非笑道,“你在这里助我,怕是已经将叶瑾的计划破坏殆尽了。”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道,“你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江枫对叶瑾的信任,是世上独一份的。”
  “就像她第一时间将许子圭派向东州,她敢说她不明白叶瑾的意思,她总不能说是让许子圭躲龙座吧?”
  余殊再度提醒,“说这些并无意义。”
  赵襄却像是在提醒自己,“她相信你,叶瑾不信你,她相信我,叶瑾不信我。”
  “所以我在京城,你在北州。”
  “李清明握着两万人,而你只有五千,”她笑,“她知道你想推荐明止,却故意提都不提。”
  “她对江枫才是真正的了解。”
  余殊面无表情,“你太偏激了。”
  “我没有!”
  赵襄激动的站起身,“是她负我。”
  余殊的眼神终于波动了,她提醒道,“我不会助你,你最好收敛不该有的心思。”
  她冷酷的抱剑,就像个宫中的禁卫一样,“你麾下的近卫,我也收回了。”
  说完,她转头离开了大殿。
  赵襄不屑挥袖,转头离开。
  许琰眼神闪烁,她想起她上次被打晕的事情了。
  她是仙人泪,许瑕是圣人心,余殊是神人血,天人骨江枫早已说了,是叶瑾。
  那么……
  就算姬祥醒了,其实也不全然安全。
  她的身体有缺陷,需要四神裔。
  骨已有,泪血都不伤筋动骨……
  她与余殊,其实可以合作。
  虽然她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余殊要帮她。
  也许她真正忠诚的人,是姬祥?
  要不以后让姬祥多亲近她试试?
  余殊只带了两千人,是绕到东州,从皇陵进城的,自然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李清明的存在感太强了,宛若清空长风,浩然千里。
  不知道江枫对她说了,她的巨鹰,变成了一条长龙,青色,和龙脉那么相似。
  有的时候,余殊真的很羡慕她。
  为什么她就能那么纯粹,什么都不用想。
  江枫敢说,她都敢做。
  她照旧占了卫臻的府邸,内外情报传递不休。
  明权果然不动了,跟恩师对峙。
  没错,江枫把恩师给她了。
  而且她根本没在南州留人,就像笃定后方不会出事一样。
  但是现在赵文景的状态,余殊有点担心。
  不管如何,如果赵文景为敌,事情会很糟糕,难收拾。
  尤其是……
  看着桌面的情报,余殊皱起了眉。
  赵襄把她父母招来了京城,连带着许多世家。
  而这个情报,是叶瑾发来的。
  她能收到,恐怕江枫也能收到。
  赵文景本体在京城了。
  父母家人,还有那些世家贵族,都在京城了。
  估计下一步,赵文景的信就会到南州诸人的桌头。
  辛明,陈藻……
  那些曾经招揽的世家子。
  恰好现在南州无人。
  就像缺刀,还有人故意将刀递给了他们。
  “将军,丞相邀请众贤达上殿奏对了。”
  余殊眼皮一跳,“都是哪些人?”
  这人是她在京城的狐朋狗友之一,看她们势大,立刻转了风舵。
  她什么都不行,就情报特别灵通。
  一个个名字被报出,余殊忽然起身,“我去上朝。”
  当余殊赶到的时候,朝会已然开了有一会了。
  赵襄表情阴翳,站在台阶上,背后是昏睡的小皇帝,“……幸亏老师提醒,襄险些中了狗贼奸计。”
  “你们知道她想做什么吗?”
  众人议论纷纷,诸贤达隐隐已然压制朝堂。
  相比现在空杆一样的朝官,他们这些世家主事人,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有钱有人有粮,若非他们接济,朝廷连禄米都没得吃。
  赵襄嗓音尖锐,“她想均田地!”
  如同装满热油的铁锅在火上炙烤,殿中哗然炸开。
  “怎么可能?那都是我等世代积攒的家产!!!”有人嗓音尖利。
  “她凭什么抢走?!”
