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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皇后是朕小青梅-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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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视线紧盯着沙漏,细沙漏过隘口,他们屏气凝神,竟觉得流沙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清晰。
  待薛玉润纤指敲在沙漏上,他们简直如同自己死里逃生一般,大松一口气。
  中山郡王世子也从开局时的闲适,渐渐地变成了凝重。
  他自然知道面前这个一力战八方的小娘子,正是未来的皇后薛玉润。
  他原本还以为,能让眼前人刮目相看……
  中山郡王世子伸手敲在沙漏上,眸色沉了沉。
  薛玉润用时不短,可他落子的时间比她更长。而且他的黑子不管如何紧咬,都不能从她固若金汤的防守中咬下一块肉来。
  在薛玉润思索之际,中山郡王世子掠过她的面容。
  她神色并不十分凝重,只偶尔抿唇,指尖捏着棋子微微比划。
  “啪”薛玉润落下一子,轻敲了敲沙漏,望向中山郡王世子。
  她有一双生得极美的眼睛,但此时,中山郡王世子的眼里,只有她眸中胸有成竹的神采。
  中山郡王世子心下一紧,等到自己的沙漏快漏尽之时,他故意下歪了这步棋,然后一拱手,叹道:“姑娘棋艺高超,在下自愧弗如。”
  “哥哥你让她干嘛呀!”长乐县主并不能跟上他们的棋步,但这并不妨碍她当即表达不满。
  众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眼里,中山郡王世子和薛玉润先前的棋局胶着,下得有来有往。中山郡王世子最后这一步棋,很明显欠考虑,的确有相让的意思。
  中山郡王世子无奈地道:“阿乐,这位姑娘的确棋艺精湛,并非我欲相让。”
  他这么一说,众人更觉得他是在让着薛玉润。
  就连顾如瑛都蹙眉道:“让来让去有什么意思?”
  “公子顾虑小娘子的面子,乃是君子之风。怎么在这位小娘子口中,竟成了‘没意思’?”中山郡王世子身边也有随扈,闻言立刻驳斥道。
  众人你来我往,口中打过几轮机锋,都以为中山郡王世子是在让着薛玉润。
  薛玉润瞥了中山郡王世子,伸手拿起了他最后落下的棋子,在棋盘上敲了三声。


第42章 
  “砰、砰、砰”
  这三声突兀; 众人住了口,都看向薛玉润。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她; 慢条斯理地给中山郡王世子原本的黑子挪了一个位置。
  “下这儿才对!”赵渤脱口而出。
  赵滢一个激灵; 立刻意识到薛玉润想干什么。她马上站回原来的位置,一等薛玉润敲沙漏; 就如切磋时一般; 换个沙漏计时。
  薛玉润; 就这么一个沙漏一个沙漏地,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
  秋风瑟瑟,拂过枝叶沙沙作响。她的身边分明簇拥着乌泱泱的人群; 可他们都屏气凝神,竟叫着落子的声音; 显得清晰可闻。
  无数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中山郡王世子的脸色; 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万万没有想到; 薛玉润有下一步算十步的功力。他紧抿着唇; 手在袖中紧攥; 才能强迫自己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叹。
  她身姿挺拔,神色从容; 左右手交替执黑与白,竟惹得一旁拿着画具的学子匆匆丢下先前的画卷; 迫不及待地描摹这一幅盛景。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轻响; 白子落,黑子溃不成军。
  薛玉润从棋盘上抬起头来; 朝中山郡王世子和蔼可亲地点了点头; 笑道:“我以为; 世子确实没有说错。”
  他不“让”她,她也能赢。
  她就是厉害。
  众人先是一愣,复尔爆发出哄堂喝彩:“彩!彩!彩!”
  这小娘子,也太厉害了!
  小娘子们文雅,没法像郎君们大声喝采,也激动得连连抚掌,朝薛玉润用力地摇着手上的罗帕。
  那可是位小娘子呢!
