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全家都有秘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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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这眼镜儿长得就呆,怪我?”
高的那个抬着下巴,颐指气使地对原泊逐说:“你,对,就你。来都来了,认识一下。几年级的啊?”
他们当然不是对原泊逐感兴趣,只不过是个开场白。
这么问,就是要知道原泊逐的身份,以便他们施压。
原泊逐看着他们,并不想透露自己的班级姓名。
沉默显然惹得对方不高兴。
矮的那个忽然把快要抽完的烟头往原泊逐身上一扔,骂了句:“哑巴啊?!”
原泊逐蹙眉。
看到落到脚跟的烟头,面无表情地抬脚,踩灭了。
这时,对方已经走了过来,仰头看了一眼原泊逐胸前的校牌,念了出来:“高三七班,原泊逐。行,记着你了,小子。”
他身高不足一米七,但自认为气势很足,高抬起胳膊,在原泊逐肩膀上拍了拍:“现在,滚去学校外面儿超市买两包烟回来。给你十分钟,超过一分钟,我揍你一拳,听见没?”
他们几个在学校里面横行霸道惯了,最喜欢欺负那些看起来脾气温顺老实的“好学生”。
因为这些学生最听话,最胆小。
在他们看来,原泊逐也是这种人。
被欺负了都不敢跟老师告状的那种傻子。
“说话啊?”见原泊逐没反应,面前的人又说,“真哑巴呢,听没听见!”
原泊逐一米八的个头,看向矮个儿时,还得低下头。下巴微微内敛,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哦。”
但没有后话。
对方嗤笑一声:“还真像个呆子。”
“鸟儿胆,吓傻了吧。”高个儿哼了一声,又冲原泊逐道,“听见了就赶紧去,指着贵的买,敢买低于二十的,回来我就弄你。”
他故意拔高音量,吼着说,气势很足。
原泊逐没有回答。
但因为他表情淡淡,加之整个人透露着一种平静的气场,总让人以为他是顺从的。
等那几个一校之霸发表了他们收取过路费的宣言后,原泊逐推了推眼镜,忽然朝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步。
高的那个眼睛一瞪,瞬间站直了身子进入备战状态,以为原泊逐要发难。
他在心里快速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原泊逐的身形,发现单挑未必占优势。
但他们这边有四个人,没理由怵一个眼镜仔。
“你小子干嘛?!”
四个人攻守兼备,气势很足。
然而刚说完这话,原泊逐就径直路过了他们,并将手里的垃圾袋稳稳抛进垃圾桶里。
转回身,他实事求是地回答四人:
“丢垃圾。”
“……”
“……”
几个人相互瞧了一眼,总觉得原泊逐这个口气让他们不爽。
因为太冷静,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敬畏和毕恭毕敬。
但想想,这个人等下要去给他们买烟,又好像没有得罪他们。
最后四个人古里古怪地盯着原泊逐说:“赶紧的,去买烟!”
…
原泊逐当然不会去买烟。
他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甚至在路过操场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那四个人。
足球场上,一些精力旺盛的同学放学了也没有立刻回家,还在挥汗如雨。
看到这幅场景,原泊逐忽然想起,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运动了。
在学校里,原泊逐会尽可能避免一切集体运动。
他不参与其中倒不完全因为不想社交,而是出于诸多考量。
打球,游泳,田径。
诸如此类的活动,原泊逐不仅不能从中体会到快乐,还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体素质超乎寻常的秘密。
倘若轻易与同学一起进行各种比赛,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因为打破各种记录而成为众人焦点——
这不是他自作多情。
原泊逐在小学的时候就曾因为“一不小心”在体育考试时用一分钟跑完了一千米,而引起同学老师的集体围观讨论。
这个打破世界纪录的成绩,由于太过惊人,以至于明明所有人都看到他跑完了一公里,但最后讨论的结果出来,体育老师还是坚持认为原泊逐一定是少跑了两圈。
并批评他说:“人怎么可能用一分钟跑完一千米呢?小小年纪,不要搞作弊那一套哈。”
原泊逐当然没有和老师辩驳,乖乖地“承认错误”然后放慢速度和大家一起加跑两圈直到终点。
除了那次,还有一次更早的危机,让原泊逐体会过受到万众瞩目的尴尬。
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原泊逐参与了一个集体活动:套圈。
老师让每个小朋友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小礼物摆出来,大家各有十次投圈的机会,去争取自己想要的那个礼物。
原本是个放松身心,逗小朋友开心的游戏,奈何原泊逐碰巧是第一个套圈的人。
他十发十中,游戏直接结束——
其他的小朋友都哭了,因为原泊逐一个人拿走了一半的礼物。
