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插翅难飞-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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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我可以补偿你的损失。”她努力把身子贴向笼壁,急切又清晰地表明身份:“无论你信不信,我根本不认识方才出现在这里的任何一位,事实上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恩。”荆念半垂着眼敷衍地应了一声。
“那你……”许柔顿了下,口气放软了些:“拜托了,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听到这句,他倏然笑了:“哪不一样?”
许柔抿了下唇,从红布落下的那一刻,全场目光都在她身上,唯有这个男人淡淡扫了眼,那神情根本没有半点惊艳,同看花花草草没有什么不同。
可这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奉承才能令他满意。
她平日里高速运转的大脑难得有点死机,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道:“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
应该两个字让语境变得很微妙。
如果放她走,就能坐实好人称号,如果反之,那这句话其实得加个问号。
可惜时机不对,碰巧荆念的手机震起来,他接起,也没看许柔的表情,直接就坐回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
越洋电话,大概是什么生意场上的事情,他说着德文,发音标准到令人发指。
男人的嗓音偏中低音,特别是发小舌音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缠绵味道。
只是许柔的神经绷得很紧,根本没什么心情欣赏,她腿都站到发软对方还没有结束这个电话,只得把一边的羊羔毛垫拖过来,盘腿坐在上头,眼巴巴盼着他能大发善心放她走。
良久,荆念终于屈尊降贵分了点注意力给她。
少女额头抵着笼柱,纤细的手指绞着裙摆,一副被禁闭的生无可恋模样。
看上去确实有些可怜。
荆念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刚好结束了这通电话。他的眼瞳比常人要黑一些,盯着人看的时候尤其专注,自制力差一点的就要败下阵来。
许柔眨了下眼:“拜托。”
他很轻地笑了下,双手插着兜,是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少女仰着头,脖颈瓷白如玉。礼服领口恰到好处地停在锁骨下两寸,那里有颗红痣惹人遐思,视线再往下,柔软轮廓若隐若现,透着致命诱惑。
确实是个尤物,即便带着半张面具看不清全貌依旧动人。
尤其是她有求于人的语调:“你会放我走的,对吧。”
还挺会玩心理战的,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恰到好处地示弱,最后才是放下身段求救。
可惜还是嫩了点,荆念站直身,没了应付的兴致。
他伸手探进笼柱,将那串银色的钥匙随意晃了晃。
许柔也不敢动手抢,心里气极了他这像是拿骨头逗弄狗的姿态,只是脸上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摊开手心,诚惶诚恐地接着。
钥匙落下,她一把捏住,“谢谢……”
荆念已经转身走了,半点没留恋,只留下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别高兴得太早。”
什么意思?
许柔正低下头用其中一把尺寸迷你的钥匙尝试着解脚上锁链,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她迅速爬起来打量周围,这一看心就凉了。
笼门上的锁离地快三米,她跳起来都够不到。用来登高的暗色实木阶梯摆在笼外不远处,看来是为了增加仪式感才弄的把戏。
这无疑是当头被浇了一桶冰水。
许柔反应过来,慌忙回头去找男人的身影,他步子不算快,可身高腿长,就这么点功夫已经快步出大门了。
她心都要碎了,喊道:“喂!别走!”
他脚步不停,散漫地从背后摆了个再见的手势。
许柔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当救世主的意思。怒火攻心之下,她狠狠推了一下秋千,硬木坐凳撞到笼柱,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什么意思!”
荆念回头,掏了掏耳朵:“省点力气,与其大喊大叫,不如留点精力自救吧。”
语罢,他直接拉开门,也不管身后少女气急败坏的叫喊,直接走了。
。
荆念其实是有些任性的,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总是愿意花大把时间,比如前两年他买了座小岛,花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磨死了无数国际顶尖设计师,才堪堪定下风格。
反证法推理,刚才他能陪鸟笼里的小可怜消磨半个多小时,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要知道,这么久以来对他投怀送抱的美人前赴后继压根没断过,可他就是能保持千篇一律的客套微笑,恰到好处地拉开距离。所以沈璆舍弃了泳池边上的比基尼辣妹,去而复返,也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老子也不嫌弃是你不要的女人,回来捡一下,不为过吧?
精虫上脑的沈大少健步如飞,忍痛躲闪了好几个尤物暗送的秋波,一心想要去折下刚才笼中的那朵娇花。
刚推开主厅的门,就同荆念狭路相逢。
沈璆怔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语罢,他又看了下手表,做了个荒谬的猜测:“你不是已经完事儿了吧?你这有点快啊兄弟……”
他开玩笑捶出去的手被拦截在半路,随着对方力道的加重,他的手腕剧痛,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急道:“念哥,我同你开玩笑呢!”
