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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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点好处。
无意识间,元宵这般惊慌的态度,阴差阳错地帮了乌宇恬风一把。
凌冽见他慌成这样,也不敢耽搁,同影十一两个一前一后地闯回树屋。
令凌冽感到意外的是,屋内并没点灯,他一推开门就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给熏得后退一步,凌冽皱眉咳嗽一声,还没问元宵,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难受的低吟,伴随着低吟响起来的,还有乌宇恬风吸鼻子的声音。
凌冽心头一跳,转着轮椅进入屋内,“恬恬?”
“唔……”乌宇恬风虚虚软软地躺在软榻上,偏黑的脸瞧不出个所以然,但他眯着眼睛,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见凌冽进来就委屈道:“哥哥,我难受……”
“难受?”凌冽急了,俯下身去用眼皮贴小蛮王额头。
关心则乱,凌冽根本没注意到屋内一角突兀堆着的老大一团熊皮褥子,那褥子后还藏着一只冒热气的铜盆,而铜盆内,如同伏尸百万地漂着无数长短不一的帕子。
凌冽只知道,贴在自己眼皮上的小蛮子烫得像个小火炉,浑身上下都冒着汗,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皱了皱眉,又让元宵去请大夫。
元宵也没往深处想,点点头领命去了。
见元宵没拆穿他,躺在床上的乌宇恬风长舒一口气,他捉住凌冽的手哼哼唧唧,不是说鼻塞难受,就是说头晕要哥哥抱抱亲亲。
凌冽心软,哪架得住这个。
等孙太医和元宵两个急匆匆拎着药箱赶到,躺在床上的那位眼瞅着跟个没事人似的,刚才坐在床边好好的凌冽却烧了个大红脸,眼尾都洇着水色。
孙太医这一日内接连跑树屋两次,路上听得元宵形容,还真当乌宇恬风是风邪入体、寒气发了出来。可这会儿,看见眼前情境,他又有些疑惑。
取出脉枕,孙太医冲乌宇恬风客气地点点头,示意他伸手。
可乌宇恬风只看他一眼,便装难受地哼哼,扎手扎脚地圈着凌冽一条手臂,一点儿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凌冽看着他,还毫无所觉地哄,“让孙老切个脉,要看过你是不是受寒发热,才好对症下药呢。”
乌宇恬风捉着凌冽的手,半眯着眼睛,像是烧得意识模糊般无意识地蹭了蹭凌冽的手臂,然后才小声嘟囔道:“哥哥,我难受……”
凌冽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抱歉地冲孙太医讪笑一下,然后又小声地去哄。
在他转身同小蛮王说话时,孙太医捋着胡须,注意到了树屋角落上的那团熊皮褥子,老太医嘴角微微翘起,目光一转,又注意到小蛮王身上明显偏厚的衣衫、床脚熏着的炭盆。
老太医捋了捋胡须,了然。
凌冽却还在劝,他哄孩子般将小蛮王的手捉下来,同他反反复复地叙说厉害关系,眼看声音都急出了颤音,老太医才轻咳一声,忍笑正色道:“王爷,其实也不必非要切脉的——”
凌冽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他。
“我观小殿下面色,”孙太医似笑非笑,“多半像风寒受凉而致的高热,这不是什么疑难症候,我给他开几副汤饮,一日两副地吃上五六天便是。”
凌冽当然信大夫的,他点点头,看小蛮王一眼后,又忍不住追问道:“孙老,您这个药……苦不苦啊?”
“怎么?”孙太医笑眯眯,“小大王怕苦?”
凌冽多少有些赧颜,其实他不知道乌宇恬风怕不怕苦,小蛮王的身体一直比他好上太多。来南境后,他就没见过乌宇恬风吃什么药。
但他怕苦,也吃够了苦药。
依着他自己的经验,苦药吃多了倒胃口,即便用蜜饯压了,胃里也不舒服。
凌冽搓了搓手,硬着头皮点头。
孙太医脸上笑意更甚,只觉得他跟着来南境算是来着了——若在京中,他哪能看见这般有趣的王爷。他放下捋着胡须的手,再呛咳一声掩去脸上的揶揄,故作深沉道:“苦,怎么不苦,这治愈风寒的药方可苦了。”
凌冽抿抿嘴,别扭地小声问道:“……就不能换几味药材么?”
