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宠-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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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江南时候问过,他对周劲除了看不起还是看不起。”
薄妄冷嗤一声,不认为薄峥嵘对查清楚周劲的身份有什么帮助。
那是薄峥嵘不愿意多说吧,就像他对戚雪,说起来全是恨,可那么恨,却还是死死保留着妻子的位置。
虽然没什么可感动的,但至少代表薄峥嵘心里其实也藏了很多很多不为外人道的心思。
鹿之绫还想再劝劝,但见薄妄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想想还是算了,低头继续看手边的资料。
……
薄家的停车场庞大至极,车子停了一排又一排,空旷的地方还是很多。
姜浮生靠着运货车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前面夜色下的薄家主楼,路灯上全挂上了白布,萦绕着沉香的丧葬氛围。
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还是红的。
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姜浮生转眸就对上李明淮藏在碎发后的眼。
她有些想让他把头发剪剪,想想自己也没了这个权力,便沉默不语地接过纸巾擦了擦泛湿的眼眶。
“叔叔现在怎么样?”
李明淮低声问道。
“现在挺好的,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姜浮生回答,没说的是她现在相亲屡屡不成功,让她爸妈难受得很,总觉得她要嫁不出去了。
“心情怎么样?”
李明淮又问,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姜浮生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还不错,前几天还和他朋友去钓鱼呢。”
“那现在稍微受点刺激没事吧?”
李明淮低眸看着她明显哭过的小脸问道。
“……”姜浮生一头雾水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再见到我,叔叔……扛得住么?”
不会再昏倒了吧。
这点不了解清楚,李明淮不敢冒然上门。
“……”
姜浮生呆了呆,对着他深色的眼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顿时热起来,一时间心绪十分复杂,好一会儿才道,“老爷子老太太刚走,你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些?”
“……”
走哪,走乡下呢。
李明淮看着她,姜浮生别过脸,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又闷声闷气地道,“而且,你说过不会再来打扰我的。”
李明淮靠着运货车,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的侧脸。
听不到他的声音,姜浮生的心一沉,忽然觉得一切又是她想多了。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她追着他走,他的意思大概只是想向她爸爸道个歉而已……搅乱她的相亲,也是一时不能接受吧。
她紧紧抿着唇,忽然有些呆不下去。
姜浮生捏了捏手指,抬起腿想走,耳边忽然传来他低沉的一声喟叹。
“做得到就好了。”
“……”
姜浮生的眼震了震,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
李明淮一直看着她,她头一转过来,就仿佛被牵拉进他的世界,满是锁链的世界,瞬间控制住了她,让她挣脱不得。
夜晚的风有些凉。
他看着她,想了许多,到嘴却只有一句,“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
姜浮生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道,“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谈这些。”
之前说分手她也是认真想过的,不是冲动。
“那我就等,等到你有心思谈这些。”李明淮道。
“……”
他怎么突然就变执着了?
姜浮生很是意外,却又架不住内心的小窃喜,明明不该的。
“我知道我这个性子闷,我以后会改。”他又道。
“……”
姜浮生抿了抿唇,小声道,“还知道呢,连句情话都不会说。”
“你说什么?”
李明淮凑过来听。
“没什么,喝水吧。”
姜浮生往旁边站了站,把一旁拿下车的两瓶水分给他一瓶,然后自己拧开瓶盖喝水掩饰尴尬。
第472章 薄妄和鹿之绫跟踪薄峥嵘
“……”
其实听清楚了。
李明淮有些不自在,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说情话的料子,她很在意这件事情么?
他仰头喝了一口水,大掌将瓶身握得几乎变形。
终于,他做了决定。
李明淮清了清喉咙,盯着她泛红的眼睛深情开口,“浮生,你给的水和你人一样甜。”
“噗——”
姜浮生一个没绷住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溅在他的眉眼。
“……”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进入社死状态。
姜浮生连忙拿出纸巾要替他擦,李明淮怕自己假发被掀飞了,接过来自己擦,有些尴尬地道,“我说得这么不好?”
“不,不是。”姜浮生红着脸摇头,“就是,就是……你还是不要讲情话了吧。”
怪吓人的。
“……哦。”
李明淮有些受伤地擦着脸。
姜浮生转过身去靠着车子,心跳得有些快,视线无处安放。
蓦地,她的视线顿住,道,“先生怎么一个人开车出去了,连保镖都没有?”
闻言,李明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到一辆黑色的车正往停车场外行驶,不禁肃了神色,“确定是他自己开的?”
“对啊,先生身上的孝衣都没脱呢,我看得清清楚楚。”
姜浮生道。
李明淮拧眉,转身去敲运货车,然后打开车看向里边的薄妄,“妄哥,先生一个人出去了,不知道是去哪里。”
老爷子老太太的丧期,薄峥嵘怎么都不该一个人出门。
“……”
鹿之绫和薄妄刚就聊着薄峥嵘的话题,听到这话,她看向薄妄,“我们跟去看看?”
