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宠-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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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信雄看向鹿之绫,没毁掉的半张脸上写满心有余悸。
要是她没找对,或者她要是没能一枪打死那个周劲的心腹阻止爆炸,那这基地就得多她一缕冤魂。
鹿之绫的目光一直在薄妄身上,看着他满脸的血渍淡淡地道,“我只是觉得,我被保护得已经够久了。”
她的声音很小,鹿信雄没听到,“你说什么?”
“没什么。”
鹿之绫勉强笑着摇摇头。
一行人走出基地,警方开始安排专业人员进山进行排爆,也安排人在基地里搜索周劲的各种犯罪证据。
有医生抬着担架冲进来,鹿信雄把薄妄小心地放到担架上,道,“小七,你陪着薄妄,我去看看老五老六那边清理完没有。”
“好,请两个医生跟着你吧,我担心他们被震伤。”
鹿之绫点点头,然后注意力又回到薄妄身上。
她主动接过医生手中的输液袋高高举着,医生弯腰给薄妄扎针,有些无奈,“这只手怎么握这么紧,都不好扎针,算了,换另一边。”
医生放弃地绕着担架走一圈,换到另一边继续工作。
“他在周劲这里遭到过很多折磨,能不能尽快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鹿之绫问道。
“失血也多,我们得赶紧回医院。”
医生道。
鹿之绫点头,一只手拎着输液袋,一只手轻轻放在薄妄的手上。
忽然,她的手被碰了下,她低头,就看薄妄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要握住她一样。
他躺在那里,形容憔悴虚弱,仍在昏迷。
鹿之绫握上他的手指,跟着医生们往前走。
……
警方从基地里搬出一箱又一箱的资料。
“这个周劲,干的缺德事还真不少。”
“这么多科学家生物学家,居然都是被他抓过来做劳力的。”
“你看到枪械了吗,全是改装过的,杀伤力很强。”
“何止啊,你们见到炸药的样子了吗,我刚刚去瞄过一眼,是非常新型的炸药装置,排爆组都不知道怎么排。”
“这么厉害?那到底是谁阻止了基地爆炸?”
鹿信雄和鹿景焕、鹿景凡两兄弟站在基地的一处阳台上,听着下面的警员说话,面色复杂。
“我记得爷爷说过,一个人的心正远远比他的才华重要。”
鹿景焕双手按在阳台扶手上,凝望着远处透下来的几缕阳光,光特别亮,看着就很暖和,“终于,这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我们早点查到季怀宗就是周劲,也不用死这么多人。”
鹿信雄的嗓子粗犷,在鹿家的员工血案开始,一步步到今天,鹿家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终于,结束了。
都结束了。
鹿景凡站在那里摆弄着一个木盒子,伸手交给鹿信雄,“堂叔,把这个带去家里的墓。”
鹿信雄接过来打开,就看到里边放着两根血淋淋的断指。
“……”
“……”
一时无言。
鹿景凡低头看一眼自己断指的位置,道,“不是我的私心报复,我本来是准备提着周劲的头回江南扫墓,但这么多警官为我们鹿家出力,总不能让他们还背上个看尸不严的罪名,就临时剁了两根手指。”
少两根手指可比少头听起来云淡风轻多了。
“周劲那尸体……”
鹿信雄想到自己刚刚在通道里看到的,第一反应是很解恨,第二反应是得有个交代。
“算我头上。”
鹿景焕说得很是轻松,“周劲罪状那么多,我应该会被轻判。”
鹿信雄皱着眉正要说话,底下就听一个警员在向指挥官报告,“不好了,周劲的尸体不见了。”
闻言,三人表情大震。
“那周劲不会没死吧?”鹿景凡下意识地道,“他有特异功能?”
捅成筛子了还能活?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断的气。”
鹿景焕皱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低头在训练场上密密麻麻的人中找起来,脸色骤变,“薄家伯父不见了!”
“……”
鹿景凡一惊,薄峥嵘带走了周劲的尸体?他要干什么?
……
回去的路上没有进山时那么困难,周劲之前修了一条小路可以开车出山。
坐在救护车上,鹿之绫拿着医用的湿巾纸替薄妄擦拭脸上的血渍,血渍已经干掉,有些难擦。
拐弯时的路道大一些,一辆车从他们身边超了过去,急速往前开。
没人在意。
过去很久,她才抿着唇替他抹掉所有的血渍,露出来的脸让两个随车医生都惊到了。
“这看着像是吃过什么药吧。”
“又有枪伤又有刀伤,要是再服过什么药很难弄。”
“让院里组织好专家团队吧,我看我们到了就得开会。”
两个医生小声地讨论着,鹿之绫听着,心口的位置似是缺了一块,又似被什么狠狠抓了下,绵绵的疼,叫不出来的疼。
车子出了栖雪山,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透明的管子里药水一滴一滴下落。
鹿之绫用双手捂着薄妄有些冰凉的手,一旁的医生道,“这边的山真多,那边就是蓝山吧。”
“对,之前还被称为自杀圣山,据说好多想死的人都去那里跳崖。”
“那上山的路就应该封掉。”
“蓝山连接着交通要道,不可能像栖雪山一样变荒山的。”
两人正低声闲聊着,鹿之绫的手机震动起来。
第556章 阿栖,我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鹿之绫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发现是薄峥嵘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父亲?”
