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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心肝宠-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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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鹿之绫被震到,低眸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这么快就愿意放下了?
  听到她的话里没有刀子,薄妄才慢慢抬起头看她,双眼猩红,“我说,我原谅你了。”
  “……”
  “我们当这两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回到两天之前。”
  清江边上有焰火晚会,夜空炸亮了大片大片绚丽夺目的烟花,明亮这个卧室。
  鹿之绫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英俊的面庞被落地窗外的烟花照得明明暗暗,照得有些不真切。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是幻觉。
  是喝多了吗?
  他怎么可能……
  他注视着她,布着血丝的眼睛随着她的沉默而透出几分急,“我把露台的玻璃拆了,把你的指纹输入回去,我不怪姜浮生、李明淮,我谁都不怪。”
  “……”
  “你以后想怎么进出就怎么进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陪你去江南,我陪你去祭祀,就算你要一辈子住在江南,我也可……”
  “你爱我吗?”
  鹿之绫打断他的话,声音也哑。
  她不是第一次问他这个话。
  薄妄蹲在那里,闻言,他通红的眼震了震,呼吸沉重,他握住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仿佛这样才给他添上一点底气,他薄唇微张,“之之,我……”
  “也许我该这么问。”
  鹿之绫没有收回手,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你确定你爱的人就是我吗?”
  薄妄的目光再次震动,抬眸瞪向她,眼底的恼意昭然,为她的质疑,为她的平静。
  “你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说爱,是因为你只想索求,只有我够爱你,才能让你觉得自己还不错,只有我对你好,才能让你肯定自我价值。”
  鹿之绫再清晰不过地剖析他这个人,“薄妄,你就是个又骄傲又自卑的男人。”
  薄妄一下子握紧她的手,自嘲低笑,“很烂是不是?”
  烂吗?
  “我不知道。”鹿之绫淡淡地道,“我只知道你这种想法不对,你看待自己的价值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肯定上。”
  “可我自己也是这么看我自己的。”
  薄妄道,“我在屠宰场长大,我应该恨那里,可我这些年只有呆在狗笼子里才舒坦;我去孤儿院,又进少管所;我去赌场,我以为我是在努力生活,可我每天除了打人还是打人,日夜生活在暴力中,并逐渐在暴力中获得快感……”
  他抵触那样的生活,却又不可避免地被驯化。
  “……”
  鹿之绫听着他自揭疮疤,心里绞了下。
  “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是个烂人。”
  薄妄抬眸看她,通红的眼底因醉意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烂人,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很好,他可以再等等,等活下去的意义。”
  是她手把手地引导他,他才一点点找回正轨。
  “……”
  “他等到了,结果又被告知,一切都是假的,让他把这些假象放下。”
  他的姿势已经是半跪,上半身支在她的腿上,手指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字道,“你告诉我,他怎么放手?”
  鹿之绫听得不好受,她清楚,在欺骗感情这件事,她始终没那么光彩。
  可就因为不光彩,所以不能再继续了。
  落地玻璃外,清江上方的烟花一直在热烈燃放。
  “薄妄,你喜欢的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照顾你、为你周全的模糊形象,并不是鹿之绫。”
  鹿之绫低眸凝视他的脸,第一次在他面前坦诚自己,“真正的鹿之绫没有那么多能量对你好,真正的鹿之绫自己都只是一缕满目疮痍、流着脓淌着血的游魂,你明白吗?”
  有光照出去,是因为它本身就足够炙热温暖,她给出来的光,始终都只是个假象。
  假的就是假的,给不长久。
  “……”
  薄妄摇头,不明白她的意思,眼中的水光支离破碎。
  “那我再说明白一点,虽然我对你说得头头是道,但其实我和你一样,连自己都没办法再爱了。”
  鹿之绫笑了,笑得十分苦涩,“自爱者方能爱人,我是不会爱了,而你是还没学会爱自己,又怎么爱别人?”
  薄妄没想到自己卑微到这种程度,她还是不肯留下。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你就教我,你能教我写字教我外语,怎么就不能教我怎么去爱自己去爱你?”
  “我教不动了。”
  鹿之绫的声音涩得厉害,也疲惫到极致,“我没力气了,你明白吗?”
  “……”
  薄妄僵硬地看着她。
  “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低垂濡湿的长睫,字字恳切,她是真的跟他耗不动了。
  不行。
  还是不行。
  怎么都不行。
  “一年,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你就一刻,一刻都没有对我动过心?”
  他又问,今晚,他非要问到底。
  鹿之绫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眼前晃过一些破碎的画面,他开着越野车冲下清江救她,他站在她身前对抗薄峥嵘,梧桐院里满墙的护身符……
  她抬起手按了按有些发浑的头,语气十分理智,“没有。”
  她是爱不动人的。
  之前,封潮对她百般照顾示好,小细节上比薄妄做得多的多,几乎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当她因为寂寞、无助都想答应的时候,封潮突然说她是块悟不热的冰,她那时候才发现,她从未给过封潮发自真心的回应。
  随着家人的一夜俱亡,别说心,她人都已经死了。
  她只是鹿家活着的最后一具躯壳。
  看着她湿润的眼睛深处尽是决绝,薄妄没有太过激动,他好像已经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那我抱你亲你的时候,你都在极力忍受,在心里骂我恶心?”
