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插翅难飞-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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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开始有隐隐约约的雷声响起。
他伸长手,把音乐调得更重了点。
据说飙车能让人肾上腺素激增,鸡皮疙瘩颤栗,产生类似性。高。潮的快感。
许柔眼下十分怀疑这句话的准确性。
暴雨,惊雷,死亡摇滚,身边还坐着位永远不知道踩刹车减速的衣冠禽兽。
她没有感受到高。潮,取而代之的是命不由我的挫败。
歌词无孔不入,主唱声嘶力竭地呐喊:
i’m living in the dark
i’m dying
don’t bother to sa。ve me
“你有没有正常的音乐?”许柔头疼得厉害,她口味虽然杂,但也没听过这么绝望直击灵魂深处的歌,这都不算歌,简直就是地狱里的镇魂曲。
他嘲弄地勾起唇角:“要不你点一首?”
“好的呀。”她笑了一下,吐字清晰:“算什么男人,有吗?”
拐着弯骂他呢。
“没有。”荆念抬眸,从后视镜里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作茧自缚倒是有一首。”
他已经卸掉了方才在宴会厅的慵懒随意,整个人气压低得可怕,几缕湿发耷拉在右边眉骨处,沾湿了睫毛。
他眯着眼:“要听吗?”
许柔不吭声了,毕竟自个儿还坐在对方车上,万一惹得他发怒了,撵她下车。这荒郊野地的,她要怎么回去?
她抓着安全带,忍气吞声做了缩头乌龟。
下了高速,前边快到城郊路口了,是个三叉道。不知道是不是暴雨天的关系,红路灯信号断了,不间断地跳着黄色。
车内液晶屏显示凌晨1点18分,这个时间点,路上别说是活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等他们压过实线的时候,左边倏然窜出了一辆奔驰的敞篷跑车,车上坐了一男一女,音乐震天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磕了药,女的扶着前挡手舞足蹈,男的在一旁大声调笑。
两车交汇,荆念踩了下油门,先一步驶入唯一那条匝道。
这本来是个小插曲,转眼也就翻篇了。
可世上的神经病永远比想象的要多。
挑衅的远光灯频频亮起,还有改装过的高分贝喇叭不断嘶鸣,许柔透过后视镜,竟然还看到那两个疯子冲着他们比中指。
她能注意到,荆念自然也没忽略。
只是这会儿他莫名其妙把车速降下来了。
后头的车很快追上,和他们并驾齐驱。车玻璃窗大开,喝得半醉的男人冲着他们大声嚷嚷,时不时猛按喇叭。
许柔反感地皱起了眉。
匝道并不是双车道,两辆车挤在一起,反光镜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公分。
隔壁磕了药的女人挥舞着双手,朝他们吐了口唾沫。
这样子平行其实很危险,搞不好就要蹭到两侧的水泥围挡。轻则车身受损,重则侧翻。
许柔眼皮直跳,忍不住道:“我们超过去吧?”
荆念漫不经心地笑。
“别怕。”他说。
许柔转过脸看他,有点不安。
他笑意加深:“因为一会儿……还有更值得害怕的。”
伴随着话语,他猛地朝左打方向盘,前轮的轮毂和对方的碰撞在一起,车身重重一震。反光镜应声而裂,留了一点连接线,要掉不掉地挂在车架上。
长而凄厉的摩擦声响起。
来自奔驰车和围挡的亲密接触。
荆念还噙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你疯了?!”许柔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隔壁的女人开始尖叫起来。
荆念还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油门踩到底,涡轮增压介入,发动机直接上了4500转。
奔驰车试图抢回主动权,但结果是徒劳的。
两百米外就是岔道。左边通往还在施工中的高架,右边则直达市区的329国道。
荆念把着方向盘,半点没手下留情。
“把他们逼去断头路好不好?”他语气很温柔,和情人间的呢喃没什么不同。
许柔哪里还有心思回应他,车速已经飙到了180码,岔道中央的防撞栏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把对方赶到高架去,根本没有要右转上国道的意思。
太疯狂了!
她的心已经要跳出来了,全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涌,这个人绝对是个变态。
真后悔上了他的车。
她紧紧闭上眼,不敢再看。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许柔惊呼了一声。
奔驰撞翻了隔离带,在还没晒干的沥青路面上艰难地滑动,惨不忍睹。
至于他们的车,来了个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堪堪擦过防撞栏,呼啸着上了国道。
她回过神来,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你是不是有病?”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许柔伸手按停了音乐,愤怒地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有病?!”