薄妄合上面前的资料,“走。”
……
沉寂的夜色中,鹿之绫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薄妄开车跟踪薄峥嵘。
薄峥嵘这样的人物进出都是一堆人跟随,她印象里还没见过他单独出门。
“不会是周劲让父亲出去吧,他要对父亲下手?”
鹿之绫皱眉,很快又推翻自己的想法,“不对,周劲对薄家采取的复仇办法明显是要慢慢折磨,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和父亲面对面。”
“跟着就知道了。”
薄妄修长、指骨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把握着车速,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车。
小半个小时后,鹿之绫明白过来,“父亲要去祠堂。”
“……”
薄妄侧目看她一眼。
“我之前天天去祠堂,走的也是这条路。”
鹿之绫道。
果然,一个多小时后,薄峥嵘的车就到了薄家祠堂,周围还是空无一人。
薄妄提前熄了火,薄峥嵘没有发现他们跟随径自下车,从台阶踩着夜色往上走。
等薄峥嵘的身影消失在两人视线里,鹿之绫和薄妄才下车。
薄妄牵过她的手跟着上台阶,上到一个平台后他拉着她从侧边的小道走,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木过了一个洞又一个洞……
等鹿之绫从小窗跳进祠堂的时候,发现正门那边薄峥嵘也是才到,不禁小声地问道,“你走的都是什么路?”
“我这祠堂呆这么久,别说小路,树上几片叶子我都数清楚了。”
薄妄压着声音道,把她拉到正堂,以一个薄峥嵘看不到的视角躲到一处屏风后。
屏风在灯光下微透,鹿之绫蹲下身来,看着屏风映出来的满堂牌位,以及牌位前正在敬香的薄峥嵘。
薄峥嵘面无表情地点香上香。
“……”
大半夜的跑过来就为上一支香?
鹿之绫很是奇怪,薄妄半蹲在她身后,将她搂进怀里。
敬完香,薄峥嵘伸手摸向祭桌的下方,鹿之绫听到一声机关的声响,好像是牌位下方有什么机关启动了。
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
“戚雪,我父母过世了。”
薄峥嵘盯着那一处忽然开口,像凝望着一个故人,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透出几分诡异之感。
鹿之绫不由自主地往薄妄胸膛上靠紧过去,薄妄从后拥住她,冷眼从屏风往外看。
“两人双双跌落悬崖,遗容尽毁,拼都拼不起来,你在这里应该见到他们了吧,有没有被吓到?”
薄峥嵘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股亲昵,就好像是丈夫在对着妻子诉说心事,“你也不用怕,老爷子老太太生前最疼你,每次我们两个有争执,他们都偏向你,老爷子恨不得次次都拿家法对付我。”
“……”
鹿之绫有些吃惊,看样子薄峥嵘是时不时来祠堂和戚雪诉说心事。
那机关是什么?只是为了说话,戚雪的牌位不就在祠堂里吗?
“老爷子老太太这一走,我忽然发觉自己年纪也大了,什么都干不动了,呆在神山我只有说不出的疲累。”
薄峥嵘单手按在香桌上,有些疲倦地低下头,缓缓叙述着,“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薄妄非要鹿之绫不可,冲着老爷子的面子,我答应了。”
“……”
鹿之绫回眸看向薄妄。
薄妄的脸色明显没那么冷了,虽然他也不在乎薄峥嵘答不答应,但好歹也算是件人干的事。
“你很高兴吧?儿子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挡住了所有的阻力,那原本是你最想要过的样子。”
薄峥嵘有些感慨地说道。
鹿之绫听着,原来薄峥嵘私下都是跑这边来和亡妻吐露心思,如同一抹落寞失意的魂。
隔着有些透的屏风,她看薄峥嵘垂着头站在那里,许久,薄峥嵘缓缓抬起头来,直视前面的机关处,憔悴的面容慢慢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
鹿之绫呆了下,以为自己是看错,定睛看好几眼。
只见薄峥嵘的脸上哪里有什么愁绪,只剩下狰狞与疯狂,他低低地笑起来,盯着前面道,“可惜啊,你过不上。”
“……”
薄妄的脸色难看下来。
“难受吧?你这辈子做人也好,做鬼也好,都注定是我薄峥嵘的妻子,想和周劲那个下三滥做鬼夫妻,做梦!”
薄峥嵘歇斯底里地吼出来,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你只配呆在我薄家的祠堂里,看着我找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生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
妈的。
这个变态!
薄妄的脸都青了,再也听不下去拉着鹿之绫站起身来往外走去,鹿之绫没有阻拦,跟着从屏风后出来。
第473章 薄峥嵘,你给我听好了,她没有私奔。
薄峥嵘正独自发泄着,听到动静一怔,转头看向他们两个,眉头拧紧,“你们怎么在这里?”
鹿之绫没理他,直接看向牌位的方向。
只见牌位下方弹出一个机关木箱,箱门打开,里边摆着一个做得十分精致的陶偶女人,眉目逼真到都能看出戚雪的模样。
陶偶身前放着一截白骨,身上则贴着一道符,缠满锁链。
就好像把一个人囚禁在小小的木箱里一般,看着十分骇人。
符上的朱砂她看不懂。
鹿之绫眼尖地发现陶偶脚下也压着一张纸,于是径直走过去。
“你干什么?”