有几个没哭的孩子叉着腰抗议,声称要把原泊逐赶出大班,因为他残忍地用十个圈,套走了所有人的快乐。
幼儿园的老师们也在手忙脚乱中震惊不已。
安抚完小朋友,老师们还不忘打电话给原泊逐的父亲原纪朗,说,原泊逐这个小朋友是个套圈天才,好好培养,大有可为。
原泊逐从头到尾都很茫然且后悔。
茫然是因为他不知道会套圈算什么天才。
后悔是因为,那天以后,老师只要看见一个圆圆的东西,就会递给他,满怀期待地盯着他说:“崽,再套一个给老师看看。”
原泊逐忍受这种天才的负担,直到幼儿园毕业。
那以后,他也深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小孩当中就要做个小孩,在普通人中,就要做个普通人。
原泊逐本身是热衷运动的。
只是基于以上原因,他需要特定的场地。
比如凌晨两点的山顶。
那个时间点,山上空无一人,他可以在那里尽情地“锻炼”。
尽管有一次,原泊逐练剑时,没有控制好剑气,以至城南玄天山脉地动山摇,一夜惊动成千上万的野生动物群体搬家,鸟兽散尽,第二天还被新闻报道成“末日来临的前兆”,险些引起大患。
但好在原泊逐没有暴露。
至今都无人知道,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原泊逐差点把玄天山的某个山头削平。
说起来,前段时间暑假,明明有大把时间,原泊逐却一直没有机会再去爬山。
因为他每天都在做兼职,白天夜里都不歇着。
没有机会搞锻炼。
从初中到现在,原泊逐做过很多兼职,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家教、各种服务员、咖啡师、调酒师、驯兽师、私家侦探、地下组织编外人员等……
原泊逐一般根据他当时所需要的钱,来决定做什么工作。
这个暑假,原泊逐挣了不少钱,但都用来给自己买了手机和电脑,兜里甚至都剩不了几块零钱。
他本身花钱不多,所以也没有抱怨过。
这些本该是家长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如果父母忘记了,原泊逐也从不向他们开口。
倒不是因为原家穷。
主要是因为最近他父亲陷入了中年危机——
他父亲原纪朗是一家上市集团项目公司里的市场部负责人,年薪高的时候一年也能拿个百来万。这个收入水平,即便在阡城这种一线城市,也很体面了。
但问题出在,这一百万,要养活一家五口。
大儿子原栖风今年二十八岁,一事无成,靠着啃老每天游手好闲,在外面吃喝玩乐,整日整夜不归家。
每个月不知道干了什么,伸手就要拿五位数的零花钱。
大女儿原挽姣,今年也二十八岁,在生活上面还算省心,自己有门赚钱的手艺。唯一的问题就是特别爱帅哥,年轻的小帅哥。动不动就给弟弟们花钱,把自己搞得入不敷出。
原纪朗也经常接济她。
这还不止。
家里最大的开支,是原泊逐的母亲柊舒。
柊舒今年四十二岁,还没退休,在一家公司里当会计,每个月工资到手八千,听上去也不少。但她花钱大手大脚,从来不懂节俭二字。
去一次美容院能充十万块钱的会员,逛商场只要看到最喜欢的,不问价格,定要拿到手。
原纪朗非常宠爱自己的老婆,一般情况下,只要不破产,他都会满足柊舒的一切要求。
有了这些花销,原纪朗的薪资已经很危险。
偏偏他最近又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看中了市中心的一片新建的别墅区,听说那里是联盟政府打造的全球第一大优质住宅区,能买到那里的房子,除了有钱还得有身份地位。
原纪朗的中年危机体现在,他特别想住进大房子。
原泊逐替他算过,要买那个小区的房子,他们全家要不吃不喝且长命百岁活够三百二十八年。
明知道不可能,但原纪朗非常坚定,并表示,他退休以前一定能带着一家人搬进去。
于是最近,全家上下都陪着他省吃俭用。
好在原泊逐作为小儿子,一点不让人操心,在这个科技与娱乐日新月异快速发展的时代,他每个月拿着紧巴巴的一千块钱零花钱却从不抱怨。
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他都有——靠自己的双手挣来。
现在手机和电脑都有了,原泊逐不用那么勤快地兼职。
所以这个周末的夜里,他大概就可以去愉快地锻炼身体了。
“小心!”
“啊啊啊天哪!!”
在原泊逐埋头走神的时候,忽然几声尖叫自球场方向响起。
原泊逐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冲他飞来。
果不其然,在他抬头的瞬间,余光捕捉到一颗来势汹汹的足球正带着风飞速砸向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泊逐的OS》:
1。小鸟,可爱,救之。
2。大橘,毛茸茸,救之。
3。离开学校后似乎忘了什么不太重要的事。
第3章
胳膊条件反射地抬起来,但瞬间又压了下去。
最后,原泊逐什么都没有做,仿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样,顺着被砸中的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镜掉落在地,他捡起来擦了擦,看见上面的裂痕,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但还是沉默地戴好。
几个男生朝他跑来,满脸歉意。
“对不起啊同学!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球我踢得挺使劲的,很疼吧?医务室应该还没关门,我们送你过去!”
