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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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激动,不小心说出了薛玉润的乳名。然后又赶紧补正:“臣女的意思是,娘娘是皇后……”
薛玉润哈哈一笑。
顾如瑛唇边也露出了笑意,她接过花枝,紧握在手心,神色郑重地道:“娘娘所言甚是,臣女愿一试!”
*
得了顾如瑛的回应,薛玉润回宫便开始安排。
她先派人辅佐顾如瑛和赵滢去查巾帼书院历代的山长和教习先生,看是否人人都是自梳和孀居。
然后,她派人去查宫中教习先生的情况,并给钱夫人发帖,请钱夫人择日入宫,以便向钱夫人了解,到底为何会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又是谁在支持这规矩。
同时,她在长秋宫带领识字的宫女,亲自查阅典籍——哪怕这规矩是不成文的,但要推翻它,必然会受到不小的阻力,她需要早做准备。
这一忙起来,薛玉润便误了晚膳的时辰,直到一只苍劲的手,压在了她的书上:“素日提醒朕要按时用膳,你呢?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个夫君?”
楚正则的声音冷冷,只是在“夫君”二字上,透着点咬牙切齿。
薛玉润眨了眨眼,环顾一圈,见珑缠和德忠带着宫女和宫侍退至门外,她马上放下笔,伸手环住楚正则的脖颈,委屈巴巴地道:“皇帝哥哥,我好难过。”
楚正则:“……”
她刚刚的一举一动,都尽收他的眼底。他哪能不知道,她方才神色认真严肃,但是完全跟“难过”沾不上一点儿边。
他非常清楚,这是薛玉润明目张胆的“伎俩”。
然而。
然而,谁让是她呢。
楚正则坚决藏好心中无奈而宠溺的叹息,倾身弯腰抱着薛玉润的腰,“威胁”道:“怎么,你是想让朕隔着桌子把你抱过来?”
薛玉润立刻松开了手,走到楚正则身边去,挽着他的手:“皇帝哥哥,我当真没有诓你。”
楚正则一听,眉头一皱,肃声问道:“是谁在花朝节上惹你不快?”
这时,他声音里,就当真透着三尺寒冰的冷意。
薛玉润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花朝节宾主尽欢,不是因为花朝节上的事儿。”
薛玉润给楚正则斟了一杯茶,三下五除二把顾如瑛和赵渤的事告诉了他。
“我现在只怕这事儿会牵扯到前朝。”薛玉润说完,蹙眉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得从长计议才行。”
这倒也不怕,她只是要跟楚正则通个气,就像楚正则告诉她太皇太后无恙一般,她也不想瞒着他,免得坏了他的谋划。
只不过,如此一来,她要花更多的精力,仔细地去斟酌,如何能够顶着这样的压力,继续推进她的计划——让巾帼书院,乃至所有的教习女先生,不必受“自梳”和“孀居”的限制。
她很清楚,这件事对楚正则来说,其实是一个麻烦。
因为,顾如瑛当不当巾帼书院的山长、成不成亲,楚正则都不在乎,顶多看在先皇后的份上,为她添厚妆。赵渤无法娶心上人,也不妨碍楚正则培养他作为左膀右臂。
“你只管筹划。”但楚正则听罢,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对薛玉润道:“朝中异议,我来替你摆平。”
“我就知道,皇帝哥哥最好了!”薛玉润高兴地又想给楚正则斟茶:“谢谢皇帝哥哥!”
然而,楚正则却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茶杯,意味深长地道:“这样的道谢,怎么能算数。”
薛玉润满心欢喜,一时未能察觉他的言外之意,她放下茶壶,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那你说要什么谢礼?什么谢礼都好,哪怕做荷包都可以。”
“等就寝之时再告诉你。”楚正则一笑,朗声唤道:“德忠,传膳。”
薛玉润:“……”
什么正经的谢礼要等到就寝之时才能说??
