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失灵-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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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安迪再一次陷入绝境……
随着剧情的不断发展,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但周清晏已经感觉不太到了,他似乎也沉浸在电影里了,他感悟到了什么,却说不清楚。
故事发展到尾声,安迪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越狱成功,他在雨中向着自由伸开双手……
周清晏的心有些酸涩,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江檀,那不怎么亮的屏幕光在这一刻照亮的江檀的脸,周清晏看到他在哭,悄无声息地哭……
电影放完的时候,已经放学五六分钟了。周清晏把座位上的垃圾收拾干净,他轻声问江檀,“待会一起回去?”
江檀愣了一下,他有些着急地抽了一张纸巾把自己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回答道,“好。”
今天的气温很低,但并没有风,街边树木的叶子都已经快黄完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片绿叶子还在挣扎。
“今年冷得好快啊,还没到十一月呢,叶子就都黄了。”周清晏伸出手接住一片枯黄的落叶,然后再轻轻地把它吹落。
江檀似乎还没有从电影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忧郁的。他淡淡地笑着,附和说,“是冷得挺快的,等到十二月的时候,应该会下很大的雪吧。”
“下雪吗?”周清晏忽然笑起来,“希望它能下大吧,最好是可以堆雪人,打雪仗那种。”
江檀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很喜欢打雪仗吗?”
“冬天嘛,也就那么多好玩的了。”
“也是……”江檀的眉眼突然沉了下去,他抬头看着天上很漂亮的月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再说话。
周清晏突然拍了他一下,问道,“你有听到蝉鸣吗?”
江檀摇了摇头,周清晏对着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过了一会,他好像真的听到了蝉鸣声,从路边的草坪里传来。
月色撒在周清晏的身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淡淡的光,江檀觉得自己的视线莫名有一些模糊,他明明和周清晏靠得很近却像是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我想起之前学的柳永的词。”周清晏的声音很好听,比江檀听到过的所有人的声音都好听,“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周清晏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兴许是在这样冷清的夜里听见那样凄切的蝉鸣,难免会叫人伤春悲秋起来吧。
但他又觉得奇怪,他明明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也没那么多情伤怀,怎么现在却变得“矫情”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该冷漠点,他不是诗人,不是歌手,没有艺术细胞也没有情怀,热闹总归是别人的,哪怕身处其中,他也只会觉得冷。
今年的冬天应该会下很大的雪吧,那应该是很美很美的,在一个雪夜里离开,比在一个雨夜里离开实在要好上千万倍。
第25章
人一旦习惯了某一种重复的生活,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离第一次月考已经过了一个月。周清晏来梨城也有两个月了。
十一月的梨城已经彻底进入晚秋时期,街边的树光秃秃的,停着几只乌鸦,正不断扭头向四处张望,草坪里是一片焦黄,清晨出门呼口气都能看到白烟。
两天前梨城刚迎来大降温,周清晏早上起来一看手机,外面已是零下。他从衣柜里翻出他唯一的一件厚棉服,把自己收拾好,吃了一点面包垫肚子,这才把白色的棉服套在校服外面,换了双加厚的鞋子出了门。
路边泛黄的树枝上落了一层白色的霜,像是无意间被喷上去白漆,又像是薄薄的雪。太阳很大,在澄澈的天空里燃烧成一团火,但北风比它更激烈些,凌冽的寒意将人的脸和手都冻得通红。
周清晏戴着耳机,把手插在棉服温暖的口袋里,一波又一波人从他身边走过,穿着厚厚的衣裤,帽子围巾手套也一应俱全,把自己裹成一只只行走在钢筋铁水间的熊。
周清晏不喜欢戴帽子,总觉得帽子会遮挡自己的视线,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再冷的天他也不戴。冷风一阵一阵吹得格外欢快,把他的头发弄得凌乱而干硬。但他没心情去纠结这个,只想能快点到学校,不然再吹下去脸该僵了。
其实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但这种特殊不特殊都是相对概念,只要他不在乎,其他人也不在乎,这个日子也就显得没那么特殊了。
常言道春困秋乏冬打盹,这秋冬之际是打瞌睡的高发期,特别是对于这些天天高强度用脑还睡不了多久的学生来说。
往日里跟热锅里的沸水一样激烈的早读,最近忽然就变了样,像是一锅粘稠冒泡的中药,咕噜咕噜地作响,还冒着阵阵带着哀愁的苦味。
就连一向精神的周清晏都被这闷沉的氛围所影响,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坐在他前面的贺有财直接化身啄米的小鸡,每隔几秒就要低头一下,然后再猛地抬起来,再低下再抬起来,像是不知疲倦的摇摆机器。
就在一整个班都迷愣之际,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嘶吼声猛地从楼道里传来把全班都吓得一激灵。特别是贺有财,他听到声响后,背猛地朝前一缩,差点栽倒在地上。
“都给我站起来,你们父母花这么多钱把你们送到学校里,是让你们过来睡觉的吗?”