很奇怪,她话音刚落,老天爷就很应景地打了个响雷。
简直是振聋发聩的一声,伴随着闪电,震得人心里惶惶不安,感觉就要厄运临头。
电光石火间,他踩了急刹。车子险险停在路旁,车头差点撞上公交车旁的广告灯箱。
许柔惯性朝前倒去,被安全带勒得肋骨生疼。她挪了个方向,还想和他理论,却意外发现他一动不动靠在椅背上。
雷声未停,一声接一声,炸得人头皮发麻。
他的眼神空洞,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
没了刚才的嚣张乖戾,只有毫无生命力的颓败。
许柔愣住,小心翼翼地试探:“怎么了?”
他没说话,额头上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眼底猩红,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她没学过心理学,不过这幅样子看上去绝对是有问题的。
到底什么鬼?难道是怕打雷么?
她迟疑片刻,重新开了音乐,随后调到最大,很快盖过了雷声。
许久,他恢复过来,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森冷。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
许柔觉得,应该是秘密被撞破想要杀人灭口的那种。
果然,下一刻,他就冷道:“下车。”
许柔张了张口,没有成功说出内心的想法就被赶下了车。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她顺手拿走了后排的雨伞,同时出于泄愤心理,她关门的力道用了十成。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跑车瞬间加速,溅起泥水,甩了她一身,而后扬长而去。
许柔气疯了,长柄伞成了武器,被她狠狠在空中挥了两下。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最好别再让我见到你。
不然,今日所受,我一定加倍奉还。第4章 命中注定的巧合
凌晨两点二十分的时候,荆念一般用来谈越洋生意的手机响了起来。
86的前缀,是国内电话。
十一个数字也挺熟悉,最后七位全是6,嚣张又高调,来自花花大少陆衍。
“什么意思?你私人号码怎么一直无人接听?”对方有点诧异。
“可能掉了吧。”他懒得解释太多,把车停在路边后,开了车窗。大雨过后,连空气都是潮湿的。他拿指尖弹了下落到内饰壁上的水珠,“有事?”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你把妞带出去了?”
荆念揉了下眉心,“出来兜兜风。”
“十万块就只是兜兜风?”语气有点奚落。
当然不是,荆念在心底嗤笑。
他还得到了尖叫大礼包和雨伞丢失券。
真是亏本买卖。他想。
车子里仿佛还有那只小夜莺留下的香氛气味,混合着橙花和橘子的味道,是小女孩才喜欢的天真调调。
他嫌弃地皱了下眉,干脆打开门跳下车。
陆衍催了一声:“阿念?”
“你打来就为了问这个?”荆念靠着车门,有点不耐烦。
这时路边走过几个从酒吧醉生梦死完的年轻妹子,看到深夜街头的这一位,眼睛亮了起来,当即互相推搡,派了个胆大的上前要联络方式。
荆念扯了下唇,报出一串数字,随即又回了车里。
妹子们欢天喜地抱在一起。
陆衍听到了全过程,笑骂道:“你把老子号码给别人?这就是你卖兄弟的方式?”
“我以为你甘之如饴。”荆念踩油门,街边景象在视线里迅速掠过,朝后退去,“没别的事就先这样。”
陆衍嗯了声,半晌迟疑:“今晚雷声有点大,你……”
“我和你说过的,已经治好了。”他压着眉眼,表情又阴鸷起来:“别再试探我。”
久久的沉默。
接下来的时间谁都没开口。
最后是无奈的叹气:“我也认识emma chou,她说你已经三年没回去复诊了。”
“是吗?”他很轻地笑了下,随即掐断了电话。
远远近近的霓虹灯闪着孤寂的光,荆念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发白时,他掉了个头,去了z大附近的公寓楼。
房子是几年前的楼盘了,因为临近百年名校,二手房的价格都被炒得沸沸扬扬。
他接了之前导师蒋进义的邀约,回母校开课。
荆家老宅离大学城30公里,来去不方便,他干脆就租了间公寓,反正也就一学期,问题不大。
不过在生活品质上,他素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刚回国就找人重新装修了下,只是最近太忙,都没来得及过去。
电梯停到二十八层,顶楼是跃层,一梯一户,很安静。
他按了密码锁,抬脚进去。
客厅是黑白灰的简约现代风,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昨天的行程紧锣密鼓,先是开了一天的视频会议,傍晚又去了z大,再之后还陪陆衍疯了一晚,这会儿实在是扛不住了。
卧室就在右手边,几步就能到。
他拧开门把手,转到一半停了下来,给助理发消息:
【乔,我发给他们的平面布置图,他们有照做吗?】
助理很快回复:【当然,请您放心。】
他这才推开门。
软装都是按照他要求来的,只是靠墙的那一侧,独独多了一排衣柜。用的是原木实材,保留了原始纹理,暗色的木纹蜿蜒至上,贯穿整个柜面。
他仓皇地退一步,耳朵里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声音。
电闪雷鸣的夜晚,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还有孩童的无助抽泣。黑暗瞬间侵袭了他,耳鸣和晕眩的感觉又来了。
他咬着牙,额角的汗浸湿了鬓发,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半步不能动。那木柜上的花纹张牙舞爪,如儿时梦魇,再度开启尘封的回忆。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退出来走到浴室。
洗手池的水满出来,他鞠了一捧到脸上,撑着台面一点一点抬起头。
镜子里的年轻男人褪去了眉宇间的戾气,恍恍惚惚中,他好像又看到了儿时怯懦的自己。
……
许柔在校医室醒来,时针不多不少,正好停在下午3时。她还有点后怕,不敢直接睁眼,怕又看到什么诡异的场景。
直到董妍一把抓住她的手,嗓门大到冲破天际:“柔姐,你吓到我了。”
她被这声音震得灵台都清明了,无奈道:“你小声点,行吗?”
