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样本-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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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恪!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找别人。”唐远突然哽了一下,“你意思是我先惹的他?”
“先别急着下结论; 先听他把话说完。”唐一裕拉了黃郡一把。
黃郡甩开他,转头看向外面; 一副不愿意再与之多费口舌的模样。
“搬个椅子过来,这么站着,跟训话一样; 没想训你; 我们也是想先了解了解情况。”唐一裕看着比黃郡要平静许多,他性格一向如此; 不怎么有脾气的样子,要不是黃郡急,他可能还想先吃个饭。
待唐远坐下有一会了,他才开口,“今天你们主任问你,为什么这个点了还不回宿舍,我看你一直回避没说原因,现在能说了吗?”
“原因是我在复习,期间去了趟厕所,遇到了他,要说为什么回避,学校不允许,我也不觉得说这个有什么用。”唐远说:“爸你这么问,是不是也没信我?”
“你一个人吗?”
“対,我一个人。”
“一个人复习?那么晚了,整幢楼都没有人了,中间去趟厕所刚好跟人打起来,你叫我们信你?”黃郡再次开口,“唐远你这样有意思吗?你让我站那么多人面前,被那个疯子指着鼻子骂了一下午。”
话音落下,唐远蓦地反应过来,原来他妈不是先入为主地在判断対错,而是根本就不关心谁対谁错,她生气是因为她不想要这些麻烦,不想为了他的事被叫去学校,更不想因此被人指责。
话到嘴边,唐远突然不想再争了,其实从黃郡压根不记得朱化这人开始他就该放弃的,这样也就不用听到后面那些他不想听的话了。
他看向唐一裕,作为父亲,他眼里或许有不解,有气愤,有失望,但那些都太少了,微乎其微,以至于在这样的气氛下坐在那里,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平静得近乎异样。
见他看自己,唐一裕轻咳了声,神情难得严肃,“唐远,我们说这么多,不是在指责你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是希望你能有所反思,能从这件事上吸取到教训。”
“反思什么?”唐远微微笑了笑,“反思我不该多管闲事替人出头,还是不该信自己那套大道理?”
“反思你跟父母说话的态度!”黃郡瞪过来,“顶嘴是吗,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确实该反思你跟人交流的态度,这也是我想说的。”唐一裕说:“如果你连同学之间的矛盾都处理不好,将来走上社会,人际关系只会比这更复杂,认识不到这一点,你势必会吃亏,就像这一次,比起动手最后两败俱伤,我相信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番话句句在理,叫唐远认识到自己确实做得不够,区区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他居然放任事态发展到如今这样“惊天动地”的地步。
他想到小时候,隔壁男生因为谁多占了谁的桌吵架,被老师叫来父母,当看到他们或偏袒或指责地互相理论,明明不是什么好事,他却实打实地羡慕过。
放到以前,他说不定连朱化都会羡慕,特别是他妈一意孤行黑白不分地袒护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心疼地叫他宝宝,为了他不顾形象地满地撒泼……那是种唐远从来没得到过的关注。
可到了现在,他却不想要这种关注了,或许是已经过了自我怜悯的年纪,或许是一切都与他想象中很不一样。
黄郡骂他学会了顶嘴,暗示他羽翼渐丰,确实,他早已摆脱了幼雏乞怜的阶段,也明白了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他的忏悔,和永不再犯的保证。
既然这样,唐远答应他们,“好。”
“好什么,说清楚。”黃郡対这个乖顺儿子今天的表现很不满,唐远从来没跟她顶过嘴,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好就是我会反思,也会跟你们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唐远摆正了态度,语气是挑不出错的诚恳。
“那就行了,今天就到这。”唐一裕起身,“先吃饭,难得都在……”
门外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唐远跟着起身,下一秒唐思榕推门走了进来。
她第一眼看向唐远,在看到他手臂和脖子上的伤时,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小远,伤得严重吗?”
唐远先是错愕,接着是愤怒,他视线从黃郡身上扫过,又看向唐一裕,“谁让你们把她叫回来的?”
“她是你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该知道吗?”
“多大的事?”唐远反问:“我是被人打残了,还是被开除了?!”
“唐远!”唐一裕重呵了声,“你在跟谁说话?你眼里还有我……”
“哎先别,我这刚到家呢。”唐思榕忙打断他,过来推唐远,“爸妈你们先忙你们的,我来跟他聊聊。”
唐远不怎么情愿,又不想唐思榕夹在中间为难,只能任由她推着进了房间。
“是爸给你打电话的?他怎么说的?”进去后唐远余怒未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从唐思榕接到电话到到家,少说也要四五个小时,也就是说唐一裕和黃郡接到学校电话后没多久就通知她了。
这让唐远怎么都想不通,要真担心他,怕他有个好歹,至少先给他打个电话了解了解情况吧,什么都没有,上来就通知唐思榕回来,不知道她要上班,她这样来回有多折腾吗?