第85章
待夜幕低垂; 红烛高燃,薛玉润的目光依然紧紧地盯着手上的典籍,丝毫没有要准备沐浴就寝的意思。
直到一只手遮掩住她的眼睛; 在她身后无奈地笑叹道:“汤圆儿; 你已经在这一页停了一炷香。仔细眼睛。”
薛玉润虽然被遮着眼睛,仍然果断地翻过了一页; 仿佛她还在认真地翻阅典籍似的。
身后的人低笑着; 挪开遮住她眼睛的手; 顺手推开了她面前桌上的典籍。
“你那么怕知道我想要什么谢礼?”楚正则低声问道,问的时候,遮住她眼睛的手; 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流连了片刻。自然,在她张嘴欲咬时; 及时地抽回了手; 搭在了她的肩上。
“怎么可能?”薛玉润哼声道:“我什么时候怕过?”
“哦?”楚正则微微拖长了音调:“那你怎么还不去沐浴; 准备就寝?”
“陛下一定知道; 事必躬亲该是何等的忙碌。”薛玉润转过头来; 严肃地道:“你看,你不也没有去沐浴么?”
除了她微红的脸颊; 这个理由可称得上是“无懈可击”。
长秋宫一直都有两间澡房,分别供皇后和皇上沐浴。他们一向都是分开来沐浴; 有的时候楚正则忙,薛玉润也会先沐浴更衣; 并不用非要赶在同一时间。
“汤圆儿,你素知我心意; 当真猜不出缘由吗?”楚正则低声笑问。
薛玉润看了他一眼; 站起身啦; 伸手扶着他书桌上的奏章,义正辞严地道:“陛下披星戴月,自是为朝中大事故。”
薛玉润这般大义凛然,惹得楚正则差点儿没说出话来。只觉得烛台上的红烛,此刻都褪去了旖旎的红色。
楚正则深吸了一口气,才面无表情地道:“……都批完了。”
“那刚好。”薛玉润走过来,很温柔地搭着楚正则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皇帝哥哥批奏章一定很累,我替你按按头上的穴位。”
楚正则伸手就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汤圆儿,我要的谢礼可不是这个。”
被戳穿计划的薛玉润撇撇嘴,不肯问他要什么谢礼。
楚正则早知道她不会开口,慢悠悠地自己接问道:“怎么不问我,想要什么谢礼呢?”
薛玉润嘟囔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谢礼。”
“怎么会?”楚正则叹息道:“汤圆儿,我所要的谢礼,只是想求‘成全’二字。”
“你既愿意成全顾姑娘和赵编修,难道不愿意成全我吗?”楚正则的声音里,添了一丝委屈。
薛玉润警惕地问道:“成全什么?”
楚正则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前,垂眸看着她:“成全一个梦。”
他的声音舒缓温和,让人听罢,只觉得是林中赏月,松下听风的梦。
就连薛玉润,也有片刻的心悸,只想一口应下。
但到底是青梅竹马,薛玉润只怔愣了那么一瞬,拔腿就想跑。
可楚正则也是她的青梅竹马啊!
楚正则几乎是预备着她逃开,他恰到好处地一拉一拽,就将人揽进了怀中:“你跑什么?”
“谁知道你做的什么梦!”薛玉润控诉道:“上次你跟我说你做的梦,你梦见我咬了你一口!”
楚正则失笑道:“那也是我吃亏,你何必跑?”
“因为我由己及人,通过我梦到的你,推测出了你想让我成全的梦。”薛玉润严肃地道。
楚正则谨慎地问道:“比如?”
“比如,你抢走我所有的零嘴,追着要咬我,还嘲笑我被年画娃娃吓到?”薛玉润眨了眨眼,掰着手指数到。
楚正则:“……”
他眉骨突突:“朕在你这儿,就没有别的模样?”