“之绫啊,薄妄怎么样了?”
薄峥嵘平静的声音处在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像是在车里。
“薄妄还在昏迷中,具体情况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鹿之绫将医生的原话复述,“父亲您在车里吗?”
已经从那个逃生通道出来了?
薄峥嵘在那头沉默两秒,道,“之绫,我们打个视频电话,我想看看阿栖。”
阿栖。
鹿之绫被他的称呼弄得愣住,他终于想起薄妄原来的名字了么?
电话挂掉。
随即来的是一通视频电话。
鹿之绫接通,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薄妄的脸,薄妄躺在那里,一张脸青白,但好在还算干干净净。
屏幕里,薄峥嵘坐在车里,身前还绑着安全带,脸上、身上血迹斑斑。
薄峥嵘看着薄妄,声音低沉,“还没醒?”
“嗯。”
鹿之绫应道,“他撑得太久了,这一觉应该会睡长一些。”
闻言,薄峥嵘笑了笑,“阿栖小时候生了副温和软弱的模样,但骨子里其实特别要强,有一次他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脑袋撞出很大一个包,他硬是一声都没哭。”
“……”
鹿之绫垂眸看向躺在那里的薄妄,细细凝视他冷硬深邃的眉眼。
“他母亲就告诉他,疼了可以哭,不丢人,你猜这小子说什么?”
薄峥嵘眼里始终带着笑意,“他说,哭了父亲母亲要伤心,爷爷奶奶要伤心,他不掉眼泪,大家就都不用伤心。”
鹿之绫想着薄妄小时候的模样,这样的话从那张小脸上说出来一点都不违和。
“父亲,薄妄会没事的。”
鹿之绫道。
“好。”
薄峥嵘在那里深深地看着屏幕上薄妄的脸,甚至有些贪婪。
良久,他又把视频转成语音通话,“之绫啊,你把手机放到阿栖耳边,我和他说说话。”
“好。”
鹿之绫没有拒绝,将手机放到薄妄的头边,坐在那里双手握着他的,静静地陪着他。
车里很安静。
两个医生也没再闲聊。
窗外的景致一路倒退,薄峥嵘低重的声音在救护车里响起——
“阿栖,我是个很失败的父亲,对你,对薄棠,薄媛,对薄桢都是,甚至到这一刻,我自私到不愿意提另外三个孩子……当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们的存在就从我意气风发的证明变成我背叛你母亲的实证。”
蓝山上,薄峥嵘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一边说一边解开安全带下车。
外面,是蓝山的悬崖。
是当年戚雪落崖的地方。
“我出生薄家,站在了比很多人都高的起点,我享受着无数唾手可得的资源,自认清醒地看穿人的三六九等,认为我舍出去的些许善意是他人的福报,我的恶……我从未认为我恶,直到现在。”
薄峥嵘平和地说着,打开后座的门,将里边鲜血淋漓的周劲尸体拖出来。
山上的风有点大。
救护车里。
输液管里中,药水淌进薄妄的身体。
“遇上你母亲的时候,我真实地感受到了世上无一人如她的滋味,她美丽动人、聪明倔强,她拆穿我的绅士是变相的掠夺,拆穿我的追求是变相的豪取,更指责我的绝食、自暴自弃不是深情专一,而是求而不得后的阴鸷自私……我曾恼怒过,现在想来,她说的一点都不错。”
浑身是伤的周劲躺在冷冰冰的悬崖边。
薄峥嵘从车里拎出两桶汽油往周劲的尸体上浇下。
“唯一她说错的是,我没有得到后就厌弃,我自私地拥有着她,从未有一刻感到厌烦。”
“你母亲在我们短暂的婚姻生活中妥协过,那一段时间,是我过得最快活的时候,她会对着我笑,她会牵着你的手在门口等我,她会在我疲惫的时候让我靠在她身边歇一歇……”
两桶汽油全淋下去。
空气中全是刺鼻的味道。
薄峥嵘蹲下身,拿出打火机点上周劲的裤腿,火光一下子冲上来,烧过他的眼前。
救护车里,鹿之绫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父亲你在烧什么东西吗?”
薄峥嵘并没有理会她的声音,往后退了几步,双眼平静地看着周劲的尸体在瞬间被大火吞噬。
空气都被烧得滚烫扭曲。
“或许,那就算是她爱上了吧,爱上我这么个卑劣无耻的人,落这样一个结局。”
薄峥嵘站在那里在火声中缓缓说道,“我从未给予她信任,才让她魂断蓝山,让你漂泊在外这么多年。”
“……”
“在你母亲的生命里,我是罪孽最重的那个人。”
救护车上,薄妄依然昏迷着。
鹿之绫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转眸看向他头边的手机,“父亲,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哪里?”
