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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得偿所愿的爱情-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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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康集团周年庆典上发生的事,轰轰烈烈的演变成为一场席卷上流社会的政治丑闻。

    事件持续发酵,医改法案中隐藏的雷被不断引爆,民生问题关系到每个公民的利益,这样的丑闻让所有人再也按捺不住,愤怒的公民上街□□,坚决反对现有法案的继续实行。而随后爆出的一系列反人道实验,则彻底触动了所有人权人士,他们要求严惩始作俑者,坚决反对这样的事情出现在他们的国家。

    吴雅兰等人早就悉数被逮捕。配合调查。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件事背后盘踞着怎样的政、治、势、力。工党受到这件事的波及,临近大选却一路民调暴跌,让原本就被脱欧事宜缠住手脚的首相必须面对雪上加霜的局面,因而毫无意外的,在接下来的大选中,工党兵败如山倒,保守党重新获得了执政党的地位。

    外面的纷纷扰扰,对江晚晴来说,只是新闻播音员口中一条条滚动的信息,她已经不需要为这一切注定尘埃落定的事情,再分更多的心。

    她隔着医院icu病房的玻璃,看到了生命垂危的傅耀康。

    那天警察在手术脑部缝合后,才冲进了手术室,逮捕了于敏达。

    这个疯子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随着调查的深入,无数份在政治庇佑下不得见光的档案逐渐被曝出,其反道德反人类的程度令参与调查的警官瞠目结舌。

    而这个疯子在被逮捕后,面对长达六十个小时的审讯都,阴恻恻地笑着一言不发,他实验室里的证据已经完全能够证明他的罪行,更因为多方面的施压,即使他保持沉默,他也会注定会按照最严重的刑罚判处。

    可是这样的判罚并不会让关注此事的大众满意——英国没有死刑,而多数人一致认为,这个恶魔该被送上大英帝国久违的绞刑架。

    而审讯时间进入第四天,警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对于敏达的犯罪事实做无口供结案并就此移交公诉的时候,于敏达却突然开了口。

    他的问话只关心了一件事——他最后执行的手术,成功没有?

    这个疯子,他一直默默计算着时间,只等到那个手术最后的“危险期”度过,他挑准了这个时候,询问傅耀康有没有醒过来。

    警察常年和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做斗争,他们已经见过这个世界最不可思议的罪恶和阴暗,但是于敏达的存在显然刷新了他们对于“作恶而不知悔改”的认知。

    一个有良知的年轻警员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用最恶毒的词辱骂于敏达,却险些被投诉到开除——这件事在警局外激起了民众强烈的不满,他们用沸腾的呼声保下了这个敢于说话的年轻人。

    而这个年轻警察在保住工作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向那个恶魔传递一则消息。

    这则消息是傅家人辗转传来的,只有一句话。

    傅耀康没有醒来。

    ——这预示着,于敏达的手术,再一次失败了。

    年轻人强忍着厌恶把这句话扔下,转身就走——他显然并不太理解傅家人为何要带来这样一个满足对方好奇心的消息。

    于敏达早就被鉴定为极端危险人物,他在看守所里被单独关押,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危险而疯狂的可怕人物,轻易不肯去接近他。

    而晚饭时间,看守所点名时狱警久久没有见到于敏达从单间里出来,于是暴怒着准备给这个疯子一点儿教训。

    而狱警所见的情况给他自己留下了终生的阴影——于敏达就坐在看守所单间里,他用不知从何而来的手术刀切开了自己的头皮,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样,疯疯癫癫地用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对着狱警笑,用手术刀戳着自己的脑袋,露出了血淋淋的颅骨。

    他就这么疯疯癫癫地笑着,一遍又一遍地划着一个区域,然后告诉狱警,把这个地方切掉的手术,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于敏达被狱警很快送医,针对他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彻底失常,经年累月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彻底摧毁了这个偏执的变态作为人的正常思维,而看守所的环境、无人和他对话封闭,终于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刻稻草,他终于从一个令别人毛骨悚然的疯子,变成了真正的疯子。

    他将被移交至指定的疯人院,带着电子镣铐,面对他生命最后时间的无期限□□。

    而江晚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要求传话人务必要治好于敏达的外伤,如果他以后有类似行为,也务必要不遗余力的治疗。

    传话人不明所以,但是依然照做了。

    而严修筠却懂得江晚晴的意思。

    这世间的任何惩罚加诸在这个恶魔身上,都显得轻了,而他的疯狂让他连上绞刑架都显得不那么必要了。

    他最好在失败的深渊里永远徘徊,在反反复复的痊愈后,一次次地重新拿起手术刀,划开他自己的头颅。

    既然法律已经无法让他能够公平地偿还别人遭遇过得痛苦,那么就让命运用他自己的手和鲜血,慢慢清洗他此生永远洗刷不尽的罪孽。

    他的余生都会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遍遍地切开自己的脑子,一遍遍的愈合伤口,再一遍遍地面对自己别无选择的失败,然后以自负的且再无用武之地的聪明,过疯疯癫癫的余生。