薄峥嵘一脸怒色地过去拦她,薄妄阴沉着脸一把将他扯过来。
鹿之绫直接将纸拿出来打开。
只一眼,她脸就白了,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抬起头,就见薄妄直勾勾盯着她,等她的答案。
鹿之绫有些僵硬地道,“这上面是母亲的生日,是用古法记录的生辰八字。”
如果生辰八字是戚雪的,那这截白骨恐怕就是……
符,锁链。
即使她再不懂也猜得出来,薄峥嵘这是特意设了个阵,试图把戚雪的魂魄困在这里,做人做鬼都呆在薄家,永世不得超生。
薄妄目光死死地盯着陶偶前面的那一段白骨,目色冷厉至极,猛地抬起腿一脚踹向薄峥嵘,咬着牙吼道,“薄峥嵘你他妈病入膏肓了!”
“砰!”
薄峥嵘重重地撞在香桌上,香炉倒下,香灰洒了一地。
鹿之绫有些难受,转身就将木箱里的锁链用力拉扯掉。
她知道这些不过是迷信,自以为是的可笑荒诞做法,可她还是想扯掉。
“你给我放手!这阵法不能破!”
见到她的动作,薄峥嵘跟发了狂一样要扑过去,薄妄一把勒住他,目光阴狠。
“薄妄!”
薄峥嵘一个回身伸出双手攥住他的衣领,激动地道,“她是你母亲,她应该呆在薄家,她就是死了也得是我的妻子,我们才是一家人,懂了吗?”
就算是做鬼,他都不会让周劲和戚雪在一起!
“一家人?”
薄妄嘲讽地冷笑,“你他妈都睡过多少女人了跟我说一家人?”
“那也是她先背叛我!”
薄峥嵘双目狰狞痛楚,吼得歇斯底里,“是她心思不干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野男人私奔!她甚至连你都不给我留下!如果你没有在外这么多年,我们父子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
“我也想父慈子孝,夫妻和睦,戚雪给我这个机会了吗?”
薄峥嵘吼着,攥着薄妄衣领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当年他连命都可以掏给戚雪,结果呢?
他得到了什么!他得到的是她从周劲的房间里衣衫不整地走出来,他得到的是她带着儿子私奔,车毁人亡,儿子下落不明!
薄妄一把扯开他的手将他推开,眸色沉到极点,“你少把问题推给死人,我跟你之间弄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问题?”
他刚回薄家时并不仇视任何人,是薄峥嵘嫌他没用,嫌他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打手……
薄峥嵘哪里肯承认自己的问题,一意觉得都是戚雪的错,形容癫狂,“我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母亲!如果不是她带着你私奔……”
薄妄差点听笑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错的,他以为让薄峥嵘一直揣着戚雪的背叛能痛苦一辈子,他错了,薄峥嵘只有痛恨,恨到连戚雪的魂都不放过。
真正的痛苦是真相。
这么想着,薄妄一步走到薄峥嵘面前,抬起手就将薄峥嵘狠狠按在香桌上。
薄峥嵘挣扎却无用,堂堂薄家主事人的姿态被扫一地,顿时怒不可遏,“薄妄!我是你父亲!”
父亲又怎样?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薄妄不合礼仪、不由分说地抓起薄峥嵘的头发,逼他去看戚雪的陶偶,然后缓缓低下身子靠近他,薄唇微张,一字一字道,“薄峥嵘,你给我听好了,她没有私奔。”
“……”
“她从来都没有私奔,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怨恨错了近三十年。”
薄妄盯着他,仿佛在残忍地说出诅咒之言,“你女人成堆,儿女双全,该被锁链钉死在那里的背叛者,是你。”
闻言,一直挣扎的薄峥嵘忽然不动了,但他也没有别的表情,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下颌死死磕在香案上,一双充血的眼睛瞪着鹿之绫在那里拔锁链的动作。
鹿之绫终于把木箱里钉得死死的链子拔下来,拔得手掌心里全是红痕。
见状,薄峥嵘眼里的血丝几乎暴烈,“我薄家的祠堂,谁允许你乱来!你给我放回去!你给我放回去!”
他不能让戚雪的魂跟着周劲一起走,不能!
鹿之绫转过身,冷漠地看向他疯狂而扭曲的脸,淡淡地道,“父亲,周劲都没死,你锁着母亲的魂能分离谁?”
“你给我放回去——”
薄峥嵘还在叫嚣,忽然,他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整个人像是瞬间被冰封住一般,呆滞地看向她,“你说谁没死?”
“当年蓝山车祸中的男性尸体只是母亲请的司机,不是周劲,母亲是有事要办,和私奔毫无关系。”
鹿之绫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认定的事实突然被推翻,薄峥嵘整个人一片空白,无法接受,“周劲怎么可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