蓝山悬崖的火熊熊燃烧。
周围没有树木,倒也不用担心火势变大。
鲜红的血从火下方流动而出。
周劲是不配去山下赎罪的,他的魂魄只配一直留在山上,能注视到山下却永远到达不了。
薄峥嵘的异常让鹿之绫蹙眉,她不敢挂电话,又等不到薄峥嵘回应,便转头看向随车的两个医生,小声道,“借我个电话。”
说完,鹿之绫又觉得恐怕来不及了。
她转念一想,猛地回头望向窗外,蓝山的轮廓正离他们越来越远。
“去蓝山!快!”
鹿之绫焦急地道,手紧紧攥了下薄妄的手指。
他们这车是离蓝山最近的了。
司机愣了下,但还是调转车头往蓝山的方向而去。
“父亲,薄妄好像快醒了,您先别挂电话,让他和您说两句吧。”
鹿之绫又去劝薄峥嵘。
气势汹汹的大火前,薄峥嵘缓缓转身,坐回车上,伸手去拉安全带,顿了顿,他将手松开,安全带顿时弹回去。
他启动车子,脚点到油门。
听到手机里的动静,鹿之绫意识到不好,面色发白,“父亲!薄妄醒了!”
薄峥嵘却像是浑然听不见一样,慢慢转动方向盘,将车打横过来,车头面向深渊的方向。
第557章 薄妄醒来
“我这一生享了很多别人享不到的福,而我,不曾有片刻珍惜过。”
“我对不起父母的谆谆教导,辜负妻子的倾心,更尽不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天已经大亮。
蓝天白云,蓝山的上方清澈得就像被谁的眼泪清洗过一般。
鹿之绫还在电话那头急切地喊着话。
薄峥嵘静静地看着前面。
“阿栖,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跳回误会你母亲的那一段,也不会跳回追求你母亲的时候,就到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吧。”
薄峥嵘说着,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凌空飞出。
他的声音仍然平和如水。
“再来一次,我转身就走。”
“还她……自由自在地活一次。”
车子狠狠坠下,摩擦着山壁,重复着二十多年的那一幕。
悬崖上,大火还在狠狠烧着。
一声刺耳的巨响划破蓝山的上空,鹿之绫坐在救护车里,呆呆地看向手机屏幕上中断的语音通话。
很快,屏幕暗了下去。
她握着薄妄手指的手颤了颤,眼底绯红。
两个医生都听呆了,司机俨然也听到这一出,默默踩下刹车,问道,“鹿小姐,还去蓝山吗?薄先生的伤势可不轻啊。”
鹿之绫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去医院。”
司机再一次调头。
鹿之绫坐在那里拿起手机,按亮屏幕,看着上面的通话时长,又低眸看向昏迷中的薄妄。
薄峥嵘到最后都不敢把这些话告诉清醒的薄妄听,是怕薄妄不原谅,还是怕自己下不了狠心……
这个答案,鹿之绫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得知了。
……
洁白的医院立在城市中心。
窗口外的天空特别清澈,每一朵云彩都干净到令人惊叹。
医院里人来人往。
偌大的病床上,鹿之绫疲累到极致,把自己缩成一团,安静地躺在薄妄的手臂下方,挨着他,却又不碰到他半点。
她紧紧抱住自己,阖眼入睡。
有什么冰凉从她额头上掠过,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薄妄停在她眼前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除了那一些细小的伤口。
医生说,他之前应该被放过血,就像对待宰杀的牲口一样,只见周劲不想他死,划的伤口比较小,比较多……
输液的管子从他的手背上落下来,贴在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
“……”
鹿之绫顺着手往上看去,就见薄妄正侧着身子躺在那里,面色较之前好看一些,却还是满脸的脆弱,下颌、额角的乌青还在,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定定地凝视着她,微垂的长睫似是掩下许多情绪。
他醒了。
鹿之绫看着他,只觉得眼眶一下酸胀得厉害,喉咙像是卡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
薄妄直勾勾地盯着她,指尖在她的眉上轻轻碰了碰。
他有些困难地扯了扯嘴角,声线沙哑地自嘲,“摸一摸,别给我来假的。”
“……”
鹿之绫捉住他的手腕就将他掌心往自己脸上贴。
他的手凉得不可思议,一点温度都没有。
“就这样?”
薄妄连笑都有些辛苦。
鹿之绫想都不想地支起身子,撑在他耳边的枕头上,低下头就吻下来。
近了,她看着他仍显病气的唇色,呼吸微微一滞,最后只是轻轻地含上他的下唇抿了抿。
只轻微的一个动作,她的眼睫就湿了。
薄妄还在输液的手搭上她的腰,用劲力气将她怀里压,鹿之绫僵着身子不动,眼中的红越来越重。
“怎么,怕我撑不住?”
薄妄盯着她道,说完,也不给她反驳的时间,抬起下颌就强势地吻了回去。
双唇温柔触过。
呼吸交融。
时光停留。
鹿之绫闭上濡湿的睫毛,不管不顾地回应过去,在他的唇齿间留下自己的气息……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说要去抓周劲的时候。
她还以为,她那晚能等到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