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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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泰姆——!”
诡异的黑色巨浪将大船推远,站在船头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浑浊的浪花将河滩上的两人连马一同吞下。
水寒刺骨,凌冽却想起了金沙江上:
同样是落水,同样有金色发丝穿过五彩光斑,黑暗中浮起泡沫点点,乌宇恬风再次扑过来紧紧拥住了他。看着小蛮王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凌冽缓缓地阖上眼眸——
算了,他原谅他了。
谁让这小混球生得这般讨他喜欢呢?
○○○
凌冽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块青碧色的巨石上,人则半躺在一处砂石滩。
被折腾了彻夜,加上淋雨吹风、骑马落水,凌冽一睁开眼,就觉得眼皮酸胀、头重脚轻,四肢百骸都透着说不出的疲惫不堪,身上的湿衣服紧紧地贴着肌肤,膝盖往下更痛得一点知觉也无。
天空中彤云密布,绵密的雨丝如钢针般扎在身上。
凌冽打了个哆嗦,勉强抬手抹去脸上雨水,倚着石壁缓缓坐起来。
模糊雨幕中,渐次出现了大滩、大滩的鲜血,凌冽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位于距离蒲干王庭不远的一处港口,端看港口的位置和王庭金顶所在方向,凌冽勉强推断出:这里就是勃生港。
乌宇恬风跪坐在距离他这块青石不足一丈的地方,他背对着他,满头金发湿哒哒地耷拉着,上头还沾满了污泥和凌冽无法分辨出的黏腻海草。
而在他身前,则是跪坐在蛟骨上、只剩一把枯骨的黑苗巫首。
黑苗巫首身上的长袍破开了不少洞,露出里头包裹的一把残躯:有的地方是腐烂的血肉,有的地方却已经是森然白骨。他眼眶中的两只眼球掉了一只,身|下盘桓的恶蛟血迹斑斑、腐烂的肉块正从骨骼上极慢地脱落。
整个港口一片腥臭,鲜血和散落的尸块、未及消化的人骨七零八落。
凌冽忍住反胃,张口喊了声“恬恬”。
乌宇恬风的背影僵了僵,他转过头来,脸上有惊喜。可看清凌冽惨白的脸色后,又变成了自责,他强撑着转身,似乎想要站起来、结果只摇晃了一下,就又狼狈地摔跌在地上。
这次,凌冽看清楚了——
小蛮王的胸腹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爪痕,最深的一道伤口险些贯穿了他的胸膛,干涸的血液变成了一道道黏稠的脏污,又被不断降落雨水洗刷,皮肉翻卷泛蓝,让他看一眼都心痛异常。
更莫说,乌宇恬风的右手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左腿上还明显被那异蛟咬掉了一块。
乌宇恬风见凌冽红了眼,他笑笑,撑起上半身,笨拙地爬回凌冽身旁。金色的大个子第一时间并没有冲凌冽撒娇,而是抱歉地牵起凌冽的手,小声抱歉道:“哥哥对不住哦,是我没护好你——”
凌冽看着他,忽然浑身颤抖起来,他狠狠咬住下唇,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迸落。
大锦战神,威名赫赫的北宁王,许久没这般狼狈地哭过,他捉着小蛮王的手,又是要哭、又是要怒,最后就变成满脸扭曲,腮帮略鼓、鼻翼急动的模样。
看着凌冽雪腮上接连不断滚落的金豆豆,乌宇恬风也慌了,他忙啄了啄凌冽脸颊:“哥哥不哭。”
“……谁、谁哭了?!”凌冽羞恼极了,转眼要瞪他,却没控制好,眼尾溢出更多泪花。
乌宇恬风眨眨眼,想笑又不敢,他忙凑上去,香香凌冽眼睑,将那双漂亮凤眸中涌出的咸豆豆悉数吞下。他贴着凌冽微微发烫的额头,小声道:“哥哥再撑一会会儿,援兵很快就到啦!”
