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旗-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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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真重新发动,“傻愣什么?”
梁京京没出声。
谭真抽空又瞄她一眼,才发现她一直在生气地看着他。
谭真笑了下,“我申明一下,我是被抓了现行,有人告诉她我回来了,刚刚半路上硬被她叫去。”
“那你来之前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或者你别说要来接我不就行了,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梁京京被他气得不轻。第一印象多重要,全被他破坏了。
“准备什么?”谭真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问。
梁京京愤愤地看窗外,用手背擦了下嘴,又垂眸看自己的手背。
口红涂得这么红……
谭真掌着方向盘,“我妈就喜欢漂亮女孩。”
梁京京不怎么相信地看向他。
谭真很自然地补一句:“生小孩好看。”
第62章 62
这次赶着回来; 谭真原本没想带梁京京见家里人; 当然; 他也没想把她藏着掖着,这点从他那条唯一的朋友圈就能看出来。
第二天是周六; 被谭母昨天一搅和; 仅有的一天半二人世界又少掉了半天。谭真下午两点的机票; 却还是得回家吃个饭。
“你妈昨天后来有没有说什么?”车上,梁京京试探地问他。
“什么说什么,”谭真开着车,“昨天哪来时间跟她联系。”
昨天下午回家,直到今早,他们基本就没下过床。
梁京京想想也是; 又问:“你爸今天在家吗?”
“搞不清。”谭真是真的不知道; 也没打电话回去问。
“那你爸这人怎么样; 好说话吗?”
“他话少得很; 这些年在部队呆久了; 有点臭架子,习惯了就好。”谭真说起他老子一点不留情面。
梁京京说:“他是单位的领导?”
“算是吧。”谭真看看她; “你紧张?”
“不紧张啊,”梁京京一脸镇定地否认; 撩着头发往窗外看;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谭真笑了下; 漫不经心地来了句; “走个过场; 没多大意义。”
谭真家有点偏,是一个有点旧的别墅区,绿化率极高,到处都葱葱郁郁的。
车在一个两层楼的独栋别墅前停下,梁京京下车,忍不住看了看周围。
谭真带着她进去,敲了两下门,一个圆面孔的阿姨给他们开了门。
“这个是蒋姨。”谭真跟梁京京介绍。
梁京京:“蒋姨好。”
“你好,快进来吧,”蒋姨一脸笑容地让梁京京进,帮她拿了双粉色拖鞋:“我们一早就在等你们了,菜都烧好了,就还剩一个汤。”
谭真边换鞋边问:“我爸在吗?”
蒋姨点点头,“正好今天在,你妈都跟他说了,在书房呢。”
谭真:“我等下上去看看。”
现代偏一点中式的装修让这个房子的气质显得很稳重。
谭真让梁京京在沙发上坐下,扔了个遥控给她,“你看下电视,我上去找我爸。”
梁京京小声说:“我要不要去帮你妈烧菜?”
“你会烧?”
梁京京哑声:“不就做个样子吗。”
谭真笑了笑,摸了下她的头,“歇歇吧,别搞事。”
两个人正说着话,旁边的楼梯上下来了一个人影。
两个人有所感觉地看过去,谭真喊了一声“爸”。
“你妈说你昨天回来的?”
谭父个头中等,平头,穿着一身平整的军衬和西裤。他看看谭真,又看了眼梁京京。
梁京京反应了下才露出笑容:“叔叔好。”
谭父笑了下,“你好。”
“京京来啦。”
厨房门口飘来声音,谭母端着一盘刚烤好的小饼干过来,“尝尝这个刚出炉的小饼干,特意给你做的,看看阿姨手艺怎么样。”
谭母穿着一套米色系的家居服,头发挽在脑后,面孔清瘦白净。
梁京京发现她真的挺亲切的,“阿姨你太客气了。”
谭母笑着说,“尝一点,别吃太多。真真等会儿还要去赶飞机,我们早点开饭。”
这边还在说着话,一旁,谭父把谭真叫上了楼。
谭真跟着谭父走到书桌边坐下。谭父问了他几句之前转场训练的情况后,从抽屉掏出包烟,自己拿一支,又扔给他一支。
父子俩边抽烟边聊。
“你跟你们那边的罗昌平有矛盾?这事怎么没听你告诉我。”谭父问。
谭真:“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
“干什么,他对你有意见,还是你对他有意见?”
谭真没说话。
谭父说,“我一直就叫你谦虚一点,你才多大年纪,不要觉得你那个三脚猫的技术怎么怎么地,罗昌平他级别不高,但他在你这个年纪绝对比你飞得好,我可以这么告诉你。”
“爸,”谭真淡淡打断他,一向比较内敛的他像是难得被说毛了,“你先把情况搞清楚再来教训我行不行。”
谭父说:“怎么,有情绪了?”