孙太医摇摇头,观察乌宇恬风神情,见小蛮王根本不为所动,便也猜到——是他们王爷怕苦,推己及人地在心疼他家小蛮子。老太医一时觉得有趣,便故意道:“其实,若不想喝药,走针也是一样的。”
这话,让凌冽愣了愣,算他头一次听说风寒后要针灸的。
就连站在一旁的元宵都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凑上前来,也巴巴问道:“王妃他……病得竟然这般严重?”
“唉,可不是很严重么?”孙太医说一句,观察一下乌宇恬风脸色,“高热成这样,又不愿用苦药,严重起来只怕要烧糊涂的,若是几天下去不见好,只怕要拖成肺痨。”
这个元宵知道,凌冽从前在镇北军中,某次靠在浴桶中看书忘了时辰,便染了风寒、发起高热,好几贴药下去不见好,一直咳嗽不止,就险些拖成了肺痨。
小管事也急了,他捉住孙太医的手,巴巴道:“那、那您可一定要救好王妃,王爷好不容易得着这么一个可心的人,您可不能让王爷这般年轻就守活寡!”
凌冽:“……”
孙太医:“……”
小元管事着急起来,说话颠三倒四——前儿用的是“王妃”,后头形容自家王爷又用了“守活寡”,算来算去到底谁是夫、谁是妻?
凌冽翻了个白眼,瞪他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想被‘活剐’?”
元宵立刻捂住嘴,不敢再说话。
说话间,孙太医一直在端详着小蛮王,他经历两朝,见过太多人心,从来南境第一天,他就知道眼前这位小大王对北宁王没有恶意,后来更看明白了,他只是在变着花样讨凌冽开心——即便语言不通、即便被误会。
只有王爷和元宵先入为主,才会当他是另有所图。
小蛮王如今的所做所为,在他看来不过是恩爱眷侣之间的调情,他无心掺和这点小打小闹,但却不希望凌冽因此而忧心,他耷拉下眼皮想了想——小蛮王不怕苦、也不怕痛,不知是否怕……
“咳,王爷,还有,小殿下看着风邪入体,可以走罐试试。”
凌冽眨眨眼,开始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只是风寒而已……
至于又是针灸,又是拔火罐的么?
孙太医见乌宇恬风依旧毫无反应,便将拔罐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道,什么点罐子拉通后背经络,然后再寻那吸出来的寒气、划破放血等。
老先生使坏,故意说得血腥而恐怖,听得凌冽眉心直跳,元宵也被吓得咬住了手指,可躺着的乌宇恬风却是动也未动——是个不怕苦、不怕痛的英雄汉子。
老太医见这样吓不到人,心念一转,忽然又有了注意,他拉着凌冽来到一边,故作高深地说了不少风邪入体会带来的影响,然后老先生轻咳一声,昧着良心,忽然提到了从前——
“王爷,您还记得您之前中了……阿幼依下的子母蛊么?”
这是他们刚来南境时候的事儿,但因这蛊虫,也牵扯出后来不少事儿。
凌冽点点头,他自然记得。
“当初,这小殿下为了您,放了不少血,”孙太医低下头,看着凌冽鞋面,实在有些不忍开口,“若要……若要好生治疗小殿下的风疾,我、我还有一法……”
“您说。”
“……”孙太医深吸一口气,咬牙闭上眼睛,“若以您的血入引,必能药到病除!”
凌冽一愣,下意识想的不是此法荒谬,而是在想——小蛮子竟病得这般重?
他正准备答应,下一瞬手臂就被人紧紧抱住。
这样突兀的动作,凌冽原以为是元宵,结果垂眸下去,看见的就是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乌宇恬风,他用力地箍住了他的双手手臂,瞪大绿色眼睛瞪着孙太医:“你胡说,哥哥不许听他的!”