凌冽见他浑身血污,正欲说什么,一瞥眼,却看见了乌宇恬风身后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黑苗巫首——
他每走一步,身上所剩无几的血肉便脱落一块,淋淋漓漓得甚是可怖。
仅剩的那枚眼珠浑浊而拉满了血丝,盯着乌宇恬风有说不出怨愤不甘、忌恨赌咒,他抬起手,用仅剩的手指捏成爪、预备掏乌宇恬风的后心。
凌冽反应极快,袖中短剑出鞘,一边用力将乌宇恬风揽入怀里,一边生生斩断了黑苗巫首一截小臂。
残肢跌入泥沙里,黑苗巫首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那已称不上是“嘴巴”的口腔中发出一阵凄厉的不甘心怒吼,而后就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咔哒哒碎成了一堆枯骨。
黑苗巫首一死,天穹中聚拢的黑云层内也渐渐罅出一丝薄亮。
绵密的雨丝渐渐稀疏,那条异蛟上的血肉也开始剥落、腐化,重新变回那条沉睡海底的枯骨。
凌冽长舒一口气,虚弱地丢掉手中短剑,抱着乌宇恬风脱力地靠回青石上。
他已烧得意识模糊,但怀中人温热的躯体、有力地跳动的胸膛,却足够让他心安。凌冽抬手轻轻揪了下小蛮王耳朵,“下次,可不许再丢下我了……”
乌宇恬风怕压着凌冽,用力翻身下来,也虚虚无力地与凌冽并排靠到了青石上。
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轻轻牵住凌冽右手:十指相扣。
眼前并无美景,只有灰蒙蒙一片的暗沉天空,还有浊浪滔滔的海水、布满了尸块和血肉的脏污砂石滩。但乌宇恬风从未这样满足,他叹了一口气,紧了紧牵在掌心凌冽的手——
哥哥的手好凉好凉。
凌冽感到他指尖的力道,虽然呼出的气都结成白雾,却还是用力回握了小蛮王的手——从前是他瞻前顾后,是他没及时回应,才叫小蛮王那般小心翼翼、畏怯又委屈。
他喜欢那个金灿灿傻乎乎的小家伙,更喜欢看他攀刀梯时那份骄傲和自信。
即便凌冽没法直白地告诉小蛮王:我心悦你。但他希望用这点指尖上的力道告诉小家伙——他既选择留下,就愿意与他共进退,无论是恶蛟还是尸群,他想和他一起面对。
乌宇恬风感受到回应,他翘起嘴角,小声呢喃道:“……哥哥真好。”
凌冽撇撇嘴,心道:他有什么好?
他凶巴巴、冷冰冰的,只懂得打仗和钻营人心,没有出挑的厨艺、也不会什么风花雪月的情诗,听不懂小蛮王娇俏的情歌,更不像他那般心灵手巧会做轮椅、会串贝壳风铃,甚至还懂得如何编织陷阱捕捉红鲈鱼。
他不良于行,于床笫之间无甚有趣,他甚至不知自己熟悉的人事物里,能拿出什么来讨小蛮王欢心。
从来运筹帷幄的北宁王有些心虚,他侧头认真看了小蛮王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傻子,到底喜欢他什么?
这时,乌宇恬风也恰好偏头,碧色的一双眼眸亮晶晶。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狼狈的自己。
凌冽忍不住,先笑出来,他闭上眼睛摇摇头,左不过援兵一会儿才来,这辈子他也不可能比此刻更丢脸,烧红的脸颊正好掩去了凌冽此刻内心的羞赧,他舔舔嘴唇轻声开口道:“阿恬……”
“……嗯?”
“若以后再有事,别想着我送回中原了……”凌冽说了半句,声音却没由来哽咽,他抬起左手抹了一把脸,才小声继续道:“……我不喜欢中原。”
乌宇恬风一愣,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凌冽话中未尽的意思。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冽:“可、可是中原是哥哥故乡……”
“我娘早早去了,我爹也已不在人世,”凌冽哼笑道:“身边所剩无几的亲眷都在挖空心思防备、算计我,你确定要送我回去?”
