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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皇后是朕小青梅-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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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镀金的铜秤,在红盖头下,略略显现出一角真容。
  “挑盖头,落头红,玉凤配金龙。”
  “左挑称心如意——”铜秤轻轻地挑起了一角。
  薛玉润再一次看到了楚正则修长的手指。
  “右挑子嗣昌荣——”盖头被挑得更开,她几乎能看到他紧握铜秤的手,窥见他迫不及待的心。
  薛玉润呼吸微滞,尔后,便如擂鼓一般“扑通扑通”地响了起来。
  “中挑福寿安康,千秋兴隆!”
  遮映在薛玉润头上的红盖头,被挑落于地。
  她微微抬首,直直地撞进他的眸中。他幽深漆黑的眸里,此时映着满眼的红。
  那是属于她和他大婚的喜色。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她对他的容貌再熟悉不过,可穿着这番喜色的他,还是让她心中深为悸动。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小竹马真真正正地褪去了青涩,在帝王面前,再不用添上“少年”二字。
  而她,一路见证了他的青涩与沉稳。
  *
  司仪在楚正则耳边奏道:“恭请陛下坐礼。”
  楚正则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的心中眼底,皆只有薛玉润,就好像耳中,也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盛妆的模样。
  他挑起红盖头时,乍一见到她,只觉瑶台仙境中的神女,或许就是如此。
  幼时扎起小鬏鬏的她,年少狡黠做鬼脸的她,好像都模糊在了岁月里。他的小青梅,不再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而是盛放的国色天香的牡丹。
  不,她的仙姿佚貌,她的灵动可爱,神女须避,牡丹应羞。
  “恭请陛下坐礼。”司仪权当自己刚刚没说过,又奏了一遍。
  楚正则略一垂眸,面不改色地坐到薛玉润身边,然后伸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薛玉润的脸就像火烧一样热了起来。
  先前盖着红盖头还没有觉得食指交握有多缠绵,此情此景,才觉出婉转多情的心意来。被这满堂的红绸、红烛与喜字,印得愈发的亮堂。
  ——她好像,也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她的眸中,是否漾着跟心上一样的春水。
  司仪含笑端来一碗饺子,给薛玉润喂了一个。
  薛玉润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司仪欣喜地问道:“生不生?”
  “生。”薛玉润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那么小,她甚至都怀疑司仪可能没听见她的话。司仪紧跟着说的“多子多福!”没准只是把仪程背熟了的缘故。
  但是,她很确信,紧贴着她坐着的楚正则,一定是听见了的。
  因为,他的指尖借着宽袖的掩饰,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虎口。
  薛玉润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他的轻笑。
  要不是碍着脑袋上的九龙十二凤冠,薛玉润都想瞪他一眼。
  什么褪去青涩,在她面前不还是一样!
  好在吃过饺子之后,司仪就请她入内室,换下凤袍与凤冠,改穿松快些的朝服。
  等她出来时,楚正则也换成了朝服,正端坐在合卺桌前,抬首望着她。
  合卺桌上,摆着一个缠枝莲纹的大瓷碗,瓷碗中,是一碗两根不断的长寿面。
  “共食此面,福寿绵长!”
  随着司仪的唱喝,薛玉润和楚正则共用这一碗长寿面。与此同时,从北衙禁军中精挑细选的禁军侍卫夫妇,在长秋殿的廊下,唱着《花好月圆》。
  此时花正好,月正圆。喜结连理,不羡仙。
  用罢长寿面,司仪端来合卺杯。
  一看到这“合卺杯”,薛玉润好悬没落荒而逃——合卺杯,正是将一个葫芦,分成两个瓢。
  “合卺交杯,同饮共食,永结为好。”
  薛玉润忍着羞,与楚正则交杯,将合卺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压根没来得及细品,只觉得合卺酒是前所未有的甘甜醇厚。
  “礼成。”
  随着司仪这一声,众人皆跪:“福寿绵长,永结为好。万事胜意,子嗣繁茂。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
  待众人如潮水一般褪去,薛玉润和楚正则分别沐浴更衣。
  只是,薛玉润一瞧见宫女手中的里衣,怎么都不肯从浴桶里走出来:“没、没有别的衣裳吗?”