孙太医不以为忤,反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
凌冽看看乌宇恬风,又看看孙太医,终于后知后觉地觉过点儿味来,他眯起眼睛,审视地看向乌宇恬风。
被渗人目光罩住的小蛮王浑然不觉,还紧紧地抱着凌冽手臂,他噘着嘴道:“划破血脉放血好痛好痛的,就算有用,也不能让哥哥为我受伤,我才不信你!”
孙太医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凌冽原本还生气,气乌宇恬风骗他,但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起小蛮子曾经面不改色放出来的那些血,他撇了撇嘴,无奈地挣出一只手摸了摸小蛮子脑袋,然后冲孙太医摇摇头,还了他抱歉一笑。
孙太医摆摆手,拉着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元宵离开了树屋。
乌宇恬风见他走了,还有些莫名,他转过脸来,认真地捧着凌冽的胳膊道:“哥哥,风寒是小病,我从没有听过风寒需要针灸、拔罐和以人血为引的,你别信他好不好?”
凌冽看着他,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的小蛮子只是想要向他讨要点“好处”,就折腾出这样多的事。明明想着哄他、骗他,听见要吃苦药、要被扎针、拔罐、放血都面不改色,却在听见了“要他放血”的时候,骤然慌了神。
见凌冽没说话,乌宇恬风还以为他不答应,也急了,他坐起身来,认认真真道:“哥哥,放血真的好痛好痛的,一把尖刀,你要先割破皮肤,然后再切断下面的几层肉,若是角度没找好,还要割开经络,才能让血顺利流出……”
凌冽看着他,心里更酸。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小蛮子的头,他张了张口,想问:既然这么疼、这么麻烦,那当初的你为什么毫不犹豫,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划伤自己给我放血。
但转念一想,小蛮子做这些,从来都只是因为“喜欢他”而已。
凌冽闭了闭眼睛,他不想了,再想下去他要开始难受了。他缓和了一会儿情绪后,冲乌宇恬风笑了笑,然后沉声道:“好,哥哥信你。”
乌宇恬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凌冽透过他,终于看见了堆在屋子一角的熊皮褥子和铜盆,见小蛮子已经大汗涔涔,他忍不住摇摇头。转瞬间,凌冽也有了主意——
他支起一只手托腮,斜倚在轮椅扶手上,声音也放软拖长,做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唉……都说这一季的风寒最容易过人,恬恬病成这样,要不,晚上我还是搬回殿阁南屋去住?”
“……”坐在床上的乌宇恬风僵住。
凌冽挂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时,看见他眼神揶揄,乌宇恬风才明白自己露了馅儿,他偏黑的俏脸上泛起大片红云,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只勾着凌冽的手指,气鼓鼓道:“哥哥大骗子!”
“哦?”凌冽含笑,“我怎么骗你了。”
“哥哥明明说过,我生病了哥哥就要亲自照顾我的!”
“那——”凌冽好脾气地反勾他手指,“恬恬生病了吗?”
乌宇恬风噎了一下,然后实在热得难受,他抿抿嘴唇、掀开被子,整个人撒赖地瘫在凌冽身上,“我得了‘哥哥不陪我、我就会难受’的病嘛——”
凌冽笑,低下头,捧起乌宇恬风的小脸蛋亲了一口,“傻子恬恬,你不用装病,哥哥也会陪着你的。”
反正都已经丢了脸,小蛮王哼哼唧唧的,讨要了两个亲亲还不算完,他也不知道从阿幼依、元宵和阿米连几个人吵架的过程中得了什么启示,只吸吸鼻子,嘟哝了一句:“哥哥的嘴,骗人的鬼。”
凌冽看着他,看着这个让他心动、让他心软的小家伙,终于凑过去,微红着脸,悄声附在乌宇恬风耳畔,“别折腾了,我们好好过个年,来年等我腿好……”他咬了乌宇恬风的耳廓一下,含混道:“哥哥……奖你一次?”
乌宇恬风眼睛亮了,他箍住凌冽的腰,声音也因被撩拨而变得有些嘶哑,“哥哥要奖我什么?”
