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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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绫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封振却气得脸都红了,几乎是咬着牙道,“我只是个仆人,请龚小姐不要误会。”
龚姿桦愣了下,随即笑着和鹿之绫道,“你家这位还挺顾及你的面子,不过爱情嘛,讲什么年纪对吧?”
鹿之绫没澄清也没顺着她讲,只道,“我坐哪里?”
“这边。”
龚姿桦领着她去往拍卖区域,将她按坐在最后面角落里的一张圆桌上,道,“不好意思啊,座位是早就安排好的,没什么空位置了,不过你放心,同学们都很想念你,他们都会来找你的,你不用怕没人说话。”
都会来嘲笑你一番。
“好。”
鹿之绫从容地坐下来,好像完全看不出龚姿桦在故意戏弄她。
“之绫老公,你也坐啊。”
龚姿桦热情地招呼封振,封振捏紧了拳头,直挺挺地站在鹿之绫的身后,“请龚小姐尊重我们家小姐。”
“姿桦哪里不尊重鹿之绫了?”
有两个女孩相携着朝这边走来,语气间满是轻蔑,“以她现在的身份,龚家的宴请她她就该感恩戴德,还找自己老公假扮仆人,鹿之绫,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装啊?”
鹿之绫看过去,她对眼前两个人没什么印象,依稀记得好像也是同班的。
“明一,果子,别这样,她这几年挺不容易的。”
龚姿桦上前温声“解围”。
“不容易归不容易,人别装,她要是穷得坦坦荡荡我还敬她三分,结果呢,在这里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该不会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底细吧?”
“就是啊,姿桦,她这种人我见多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今天为了点钱就傍老头子,明天就能像只吸血虫一样扒在你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连番的奚落打向鹿之绫。
她气定神闲地坐着,整理了下衣袖,唇畔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两位误会了,我眼盲,封叔担心我的安全才陪我过来,不是我故意要装。”
她既不愤怒不攻击,笑着解释也没有半点属于底层人的惶恐卑微,没有一丝的激动,就好像是她们的话全是在放屁,她懒得理而已。
没看到这位昔日的大小姐跳脚,两个女孩很不爽。
其中一个女孩拉过捧着捐款箱的佣人,冲鹿之绫道,“既然来了,那给国外山区的儿童捐点钱吧,慈善不看钱多少,有心就行,你捐个十万八万也可以。”
“应该的。”
鹿之绫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五百块现金,摸着箱子放进去。
两个女孩都傻了,“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捐款箱就是个摆饰,上面有二维码直接扫的好吗,她怎么好意思往里放现金的,还只放五百块。
“慈善不看钱多少,有心就行。”
鹿之绫微笑着将她们的话还回去,又坐下来。
“你可真够行的。”
两个女孩被激恼了,“鹿之绫,我拜托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这里根本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要点脸的话就自己走。”
话落,整个客厅一片寂静。
各种各样的眼神都飞向鹿之绫,这话说得不错。
鹿之绫早就不是当年的天之骄女了,以她如今的身份,别说进这天使筹募晚宴,就是来打工都没有资格。
这回,龚姿桦没再解围,只笑着在一旁看鹿之绫,想看她是恼羞成怒还是哭哭啼啼装可怜,不管哪样都很精彩。
封振气得想要上前理论,鹿之绫淡淡一笑,“龚同学,拍卖会是不是要开始了?”
“……”
周围更寂静了。
随即有人嗤笑一声,“真没想到当年K国第一名门的女儿就这德行,拿着五百块就敢坐下,是太久没吃过上等宴会的饭,还是想在这里多认识点有钱人?”
“还有这种死赖着不走的人,真可笑。”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难听,封振恨不得一拳头挥出去,可一低头,鹿之绫仍然云淡风轻地坐着,仿佛这些声音都与她无关。
观音琉璃后,季竞将这一幕看了个彻底,虽然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太多句,但猜也能猜到。
“白长这么张漂亮脸蛋了。”
季竞感慨地摇了摇头,“这种女孩啊家境一夜倾塌,就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一心以为多巴结几个有钱人就能回到过去的生活,是吧,妄哥?”
薄妄仍是慵懒地靠在后面,一双狭长的眼没什么情绪地看向那一道单薄的身影。
第36章 鹿之绫受尽奚落
闻言,他动了动唇,“没点骨头。”
被人侮辱成这样,连一点反击的心思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季竞耸耸肩,“本来还想玩一玩,现在就算了吧,她连这种半百的老头子都傍,我要是被她缠上还怎么脱手。”
薄妄侧目看他。
季竞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摸了摸后颈,“妄哥怎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随便看看。”
薄妄幽幽地盯着他,低沉的嗓音没什么喜怒,“你这脑袋和脖子连得挺结实,长得不错。”
“……”
季竞吓得差点尿裤子,腿一软滑瘫到地上,脸都白了,“妄哥,我要做错了什么您千万别和我一般计较,我一会儿绝对拍个全场最贵的好物做您的生日礼。”
薄妄缓缓坐直了身体,手往他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薄唇微勾,“怕什么,夸你脖子长得好而已。”
“哈,哈,谢谢妄哥夸奖。”
季竞干笑,脖子被拍得飕飕发凉。
这他妈是人能想得出来的夸奖词?