  这言外之意,中山郡王世子听明白了,长乐县主也听明白了——因为她的脸色忽红忽白,精彩纷呈。可她又瞧不出棋步的门道,只能气得甩袖:“哥哥!”然后蹬蹬地跑开了。
  不过,中山郡王世子比许从登更善忍耐,他见状对薛玉润拱手笑道:“果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多谢姑娘赐教。舍妹无状,在下改日再请姑娘赐教。”
  但他的声音和离去的脚步都淹没在了喝彩声中。
  顾如瑛微微一笑,赵滢的声音更是激动:“的确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不愧是她的汤圆儿!
  爽快啊!
  就连三公主都兴奋地攥着许涟漪的袖子:“许姐姐许姐姐——”
  “她确实很厉害。”许涟漪轻轻地低喃,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苦味。
  众人紧盯着棋局之时,只有她看到了悄然站在人群中的皇上。
  他看向薛玉润的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情深似海。
  也只有在他看向薛玉润时,她才能罕见地窥视到他淡漠疏离的表象下,真实而鲜活的人影。
  三公主一听,立刻就不服气地道:“你也厉害啊。你是没见过她的刺绣,简直太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丑的东西……”
  许涟漪很沉又很轻地笑了一声:“谢谢你,殿下,谢谢你。”
  *
  薛玉润悄悄摸了一把自己的耳朵——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呢。
  但是,说就说罢,反正她总算蔫坏了一把,可以很是心满意足、优哉游哉地抿一口茶。
  中山郡王世子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这般惺惺作态,跟许从登有什么两样?
  先前她乍一看,还觉得中山郡王世子跟楚正则有一两分相似,现在想想,一定是太阳太大,晃了眼睛。
  就连楚正则都不能让她吃哑巴亏,他一个中山郡王世子算什么?
  唯一遗憾的是,她赢得痛快,却总觉得少了几分酣畅淋漓。没有跟楚正则对弈时,步步皆需苦思冥想的苦恼,也就没有悬崖上走丝线、艰难取胜后,通体舒泰的欢畅。
  然而,她刚放下杯盏,就见一道清俊的身影坐在了她的对面。
  寒玉似的手不紧不慢地捡起棋盘上的棋子。
  他声调悠长,含着清浅的笑意:“姑娘精湛的棋艺,可容在下领教一二?”
  这熟悉的声音听得薛玉润心头一跳。
  她二话没说,伸手就将棋子一揽,全部打散,然后站起身来,严肃地道:“不要不要,我好累了,要去玩一点儿别的。”
  要是被他找出了破局之法,黑子反而赢了白子,她面子往哪儿放?
  楚正则一定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就知道趁她之危。
  她全盛之时,跟他下棋要赢都很难,更何况现在!
  这声音带着一点点嗔,听得人心口一酥。
  “这位姑、姑娘,如果不想下棋,在下可、可否邀请您在捶丸赛里组队?”郑公子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道。
  没看出来啊,说话讷讷,胆子倒是不小啊。众郎君顿时对他怒目圆视,一时间,争前恐后地道:“姑娘,我比他准头更好,两杆进洞,保管姑娘能拔得头筹!”
  “嘁,两杆进洞你还好意思说?姑娘,我骑术精湛,您若是捶丸赛上不敢骑快马也无妨,我带您!”
  “你别欺负这位姑娘面生不懂规则,捶丸赛明明也可以不骑马!姑娘,您不必在意一朝一夕的玩乐,在下年方十六,家境殷实……别打脸,兄弟别打脸!”
  场面混乱不堪但又充满欢声笑语。
  当着诸位小娘子的面,自是没人会真的出手揍人,只是作势这么一比划,也足以让围观的小娘子们吃吃地笑了起来。
  至于薛玉润对面的棋手是谁?
  他们都站在他的背后,谁也没顾上去看这个郎君是何人。
  再说,还能是谁,不就是一个被眼前这天仙似的小娘子拒绝的倒霉蛋么?