  宫女手上的抹胸,大红织锦绣着鸳鸯交颈,且不像她从前会遮蔽到脖颈下的菱形抱腹,它一看就只能将将遮住半胸。
  更不用说另一个宫女手上大红色绫罗的开襟里衣,她觉得自己能一眼看到里衣背后宫女的手。
  珑缠爱莫能助地道:“娘娘,这是尚服局准备的衣裳。”
  澡房外,楚正则的声音低沉:“汤圆儿?”
  薛玉润呜咽一声,把自己埋进水里冷静了一会儿,然后才浮出水面,把心一横,踏出浴桶。
  *
  楚正则觉得自己心神不稳,有些过于急切了。
  他不想催薛玉润。
  楚正则站在儿臂粗的红烛前,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
  或许可以问问她在备婚的期间都做了些什么,或许也可以问问她送给他的荷包,绣的究竟是双雁还是双鹰,或许……
  ——在看到薛玉润的那一刻,他的脑中訇然作响,一千个一万个或许,他也再想不起来了。
  这一时,宫女们“恭请圣安”的告退声,都仿佛只是嗡嗡的杂音,他随手一挥,便落得了清净。
  只有他和薛玉润的清净。
  “你、你不许动!”薛玉润踟蹰地站在远处,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襟,色厉内荏地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似娇含嗔,还带着点儿有恃无恐的骄。
  但楚正则的确没有动。
  他只是站在那儿,如一尊石像。
  薛玉润悄悄地挪动了几步,楚正则的视线胶着在她的身上,让她只觉得自己每一处都火烧火燎的,热得紧。
  但她是谁呀?
  薛玉润一咬牙,索性疾步往龙凤喜床上走,只等攥紧被子里,可万事大吉——
  然而。
  薛玉润一声惊呼。
  楚正则伸手攥紧了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他穿着单件明黄色的棉质里衣,让他的心跳显得格外的鼓噪。
  薛玉润贴着他的心口,被他紧抱着,一动不敢动。
  原来,哪怕隔着单薄的夏装,也不如此时,能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他精悍的身躯,以及源源不断的热意——以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腰带也会硌人的里衣。
  楚正则开口时,声音低哑:“冷吗?”
  薛玉润的心底忽地一软。
  长秋殿里烧足了银丝碳,完全不会冷。更何况,她现在没热得烧起来,都已经要谢谢这乍暖还寒的初春了。
  她松开攥着衣襟的一只手,轻轻地回抱着他:“不冷,我——”
  话音未落,楚正则已倏地将她拦腰横抱。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薛玉润下意识地松开手,伸手去抱他的脖颈。
  她顾不上散乱的衣襟,气道:“你怎么就只问我一句话呢!你的冷静自持都丢哪儿去了?”
  真的是,她还以为他们要聊上一会儿呢!
  哪怕在此时此刻,楚正则也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垂眸,掠过她的酥雪,低声含笑:“我要教你的事,需要很长的时间,一刻千金,怎堪浪费。”
  他将她轻放到龙凤喜床上,随手放下勾起的床幔。
  烛火昏昏飘飘,楚正则的眸中翻涌着幽深的浪。
  薛玉润飞快地把自己缩回鸳鸯锦被里,顿时有了底气,哼道:“你要教我什么呀?我怎么不知道。”
  她又不是没看过避火图,她才不用他教!