原泊逐说:“没事。”
这个球的力道因为距离的拉远而削弱了很多,加上他刚才不动声色地侧了点角度,其实没有真的砸到他。
他不完全躲开,主要考虑到在刚才那种突发状况下,一个埋头走路的人要躲开或者接到球的几率无线趋近于0。被砸中才是正常情况。
原泊逐相当熟练地扮演着一个普通人。
他在几个男生的搀扶下站起来,接连摆手以示自己并不用去医务室,然后迈步离开。
原泊逐走得太利落,几个本以为闯祸了的男生都松了口气。
忽然有人咦了一声。
“他长这么高,怎么没在篮球队见过?”
“高有什么用,打球又不是只看身高。而且你看他的眼镜片,好家伙,一指厚,一看就是说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一个。”
后来的两个女生听见他们在说闲话,也朝原泊逐的背影望去,没看出什么特别,就抱起球啐了句:
“你们几个是不是看人家长得高就嫉妒,砸了人还挺能耐,背后嚼舌根。”
被看破心思的青春期少男们尴尬挠头,但又不想被比下去,倔强地梗着脖子:“切。嫉妒什么,我才十七,还能长好吧?”
“哦,你最好是。”
***
公交车晃晃悠悠,开到站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落日。
月亮出来,原泊逐还没有回家。
那一球,把原泊逐的眼镜砸坏了。
他只能先绕道去离家最近的眼镜店,问人家能不能修。
“镜架没事,主要是镜片碎了。重新给你定做吧,最快周五来取。”工作人员检查完之后,对原泊逐说,“要补六百块钱。”
原泊逐蹙了蹙眉。
对方以为他是嫌贵,就说:“你这个度数特别高,一年都很难有人做一副,我们要去专门调货,很麻烦的。”
原泊逐点点头,没说别的。
他总不能解释说,他的眼睛没有近视,戴一千多度的眼镜也不是为了看清楚东西,反而是为了阻绝视线。
原泊逐先天身体素质优于常人,五感敏锐无比,不戴眼镜的时候,世界在他眼前像个高清缩略图,一旦原泊逐的视线停留在某个地方,就会无限放大那个区域的一切。
他之所以要戴不适合他的高度数眼镜,是不想在和人说话的时候,连他们脸上每根汗毛的动态都看得一清二楚。
眼镜店的工作人员和店长出于担心,怕他没有眼镜生活不便,就问他要不要先买一副固定度数的眼镜回去应急。
“不贵,一千五百度的就八百块钱一副。如果加散光,就是九百。”
原泊逐摇摇头:“不用。”
他不喜欢浪费钱。
从眼镜店走出来,原泊逐在门口站了会儿,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
有时候学会克制对世界的好奇,少看少听少关注,是一种有效的自我保护方式。
原泊逐从小到大就贯彻执行了“没看见就当没发生”的战略方针,他认为行之有效。
而现在,眼镜拿掉,万物在视野里水落石出拨云见月,原泊逐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尽管太阳已经落下,路灯颤颤巍巍地亮着虚弱的微光,一切被笼罩成晦暗不清的灰色,但原泊逐还是把周围百米内的所有细节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也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
两个街口外的那根电线杆上贴着的“旺铺招租”上被小孩拿笔划花的电话号码。
以及一头横看竖看都不应该出现在市区里的大型兽类,正鲜血淋淋,奄奄一息地躺在路灯下。
…
“……你确定是狼吗?万一是狗呢。报警不是浪费警力吗。”
“废话,你见过这么大的狗啊?它爪子都比你头大了!受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活不活得了。”
几个饭后散步的人围在一起,又好奇又害怕地站在路边,观察着倒在地上的那头难说是狼还是别的东西的野兽。
原泊逐敛着下巴,想若无其事经过他们,走向回家的路。
只要他不靠近,这街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在与这些看热闹的人群擦身而过瞬间,原泊逐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余光瞥见受伤的狼尾挣扎着挥了起来,奄奄一息的呼吸中发出野兽的嘶鸣。
原泊逐垂下眼眸,内心告诫自己:不要理会。
这时,忽然有个路人建议道:
“我看还是先报警吧,这要万一是个珍稀物种,得马上隔离保护起来。”
很多碎片似的想法七零八落地散在眼前——
原泊逐很清楚,他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在大街上乐于助人的。
每多管一次闲事,就有被人围观的风险。
但原泊逐最终还是停下脚步。
在热心路人们拨打报警电话以前,他忽然原地向后转。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受伤的野兽跟前。
他看见兽耳上戴着一枚银色的耳钉。
在昏暗的天色下,隐隐发着亮光。
这是原栖风二十五岁的那年,原泊逐送给他哥的生日礼物。
看到这个,他并不意外。
众人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走近了鲜血淋漓的野兽身旁,都感到惊慌:
“诶诶诶,同学你干什么?!别靠近——”
“小心这狼爪子挠你!”
原泊逐充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