他在中原,从来劳心劳神。他要想着布局、想着复仇,北宁王府和镇北军的家眷都在倚靠他,都在等他站出来推翻那群恶人,都在等他代表着天理昭彰杀出一片青天。
即便两世,凌冽也从来都只有一人,他必须强悍、必须运筹谋算。
为待他恩重如山的老将军一家,也为给他真诚的镇北军,但他愿意报仇、愿意报恩,并不代表着他不会累,不会痛,不会心寒。
如果可以,他不愿每日提心吊胆,不愿每日与阉党、外戚谋心画皮,他也想只做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七皇子,翻着话本、捻着点心,坐在秋千、摇椅上笑看天高云淡。
若非是南境苗疆,但也只有南境苗疆。
这里的山川草木与中原不同,这里的百姓与中原不同,就连这里的花鸟虫鱼,都透着与中原大不相同的纯澈可爱:他们爱憎分明,他们坦率直白。
这里,万物有灵。
凌冽拧过头,也不闪不避地看着小蛮王,他皱了皱鼻子,轻轻骂道:“臭恬恬,你不能……在我离不开你时,又转身毫不留情地不要我,你那样,我也会难过的啊……”
乌宇恬风傻了,下意识反驳道:“我、我没有不要哥哥,我……”
“你,还记得金蜜果么?”凌冽没让他说完。
乌宇恬风点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时他和凌冽语言不通,无论他做什么,凌冽都会误会他是心怀叵测。他实在没了办法,便带漂亮哥哥到了禁地去看了叠水瀑布、看了那漂亮的蜜香树。
那是他们整个南境最美的风景,虽然当时蜜香树没有开花也没有世界上最好吃的金蜜果。
但他,看见凌冽笑了。
他知道,自己那一刻的心意完完全全地传递给了他心爱的哥哥。
青白的闪电劈下来,照亮了尸横遍野的勃生港,自然也照亮了青石前十指交叠的两人。
凌冽抬起左手轻轻拭去乌宇恬风脸上血污,看着那双碧色的眼眸,他轻声道:“那时,你告诉我,蜜香树花叶不相逢,你说金蜜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甜果,你还说,金蜜不易保存、离枝不到三刻便会腐败而逝……”
冰冷的雨水让视线模糊,凌冽唇边却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他凑过去,将脑袋枕在小蛮王肩头,虚虚用手搂住小蛮王的腰,闭上了眼眸:
“臭阿恬,别抛下我了……我还没吃到你说的金蜜果,也没看见蜜香树盛放满树银花……”
他又啄了啄小蛮王唇瓣,而后贴到乌宇恬风耳廓,似是呢喃、又好像只是想告诉他心爱的小太阳:“你说金蜜离枝而死,我又何尝不是……?”
乌宇恬风,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去相信、去倚靠的人。
即便这混蛋小他五岁。
但枕在他结实而温热的胸膛上,即便巨浪滔天、乌云密布,凌冽也觉踏实。
他于小蛮王,又何尝不是离枝而逝的金蜜果。
乌宇恬风抿抿嘴,绿色眼瞳中终于蓄满了泪水。他懂了、彻彻底底明白了。他低下头,急而重地香了香凌冽发顶,红着脸涩声道:“笨哥哥……”
凌冽烧得意识模糊,听见这话,却还是勾起嘴角,喃喃回敬道:“傻恬恬……”
作者有话要说:凌冽:傻恬恬~
小蛮王:笨哥哥~
所以你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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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晨昏交替; 昼夜更迭。
再醒来时; 凌冽发现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一处房间:
屋内燃着令人安神的香料,悬垂在床边的帘帐是来自波斯的星沙银帐,此纱能滤去日光灼热,便是再热的天; 躺在帐内也不觉闷热。他的轮椅被推在床边; 远处的黑檀木圆桌上,照旧温着一盏花草茶。
房内无人; 既没有爱哭吵闹的元宵,也没有那个他最想看见的小蛮子。
凌冽缓缓闭上眼睛; 仰躺着缓神。
这时,房间的大门被推开; 凌冽转头,于明媚的日光中看见了一个满头银发、蓄着白色长须的老人。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手中握着一根纯银打造的蛇头杖; 蛇头之下; 又悬挂有无数日月星辰形状的银片。
“您醒了。”
凌冽撑着想坐起来; 那老人却摇摇头,凌冽甚至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就感觉到有一股和煦的力量将那星沙银帐挑起、脑后也被垫上了两个枕头。
“您还病着; 别勉强。”
若在从前; 中原人北宁王必定要将眼前的一切当成是妖法,但——
见过了巨大的蜘蛛、蝎子、蟾蜍,见过了腾空而起的蛟骨、涌动的尸潮; 凌冽此刻倒没表露出太多讶异,他微微一笑,放松自己靠下去:“您……一定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巫吧?”