凌冽看着明显已兴奋起来的金色大狗狗,上扬的嘴角也是压也压不住。他伸出双手,圈住小蛮王的脖子,然后蹭了蹭乌宇恬风的脸颊,用只得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轻轻道:“以前不能的,我们,都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恬恬:哥哥可不要后悔!
凌冽:试试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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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果然,凌冽好几天都没能爬下床。
第73章
建初元年腊月三十*; 天还未亮; 殿阁附近就聚满了人。
身着蓝染百褶裙、头戴银帽银饰的姑娘们捧着花篮整齐地来到了前广场中央,手持火把、腰挎苗刀的各部勇士也跟在她们身后。
伊赤姆大叔打了个哈欠,同乌宇洛交换一个眼神后,两人就冲兴奋的人群点点头。
姑娘小伙子欢呼一声; 便挎着花篮从殿阁往外走——南境冬日里也有无数盛放的山花; 于晨昏未明前采摘下来、未经过日光照射的花朵,更能保持鲜艳长久。
今日是除夕; 殿阁各处广场以至每个苗民家中,都需装点上无数的鲜花。
伊赤姆也同乌宇洛作别; 趁着晨曦未明出城,登上了一早停泊在城外渡口的大船。
船上站满了身材高大的勇士; 还有那名跟着他们远赴中原、险些被镜城太守当成是蛮王的勇士,他敦实而高大的身躯被塞进了一件红色的交领夹袄里; 远看上去十分的富态喜庆。
伊赤姆翻身跳上甲板; 冲那勇士点点头; 大船由此起锚扬帆; 顺金沙江逆流而上。
冬日寒风飒飒,自江面吹上甲板。
伊赤姆搓了搓手; 看看远处欲升未升的红日; 埋怨道:“大王可真能折腾人; 以后,你讨媳妇儿可别学他。”
别看那勇士重逾三百来斤,一听见“媳妇儿”三字就没由来红了脸; 他蹭了蹭船舷上的木栏杆,小声道:“……其实,我也想讨个中原媳妇的。”
伊赤姆一愣; 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后,那点被迫早起的怨愤也烟消云散,他拍着勇士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那你可得抓紧,中原的媳妇可不好找。”
勇士抿抿嘴,为难地低下了头。
大船破开巨浪,缓缓地从鹤拓城驶离,灰白色水天相接的地方,也渐渐浮起了重重金光。
天渐渐亮了,望天树顶端树屋上也有了声响。
凌冽今日换上了他从前冬日进宫赴宴才穿的一套礼服,暗红色祥云螭纹圆领,领口和袖口上都有一圈柔软的裘绒,元宵给他束发、簪了长冠,冠体通黑,前贴菱形白玉,后坠小股珊瑚串。
今日殿阁上有许多要安排的事,乌宇恬风站在门口本都准备走了,回头看见凌冽一身火红,便忍不住地多瞧了几眼——他家漂亮哥哥墨发半散,长长鹊冠上一点红,真像雪中亮翅欲飞的白鹤。
他的绿色眼眸暗了暗,舔舔唇瓣嘶声道:“哥哥,你是不是又想下不来床?”
“……”凌冽从铜镜后转着轮椅出来,好气又好笑道:“从你嘴里真听不到好话。”
“这怎么就不是好话啦?”乌宇恬风转身进屋,凑过去在凌冽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是我最好最好的话了,比那些器宇轩昂、丰神俊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剑眉星目可好听太多了。”
凌冽拧眉睨他。
“可不是嘛,”乌宇恬风又啄啄他的唇瓣,“这是最直白、最真挚的感情,不掺一点点假,也不是套话。”
凌冽被他摁在椅背上讨要了一顿亲亲,唇瓣都肿起来、像是涂抹了殷红的口脂,他笑着、拍了拍乌宇恬风的肩膀,在心中打消了多教小蛮子几个词的念头——
他家恬恬说得没错,再好的辞藻,若非真情,也只是套话。
虽然乌宇恬风说这话多少狎昵荒唐,但只对着他,今日过年,北宁王也不想计较,他伸出手,替乌宇恬风整了整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