  他又问,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捅得血肉模糊。
  鹿之绫不想再欺骗他,她抿了抿唇,“没有。”
  “为什么?”
  “……”
  鹿之绫实在不太想回答,但薄妄盯着她,非要问出个直白的答案来不可。
  她将唇抿得泛白,最后还是坦诚回答,“我喜欢你的皮相,所以从来都谈不上忍受。”

第258章 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生得太过好看,且并不是那种比较出来的暂时性出色,而是他仅仅站在那里,周围哪怕没有一人,也会知道无人再胜得过他,她第一次看清他的真面目,便生出见过世面的感慨。
  鹿之绫承认她有点视觉偏好,薄妄的脸、身材都太具迷惑性。
  她甚至一次次都沉迷于他的吻中,可这种沉迷无法支撑她用一辈子去爱一个男人。
  “皮相?”
  薄妄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他看着她,先是觉得好笑,随后猩红的眼底又挣扎出一丝亮来,就好像一个人穷途陌路的人已经深陷进绝境,已经准备好等死了,可忽然又看到一点火柴的亮光。
  哪怕它不强烈,哪怕它不够温暖。
  但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
  鹿之绫看他这样忽然有些害怕,她好像不应该在这方面说实话。
  她想再解释些什么,薄妄却慢慢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他转身,一步步走到落地玻璃前,望着清江的烟花晚会,清江边上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在狂欢,喜悦不必看清就能感染。
  清江的南边,灯火宁静。
  薄妄抬起手,抹了抹眼睛,皮相,他倒是头一次对薄峥嵘和戚雪如此心怀感激。
  他就这么看着外面,背对着她,低哑地开口,“我那时候被人算计,被抓起来去做牛郎,我像狗一样被按在地上听他们教我,他们逼着我看影碟,逼着我看真人,看男人怎么伺候女人……”
  “……”
  鹿之绫看向他的背影,眉头微蹙,她又踩阴影了。
  “从那以后,别说是做,我看到人穿得少一些都想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薄妄说着回过头看她,色彩鲜艳的烟花在他身后炸开,“可我抱你的时候,又感觉很好。”
  好到让他明白男男女女追逐快感、沉沦欲望并非没有道理。
  “……”
  鹿之绫觉得这个谈话的方向不太对,怎么就跳到这里来了。
  薄妄走回她面前,缓缓俯下身,鹿之绫不自在地往后坐了坐。
  他倾身下来,双手摁在她的身体两侧,棱角分明又有些苍白的面庞逼近她的脸,欲念被他明晃晃地写在泛红的眼中,“我从来没伺候过任何一个人,他们逼着我,用刀顶着我,我都没有。”
  “……”
  “今晚,我伺候你,好不好?”
  他眉目深邃性感,刻意压低的嗓音温柔、蛊惑,真就妖精附身一样。
  鹿之绫睁大眼,提起腿不住地往后退,声音都慌了几分,“薄妄,我说那话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之间不可能靠这个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不听。
  她捅刀子也捅够了,他不想再听。
  薄妄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她的脚也很白,嫩得像一块玉脂,完美无瑕,脚趾小巧而圆润,紧绷的脚背上一根细细的青色血管弯曲。
  他伸手压了压那根血管,那根细细的血管仿佛在他指腹下跳动。
  薄妄深深地看她一眼,眸子深得惑人。
  蓦地,他俯下身来。
  “薄妄——”
  鹿之绫叫出声来。
  卧室里幽光洒落,落地玻璃窗,城市繁华热闹,光怪陆离。
  烟花在人们的尖叫声冲上寂黑的夜空,映亮顶楼的玻璃,在玻璃上留下令人炫目的光彩。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越过她的脸庞,将她头上的黑檀木簪子抽出来。
  一头乌黑顺着他的手指滑下。
  绚烂的华彩照得整个卧室明明灭灭。
  桌上的玻璃醒酒器里还剩下最后一点酒液,鲜红似血,酒精的烈度在空气中释放。
  沁凉如水的暗光落在薄如蝉翼的裙纱上,晃动墙壁。
  灰色的床单渐渐褶皱。
  床头的药和纱布掉落下去,药瓶滚了几圈,一直滚到门口,地缝的另一端,粗重的锁链静静地躺在门外。
  十指相扣。
  他的双目泛红,唇色潋滟。
  清江边上,人们恣意狂欢,恣意热闹,烟花明媚下,江水湍急,疯涌而行。
  人们靠在护栏上,拿着相机拍照。
  欢笑、愤怒、忧伤、恐惧……所有的感官情绪都湮灭在沸腾的烟花炸裂声中。
  鹿之绫踉跄着下床,光裸的一双脚踩在地板上。
  “薄妄,你别乱来——”
  她惶恐地往旁边退去,抓起墙边的酒瓶扫到地上,呼吸有着不自控的急促。
  酒瓶只剩下最后一点酒。
  红色的液体顺着地板往前淌,淌到薄妄的脚尖。
  他坐在床边,手指微微弯曲,指骨节擦过性感的薄唇,唇上染上一抹深泽,似枯死的玫瑰花瓣。
  他看了看自己骨节清晰的手,带着一丝欣赏的意味。
  良久,他抬眸幽深地看向她,像个好学的孩子般反问老师,“我做得不好么?”