薛玉润想到了那夜,梦中葫芦舟上渡星河。
少年似出闸的猛虎,身躯的滚烫仿佛要从梦中烧到现实。
此时的她,比那时候的她更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一时间,她只觉得四肢百骸也悄悄地窜起了与梦中相同的小火苗。
薛玉润稳了稳心神,目光微闪,咬着唇,含糊地道:“不记得了……”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楚正则望见她躲闪的、滢漾着秋水的眼眸,他的呼吸一沉,直接将眼前的心上人拦腰抱起。
“回、回忆什么?”薛玉润唬了一跳。
“你还梦到过葫芦……”楚正则看着她含羞的模样,没忍住先亲了她一口:“男俯女仰、天载地覆……”
听到楚正则一字不差地复述出她说过的话,薛玉润很是后悔。早知今日,她当初干嘛为了调戏楚正则,要告诉他这个梦啊!
但是,当她意识到楚正则想抱着她进澡房时,薛玉润瞪大了眼睛,揽着楚正则的脖颈,认真道:“皇帝哥哥,我们不如跳过沐浴,先来成全你的梦吧?谢礼如此重要,不可不为。”
“汤圆儿,你正在成全我的梦。”楚正则在澡房才将她放下,他信手关上门,将宫女和宫侍一概拦在门外,凝视着薛玉润。
薛玉润震惊地“诶?”了一声。
“你问我雷雨之夜梦到了什么,你问我是否看过《相思骨》的夤夜私会。”楚正则声音喑哑地道。
薛玉润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浴桶边,她紧握着浴桶的边缘,遮掩着砰砰直跳的心,强调道:“你说你梦见我咬了你一口。”
“嗯。”面对分明心有所感,却还嘴硬的薛玉润,楚正则垂眸而笑,缓步靠近她:“可我也梦见,我们夤夜私会,同房沐浴,你咬着我的肩,唤着……”
他走到薛玉润的面前,微微垂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贴着薛玉润的耳朵说出来的:“……夫君。”
薛玉润大臊,伸手猛地一推。
楚正则下盘甚稳,但薛玉润推他时,他还是顺势后退了两步。毕竟,他再想要“成全”,也不敌她“不愿”。
只是,他还没退远,就被薛玉润攥住了衣襟。
楚正则微愣,看向薛玉润:“汤圆儿,若是……”
“不许说话!”薛玉润急声喝止。
九五至尊于是止了声。
抬首撞进楚正则饱含欲念而又竭力自持的目光,薛玉润早已压不住加速的心跳。
此时已经到了她沐浴的时间,所以珑缠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热水与百花瓣。薛玉润只觉得浴桶中热水升腾的热气,快将她蒸熟。而被这热水一泡,花瓣的香气妖妖娆娆地往她鼻中钻。
一定是因此,她才会脑袋浆糊一般,颤声道:“我没有不愿意……”
她话音未落,就被楚正则忽地抱起。
惊呼与粗喘,都被掩抑在澡堂的四扇美人执花的丝绸屏风后。
美人低眉垂目地嗅着手中的牡丹花,被水汽氤氲出迷离与羞怯,似是不忍看,也不忍听,一旁的激烈的水声。
在四溅的水声里,只有隐约的低声,若隐若现地传来——
“汤圆儿,唤夫君……”
“夫、夫君……”
*
澡房荒唐一夜之后,薛玉润压根没敢看进去收拾的珑缠的神色。还好珑缠修炼得当,看到漏了大半的水喝满地的水渍也面不改色。
可饶是如此,薛玉润依然一度不想在千秋宫沐浴,非得缠着楚正则住到乾坤殿去。
楚正则自无不应。只不过,自此之后,薛玉润埋头苦读典籍,很有一种,如果顾如瑛和赵渤的事没有解决,就要直接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架势。
好在,钱筱在识芳殿觐见薛玉润,薛玉润所查之事,也终于有了进展。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学生查过宫中历代公主的教习先生,皆为孀居或者自梳的妇人。”薛玉润隐去顾如瑛和赵渤的事,请教钱筱,道:“就连巾帼书院也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
“典籍里明明没有记载,可人人都当它是铁板钉钉的规矩。”薛玉润微微蹙眉,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成婚的妇人,须操持一家庶务。家里规矩多的,还要到公婆跟前晨昏定省。”钱筱并不拐弯抹角,温和地对薛玉润解释道:“她们没有这个闲时。”
薛玉润摇了摇头:“我曾想过这一个缘由。但如果一家能出一位公主的教习先生或是巾帼书院的山长,且不说束脩高低,但于合族女子的名望都大有裨益。”
也正是因此,蒋山长、钱夫人乃至顾如瑛,她们当山长或教习先生,都不会受到来自家中的大阻力。
“有这样的好处,操持一家庶务、侍奉公婆这种事,总能找到人代劳。”这才是薛玉润最困惑的地方。不用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但总得有一两家,觉得这好处大过在家操持庶务吧。
“是这个理。”钱筱点了点头:“但是,除此之外,最要紧的,还是因为孩子。”
薛玉润一愣:“孩子?”