谭真:“没情绪。”父子俩静静抽烟,缓和氛围。
过了会儿,谭父岔开话题:“这次回来也不跟你妈说。”
“时间太赶了。”
“嗯,见父母没时间,见女朋友有时间。”谭父看看他,“我听你妈说,这个小梁是你初中同学,哪个初中?”
谭真:“大连那边的。”
谭父说:“家里就剩一个妈妈在?”
“他爸那时候做生意出了点情况,现在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了。”
谭父冷哼一声,“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天真得很,还没怎么样就把人往家里带。”
“你要怎么样?”
谭真感觉今天不是好日子,完全是个聊不下去的气氛。
谭父也不急着摆立场:“不是我要怎么样。这事你先放放,不要跟我在这轴,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第一次见谭真父母的感觉比梁京京想象中要好一点,主要是谭母热情,从头到尾没让她太尴尬。因为谭真赶时间的缘故,这顿饭吃得比较匆忙。
走得时候,谭父叫了辆车送他们。
机场里的旅客各个大包小包的,就谭真一身轻,随身连个包都没有,梁京京简直服了他。
陪他等飞机的时候,梁京京点了一杯咖啡,边喝边说:“你爸不怎么喜欢我。”
谭真正用手机回消息,表情很淡地问,“他自己跟你说的?”
梁京京瞄他一眼,“你就装死吧你。”
谭真继续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又还没急着结婚,你管他喜不喜欢。”
梁京京忍不住“切”了一声,跟他翻了个白眼。
谭真看看她,放下手机,坐直了点,有点正经地说:“真要是想结婚了,其实现在也可以走程序,就是我的关系还在原来的部队,最好是等这边的选拔定下来再去弄。”
梁京京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嘀咕:“谁想结婚了,你要点脸吧你。”
嘀咕完了不知道是心里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梁京京望向旁边,挠了挠脖子,脸颊不知不觉地变粉了。
“聊结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谭真似是觉得她这反应好笑,看她脸上沾了个小线头,顺手帮她抹了。
“滚,”梁京京有点烦地格掉他的手:“你爸看着就不怎么好处。”
梁京京用小勺子轻轻搅着咖啡。
谭真看着她,“我问你个问题。”
“问。”
“他要是真不喜欢你,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难道不应该是你办?”梁京京眉头皱起来,没好气地看着他,“我还没问你你倒是会先来搞铺垫,可以啊。”
谭真扬起点唇角,“谁跟你搞铺垫。”
梁京京用审视的目光瞪着他。
谭真笑了笑,把她面前冷掉的咖啡端起来喝了。
时间快到的时候,进登机口前,谭真还是抱了她。
梁京京:“我放了暑假就去看你。”
“好,晚上睡觉记得反锁门。”
“知道了。”
谭真就这么走了。来去匆匆。梁京京感觉这两天跟做梦一样。
没有在机场过多停留,她怀着些许失落的心情,一个人坐上了返程的地铁。
中途,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梁京京坐在边角位置,用手机听着歌。只见有个瘦弱的年轻女孩手里拿着几把扇子,从车厢那头一路过来,穿梭在乘客间,让人帮她扫码。
眼看她走着走着过来了,梁京京赶紧把头扭到一旁,不想搭理。结果她偏偏来到她面前,把一个二维码往她手机前凑。
梁京京摆摆手,女孩说:“帮个忙吧美女,送扇子的。”
她递给梁京京一把卡通扇。
“不用。”梁京京再次拒绝,把头又扭向另一边。
然而就在这一刻,她在乌泱泱的乘客中瞥见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略显沧桑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长袖衫和西裤,手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皮肤黑黑的,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裤。男人侧过脸跟他说话的时候,梁京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铁恰好在此时到站,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梁京京大脑嗡鸣,浑身僵硬,看着男人下车了她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拼命往前挤。
“不要挤不要挤,有点素质好不好!”
有人大声喊起来,梁京京充耳不闻,什么都不管,一个劲地往外钻。
等到终于下了车,梁京京根本不知道要往那个方向追,急切地四顾,却再也无法在人海中找到那抹身影。
快速行驶的列车在身后幻成一条虚影,梁京京不死心地在来来往往地人流中用目光搜寻着,直至双眼酸胀难忍,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是看错了吗?
钉在原地的梁京京不甘心地咬着嘴唇,边用手背擦眼泪边左右张望。
是看错了吗?