嗓子跟拉风箱似的,沙哑得要死。
这也不怪她,一晚上没喝水,还忙着尖叫,任谁都是这幅德行。
董妍去外头饮水机处接了杯热水,回来塞到她手里,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失踪两天了,我差点报警你知道吗?”
许柔捧着一次性水杯,没接这茬。
董妍在她眼前用力挥了两下:“怎么啦?”
许柔面无表情地道:“孙珍珍呢?”
“她在图书馆呀,最近忙着复习准备考研,你又不是不知道。”董妍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哦,前天是她拉着你去酒吧联谊的,怎么最后只有她回来呀?。”
许柔喝了口水,因为太急舌尖被烫了一下,她嘶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这个问题你当时就该问她。”
董妍急表忠心:“我问了呀,她说你和……”
“小柔!”
医务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
孙珍珍气喘吁吁地提着一袋水果,一副疾跑过来的样子。白色短袖衬衫黑色长裙,两根麻花辫被她拢在脑后,活脱脱一个校园剧女主形象。
许柔和董妍一个宿舍四年了,当初她俩运气挺好,刚好落单分到一个三人间,而孙是专升本上来的,大三才同她们住到了一起。
两年的相处,感情谈不上有多好,但比普通同学肯定是要强上很多的。
许柔也不拐弯抹角了:“那晚我喝了一杯酒就断片了,后面发生了什么,麻烦你说说吧。”
“是我不好。”孙珍珍低下头:“你喝醉了,说要和别人一起走,我拉不住你。”
董妍惊讶地看过来。
许柔觉得按照自己的酒品,不太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但孙珍珍偏偏捂着脸哭了,哭得梨花带雨,眼角的泪大颗大颗落下,她满脸懊恼:“对不起小柔,我不该拉你去的。”
许柔没吭声,对方在避重就轻,她心里清楚得很。
董妍手足无措地拍拍她的脑袋:“怎么了,你别哭啊,该哭的是柔姐才对吧。”
孙珍珍一顿,有些尴尬地擦干泪。
许柔叹气:“所以你就这么让我走了?我醒来在什么样的地方你能想象吗?”
有钱人寻欢作乐的销金窟,要不是最后她能逃出来,也许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对不起。”孙珍珍嗫嚅着道歉。
翻来覆去就是这三个字,也没有别的花样了。
她这副样子,最是楚楚动人,生物系里,男生们都要喊她一声初恋女神。
许柔之前还挺自豪有这么一位舍友的,可如今却莫名有点看不顺眼起来。她拉高被子,转过脸去:“你先回去吧,这里有董妍就行了。”
“那你休息吧。”孙珍珍吸吸鼻子站起来,走的时候又回头:“对了,你的钱包落在酒吧,我给你带来了,也放在袋子里。”
气氛有些凝滞。
董妍都意识到了问题,没有出声留她。
孙珍珍擦掉眼泪,有些委屈地走了。
许柔垂下眼,翻出钱包,里头的现金银行卡都在,独独少了身份证。
真不想怀疑她,可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她。
董妍坐到病床边上,也很难受:“这是撕逼的节奏?没想到我也要经历这一天,你放心,我还是会选择站在你这边的。”
“傻不傻。”许柔合上钱包,故作轻松:“不说这个了。”
“那说别的。”董妍立刻生龙活虎起来,她的大脑回路异于常人,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跟张白纸似的。
她把双肩包拿起来,取出手提电脑,打开后输入内网网址。
许柔凑过去,剥了根香蕉,边吃边道:“要选课了?”
界面上跳出z大的选修课系统,大四最后这学期相对来说课程安排较轻松,选修只要一门就可以。
董妍操控着鼠标挪来挪去,一脸为难。
许柔狐疑:“你干嘛?”
董大妞仰头哀嚎:“我真的心累,我的理智告诉我要选生物相关的选修内容,可肉体告诉我,必须选荆教授的课。”
荆教授?
许柔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