像楚正则这般日理万机,她也没觉得他耽误了什么呀。
“其一,寻常人家五岁入族学启蒙。一到五岁间,都需要母亲教导,这也是为何都说娶妻娶贤。乳母见识浅薄,不会有人愿意将他们的孩子只交付乳母之手。”
“其二,这些妇人大多数自然有公婆,但是她们也会担心,若是将孩子交付公婆抚育,恐怕会跟她们不亲近。”
“其三,若是有了孩子,又去当教习先生的人,恐怕不仅会被人指责对孩子不负责任,还会被人斥责没有专心治学。再加上还有家中庶务要处置,就更不会有人敢成婚之后,还去当教习先生。”
“典籍不写,恐怕也是觉得无甚可写,现在这样,也并无不妥吧。”钱筱叹息道。
“先生,我明白了。”薛玉润点了点头,转而看着识芳殿里挂着的画像。
识芳殿中,挂着自昭文帝的母亲孝慈肃皇后以来,除太皇太后外,一共四代皇后的画像。她们正眉目温和端庄地看着她。
“先生,您觉得,这样的不成文的规矩,可改吗?”薛玉润也静静地注视着她们,忽而问道。
钱筱听到她这一问,唇边浮现出欣慰的笑容,问道:“娘娘,乾天坤地,您为天下之母。您以为呢?”
薛玉润看向钱筱,道:“要寻一个法子,既要让她们的孩子能获得才德兼备之人的抚育,又要让她们能时时看到孩子,而不必全权交由公婆照料。而且,要让世人相信,她们足够厉害,有了孩子也不会耽误治学。”
“如此,一定会有人心动。只要有一家人,肯为教习先生的裨益,支持自己家中成婚的妇人当教习先生,那这个所谓的规矩,就可破之。”
薛玉润认真地道:“我以为,一定可破。”
第86章
听到薛玉润认真地回答“一定可破”; 钱筱微微一笑。
“请娘娘放心。”钱筱温和地道:“臣妇与几位德高望重的教习先生有几分交情,娘娘想促成此事,臣妇定当鼎力相助。”
“多谢先生。”薛玉润向钱筱行大礼; 又道:“还有蒋山长; 要拜托您周转一二。”
薛玉润与蒋山长并不相熟,从赵滢的描述中; 只知道蒋山长对学子治学非常的严厉; 近乎严苛。这性子; 从蒋山长支持乞巧节切磋比试,并乐见长乐县主挑衅选拔,就能瞧出端倪。
但蒋山长的性子里; 却又藏着几分率真。她鼓励切磋,但丝毫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学生借此去选四妃九嫔。她不仅对避而不谈癸水的习俗嗤之以鼻; 还能坦然地邀请薛玉润去参加登高宴。
从这个角度说; 顾如瑛这个真传弟子; 的确有几分像蒋山长。
薛玉润拿不准; 蒋山长这样一个人; 究竟是会担心顾如瑛成婚影响治学,还是会对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嗤之以鼻?
但蒋山长毕竟是顾如瑛的先生; 而且是巾帼书院的山长。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她,不求蒋山长支持; 但求蒋山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娘娘,若成此事; 对蒋山长,不能只是周转一二。”然而; 钱筱摇了摇头:“她才是您此次的破局的关键。”
薛玉润震惊地看着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