  但这话没法直白地说出口,便让楚正则抓住了机会。
  楚正则倾身上前,俯身捉住她的朱唇,在唇齿相离的间隙低语:“鸳鸯绣被,如何翻红浪……”
  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鱼水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
  夜色昏暗,儿臂粗的红烛燃得热热闹闹。
  烛影落在朱红的床幔上,床幔掩抑着高高低低的惊呼,也遮蔽着鸳鸯绣被翻起的红浪。
  *
  红浪翻到深夜,薛玉润连手都懒得抬,迷迷糊糊地被伺候着擦拭,便沉沉地睡去。
  只是,她还想着做个美梦睡个好觉,偏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热烘烘地抱着她,还一直在她颈窝和胸口蹭。
  “什么玩意……”薛玉润梦中着恼,来了气性,伸手一推,紧跟着就是一踹。


第81章 
  一踹之后; 世界清净了。
  但薛玉润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到底是个陌生的宫殿,她还有一点儿残存的警醒。
  她醒了之后,下意识地往自己踹的地方看去。
  床榻上空荡荡的; 楚正则站在床榻边上; 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薛玉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搭着被子撑起小半个身子:“什么时辰了?你怎么站在床边呀?”
  她还没有完全睡醒; 声音含糊又软绵。
  楚正则似是磨了磨牙:“你说呢?”
  他万万没想到; 他们都已经真的成亲了; 薛玉润竟然还会像小时候一块儿午睡时那样,只要没被被子裹成蝉蛹,做梦的时候气性一上来; 说踢人就踢人。
  也就是现在的他们,比起小时候; 不论体型还是体力差距都很大; 这才让他被猛地踹了一脚之后; 好歹还有半个身子在床上。
  可饶是如此; 他也一个激灵翻身下床; 彻底清醒过来。
  薛玉润直愣愣地看着他,略显涣散的目光渐渐的聚拢——她终于将前因后果联系了起来。
  紧接着; 她麻利地将被子往上一拉,同时往下一缩; 整个人便藏进了鸳鸯绣被里,悄声嘟囔道:“我一定还在做梦。”
  楚正则二话没说; 立刻重新回到床上,伸手拉下绣被——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藏在被子底下; 咬着一点点锦被; 笑得发颤的薛玉润。
  楚正则差点儿被她气笑了:“这么好笑?”
  薛玉润忍着笑; 努力板着脸,摇了摇头。
  楚正则面无表情地道:“把你的小梨涡收一收。”
  薛玉润哪儿能收得回去呢。
  她乐不可支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眨了眨眼,亲昵而关切地问道:“皇帝哥哥,你摔疼了吗?”
  这关切如此的真诚,但对她了如指掌的楚正则丝毫不买账。
  “……你但凡问的时候,不是如此笑靥如花,朕还能信你的关切有几分真心。”楚正则冷呵了一声,略掀锦被,将手伸到薛玉润的腰际,稍一用力,就将薛玉润揽到他的身上。
  然后,楚正则随手扯过锦被,披盖在她的背上,道:“我没有摔下去。”
  着重强调了“没有”这两个字。
  “喔——”薛玉润拖长语调,显见有几分遗憾。
  楚正则瞥她一眼,威胁似地将手托在她的腰窝再往下几分,薛玉润下意识地往前挪,想避开楚正则的手,然后就被楚正则顺势又往自己怀里多揽紧几分。
  眼看着就要贴上楚正则胸口,薛玉润急急忙忙地停下了往前挪的步伐,结果,只好让后腰被楚正则紧揽着。
  薛玉润:“……”
  楚正则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薛玉润这回收敛了小梨涡,气鼓鼓地哼道:“谁知道哪来的毛茸茸的登徒子,我睡着了还要蹭我,闹得我怎么都睡不好……芝麻和西瓜都不会这样!”
  楚正则在听到“蹭”这个字时,目光就下意识地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在她纤细雪白的脖颈上。
  她肤如凝脂,细腻光洁。但此时,从肩窝往下,她的胸口泛着红晕,这红痕一路没入覆雪酥山的山壑,与她身上松松垮垮搭着的红锦里衣交相呼应,随着她的呼吸高低起伏。
  楚正则呼吸微滞。
  “你——”薛玉润从他罕见的沉默中,飞快地捕捉到了他神色的异样,她羞恼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登徒子!”
