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六技之无形计 by 吴玉良-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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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
　　牛二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好像有几个字是什么有意，什么无情。还有好像什么生，什么无欢的。”
　　他虽然说不清楚，但王风和铁恨已经猜到了那人说的意思。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编者按，此句虽然创于南宋，但为杜撰故事，只能让它穿越一下。请读者勿要深究。｝另一句可能就是，生有何欢，死亦何哀。
　　铁恨又问道：“你想想，除了这些，你还听见了什么？”
　　牛二又插了插头上的汗，想了片刻，道：“对了，他跳下悬崖的时候，好像还在呼喊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名字？”铁恨和王风几乎一口同声的道。
　　牛二道：“好像是什么小燕，或者肖燕什么的。我实在听不太清楚。”
　　铁恨和王风对望了一眼，心下已经明白，那人喊的名字必定是“笑颜。”
　　难道那人真的因相思无果，觉得生无可恋，而跳崖自尽了。

　　
　　　　　　　　第六十二节　死亦何惧
　　铁笔峰，果然如一枝擎天大笔，直插云霄。
　　上山的路是盘旋而上的。雪还没有融尽，路很滑，但马却还是能上得来。
　　铁恨等人终于上了山顶。
　　山顶上的风，实在很大，刮的地上的积雪如棉絮般洒在铁恨等人的身上。
　　牛二指着路边的一块岩石道：“我昨晚就是在这里看见那人跳下去的。”
　　这里离悬崖边估摸有十五六丈，他果然没有说谎。
　　铁恨点点头，随即对着一个捕快吩咐了一番。
　　那名捕快小心翼翼的走到悬崖边上。悬崖边的积雪上，赫然还隐约的留着那人的足印。只是被大风吹过的积雪掩盖的已若有若无。
　　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悬崖上，寒风呼啸，积雪如银。捕快不敢多看，离悬崖边还有两尺距离的时候，便站立不前。
　　然后他开始大声喊话。
　　原来铁恨是要模拟当时的情形。
　　牛二侧耳倾听了片刻，道：“我没有骗你们吧，的确是不能全部听清楚嘛。”
　　捕快喊话的声音，果然传到了这里，铁恨听的清清楚楚。但牛二的耳力当然没有他的灵敏，因此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铁恨走到崖边，俯身下望。
　　崖下深幽无比，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铁恨盯着地上面目全非的足印，锁起了眉头。这些足印已经对破案没有任何价值了。他大手一挥，对他身后的十三名捕快喝道：“给我下山搜。”
　　谷下尽是白皑皑的积雪和光秃秃的草木，要找一个从上面跌落下来的人，并不是太难。
　　很快，一名捕快便已发现了白雪上的一具尸体。
　　铁恨和王风看着这具尸体，胃已经在开始收缩。
　　牛二却仿佛连胆汁都已吐了出来，他的力量也似乎随着他的呕吐而泄出，他软软的坐在白雪上，脸色苍白的有如地上的白雪。
　　确切的来说，这不算是一具完整的尸体。这只是尸体的一部分。
　　尸体的双腿已经不见了，身子也裂成两半，只有一些破碎的内脏和皮筋连着，头扁得只剩一团模糊的血肉。一顶黑色的棉帽落在一旁。
　　这和牛二描叙的果然无异。
　　铁恨冷冷的看着牛二，等他吐完了。他道：“昨晚就是这人租你的马车吗？”
　　牛二猛力点头，却说不出话来。他实在吐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认得死者身上穿的衣服，他确信他没有看错。
　　不远处，一个捕快又叫嚷起来。
　　尸体的腿部也已经被找到了。
　　不完整的尸体终于拼完整了。
　　看得出死者是个很高大的人。
　　尸体的皮肤光滑而结实，肤色白皙，看样子，死者的年纪绝对不会太大。
　　年纪太大的人也断断不会为情而死的。
　　通常为了情而寻死觅活的都是那些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
　　铁恨看着这支离破碎的尸体，竟没有感觉到一丝破案后的轻松。
　　他本来完全可以将这些事情禀告给王爷，将这具破碎的尸体交到刑部，宣布杀赵界的凶手已经自杀，案子就此结束。
　　但铁恨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有太多的问题他还没有清楚。
　　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怎么能在王府无声无息杀死赵界和金中堂。他又如何杀了孟栋和张虎的。在白马寺袭击王风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这所有的一切谜题，绝对不能随着这人的自杀而从此没有答案。
　　铁恨绝对不会因为期限已经快到了，而敷衍交差。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是一个秋毫分明的捕快。
　　他是铁恨铁捕头。
　　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案子结束的不明不白。
　　有很多不解之处，还等着他去查。
　　当务之急，他却想去见一个人。
　　是这个人指点他们找到的死者。
　　这个人就是龙五。
　　如果不是龙五，他们绝对不会找到甜水井胡同里的屋子。
　　绝对不会找到牛二。更不会找到死者。