老人身上是一件压到脚面的银白色的长袍; 腰间系着一串银饰,他的五官并不出众,但那股子沉稳的气质,却足够让人过目不忘,像极了寺庙中洞察世事的老神仙。
大巫来到床边、自取了个圆凳坐下,他先探了探凌冽的脉息,半晌后才撤回手叹道:“若早知,您是这般会纵着他胡闹的性子……”
凌冽一愣,低头摸了摸鼻子。
大巫脸上虽无甚明显情绪外露,但眼神却不大赞许,他复叹道:“罢了,都是神明的指引,那孩子在蚩尤大神那里,到底是特别的。”
他语气淡淡,却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无可奈何。
凌冽原以为这位近乎神明的大巫是个严肃刻板的人,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样的性子,他心情放松,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他……”
“他没事,”大巫一眼就看出来凌冽想问什么,“那混小子打猎去了。”
“打猎?”
大巫顿了顿,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他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白胡须,面无表情道:“九德城附近的高山上盛产黑毛小野猪*,此豚食草为生、三年才长得二十余寸,且性狡猾,跑速极快,寻常猎户找一天也不见得能捕着一头。”
凌冽一愣,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出声。
大巫无奈地直摇头。
后来,凌冽才知道——
他和乌宇恬风一开始被巨浪掀翻冲走后,乌宇恬风就单方面与黑苗巫首、恶蛟展开了搏斗,小蛮王视死如归,反而让强弩之末的黑苗巫首没了办法。
伊赤姆和阿幼依也极快驰援,蒲干的米莉亚公主也提供了她能提供的一切帮助。
只是众人没想到,他们的华泰姆和华邑姆竟然会那样相拥着昏死在勃生港的大雨中,伊赤姆带人赶到时、凌冽浑身都烧得滚烫,孙太医看了,直言再晚一刻,就会有性命之忧。
而乌宇恬风右臂骨折、胸腹和左腿伤得极重,失血过多,情况也十分不妙。
他二人如此,本不便挪动,众人原打算暂留在蒲干王城内休养生息,结果天穹放晴、明日驱散乌云,缓缓在和风暖阳中出现的,竟是原本要闭关三年甚至更久的大巫。
无数白孔雀伴他,翩然从天而降,银发白须的老人,替乌宇恬风完成了最后的善后——勃生港砂石滩上散落的腐烂血肉、人骨,还有散落在栈道和海水中恶蛟残躯。
通身雪白的大巫双手结印,将蛇首灵杖置于身前,闪烁白芒随念动的咒文从他身上涌出,渐渐弥合了这片大地上的满目疮痍,散落的蛟骨也被他焚烧,悉数化成了细碎的粉末。
之后,在大巫的帮助下,他们回到了摩莲城左侧、更靠近高黎山的这座九德城内。
……
这些,都是闻讯而来的伊赤姆大叔细细说与凌冽听的。
大巫只面无表情地立于房间窗口,神色淡漠地看着远处云层后、隐约能看见一点儿的苍麓山雪顶,深秋霜重,摩莲、九德和朱鸢等城还是一片绿意浓浓,苍麓山下却已是银装素裹。
不过南境冬日雪少,除了靠北的一片山峦和高峰,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