  楚正则搭在她肩窝的手略一用力,将她抱着贴坐进自己的怀中。
  此时此刻,薛玉润再也不会犯“为什么他每条腰带都会硌人”的错误了。
  她腾出手来,攥着自己的衣襟,对楚正则怒目圆瞪。
  但显然,她的“怒目圆瞪”没有丝毫的作用。
  因为,楚正则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缓缓地沿着衣摆上探,声音喑哑:“汤圆儿,不要唤登徒子。唤——”
  他压低声音,微微倾身。
  薛玉润认定自己内心是想拒绝的,但他的热气扑在胸口之时,她回想起昨夜后来的欢愉,缓缓地松开手,攀上他的脖颈,便听得怀中人隐忍地低喃:“唤夫君。”
  哼。
  理智残存的薛玉润,心里高傲地扬起头。
  才不要!
  *
  薛玉润和楚正则敢如此“荒唐”,也是因为翌日不用起个大早。
  新婚第一日,为祭神和朝见。
  大概昭文帝和孝惠文皇后的新婚燕尔,也是如此如胶似漆。所以,从昭文帝时起,以“午时日盛,光明鼎旺”的名义,祭神、朝见太皇太后、太后,并一齐用团圆膳,都设在午时。
  等用过团圆膳,太皇太后很是贴心地拉着薛玉润的手,道:“累坏了吧?”
  明知太皇太后说的是大婚的仪程,但薛玉润心虚得很,低着头,摇了摇。
  虽然荒唐归荒唐,彻底消停之后,她反倒能睡一个酣畅淋漓的好觉。
  而且,楚正则其实也没有强要,她哼着疼的时候,他满头大汗,也能忍下来。所以,虽然她定是要叱他一声“登徒子”,但真理论起来,她也算是“同党”。
  薛玉润轻咬了一下嘴唇,确保自己坐得足够端正,其他人好不至于留心她的脸色。
  但太皇太后和许太后都是过来人,哪能不知道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
  太皇太后慈爱地笑了笑,伸手还想去摸她的发髻,又忽而想到薛玉润如今已经是皇后了,便缩回了手,慢悠悠地道:“今儿恐怕是你和陛下最松快的时候,不管累不累,都好好休息休息。”
  今日祭神和朝见过后,明日薛玉润和楚正则一起去皇家的宗庙祭祀。
  后日为民间的三朝回门,而薛玉润要在千秋宫召见女眷,同时楚正则于太和殿筵宴薛家族人和王孙贵族。
  大后日,楚正则接受王公大臣的贺表,向天下发布诏书,与民同庆。
  许太后也道:“待过了这些日子,含娇的婚事,还要请你帮着参谋。”
  薛玉润想了想,其实不仅三公主。二哥哥和滢滢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三哥哥也要开始相看合适的小娘子了,这些事,多半都要由她来主持宴会。
  还有顾姐姐,她跟赵哥哥之间,薛玉润总觉得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别扭。仿佛是互相有情的,可顾姐姐不知为何,总有些许抗拒。
  顾如瑛的性子,可不是会欲拒还迎的人。
  “接二连三的喜事可不少。”太皇太后也点了点头:“宫里头六局二十四司的事务也都得你来打理,忙着呢。”
  听到“六局二十四司”,许太后微垂眼眸,但她还是笑应了一声:“母后说得极是。”
  薛玉润很清楚,太皇太后此言,也只是提醒许太后不要贪恋掌事之权。先前六局二十四司一直都是许太后在管,薛玉润可不想还没摸清楚门道,就马上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因此,薛玉润立刻道:“儿臣年幼,请皇祖母和母后能者多劳,多加提点。”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好好好,现在,快回去歇息吧。”
  太皇太后如此体恤,薛玉润和楚正则自无不应,躬身告退。
  *
  尽管太皇太后让他们俩多加休息,但楚正则离开懿德宫后,还是去了御书房。等发布诏书之后,第一次大朝会,就是他亲政之时,他要做万全的准备。
  薛玉润没有挽留,只吩咐小厨房替他蒸上茶点,好让他饿了随时可以取用。她自己,则施施然回了长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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