何况才多大点事,唐远更不懂为什么这点事在唐一裕和黃郡眼里被放大这么多,好像他犯下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本就不是严格的父母,从这一点上想,更难以理解了。
“你也是,他让你回你就回。”唐远数落道:“这么不知道体谅,你还顺着他。”
唐思榕要看他伤口,唐远捂着不让,来回两下又怕把人扯急了,只得自己撸了撸袖管。
“爸他哪里说错了吗,我是你姐,你都在学校跟人打架了,我回来看看难道不应该。”
唐远手臂上有些青痕,一两块小的擦伤,看着都不严重的样子,“衣服脱了我看看。”
“哎你这人。”唐远一下抱紧了手臂,惊恐地往椅子里缩,“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我六岁就没在你跟前脱过衣服了吧。”
唐思榕笑,“那你自己说伤哪儿了?”
那更不能说了。
“就……手上跟胳膊上,脖子上有一点,你不都看到了吗。”
“哦,看到的刚好都是露在外面的?”
“昂,就这么点。”唐远故意表现得有些不耐烦,“真没怎么,我还能白让人揍吗。”
要说朱化可比他惨多了,猛一看跟毁容了似的,不然哪赚得了那么多同情分,不怪他妈哭得老泪纵横,那都是真情流露。
“你先别拿手碰。”唐思榕出去一趟,拿了酒精和棉签进来。
“消过毒了。”唐远说。
“多消几次。”
脖子上两处结了痂的伤口周围还能看到明显的血丝,唐思榕用棉签蘸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上抹,她下手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没事,早不疼了。”唐远让她放开了尽管来,就他这皮糙肉厚的,还能叫这点伤给吓着。
客厅里传来声音,语速听着有些快,像是起了争执,不过关着门听不太清。
“不管他们。”唐思榕只顾低着头,“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爸妈他们脸皮薄,不行晚点我再跟你去趟学校。”
“去了也没用,没证据的事。”唐远把问题简单说了,没提宋亦川,更没提照片的事,就说跟朱化有点过节,打了一架,现在谁都没捞着好,“学校现在也头疼呢,估计最后了不得就是写检讨。”
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事,朱化打了他,他也还手了,两个人都有错,宋亦川就算能帮他作证,也很难说真的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让这群架的规模变大了。
要不怎么说老田聪明呢,息事宁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帮你写。”唐思榕说:“我还没写过检讨呢。”
唐远一听乐了,“三五千字呢,你可别反悔。”
“不反悔……”唐思榕边说边拧酒精棉的瓶盖,不小心手一滑,掉地上了,她弯腰去捡,唐远趁机摸了下她额头。
“你发烧了?”他赶忙扶唐思榕起来,语气跟着有些急,“你怎么不说啊?”
难怪她脸色这么差,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还以为是替他担心的,唐远有些自责,拿了衣服给她,“现在就去医院。”
“没事。”唐思榕坐在床边,“我昨天晚上睡觉忘关窗了,着凉而已,别紧张。”
唐远开门想喊唐一裕,客厅里空荡荡的,人早走了。
“操。”唐远骂了声,“我送你去。”
“真没事,吃点药睡一觉就行。”唐思榕完全不当回事,“你要不放心,现在拿个温度计来,我保证没到三十八,就一点小感冒而已。”
唐远出去拿,回来量了三十七度八左右,有热度,但不高,唐思榕看着很累的样子,唐远不敢跟她犟,主要医院里一来一回,这检查那抽血的,没病也折腾出病来。
“你怎么冻的,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唐远给她开了空调,房间里放了水,还给充了暖水袋,一会准备再去做个红糖鸡蛋,她这一路赶回来肯定什么都没吃。
唐思榕换了衣服躺下了,“还说我呢,上回是谁呀,烧到去挂水了也不说。”
“我那是没穿秋裤。”唐远强调,“像你穿了还烧,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唐思榕不跟他争,歪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先睡吧。”唐远关了灯,坐外面沙发上给唐一裕和黃郡分别发消息,说了唐思榕发烧的事,二人都回了,问了情况,最后让过一晚再看,明天要是还没退就去医院。
烧热的锅里糖水翻滚着,发出厚重且规律的咕噜声,几点蛋花浮于水面,热气弥漫在不大的空间里。
唐远一直很喜欢听这种声音,有种岁月安好的治愈感,可这会他却有些心神不宁。
说不出来哪里不対,可能是从来没一次性接受过这么多关注,有种世界都在围着他转的错觉,挺不习惯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出手机来看了眼。
宋亦川下午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去哪了。
接着又是一条。
【老许说你回去了,还好吗?】