“啊,有那么疼?”荆念惊讶地挑眉,慢条斯理地缩回手,轻笑:“我也是同你开开玩笑呢。”
沈璆:“……”
得了,不是一个级别的。
沈璆也懒得纠缠,美人还在等他呢,他丢下一句改日找你喝酒,就从对方身边绕走了。
荆念回头,盯着他的背影半晌。
人影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拐角就是刚才拍卖会的现场了。
其实是不关他的事的,哪怕想一下即将发生的恶霸强欺民女的人间惨剧,荆念也没什么怜悯亦或是忿忿的心情。
只是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那双狡黠又倔强的眼睛,饶是见惯了各种美人的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确实美得惊人,让人不由自主就想看看面具下的其他部分是否一样出色。
他在心里无声地笑了下。
小夜莺,算你今晚运气好。
于是荆念破天荒喊住了他:“你去哪?”
“念哥,逗我呢?”沈璆停步,犹豫半晌折回,一手比了比前方,一手指指自己:“你会看不出来?”
这条走廊直通私人宴会厅,不可能有第二个目的地了。
荆念随意应了声,就靠到墙上,身后挂着的油画上有盏射灯,他的脸刚好隐在光影的暗处,瞧不清表情。
沈璆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没事的话,我就……”
荆念淡淡道:“有烟吗?”
沈璆怔住,虽然有些不解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烟,递给他后又帮忙点火。他看着对方抿着薄唇轻轻吸了一口,表情漠然又寡淡,忍不住道:“不是说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吗?”
“我说过吗?”荆念长指夹着烟,垂在身侧,没有再抽第二口,只是任由火星点点,一点点吞噬烟草。
沈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走又走不了,毕竟他们这一堆公子哥里论地位论背景,金字塔顶端的两位,除了陆衍就是荆念,无论哪个都得罪不起。
可那只夜莺还在等他那。
沈璆望眼欲穿,自己都连抽了三根了,荆大少的那支烟才自燃完毕,粗粗一算都已经十来分钟过去了。
荆念掸掉衬衣袖口不小心沾上的烟灰,啧了一声:“果然还是不喜欢尼古丁。”
“……”沈璆无言以对,不过总算能脱身了。
荆念没再拦他,看了下手表,离他给她钥匙开始,不多不少十五分钟。
得了,仁至义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这一晚自己的善心真有些泛滥,泛滥到都能去慈善家晚宴颁奖了。
。
命运真的很奇妙。
有时候就是那么一分钟的耽搁,就能同心心念念的东西失之交臂。
沈璆没有成功捕获到他的美人,等待他的是笼门大开,玫瑰花瓣零乱散了一地的场景,秋千也不在原来的位置,木座椅卡在笼柱间,绳索刚好从吊灯处到笼锁,形成奇妙的弧线。
竟然被她给跑了。
操,他不甘地咒骂,隐隐约约猜到了刚才荆念有心拖延的真实目的。
真他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沈璆骂骂咧咧一路,又绕回了泳池。
不光他在骂,刚刚才惊心动魄赶在节骨眼上逃出的许柔也在心底怒喷某个虚有其表的男人。
她的膝盖痛得要死,天知道有多久没做过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了。至少在秋千上晃来荡去尝试了三十几次,膝盖都撞青了,才堪堪把座椅固定到该有的高度。而后她还要化身铁臂女金刚,一手抓绳子,一手绕到外面开锁。
整条手臂肌肉都在发酸,掌心也被玫瑰的倒刺划伤,隐隐透着血迹。
许柔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跳。她没选择走前门,怕又遇到那帮居心叵测的二世祖们,只是老天爷到底还是眷恋她的,没想到后门外就是一大片空地,各种限量款豪车停了一溜,看起来像是私人停车场。
这地儿看起来很偏僻,空地外可以窥见山的轮廓,根本不是闹市区。
她是真的有点儿没办法了,雨下得很大,淋得她浑身都湿透了。她躲在两辆车中间蹲着,只恨身边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徒步离开时,有脚步声传来,一开始很轻微,被雨声掩盖了,而后愈来愈近。
许柔小心地往后退了退,一手扒着隔壁车的反光镜,悄悄往外探。
黑夜里,有个颀长身影,单手撑伞,走到她前边的车旁,车门识别到主人的靠近,自动解了锁。
汽车大灯很快亮起,男人转过脸,眉梢眼角,无一不精致。
许柔眯着眼,很快认出了这一位。
真是冤家路窄。
她磨了磨牙齿,轻轻呵了一声,而后脱下高跟鞋,慢慢站了起来。
第3章 速度与激情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在意识到危险的靠近时,身体的本能反应会比大脑指令更快。
荆念拉开门的一瞬,就感到后脖颈有点不寻常的凉意。