  比起他,那个挥舞着画卷,激动地说着:“姑娘,姑娘!我给您画了一幅画——”的郎君,才更让他们为之侧目。
  薛玉润头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场面,她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听到有人居然给她画了一幅画,更觉有趣,好奇地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原本端坐在棋桌旁的人微微起身,随手一握,攥住了画卷,萧萧肃肃地站了起来。
  楚正则身量颀长,比拿着画的郎君要高出一个头,他声调寒凉地反问道:“兄台私下作画,妥当?”
  这声音听得人无端打了个寒颤。
  拿着画的郎君吓得颤颤巍巍地道:“不、不大妥当。”
  薛玉润见楚正则轻易地把画拿走,连忙走到他面前,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夺:“让我看看!”
  楚正则将画往后一递,德诚麻利地接过了画,藏入怀中。楚正则垂眸看薛玉润,淡声问道:“看什么?”
  这倒霉蛋怎么还这般霸道?
  众人终于向他投去不满的眼神。
  来者是谁,何德何能——
  少年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与小娘子站在一块儿,当真是郎才女貌,万分养眼。
  他们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但皮相不过是皮相。
  “兄台,你这样是不是也不太妥当?”有人不满地道:“画中人是这位姑娘,这幅画只能敬呈姑娘本人或者她的家中人。你一个外人,怎么能夺姑娘的画?”
  众人连声附和。他们自是少年慕艾、少女怀春,可也知道分寸。像许从登那样还只流于言表的调戏,都已让人不齿,更何况这人还直接夺走了小娘子的画像,竟然有私藏之意。
  画画的人忙不迭地点头。他也就是见美人起了画兴,可绝没有私藏的想法。
  楚正则只紧盯着薛玉润,眉眼凌厉,嗤笑一声道:“外人?”
  这两个字,一字一顿,声音沉郁,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薛玉润一个激灵攥住了楚正则的袖子,严肃地看着他,抑扬顿挫地道:“哥哥,好哥哥!”
  说完,薛玉润还默默地、控诉地看了楚正则身后跟着的人一眼——那是她在鹿鸣书院就读的堂兄薛澄文。
  一个学富五车,但是至今还没有回信告诉她《野有死麕》意思的好哥哥。
  薛澄文轻咳了一声,他不能暴露楚正则的身份,那也就不能暴露薛玉润的身份,只能默默地低着头,权当自己不存在。
  唉,也不知道薛彦歌怎么就在回京路上耽搁了,要不然,这场面,薛彦歌比他会啊。
  薛澄文还想找找跟他共患难的赵渤,扭头一瞧,得,赵渤正跟他妹妹赵滢站在一块儿,俩人认真严肃地低头在看顾如瑛手里的书呢,也不嫌挤得慌。
  薛澄文沉默地移回视线,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赵山长那儿问功课,结果被微服出行来找赵山长的皇上逮了个正着。
  至于其他的郎君,听到薛玉润唤的这一声“哥哥”,也皆是一愣。
  开口表达不满的郎君肃然站直了,恭声道:“兄台,抱歉。令妹神姿高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澄文一个箭步拽走了。
  “薛兄,薛兄你等等,你是知道我家的,家世清白,我还没说完呢——”
  薛澄文一个头两个大,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再不走快点,他怕这个同窗要去跟阎王介绍自己“年方十六、家境殷实”了。
  *
  登高宴这样的“鹊桥会”,最忌讳的就是有兄长在侧的小娘子。先前闹哄哄的郎君们,一下作鸟兽散,只敢远远地看着薛玉润,跟着她往捶丸赛的场地走。
  不过,兄长在侧也不能完全磨灭他们热情。时不时地端庄出个场,说不得还能在未来兄长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呢?
  看到第八个从自己身边“无意间”经过,文质彬彬地向薛玉润行礼,而且得到了薛玉润微笑回礼的郎君,楚正则面沉如水,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薛玉润觉得,自己快能瞧见楚正则的躁郁之气化作黑线,在他身上缠了百八十圈了。薛玉润想了想,拽了拽他的袖子,软声唤道:“则哥哥?”