  “有辱斯文!!”有衣冠楚楚的老人如此道。
  “王道不与民争利!”
  “她是皇帝还是土匪?”
  “我不同意!我们不同意她登基!”
  陆家叫喊尤其激烈,倒是与赵家交好的几家没怎么说话。
  她们的共同点是,家里有子弟在南州。
  赵襄的表情痛苦而自责,仇恨而愤怒,阴翳的近乎阴郁,一看就心性不善的样子。
  陈家家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余光却瞥向了赵家两口子。
  他们的表情不似作伪的愤怒。
  他们都来了,应该是真的……吧?
  只是……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他们可以在这里反对,但是藻儿她们却不能做什么,得安分。
  万一出问题,陈家也不算全军覆没。
  回去就得写信提醒她。
  陈家家主暗自思忖了一会,与几家对视交换了一下意见,咳了几声道,“这,能不能请赵家跟楚公交涉一番?”
  “我等真的是良民啊,读圣贤之书,恪守君子之礼,”他诚恳道,“家世清清白白,都是累世积攒而来,我可以为楚公献出几份薄财,还望丞相能美言几句。”
  众人的情绪仿佛瞬间被掐断,想起了城外漫天烽火,露出了惧色。
  近三十万大军,在司隶乱成一团糟,连个李清明都拦不住。
  那个土鳖将军,脱离了朝廷,竟然有这份能力?
  废物朝廷。
  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他们纷纷附和了起来。
  赵襄扫了她们一眼,“应有之义,那由我来交涉?”
  陈家家主眼眸微闪,“襄儿比较年轻,容易冲动,万一冲撞了楚公也不好,不如由我来吧。”
  赵襄毫不犹豫的点头,“好,那就有劳陈叔叔了。”
  陈家家主都有些受宠若惊。
  居然喊他陈叔叔。
  以前这小兔崽子看他就眼皮一拉,活像看畜生一样,傲上天了。
  余殊易了容,此时就像个平平无奇的禁卫,守在殿门外,将内里的每一句话悉收耳里。
  一个个与人对应,余殊蹙眉。
  赵襄到底想干什么?
  大势已改,按她的智慧和理智,怎么会做这种不智的事情?
  那些老狐狸根本就没信,如果赵家不死人,她们肯定不会相信赵襄的。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是楚相,前程似锦,根本没必要淌这种浑水,江枫肯定会对赵家网开一面,就连进京都是她自己要求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余殊此时竟然一丝一毫都猜不到她的想法。
  崇德还在,许琰思虑不纯,首辅和顾子明还活着,隐患极多,而赵襄……在玩火。
  她想取得世家支持,尽拉大军对抗江枫吗?
  她疯掉了吗?
  赵襄对南州那么了解,她若是……
  余殊不寒而栗。
  *
  “叶姐姐你真好!”
  叶瑾眉眼清雅,一身青衣,含笑垂钓水边。
  世家佃田也风雅之至。
  河边种着梅林,初春将至,有雪白悄然落在枝头,一片片一簇簇,比地上的雪更洁白,更兼得清香宜人。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叶瑾嗓音清雅,缓然吟诵。
  “叶姐姐好聪明!好厉害!”
  几个单薄麻衣的女孩围着她,嘴里如此夸奖,心思却全在手中的黍饼上。
  泛黄的麻衣中夹杂着几根几乎看的清的稻草,草鞋破了个洞,鼻子红彤彤的,嘴里却吃的停不下来。
  混到吃的下肚,对于叶瑾的问题,那是有问必答。
  “十抽六,但是管事要一成,伙计们也会抽一成,”其中一个女孩掰手指,“十成谷,家里可以留两成,地少了就不够吃,但是包地要钱,多了我们又做不完,今年年景不好,我阿姊和阿兄都卖身给善人做仆啦!”
  她眼中闪过一抹憧憬,显然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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