唐远想说没事,打下去却变成了,【不好。】
宋亦川很快回他,【哪里不好?】
他下面应该还有一句,唐远看到他正在输入,但他手比対面快,没等宋亦川输入完,【想你了】三个字就已经发出去了。
然后,那个正在输入没了。
又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来。
……
看来是又被他整没话说了。
第二十七章 还与赶紧拿走
唐远这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就在客厅沙发上靠坐着,后半夜唐思榕烧退了,他才稍稍眯了会; 然后一直到早上; 确认没反复了; 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吃过早饭,唐一裕回来了一趟; 唐思榕要赶回去上班,说是只请了一天假。
“干嘛不多请两天,你这病刚好; 回头又该累着了。”唐远不满道。
但唐思榕坚持; “累不着; 最近不都没怎么加班嘛; 下午到那还有时间休息一会。”
“我送你去吧。”唐一裕说,看向唐远,“顺便你也该回学校了。”
唐远还想跟他姐再吃个午饭的; 但路上要时间,为了不耽误她休息,只能收拾东西出门。
到了实验中校门口; 唐远下车前,唐思榕特地叮嘱他; 让他多注意休息,学习别太累。
唐远觉得她在这种事上一向分不清主次,“你才是; 工作别那么拼; 身体最重要,听到没有。”
“听到啦; 去吧。”
唐远跟她挥手,走两步还不忘回头,总觉得唐思榕脸色还不是很好,透着股病未痊愈的苍白。
晚点给她发消息问问,她现在这状态稳定了有几年了,定期检查也没问题。
但正如之前所经历的,对她身体状况的担忧与恐惧如同创伤烙印一般,叫唐远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回到教室,这节课是化学课,唐远站在门口,规规矩矩地喊了声报告。
“进来。”化学老师看他一眼,经过时跟他说在讲课堂测验卷。
到这阶段所有课程基本上都是第一天的卷子第二天讲,有些快的可能当天就讲完了,唐远缺了昨天一下午的课,新发的化学卷自然没做完。
他刚坐下,宋亦川就把自己的卷子递过来了,唐远看着捏在卷面上的那几根修长的手指,以及再往上,手背皮肤上未消退的红痕……几秒过后,在宋亦川要转身时,他接了过来。
没有要订正的地方。
全对。
无情的做题机器,唐远腹诽,
本来是看他给了才接的,现在又有些心理不平衡了,唐远把他的卷子放一边,拿过自己的,一题题做了起来,打算全部做完再跟他对。
下课铃响,他还没来得及跟宋亦川说上话,齐新萌先凑了过来,“听说你跟朱化打架了。”
唐远抬头。
“别看我呀,都在说,说你把人打得好惨,真的假的?”
“有什么真的假的,你找他看看不就知道了。”唐远把头又转了回去,专心刷题。
“那也要看得着啊,人都进医院了。”
“进医院了?”这么点伤,昨天找他抢手机那会还生龙活虎的,再来一架都没问题。
唐远有理由怀疑朱化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地不来学校,反正就他那样,高中读完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唐远,兄弟哎,我是真没看出来,群殴你都能把人给打趴下,你可真是,”齐新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帅吗?”
“帅,就是这身上再干净点就更帅了。”齐新萌指指他脖子上的伤。
“那不行,干净不了。”
而且何止啊,不干净的地方多着呢,他这会要把衣服脱了能把人吓死,但凡齐新萌看过一眼,都绝对夸不出帅来。
朱化这才哪到哪啊,该进医院的人是他才对,从昨天到现在,唐远气都不敢喘太大,肋骨连着胸口后背哪哪都疼。
尤其是上厕所……碰都不敢碰,他都怀疑朱化抓他那的时候手里是不是攥着钢丝球了,妈的。
手臂被轻拽了两下,唐远回头,元谦正看着他。
唐远:“你这什么表情?”
“担心你呗。”齐新萌适时插了话,“昨晚上我听他一直翻来覆去的,估计都没怎么睡。”
“你真没事吗?”元谦从他脖子上的伤看到手上,眼里是呼之欲出的担心,他小心翼翼道:“学校那边……我可以去帮你作证的。”
“做什么证?你看见什么了?”唐远故意逗他,“还是你要去撒谎骗主任啊。”
元谦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齐新萌正提耳朵听着呢,这下想要去撒谎都不可能了,他一下有些磕巴,“你跟他……他找你麻烦,是因为我,我说这个。”
唐远还没说话,齐新萌先来劲儿了,“因为你?为什么因为你?”
“因为谁都跟你没关系,坐回去。”唐远把他脑袋推开点,顺势挂脸瞪了他一眼。
“关心你嘛,这么凶干什么。”齐新萌缩缩脖子,不吭声了,唐远这狗脾气他算是摸清了,正经好不过两分钟。
“说什么不重要,你以为老田不知道。”唐远看向元谦,他现在不想聊这个,困得要死,“你要真过意不去,帮我把检讨写了。”
“多少字?”元谦立马问。
“不知道,看着写吧。”
虽然学校那边的处罚决定还没下来,但这顿检讨肯定免不了,就算老许不要求,老田也放不过他。
唐远转过身来的时候,宋亦川正靠着桌,面朝他站在自己座位上,手上拿着他那张化学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