　　因此，铁恨决定，让王风带他去见龙五。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当面问龙五。
　　天已经黑了，但王风还是很准确的找到了龙五住的那条胡同。
　　胡同虽然多的象迷宫，但王风的记忆力却更精确。
　　酒家的招牌依旧被烟火熏得乌黑，可是酒家的伙计却并没有坐在门口。
　　酒家的后面有灯光透出，仿佛有很多人在哭泣。
　　王风已感觉到情况不妙，龙五的地方绝对不会这么喧嚣。
　　他和铁恨掀起了酒店后门的帘子。
　　帘子后面的院落亮如白昼，十几盏灯笼高高的挂了起来。院子里挤满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很多人都在哭泣。没有哭泣的人脸上也充满了悲哀和愤怒。
　　看见王风和铁恨进来，已经有人开始喝问了起来。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做了个手势，喝问的人便不再吱声。
　　这人走到王风面前，原来就是白天带王风来的那个瘦子。
　　瘦子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他的眼睛警惕的看着铁恨，道：“原来是铁捕头。”
　　龙五的人在京城可以不认识任何人，但官府的人却绝对要个个熟悉。铁恨名动京城，瘦子自然熟知。
　　铁恨也并不感到奇怪，道：“不错，我就是铁恨，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瘦子看着铁恨和王风，看了许久，忽然道：“你们跟我来。”
　　跟着瘦子上了二楼，来到龙五白天住的那间房间。瘦子推开了房门，王风朝里看了一眼，身体里的血液立即象冻住了一样，全身忽然变得冰冷僵硬。房间内依然奢华如皇宫，墙壁上的夜明珠发出晶莹的光泽，照的房间内清清楚楚。
　　龙五依旧躺在他那张柔软温暖的榻上，厚厚的棉被依然盖住了他的下身，可是他的眼睛却如死鱼般凸起，脸上的肤色也如他腿上的肤色一般，已经呈灰黑色。王风看得出，他的人已经死透。
　　王风走上前去，掀开被子，被子下龙五的双腿依然完好。
　　龙五的全身已经发黑，五毒针的毒性已经进入了他的心脉，可是他的腿却没有被他自己砍断。
　　大不了我砍断自己的双腿，我就不信，一根小小的针能要了我的命。王风还记得龙五说过的话。
　　可是现在不由的龙五不信，他现在确实已经没有命了。
　　可能是他来不及砍断双腿，便已毒发身亡。也可能是他没有勇气砍断自己的双腿，才毒发身亡的。
　　又有几个人能狠心的砍断自己的双腿呢？就连龙五也可能下不了手。
　　铁恨也走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躺在榻上的龙五。
　　龙五的眼睛睁的很大，眼神里似乎还充满着悔恨。
　　难道他至死还在后悔没有果断砍下自己的双腿吗？
　　铁苦笑道：“看来我们又来晚了。”
　　王风没有做声，他伸出手，将龙五的眼睑合上，道：“他说过，他这种人最不喜欢看见捕快。但现在，他就是想见到你，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铁恨默然，想不到使中原三十六家镖局都畏惧如蛇蝎的龙五，连官府都拿他没办法的龙五，居然会如此轻易的死在一根小小的针下。
　　好毒的针。一根不足三寸长，如头发般细小的银针就盛放在一个白玉盘子里面。
　　瘦子托着白玉盘，泪水禁不住有凄然而下，他道：“这就是从我大哥腿上起出的毒针。”
　　他的目中露出愤怒，道：“就是这根针，要了我大哥的命。”

　　
　　　　　　　　第六十三节　毒发身亡
　　王风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瘦子悲戚的道“你走后，我上去看了看，大哥还好好的。他还说，他要运功逼毒，叫我们没事就别上去打扰他。可是，到了傍晚，小邓上去给大哥送饭的时候，便发现他已经死了。”话一说完，他的泪又流了下来。
　　铁恨拍了拍他的肩膀，意示安慰，他道：“那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什么人进来，或听见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呢？”
　　看样子，铁恨觉得龙五的死的并不是那么简单。
　　瘦子摇摇头，道：“下午的时候，我们便不在这里，只留下酒店的小邓守在下面。通常没有大哥的吩咐，我们不会留在这里的。”
　　“谁是小邓。”
　　瘦子朝楼梯下喊了一句。
　　很快，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跑了上来，正是王风白天在酒店门口看见的那个打盹的伙计。
　　看到龙五的尸体，小邓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龙五果然是他们的好大哥，这里的每个人对他的死都充满了最真挚的悲伤。
　　铁恨等小邓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后，问道：“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看见有别的人来过这里，或者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
　　小邓摇摇头，道：“没有别人来过，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铁恨又问道：“到这间房间，是不是一定要从你那个酒店过。”
　　小邓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哥房间里面还有道后门。”
　　龙五是官府一直缉拿的大盗，他的住所自然不止只有一个通道。
　　在龙五的床头上，有一尊镀金的佛像。
　　小邓抓住佛像的头，向右转了转，床后的墙壁忽然开了一道门。原来佛像就是这扇门的开关。