    死亡对这样的恶人不是惩罚,而活着才是。

    严修筠为江晚晴披上神色的外套,递给她一束花。

    英国绵延的骤雨未歇,窗外一片随风过境的乌云。

    风冷雨微寒,而江晚晴还是坚持,和严修筠一起,去墓园看望了严书音。

    墓园在一片绿地的深处,春天的雨水让绿意翠得逼人,大片的曼珠沙华被雨打风吹去,伶仃着最后血红的艳丽。

    严书音就长眠在这里。

    江晚晴和严修筠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挽着彼此的手,静静把那束鲜花留在了墓碑前,墓碑上的严书音仍是中年模样,她温柔地凝视着人世间已经和她无关的悲喜,眼底却有淡淡的哀伤。

    江晚晴将她眼底最后的那抹神情看了个透彻,和严修筠驱车离开了墓园,最后来到了傅修明面前。

    和吴雅兰的一败涂地比起来,傅修明却能在这样的局面中维持最后的体面,他的问题比起吴雅兰来小得很多,他也是最有忧患意识的一个,在吴雅兰已经回天乏术的时候,他却能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环境——他虽然带着电子镣铐,但是非常体面的住在私人医院,乍然看去像是个来修养的公爵绅士,哪怕门口守着警察,也让他不像一个阶下囚。

    江晚晴把严修筠留在了门外,自己推门而入。

    而傅修明没有回头,就仿佛预见了她的到来。

    江晚晴从玻璃的倒影上看到了他挑了挑眉,那双桃花眼已经涣散,不再有往日的神采。

    “晚晴。”他的声音依然如最温柔的情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和我无话可说,看来是我想错了。”

    江晚晴叹了口气,并没有前行。

    “你之前和我说过一段话,我只是突然想到了答案——所以我来告诉你我的答案。”江晚晴说,“不是的。”

    傅修明一愣。

    “你在于敏达切开了老爷子的颅骨时,指着脑组织跟我说,一个人的一生,都在这柔软的组织里,摧毁了它,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江晚晴顿了一顿,回忆了一下,继续道,“你还说,人类的一生也不过是这样可悲而脆弱的一团,依托于这样脆弱东西而生的‘意义’,本就没有意义。”

    江晚晴几乎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下来,而后摇了摇头:“我当时太害怕,而忘了反驳你,我现在想起来了,所以我来告诉你——不是的。”

    傅修明没有回过头来。

    “大脑确实是个脆弱的器官,但是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说这句话——人生、生命,并不和某一个器官一样脆弱,这个世界上存在即使你让另一个人粉身碎骨,也无法摧毁的东西。”

    这句话太煽情了,煽情到只换来了傅修明的一声嗤笑。

    “你这是在暗示你们伟大的爱情吗?”

    江晚晴却并没和他辩驳。

    “傅修明,你的人格有缺陷。”江晚晴的声音并无波澜,“你不会爱一个人,因为你觉得没有真心爱你的人。你仇视你父亲,因为他没有给你作为儿子的正常待遇;你仇视吴雅兰,因为她利用你的存在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不把你当做一个孩子,而是当做一个工具;你仇视傅修远,因为他对你的漠视和蔑视,也因为只要有他存在,你就被迫做一个隐形人;你仇视严修筠,因为他明明和你一样不受老爷子的重视,但是他能坦然地做到放下,而你只能在执念里逼自己前行;你讨厌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你明白她们看中的是你没什么真实性的外在皮囊,但是我因为你的虚伪拒绝你,你也仇视我——因为你反感我逼迫你露出真实。”傅修明不以为然。

    “也许最初,你性格的扭曲并不是你的错——你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里生长,你别无选择地变成了一个怪物。但是你在偏执的疯狂里越走越远,以至于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是因为你犯了错!”

    “犯错”这个词令傅修明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你曾有过一次从那个扭曲的岔路里走回来的机会,有一个人,在积极地期待着你从那个岔路里走回来,只要你肯回头,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接纳你,爱你,弥补你所遭遇过的一切不平!”江晚晴长出了一口气,逼迫自己把情绪平稳下来,“但是你拒绝了这个机会,你杀了她。”

    这句话摧毁了傅修明所有的冷静。

    他血红着眼,回头怒吼道:“我没有!”

    “你有!”江晚晴毫不畏惧地瞪回去,“因为你知道我说的人是你母亲严书音!”