浑厚的吼声几乎贯穿了整个楼道,直击每个人的灵魂。虽然被骂的不是自己,但班里的人还是纷纷打起精神,拿著书叽里呱啦念起来。
过了三四分钟,一个戴着大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教棍走了进来。她先是在教室里扫视一圈,厉声让靠窗的人把窗户都打开,然后又在教室里巡视了两圈,没收了两把镜子,一本科技杂志和一个魔方,这才从后门离开。
确定她已经下楼以后,教室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议论起来。有消息灵通的说,这是刚从高三调过来的年级主任,管得特别严格,因为和迅哥儿的老师同名,所以大家都管她叫藤野先生。
藤野先生在整个一中是出了名的严格,不管男女,只要是犯了错被她给发现了,少不了一顿批,就算是学校最闹腾最闹的学生都很怕她。
其实她要被调到高二来的消息很早就有了,只是很多人不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她今早来巡早读,很明显是做实了这个消息,班里几个比较皮的,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菜。
换不换年级组长,年级组长是什么样的人对周清晏来说影响不大,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事就发发呆,做数独或者写点奥数。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枯燥,每天做着一样的事,听着一样的歌,没有一点的激情,也没有一点的热血,在梨城的日子就像一杯寡淡的白开水,只有那一丝偶尔的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因为天气变冷,下课去走廊和操场的人少了很多,大家都窝在教室里不愿意出去受冻,除非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去上厕所。原本在白天很是热闹的楼道现在成了独属于阳光的地盘,整个教学楼像是一只冬眠的熊,打着沉闷的呼噜,只有在放学的时候才露出些生气。
如果要说周清晏现在的生活和以前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他现在放学不是一个人走了吧。晚自习一下课,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拎着东西,很快就冲出去,而是和江檀一起慢吞吞地离开。
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不说话,有时候是因为周清晏很累,不想说话,有时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应该聊些什么。其实周清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说不出口,他所有的心事都沉淀下来,变成一块块石头压在心上。
他记得在某本讲哲学的书上把人比作刺猬,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只刺猬想要拥抱获得温暖,却又用刺把彼此扎得遍体鳞伤。周清晏觉得自己也是刺猬,不过更多时候还是猴,猿猴,会直立行走的那种。
今晚的风有些大,周清晏背著书包低着头走在江檀的旁边,冷风拍打在皮肤上有些疼。
“冷吗?”
江檀见他没有戴围巾和帽子,伸手准备解自己的围巾,被周清晏给制止了。
“我不冷。”
周清晏冲着他眨一下眼睛,很快就把手插回了兜里,跟着耳机里的旋律吹起口哨。
天一冷起来,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原本闪个不停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好了,将整条街区照得通亮。路过小区门口的警卫厅时,里面已经换了人,原来的老大爷刚退休,新来的是个年上有道疤的中年人,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和善,但挺有礼貌,每次有人进出都会咧着嘴冲大家笑。
走到家门口,周清晏对江檀道声再见,然后关上了门,房间里的温度并没有比外面高多少,打开空调才感觉温度慢慢升了上来。
他今天不准备像以前一样直接回卧室做题,而是把吉他拿到客厅,只留了一盏灯,坐在沙发上,拨动吉他弦。
生日快乐的旋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刚开始节奏很欢快,到后来渐渐慢了下来,他开始跟着吉他的声音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铛……”
紧绷着的吉他弦突然断开,周清晏愣在原处,他保持这这个姿势沉默地坐在沙发中间,一动不动。房子里的温度像是突然降了下来,有些冷,冷得叫人难受。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他这才回过神来,把吉他放在沙发上,去开了门。江檀穿着一件十分喜庆的红色毛衣,站在他家门口。
“有事?”周清晏问他。
江檀点了点头,“你能来我家一下吗?”
周清晏有些不明所以,“你家怎么了?”
“咳咳……”江檀的脸有点红,大概是冻的,“没什么有个东西想给你看一下。”
周清晏觉得有点怪,但还是跟着江檀去了。
屋子里很黑并没有开灯,周清晏有点怀疑,江檀是不是想要暗杀他,他问江檀,“你在家都不开灯吗?”
江檀让他在客厅等一下,反而顺手把门给关上,人不知道去了哪个房间。周清晏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开门走掉,却看见厨房里闪着淡淡的光,那光正晃动着向自己靠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江檀端着一个盘子慢慢走向周清晏,等他靠近周清晏才看清楚盘子里放着的东西,那是一块很小的巧克力蛋糕,上面还插着一根生日蜡烛,烛火晃动着将江檀带着笑意的脸照得很清楚。
“生日快乐,清晏。”江檀端着蛋糕看向周清晏,“许个愿吧,虽然有点简陋,但是生日之神不会介意的,他会听到你的愿望,然后帮你实现。”
周清晏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酸涩,他笑骂一声,“你是不是傻逼?”