他准备迈上车的脚猛然缩回来,转过身的刹那头微微后仰,刚巧避过了一场暗算。
许柔还举着手里的高跟鞋凶器,雨水把她的长发全打湿了,零乱贴在光裸的肩膀上,她赤足站在停车空地的泥水里,未被面具挡住的下半张脸挂着来不及敛去的笑意。
笑容带着肆意,还有点恶作剧的恶劣。
荆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未见慌张,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样子。甚至伞也没掉,还稳稳撑在头顶。
“逃得挺快。”他说。
许柔丢掉鞋,甜甜一笑:“这还得感谢您的帮助。”
两人对视,暗夜里滋生出争锋相对的火苗。
闪电遂不及防划过天际,漆黑的夜被点亮了一瞬。
几乎是同一时间,许柔夺过他右手里的车钥匙,飞速钻到了驾驶室。
车门从里侧被用力地关上。
荆念没拦她,还站在原地。
暴雨连绵不断砸在伞面,水珠不间断往下滚,视线就像隔了层透明帘布。车窗的玻璃泛了点雾气,隐约能看到里头正不断尝试发动汽车的身影。
荆念掀眉,好整以暇地转了下伞柄。倏然兜里的手机震起来,消息铃声清脆又短促。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未存的号码。
【明天下午三点,我亲自帮你约了emma chou。】
他盯着这行字,脸色沉下来,眉峰之间的戾气初现。
对方很快又发了一条:
【阿念,你必须去。】
命令语气的话语如落到稻草堆上的明火,瞬间就点燃荆念心里所有的阴暗情绪。他冷笑了下,松开手,手机自然而然地砸到地上。
屏幕还亮着。
他一脚踩上去,也不顾泥水弄脏了新鞋。
同一时刻,许柔放弃挣扎,这车和主人一样,难搞得很,指纹防盗锁的黑科技让人绝望。
她打开电动车窗,谨慎地落到一半。
他撑着伞弯下腰,和她对视,漆黑的眼睛比深渊还难以捉摸。
“你车坏了。”许柔睁着眼睛说瞎话,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阴沉的脸。
“让开。”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她权衡了下利弊,识时务地解了中控锁,然后十分自觉爬到了副驾驶位。动作有点大,弯下腰的时候胸口春光乍现,而那双未着鞋袜的长腿在黑色座椅的反衬下更是白得腻人。
可惜这会儿的妆容已经花了,红唇变成了血盆大口,再加上凌乱的长发,失去光线折射后略显诡异的面具……
许柔扫了一眼后视镜的自己,不忍直视。
荆念没看她,单手拉开车门,皱着眉盯着被弄湿的真皮座椅,大滩水迹汇在凹陷处。他嫌弃地撇了下唇,利落脱下外套丢到上头。
她转了下眼珠,想卖乖用手帮他铺平这临时坐垫。
“别碰。”
她的手僵在半空。
他坐上车,语气阴恻恻:“不想回笼子里的话哪都别碰。”
虎落平阳被犬欺。
许柔深吸了口气,只是扭头的时候没忍住,对着车窗玻璃倒映出来的可恶身影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这白眼翻得卖力,主要是为了发泄不满。
只是下一秒,当令人窒息的推背感遂不及防席卷而来时,许柔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车子是全球限量款轿跑,百米加速3秒不到。
她长这么大除了坐飞机时,还没感受过这么惊天动地的加速度。
之前提过这里是人烟荒凉的郊区,半山别墅外是绕城高速。说是高速,其实也没有开发得很健全,路灯昏暗,护栏不全,沥青路面上还有山壁上滚下来的碎石。
车轮碾过,甚至有短暂的腾空和失重感。许柔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想叫叫不出来。她甚至连安全带都系得极其费力,插扣仅在咫尺,却因为不停大幅度转弯和重新加速的频率搞得搭接不上。
她想,要不是一整晚没吃过东西,她应该已经忍不了了。
“警告你,别吐我车上。”
这个人像是有读心术。
许柔感觉活了二十一岁,顺风顺水的人生好像在这一晚被老天爷开了个玩笑,怎么就送了这么个傲慢又无礼的衣冠禽兽来折辱自己呢?
她用力闭了下眼,试图压下火气:“下雨天开那么快容易打滑。”
车子刚好过弯,回应她的是一个天昏地暗的漂移。
疯了,真把自己当秋名山车神了。
许柔转过头,发现他竟然手肘撑着窗侧,漫不经心地单手操控方向盘,她感觉自己血压都高了。
“你能不能……”
“不能。”他松了下衬衫领口,不耐道:“你太聒噪了。”
智能系统开始播放主人的精选歌单,女歌手极有辨识度的灵魂烟嗓和引擎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在封闭的空间里萦绕。
雨刮器在眼前来回晃,前挡风玻璃的能见度极低。初夏本来就是雷雨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今晚这一场雨却像是和他们较上了劲,怎么都停不下来。
天边开始有隐隐约约的雷声响起。
他伸长手,把音乐调得更重了点。
据说飙车能让人肾上腺素激增,鸡皮疙瘩颤栗,产生类似性。高。潮的快感。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