    听到“严书音”这个名字,听到“母亲”这个字眼,原本目露凶光的傅修明竟然畏缩着,闪躲开了江晚晴的目光。

    他一直承认自己是个施虐狂,喜欢看别人无助的挣扎,恶毒得光明正大。

    可有关严书音的一切,是他心里唯一一段不敢承认的恶。

    江晚晴车祸之后,严修筠经常奔走于伦敦和平城。

    严修筠在傅修远彻底归来之前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这让傅修明和对方所面对的麻烦半斤八两,暗中捅刀的手段此起彼伏,他想要确保自己和傅修远一样焦头烂额。

    而事与愿违的是——归来的傅修远其实更占上风。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他控制不了自己暴虐的情绪,他很快把目光转向了对方的软肋——生下他们兄弟俩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资料很快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很快认出了那张照片上的眉目——他记得那天自己被那兄弟俩的埋伏偷袭成功时,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女人,他也记得那个给他输血的激动男人喋喋不休的介绍。

    这个女人是那兄弟俩的母亲,是傅耀康的前妻,而自己,和她巧合一般地拥有同一种稀有血型。

    可是这世间除了故意为之的凑巧,真的存在这样的巧合吗?

    一个猜测在傅修明的心里呼之欲出,他带着这样的疑惑,故意去接近了严书音。

    起初,傅修明确实是带着报复的恶意的,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意外地非常欢迎他的到来,和市侩势力不择手段的吴雅兰不同,她温柔、博学、善良,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

    傅修明慢慢地喜欢起听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说话,享受和她一起在有阳光的下午,安安宁宁地喝一杯下午茶,她身上有让他平静下一切暴虐的气质。他渐渐地发现,他竟然从内心渴望,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可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竟然令他害怕——如果严书音确实是他的母亲,他突然发现,他的人生似乎失去了意义。

    他叫了二十几年妈的吴雅兰从一个不慈祥的母亲变成了一个恶棍,他一直站在她的立场与之争斗的兄弟俩,变成了他的血缘至亲;他所认知的善恶全部都要被摧毁,他所认识的世界,注定要被重写;而他又并不是严书音亲生的孩子,虽然有着同样的血缘,但是他没有像那兄弟俩一样借助她母体的营养生长到如今。

    他即将面对的是一段多出来的人生,进退两难,尴尬至极。

    他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恶心。

    而这个时候,傅修远的咄咄逼人让他无从喘息,他满心都充斥了一种无从纾解的怨愤——你明明很可能是我的亲哥哥,为什么你也要逼我到绝路?

    他开始后悔自己去招惹了严书音,他不再去见他,他逃避知道那可能成真的一切,他决定要回到原本傅修明的驱壳里,专心的对付傅修远——仿佛这样做,他的人生就像从前一样充满了意义。

    虽然他知道,意义这个词,其实没有意义。

    而这时,严书音自己找到了他。

    她直接挑破了那层窗户纸,她说,你可能是我的儿子,我希望我们能去做鉴定。

    他那时焦虑得无以复加,他憎恨他生来面对的这一切,于是他把脾气发在了严书音身上,他偏执憎恨吴雅兰,也憎恨提供了他dna的严书音,他对她说:“好啊,我第一次遇见你就看到你在献血,你继续去献血,十次,就当是偿还你对我二十几年的亏欠,够次数了我就和你去鉴定。”

    他的想法其实很“单纯”,以血还血,我们一笔勾销。

    他说的其实是一句不理智的气话,而他的生命里,不理智的时候太多了。

    严书音走了,他才开始平静,想着这个局面要怎么平衡下来——其实他已经不需要看鉴定结果,之前老爷子的病情突然恶化、他和那兄弟俩的相像,再加上吴雅兰对自己的态度,严书音对自己的态度……他只要稍微想一想这一切细节,就知道这段血缘是怎样的。

    他想了很多,准备安排好一切,就去找严书音做鉴定……然后等着命运把一切安定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他等到的是严书音的死讯——因为傅修远空难的打击,严书音的身体并不好,距离上次献血时间太短,她再次献血出来,回家的路上头脑晕眩,一辆疾驰的车从她身边开过的时候惊到了她,她崴了一脚,从家门前的斜坡一路滚到了底……她因此进了医院,从此再没醒过来。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的一句“无心之言”。

    这么多年以来,唯有这一件事是他无心而为的恶,却也唯有这一件事,是那把最锋利的刀,插在他心里,让他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他假装不知道这一切,缩回那个名为“傅修明”的驱壳里,仿佛这样一切就都不曾发生过。

    他疯狂地逃避自己犯过的错误,偏执地把一切错误推到别人身上,似乎只要这样,他就能继续坏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可如今,这把刀被江晚晴从内心深处拔了出来。

    他恍然大悟,却也悔之晚矣。

    “是我杀了她……”他囔囔道,一滴眼泪从他那双桃花眼中流下,仿佛那是他此生仅存的一丝良心,“我杀了唯一……会爱我的人……”

    江晚晴冷然盯着他看了半晌。

    “你知道就好,伤害别人救不了你自己,而你母亲已经用最后的生命证明了,她对孩子的爱,是你的恶意从来不曾摧毁的东西——那也不依托那脆弱而柔软的组织存在。”她说,“法律会给你最后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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