江檀眯起眼睛,嘴角始终挂着笑,“清晏你这样许愿,我万一真的变成傻逼了,你是要负责的。”
周清晏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漉漉的。烛火晃动着,暖黄色的光把两个人都照得很亮,周清晏觉得有些奇怪,那火明明那么小,怎么会这么暖和呢?
他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了一个愿望,然后将蜡烛吹灭了。这蜡烛的质量不怎么好,吹灭以后有一股子很难闻的味道,但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唯一的烛火熄灭,整个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色平静而祥和地照在地面上。
在黑暗中周清晏听见江檀问他,“你许了什么愿?”
周清晏回答,“你明天就变傻逼。”
江檀:“……你好狠啊。”
周清晏笑起来,“开灯啊,蜡烛都灭了,不开灯吗?”
“哦,忘了……”
“你不会真的成傻逼了吧?”
“那你得对我负责了。”
“负责什么?送你上路?”
“……”
灯被拉开,江檀把蛋糕递给周清晏,他带着些许歉意,“准备得比较急,店里只有这个了,要不我再给你弄个长寿面?”
周清晏接过那个放在白色磁盘上的小蛋糕,他眼睛里有很亮的光,像是水晶一样剔透,“不用了,我很开心,江檀,我真的很开心……”
第26章
在很久很久以后周清晏都记得他十七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很甜的巧克力蛋糕,微弱的烛火和寒冷的北风。
他问过江檀是怎么知道他生日的,但江檀只是笑笑,然后说这是一个秘密。周清晏翻了他一眼,坐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一边吃小蛋糕,一边听江檀用口琴磕磕巴巴地给他吹生日快乐。
江檀买的蛋糕其实一点也不好吃,甜腻腻的奶油几乎要把人的喉咙糊住,但周清晏吃得很开心。他早已忘记生日蛋糕的味道,只记得奶油不该是这样腻的。
吹完一首生日快乐,江檀放下手里的口琴看向周清晏,“还行吗?”
周清晏把刚吃完的空盒子放在桌上,他不知道江檀问的是蛋糕的味道还是那首并不熟练的生日快乐,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笑着点头,“很好。”
江檀的耳朵有些发烫,“清晏……”
“嗯?”
“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周清晏神色恍惚,他不太自然地迟疑片刻,“我没什么想要的。”
江檀的眉眼低垂,流露出遗憾的神色来,“真的就没有什么很想要的?”
周清晏看着他这样,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忍,但随即又起了些戏弄的心思,他对着江檀轻笑起来,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你听说过金蔷薇的故事嘛?”
江檀扯了一个靠枕抱在怀里,躺在沙发上,偏头看向周清晏。
“一个叫夏米的士兵在战争负伤不得不得退役回乡,团长让他护送自己的小女儿苏珊一起回巴黎。在回去的旅途中夏米给苏珊讲了很多关于他家乡的故事,其中就包括一朵可以给人带来幸运的金蔷薇的故事,据说只要有人愿意送给你一朵金蔷薇,你就可以得到好运。
苏珊被金蔷薇的故事打动,她问夏米她会遇到送她金蔷薇的人吗?夏米说会有的,总会有人愿意送她一朵金蔷薇。后来苏珊去了姑妈家,夏米因为身体原因成为了一名住在贫民窟的垃圾工。他像狗一样生活,却经常想起像紫罗兰一样美丽的苏珊。
在一天清晨,他们重逢了,夏米帮苏珊解除了她与男友之间的误会,目送她离开。但当她离开以后,夏米却无法停止对她的想念,他准备送给苏珊一朵金蔷薇。他买不起金子,便从首饰店那些藏有金屑的灰尘里一点一点筛选出金屑,打造了一朵金蔷薇。
但还没等他把金蔷薇送给苏珊,苏珊已经离开巴黎去了美国。不久和夏米积劳成疾,在自己残破的屋子里离世,而那朵金蔷薇被首饰店的老板拿走,最后卖给了一位老作家。”
江檀觉得周清晏在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眼睛很亮很亮,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很喜欢金蔷薇。
“江檀,你说也会有人送金蔷薇给我吗?”
周清晏轻声问他,眼睛里闪着很漂亮的光。
“会有的。”江檀回答得很笃定,“会,有人送你一朵金蔷薇,给你带来好运和幸福。”
周清晏苦笑起来,他仰头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呆,眼睛有些湿漉漉的,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和江檀讲这样的一个故事呢,他是想要一朵金蔷薇,但谁会给他这样贵重的礼物呢?
周清晏的生日在周二,那天正好是立冬,没过几天梨城就飘起了初雪。今年的天冷得早,初雪也来得早,周六这天早上周清晏一拉开窗帘就看到了外面白花花的一片。
雪花并不大,落到树上或者车上倒还好,落到地面上没过一会便融化成一滩水渍。周清晏套上厚外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