  他只是把他在北港学的都实用了而已。
  鹿之绫背靠着落地玻璃喘气,白皙的脸变得潮红,大面积的光亮耀眼在她的身后,将她衬得格外渺小。
  她完全凌乱,声音颤栗,“薄妄,你别这样,你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不好收……”
  “你呆在封家五年,眼睛已经瞎了,为什么还要蒙白布?”
  他忽然问。
  第一次在夜总会也好,后来在医院旁边的破败游乐场也好,她的眼睛上都蒙着白绸。
  鹿之绫贴着玻璃往门口的方向慢慢挪过去,调匀呼吸后解释,“家人去世我应该戴孝,但寄人篱下我不好把孝戴在头上,就蒙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
  薄妄的嗓音低沉,想了想,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玻璃前,撩起薄薄的一层柔软窗纱,没有任何犹豫地撕下一截。
  房门再次被锁住。
  鹿之绫无路可退。
  白纱蒙上她的眼睛,绑到她的乌发后。
  这样,他就看不到她眼中的抗拒了。
  烟火晚会奏至终章,整片夜空跟着安静下来,喧哗归于平静下来的江水。
  从44楼的高度看下去,江南江北的万家灯火连成了一片,他们的脚下似是一汪星海,璀璨明亮,浩瀚如宙。
  白嫩的细指无力地按在玻璃上。
  薄妄隔着白纱吻上她的眼,吻上她的颈。
  细碎的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细汗滴落下来,滑过她细腻的脸颊。

第259章 只要你说一声一切如旧,我就把锁链拆了
  她不自禁地仰起下巴,汗珠滑下细颈。
  被白纱束住的长发发丝根根分明,如同浸湿的墨色绸缎。
  她的脸,她的一切都像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美丽却脆弱,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
  星河潦倒。
  偶尔从玻璃望出去,分不清哪一面才是夜空,哪一面才是她回的方向……
  绷紧的玉足狼狈地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痕迹。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薄峥嵘打来的电话。
  手机屏幕在越来越暗的卧室里不停亮着,一遍又一遍。
  薄妄的手跟着按到玻璃上,手指埋入她的指间,骨节弯曲,抵住她的掌心。
  手机屏幕终于暗下去。
  “从一开始,我就只有皮相吸引你是吗?”
  他的脸、他的腰,才是她看中的。
  所以那晚在黑桃会所,她才会毫不犹豫地给他贴上两朵花。
  他吻着她耳后的肌肤,薄唇抿住一根长发,嗓音沙哑性感,“既然我在你面前只剩下这点可取之处,那我一定把它发挥到极致。”
  “……”
  鹿之绫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白纱下的眼长睫颤动。
  清江边上的狂欢人群渐渐散去,一个个可爱幼稚的气球从小朋友的手中挣脱而出,飞向天空。
  宽阔的公路上,车来车往,如水如龙。
  寂静的夜空骤然飘下雪花,似白色的雨滴密密散落,落在江北,化于无形。
  整面的落地玻璃映着清江、映着江南,映着两人汗湿的脸。
  细雪纷纷扬扬,织成一张大网,笼罩着整座城市,将所有的热闹驱逐,试图静没所有。
  单人沙发被拖动。
  椅脚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夜深,脚下的星河一盏一盏跟着熄灭。
  雪光隔着玻璃映进来。
  薄妄再一次跪下来。
  远处高楼大厦上的大屏幕上还滚屏播放着薄家财团小少爷的满月宴庆祝海报……
  清江两侧,最终归于完全的黑寂,只剩下零星的灯火还坚守在原位,照着幽静的繁华城市,默默指引回家的路。
  她的腰肢纤细妖娆。
  几粒细雪砸在窗玻璃上,留下一个个极小的水痕印,斑驳了本来干净的玻璃。
  窗外雪落旋转,翩跹飞舞,霸道地、不容置喙地将江北重新染成另一个世界。
  沙发重重地倒在地上。
  ……
  黑夜白昼交替,江北下了一夜的雪。
  晨光沐浴下来,宽阔的江面上轮船开始工作,汽笛声不断。
  城市进入新一天的忙碌。
  明媚的阳光落进卧室,床头的手机被调成勿扰模式。
  薄妄睁着眼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腰间,上半身的线条流畅性感,浑身的骨骼都透着说不出的爽利,脑子清醒得毫无睡意。
  他看一眼落地窗外的大白天光,又看向怀里睡得昏昏沉沉的人。
  鹿之绫缩在他的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白纱还覆在眼上,一张小脸有些潮红,唇色鲜艳,比前两日鲜活许多。
  薄妄伸手将她脑后的白纱解开。
  察觉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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