　　门后面又是另一条小巷。
　　铁恨看着幽静的小巷，眉头皱得更紧。如果有人从这里进入龙五的房间，小邓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可是，这扇门这么隐蔽，如果不是一个跟龙五很熟悉的人，应该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龙五到底是不是真的毒发身亡呢？
　　铁恨道：“是谁打伤的龙五？”
　　这次他问的还是小邓。他看得出，小邓应该是龙五很信任的人。
　　小邓道：“大哥一向很少来京城，可是到了京城，这里就是他最经常的落脚点。今天四更的时候，大哥忽然来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已经中毒，体力不支。我扶他上楼进了房间，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我也不敢问他。”
　　铁恨已经猜到龙五可能并没有把打伤他的人说出来。可是听到小邓的回答，他还是有些失望。
　　“大哥进了房间后，并没有叫我去请郎中，却吩咐我去把老蔡找来。”
　　老蔡就是瘦子。
　　瘦子点点头，意思是小邓说的不错。他道：“我来后，大哥就叫我去展府找王大侠。”
　　铁恨道：“龙五怎么知道王风住在展家？”
　　瘦子道：“京城里所有的事情，没有一件瞒得过大哥的。”
　　铁恨对王风道：“难道龙五已经预料到自己会伤重不治，特地在临死前把那些事情告诉你。”
　　王风立刻摇头，道：“绝对不会，他还说，他不惜砍断双腿也要保住性命。”
　　铁恨又陷入沉思，道：“他既然有信心自己不会死，为何那么匆忙把你请来。还有，他最后为什么还是死在毒针下呢？”
　　王风的目中也露出迷茫之色，他实在不能解释这些疑惑。
　　在一旁的瘦子也看出了有些不对头，龙五如果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必定会将帮中的事务交待下去。可是，整整一天，他并没有留下任何象是临终之前的只言片字。这也就是说，龙五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自己会死的。可是，为什么他最终还是死了呢？
　　瘦子也想不出，他对铁恨道：“大哥生前的时候，虽然没有和铁捕头打过交道。但他在我们面前经常提起过你。”
　　“哦，他说我什么。”
　　“大哥说你这人，就象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铁恨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有很多人都这样说他。
　　“可是大哥说，他最佩服的就是你，他还说，如果有一天他会被抓的话，那么那个抓他的人必定就是铁捕头你。”
　　“哦。”
　　“我们这种人，本来是不愿意和捕快打交道的。可是，这次大哥死得实在突然。凭我们这些兄弟，要找出打伤大哥的人，恐怕有些难度。”
　　他看着铁恨，眼睛里已有恳求之色：“所以，我帮上上下下的兄弟，恳请铁捕头找出凶手，为我们大哥报仇。”
　　“这本是铁某分内之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那就多谢铁捕头了。”
　　王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问瘦子和小邓道：“你们有谁认识斜眼？”
　　他还记得龙五跟他说，是斜眼最后一个看见张虎的。
　　龙五是真的想为张虎报仇还是别的原因，找到了斜眼，可能就会知道答案。
　　如果龙五真的问过斜眼的话，那就证明龙五是想替张虎报仇。
　　如果龙五只是胡乱编些瞎话的话，那么找到斜眼，就能证明龙五另有原因。
　　瘦子道：“我们认识的人里面，有十几个都叫做斜眼，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王风有些怔住，他没有料到叫斜眼的人居然有很多。
　　“那你们总知道老刀吧，就是放高利贷的那个。”王风想起了龙五提起的老刀。
　　“老刀我们认识，他就住在麻子胡同里第二家。”
　　听到他们说出了老刀的住所，王风放下心来。斜眼曾找过老刀借钱，应该是老刀的熟客。只要找到老刀，就能找到斜眼。
　　王风又问道：“那你们认识张虎吗？”
　　瘦子道：“就是狮子胡同里的那个老虎，听说前些天被人杀死在家门口，你问他干嘛。”
　　王风点头，道：“就是他，他是你们大哥的小舅子吗？”
　　瘦子和小邓对望了一眼，俩人的眼神奇怪极了，瘦子道：“我们大哥根本就没有成过家，哪里来的小舅子。”
　　王风又怔住，龙五为什么要骗他。
　　王风还是怕他们搞错，道：“你们确定，龙五真的没有成过家。他老婆不是很早就死掉了吗？”
　　瘦子道：“反正自从跟了大哥起，我就没有见过他有老婆。”
　　他想了想，补充道：“也许以前他真的有老婆也说不定，大哥以前的事从来不会跟我们说。”
　　“那你们看见龙五经常会跟张虎来往吗？”
　　瘦子这次回答的很确定：“凭张虎那样的胚子，哪配跟我大哥来往。”
　　王风没有话说了，他怎么也想不出，龙五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是假话的话，龙五为什么要骗他。
　　片刻之后，铁恨手下的捕头已经接到通知，带领仵作来到了龙五的住所。
　　龙五的死的确有很大的疑点，铁恨已经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捕快们已经在仔细的搜索房间里的痕迹，仵作也已经开始验尸。
　　铁恨正仔细的观看房间里的那道暗门。
　　暗门做的很精巧，镶在墙壁上，和墙壁混为一体，就算是仔细去找，也不一定找得出。
　　暗门后的小巷，积雪融化成了泥水。晴了一天，雪当然化的差不多了。
　　雪化了，留在雪上面的痕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