  第九个路过的郎君忽地红了脸。
  楚正则凌厉地扫了他一眼,忽地伸手揽过薛玉润的腰,将她拦腰抱起:“上马。”
  德忠带人牵着马,正侯在捶丸赛的场地。
  薛玉润赶紧抓紧了缰绳,她也学过骑射,且楚正则护得紧,她倒是不怕。只是方才的一揽、一抱、一托,都在众目睽睽下,惹得她双颊绯红,恼道:“干嘛呀!”
  楚正则翻身上马,将她圈进怀中。
  少年身上的淡香惯来清冽,可不知是不是离得太近了,又或是他的衣裳上熏了龙涎香?他今日身上的香气,比平素更加霸道。
  垂眸看到他握紧缰绳的手,苍劲有力,指骨分明。薛玉润的心砰砰地直跳,她甚至有一时心慌意乱,不知楚正则是不是也能听见她如鼓噪的心跳声。
  但一看到他试图往跟捶丸赛截然不同的方向驾马,薛玉润什么旖旎的心思都荡然无存:“诶诶!走错了走错了,我要玩捶丸!”


第43章 
  被薛玉润这么一闹; 楚正则忽地勒马,停在了远离人群的地方,声音喑哑地道:“别乱动。”
  薛玉润气鼓鼓地道:“我哪里乱动了!我就小小地挪了两下。”
  还不是被他急的。
  薛玉润强调道:“我要玩捶丸。”她哼哼道:“我要去挑人组队。”
  楚正则眸色一沉:“你还想挑谁?”
  他的脑海中; 不期然地闪过《相思骨》的情节。
  萧娘并不心仪自幼定亲的陆郎; 不过是因为婚约,不得不跟他在一起。
  如果; 如果汤圆儿不是跟他自幼定亲。便是如今日这般; 一家有女百家求。或许; 也会像萧娘一样,在花间偶遇一个“檀郎”。
  楚正则的手倏地收紧,恨不能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他低下头; 望见她右肩上露出的一片玉白肌肤,大概是被抱上马时; 衣襟不小心松散了些。
  他心中无端生恼; 低眉敛目; 竟是鬼使神差地在她右肩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不轻不重; 但气得薛玉润差点儿没从马上弹起来:“你是芝麻吗!?”
  “下马; 下马,我要下马!”薛玉润刚刚还在想; 赵滢和顾如瑛谁打捶丸比较厉害,实在不行; 三公主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能噩梦成真。
  楚正则把冷静自持都丢哪儿去了!
  “驾!”
  大概是自知理亏; 她身后的楚正则没有反驳,乖乖地调转马头; 重新回到了捶丸赛的场地。
  楚正则把薛玉润抱下了马; 拢紧了她的衣襟; 轻咳一声,低声道:“汤圆儿,我让你咬回来?”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芝麻!”薛玉润重重地“哼”了一声,护着自己的衣襟就大步流星地往人群中走,试图去找赵滢和顾如瑛。
  楚正则随手从德忠手上拿过捶丸赛分队的两条朱红的缎带,伸手牵住了薛玉润的手腕。
  “我要去找滢滢和顾姐姐,我不要跟你组队。”薛玉润义正辞严地拒绝他。
  楚正则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上缎带:“你看看她们的手腕?”
  薛玉润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离人群远远的赵滢和顾如瑛。她们正跟赵渤和薛澄文站在一起。
  赵滢一看到她,都不用她说话,立刻举起了系上彩缎的手,还二话没说,硬把顾如瑛的手也举了起来——赵滢实在是对那天马车上她不怕死还被楚正则发现的事,至今仍心有余悸。
  可以,很好,都系上了彩缎,还生怕她看不见,把手摇得十分卖力。
  “那我问问别的小娘子——”薛玉润气得转过头来。
  “汤圆儿,登高宴的捶丸赛,只能由郎君和小娘子成队。”楚正则一听就知道薛玉润完全不知道登高宴上捶丸赛的规则,他轻笑一声,道:“参赛的小娘子先系上缎带,看中了哪个郎君,就给他系上自己同色的缎带。”
  楚正则说罢,将剩余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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