看错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不断模糊的视野,和身边匆匆来去的、冷漠的人潮。
第63章 63
谭真飞机落地后第一时间给梁京京拨了个电话; 她没接。等到晚上回了部队; 他又打了一个,还是没有通。
他当梁京京是因为谭父有些挑剔的态度而闹脾气; 给她发了条消息。
……
事实上; 梁京京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从机场回到家后,梁京京睡了整整一下午。
昏昏沉沉从床上醒来的时候; 她的鬓发是湿的,整张脸都有点粘粘的; 不知道是睡梦中流了眼泪还是出了汗。
好在梁京京从小到大养成了个好习惯,发生天大的事,她只要睡一觉就能自我治愈; 满血复活。
天早就黑了,梁京京盖着毛毯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去拿手机看时间。
于是看到了谭真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半小时前发来的。
没有任何铺垫; 上来就是自动哄她的语气。
——送你条狗狗养?
梁京京想了想,给他回了过去。
——养在哪?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 手机震了。
——不养家里养哪。
像是觉得她问了句废话。
梁京京按亮床头灯,靠着床坐起来一点。
——什么狗?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居然传来一个小视频。
一只梁京京不算陌生的大黄狗在绿草地里摇着尾巴; 拍视频的人朝远处扔了只球; 它箭一样冲出去,又兴奋地叼着球回到镜头前。一只手不停揉它的头。
安静的房间里; 梁京京不自禁地“切”了一声; 扬起一点唇角。
——不要。
——?
——长得难看。
——星星很乖。
——乖也不要; 长得丑。
那边又成了正在输入,过了几秒,传来了一张图。
梁京京点开,这回是真被逗得笑了出来。
谭真传了张他自己的照片,姿势土得掉渣。
只有半身像,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飞行服,臂弯里松松地夹着飞行头盔。夕阳照在身后,男人硬朗的五官被勾出了清晰的轮廓,太阳穴旁是对着镜头敬军礼的手。
背景被虚化了,勉强能看到远处模糊的飞机。整张照片最清晰的是谭真脸上的眼神,是放松的、微笑的,却也是坚定的、自信的,没有一丝犹疑。
梁京京盯着这张照片发起了呆。
手机又震了下。
——这个要不要?
几个小伙子正聚在宿舍里打扑克,欢欢笑笑地享受假期的最后悠闲时刻。谭真刚刚就让出了位置,此时他一只腿半搭在床上,身体倚着下铺的床头玩着手机。
——乡巴佬。
谭真对着手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
——我看我是治你治得还不够。墙壁上的小灯散着安静的黄光。
躺在床上的梁京京只穿了内衣裤,这种带着点荤味的话发过来,她的脑中很难不产生这两天的画面。那种任何东西都不能超越的亲密让梁京京在这个时刻感到了寂寞,感到了微微的迷茫。
因为此时,她心中的悲哀是无人能够分享的。
梁京京觉得,如果下午在地铁上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幻视,那她这十年来的生活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悲哀透顶。
这晚,跟谭真聊完,梁京京起床去冲了个澡、吃了点东西。
临睡前,她还是忍不住给梁母打了电话。
梁京京很少主动给梁母打电话,更少在这么晚打。
闲聊了两句家常后,梁京京问她:“妈,爸爸今年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梁父跑路去国外后,这十年来一直跟家里保持着联系。一开始每年电话都很多,到了近两年每年只有两三通电话。每次号码都不同,全部来自国外。
梁京京的印象里,从初三起,她们母女不停在躲追债的人。有人凶神恶煞,最开始时几次闯到她们家砸东西。也有人态度不错,只是无论她们去哪他们都会跟着,搬多少次家都没用。
上高中后,有个债主直接找到了梁京京的学校,每天在校门口等她。她不敢回家说,后来亏了一个喜欢她的男生每天放学送她回家。
追债的人说,他们知道她们没钱,不想拿她们母女怎么样,他们只是不能断了她们这条线——唯一还能跟梁父联系上的线。
就这么胆战心惊地到了高三,债主们累了、盯她们盯得松懈了,为了让梁京京好好考大学,梁母跟借遍了钱的亲友最后一次开口,她们这才去了长春,生活也渐渐像个样子了。
梁京京心里气爸爸,可是每一次只要他打电话来,她就立马什么气都没了,只会心疼地问他过得好不好。等到她高中毕业做兼职赚钱了,她变得像个小大人一样,每次还会多问一句:“爸爸你缺不缺钱花?”
有好几次父女两个都是隔着电话一起哽咽,可谁也不会哭出声。
电话里,梁母很诧异梁京京这么问。
“你爸不是一直都跟你联系的吗?”
去年他还给梁京京打过电话,跟她报了平安。
梁京京嗓子发堵:“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梁母顿时有些紧张,声音发虚地说:“京京,没出什么事吧?你不要吓妈。”
“没什么。”
“京京,有事情你一定要告诉妈啊,是不是你爸他怎么了?还是又有人找你了?”
“能出什么事啊,”梁京京语气不耐烦地打断她,发起了无名火,“妈,你能不能不要成天老是这样担惊受怕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