天使筹募晚宴的拍卖环节正式开始,现场的灯光暗下来,只剩下几束投向拍卖台的灯光。
刚刚还引导着众人一起看笑话的龚姿桦此刻对着话筒讲述国外山区儿童的种种不易,说到难过之处还掉了眼泪,哽咽到讲不下去。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鹿之绫坐在位置上,也跟着拍了几下手。
拍卖的珍玩被一件件摆上台,周围纷纷举牌。
过程中,所谓的老同学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过来问候她,有奚落的,也有可怜她的。
种种声音好不热闹。
暗色中,有人把一杯掺了辣椒汁的红酒往她面前狠狠一放,“喝点红酒吧鹿小姐,恐怕你已经好几年没喝过好东西了吧?”
鹿之绫笑了笑,将面前的酒杯推远一些,“是啊,天天吃糠咽菜,我的胃已经不配喝好酒了。”
“……”
那人一噎,气愤地剜她好几眼。
鹿之绫静静地等待着手串出场,忽然身边有影一沉,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在她旁边坐下,喷多的古龙水味道扑面而来。
鹿之绫掩了掩鼻子,差点勾起孕吐反应。
“之绫,还记得我吗?我是王耀宗的爸爸,你们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们见过。”男人无心拍卖的流程,只色眯眯地盯着她,周身打量,就像打量要买的一件货物。
封振死死瞪向他。
鹿之绫轻描淡写地一笑,“叔叔好。”
“好,好,对了,我记得你当年中学只上一年就去K大少年班了,现在念得怎么样?”王志成问道,握着红酒杯喝了一口。
鹿之绫端正坐好,“家中变故,就没再念书了。”
当时的她,只想缩起来苟且活着。
“这太可惜了,你那么优秀。”
王志成搁下酒杯,将手搭到她身后的椅背上,感慨地道,“你这么好的孩子不该被埋没,不如让叔叔帮帮你吧,叔叔给你治眼睛,送你去上学,怎么样?”
鹿之绫不动声色地往前坐了坐,声音平静,“谢谢叔叔,不用了,况且我已经结婚了。”
说着,她露出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闻言,王志成不屑地回头看一眼封振头上半白的发,笑得轻蔑,“你才二十岁出头,这种老头子怎么能满足你?这样吧,晚宴也没什么意思,叔叔带你去逛街,买几个包。”
说着,王志成便去抓她的手想要拉她起来。
封振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拉开他,“你不要太过分了!”
王志成回头看过去,一身的高高在上,“我都听说了,你就是个开破茶楼的,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识相的我保你富贵,不识相,我让你死了都没个骨灰盒装!”
闻言,封振怒火冲天,“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你把我家小姐当什么?”
“当然是当件玩物。”
鹿之绫坐在位置上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多谢叔叔的厚爱,不过我没这么大的志向去挖阿姨的墙角。”
一桌的人看过来。
王志成的脸立刻有些挂不住,低头瞪着鹿之绫道,“鹿之绫,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富贵千金?不过就是双破鞋而已!”
“叔叔何必恼羞成怒,谈买卖也得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不是吗?”
鹿之绫双目木然地看着前方,丝毫没有被激怒的迹象。
“买卖?你也配和我谈买卖?你家穿破鞋都有历史了!”
王志成越说越来劲,一嗓子喊得台上的拍卖都暂停了,一时间所有人都转头看过来。
鹿之绫的眸子瞬间冷下来。
见状,王志成喊得更响,“你问问在场上了点年纪的人,谁不知道你爸就是受不了你妈在外面天天偷人才放了一把火,结果把自己全家都给烧死……啊!”
鹿之绫猛地站起来,抓起面前的餐具就砸向王志成。
餐具重重地砸在王志成身上又落到地上,摔出一地的响。
“自己淫贱就巴不得全世界的人和自己一样,王先生,小孩子都知道因狭隘而造谣是件多可耻的事情。”
她一字一字说道,声音冷若冰霜。
所有人错愕地看向鹿之绫,她刚才不是还软得跟泥捏的一样么?
王志成也呆住了,完全没想到已经什么都不是的鹿之绫敢对他动手,顿时整个人都爆了,抓起面前的椅子就冲过去,“我去你妈——”
刚冲出一步,旁边走来一人,臂膀堪堪擦过椅边。
“你他妈谁啊!” 王志成被打断,怒不可遏地吼过去,只一眼,人便萎靡了,“薄、薄少……”
薄妄双手插着裤袋站在暗色中,显然也没想到走着路会被撞到,微垂的双眼还带着一点没睡醒的惺忪。
他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撞的手臂,然后看向眼前的王志成,眼神没什么温度。
“……”
鹿之绫怔了下,她没想到薄妄也来了这个宴会。
她沉默,只当不知。
眼见牵扯到薄妄,龚家人也慌了,忙让人开灯。
顿时,整个宴会一片明亮,已经吓得七魂不见三魄的王志成无所遁形,惨白如纸的脸清楚得暴露在每个人的眼里。
而薄妄更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第37章 哦,是在问候他丈母娘
龚姿桦站在台上看向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一颗心跳得有些快。
她第一次在某个宴会上见到薄妄的时候就被惊艳了,从此只要薄妄在的地方她就再无法移开目光,可在知道他的行事作风后……她不敢轻易去靠近,总是远远看着。
“薄、薄少,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王志成冒了一背的冷汗,慌忙将椅子放下。
怎么惹上这阎王了,刚刚也没见到他在啊。
薄妄盯着他,抬起手拍了拍袖子,漫不经心地道,“你在问候我妈?”
这话一出,王志成腿都软了,连忙指向一旁的鹿之绫,“是她!死瞎子发神经乱丢盘子,幸好我替您挡了,不然这些盘子可就砸您身上了!我骂的是她!”
薄妄顺着他的指向看向一旁。
鹿之绫站在那里,双目正面对这边的方向却没有神采,视线无法聚焦,嘴唇抿出一抹孤清的冷意,脊梁挺得笔直,垂在身侧的手上戒指格外夺目。
哦,是在问候他丈母娘。
薄妄慢悠悠地收回视线,饶有兴致地看向王志成,“搞欺凌啊?那整个江北没人比我更熟,一张椅子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我教你到底该怎么玩?”
“……”
王志成捉摸不透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要教他对付鹿之绫,还是借着名义来教训他?
想了想,他只能万分惶恐地道,“不、不用了。”
“怎么?看不起我?”
薄妄看着眼前个子矮了一头的男人扬了扬眉。
“不,不是。”
王志成彻底慌了,转头看向自己生意场上的结交,想让人帮忙说说话。
但别说江北,就是放眼整个K国,谁敢惹这位爷,一个个全都别过头,连作为主事的龚家人都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王志成望了一圈,最后只剩绝望,颤栗出声,“薄少,请多指教,那个,我把这破鞋给您拉过来……”
借着话,王志成就想去抓鹿之绫,可刚走一步,薄妄抬起脚就踹向他的腿弯。
“砰!”
王志成被踹得直直跪倒在满地的餐具碎片上,惨叫一出喉咙,薄妄又是一脚踹过去。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看仔细的时候,王志成已经彻底趴在地上,半张脸砸在几块碎盘子上。
鲜血从他脸下淌出来。
薄妄慢条斯理地抬起一只脚踩上他的脸,往下用了些力,将人脸碾到变形。
仿佛这样还不过瘾,他朝桌子的方向勾了勾手。
一直跟在身后的季竞见状立刻将鹿之绫面前加了料的红酒拿过去,“妄哥。”
薄妄握过酒杯,低头闻了下,然后倾斜杯子,朝着脚下的人洒去。
红如血的酒液缓缓倾下,没过王志成的眼睛、鼻子。
“啊啊啊啊——”
辛辣过脸,他连声惨叫起来,叫得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场上众人连呼吸声都恨不得化为透明。
这也太狠了。
薄妄倒得极为缓慢,他低睨着脚下的人,视线随着红酒游走,像看到一幅满意的画作,唇角的弧度越发深起来。
“……”
鹿之绫再一次见识到薄妄的狠戾。
被死死踩着的王志成又痛又屈辱,有那么一瞬挣扎着想反抗,但又慢慢松开了手,认命般地趴在地上,任由辛辣的红酒迷住眼睛,声音发着抖,“多谢薄少教我,多谢薄少教我。”
“我就欣赏王总这种好学的态度。”
薄妄低笑一声,将空酒杯随手一扔,慢慢撤回了脚,又瞥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鹿之绫,语气格外慵懒,“那王总要不要现学现用?”
闻言,鹿之绫心下一紧,暗暗捏了下手心。
还好,王志成被搞得面目全非,丢尽颜面,哪还有心力再对付她,像头丧家之犬一样捂着脸跑了。
龚家人见薄妄似消了气,这才上前来,“薄少,对不住,都是我们招待不周,您请上座。”
“懒得动了。”
薄妄说着拉回刚刚被王志成拿走的椅子,放在鹿之绫身旁就坐下来。
鹿之绫有些意外。
龚姿桦见状也是一惊,她叫鹿之绫过来就是给大家看个笑话,没想到会招惹薄妄动怒,本来还想赶紧把鹿之绫赶走,这下不行了。
大灯还亮着,众人面面相觑。
龚家人更是诚惶诚恐,这位爷怎么还坐上末位了?
什么情况?是对他们龚家也有了意见?
龚姿桦想上前又不敢,想了想快步走到季竞身边,“怎么回事?一场朋友,你别见死不救。”
季竞听了简直想翻白眼,薄妄做事向来阴晴不定,他哪知道,说不定人今天就是心情不好,想多找一点人出出气。
不对,真要出那么多气就不会坐下了。
“行了行了,把这里打扫干净,该吃吃,该玩玩,别去搅妄哥的兴致。”
季竞揣摩着薄妄的心理,故意大声地说道。
薄妄听着眉也没抬一下,季竞顿时松一口气,看样子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见薄妄没有找龚家不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