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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田园花嫁-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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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藏于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竟好似无力得连那串从不离手的佛珠也拿不稳了般,软软地跌落在了袖中,再也无力拾起。

    人们所没有留意的是,在两人琴箫和鸣,弹奏起那曲《汉宫秋月》时,朦胧的夜色下,太皇太后那双平素清冽无波的眼睛,此时竟似乎也像被投入了石子的湖泊,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倾尽全力稳住心神,才不致当场失态。

    楚凌轩和花朵朵琴箫合奏的场景,让她情不自禁忆起了年少时和闫若海以曲传情的美好岁月。

    那时她还是闺阁少女,家中规矩森严,平素无甚机会外出。唯有母亲心疼她,在春日烂漫风光明媚之时,破格允她走出闺房,外出踏青。

    她就是在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认识了满腹经纶,潇洒不羁的少年才子。

    那是一个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纪,多愁善感的她总是叹息知音难遇,找不到一个知她懂她的人。这便是年少时的她最大的遗憾。

    因此那年她一时兴起,竟在湖边临时起意,弹奏了一曲哀婉缠绵的《高山流水》,以悠悠的琴声引来了这个懂她的知音。

    那个不羁的少年踏着竹排闻声而来,从遥远的彼岸吹着长箫翩然而至。

    清冽动人的箫声顿时引起了她的瞩目,她蓦然抬头,春日明媚的阳光下傻妃逆天下。少年的面容清俊而淡雅,莫名地温暖了她寂寥的心房。

    两人竟是一曲定情,从此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便悄然住进了她的心窝里。

    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如春风般动人的少年仍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非但挥之不散,反而还随着年月的老去愈发清晰。

    如今花楚两人一曲琴箫和鸣。无疑让这个年暮的老人再次开启了记忆的大门,过去刻意埋葬的回忆如排山倒海般,翻滚而来。瞬间淹没了她的思绪。

    她竟不知何时,身边的念月已悄然离开了身侧,朝问月台后殿大步奔去。

    此时,问月台下一片欢声雷动,问月台后,气氛却空前的压抑。

    念月一张俏脸气得发红,她紧盯着一排跪在身前的小黄门和小宫女,沉声问道:“谁动了瑶琴?”

    一众小黄门和小宫女浑身颤抖地匍匐在地,谁也不敢应声。

    念月冷冷地看了为首的大宫女一眼,“暮春。这是怎么回事儿?”

    暮春惶惶不安地看了那把瑶琴一眼,摇头颤声道:“念月姑姑息怒,奴婢,奴婢不知……”

    “你不知?”念月一阵冷笑,“这问月台后一应事务我都交予了你来处置,如今你竟跟我说你不知?那要你来还有何用?”

    大宫女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磕头求饶,“念月姑姑饶命!念月姑姑饶命!这瑶琴是……是奴婢摆在这儿的,但这琴奴婢命人从慈宁宫搬来此处后,便再无人动过。不知这琴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念月不解地看向楚凌轩,她只晓得问题出在琴上,至今却仍不晓得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旁的花朵朵亦满脸迷惘地看着楚凌轩,“楚凌轩,这琴到底怎么了?可是被人动了手脚?”

    楚凌轩淡淡地抬眼看了瑶琴一眼,“这琴弦被人抹了剧毒,且琴弦磨得格外尖利,若是以手弹奏,琴弦势必会割破手指,剧毒便可趁势而入。”

    花朵朵吓得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这瑶琴竟然染了剧毒啊?”

    她方才与瑶琴如此近距离接触,岂不是已经身中剧毒?

    花朵朵急忙扯着楚凌轩的手臂,“楚凌轩,我方才还碰了那琴,可是已经中毒了?”

    楚凌轩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毒若非破皮是无法侵入人体的。况且我方才已给了你一颗辟秽露,吃了这露可解一般的小毒。”

    花朵朵一阵恍然,难怪她方才一下得台来,楚凌轩便喂了她一颗清香扑鼻的软露,原来这软露竟是要解她体内毒素的啊?

    花朵朵气愤道:“究竟是谁心肠这么歹毒,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楚凌轩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说罢冷冷地扫了地上一排黄门宫女一眼。

    方才要不是他来得及时,恐怕此时花朵朵已然香消命殒了。

    殿中众人俱被楚凌轩冷厉的眼神吓得脸色刷白,宫女暮春更是怕得瘫软在地,再也直不起身来。

    她上下牙齿一阵打颤,连声道:“不是我!不是我!念月姑姑,暮春不曾动过这瑶琴。暮春自问与花姑娘无冤无仇,又怎会下此毒手,求念月姑姑明鉴!”

    念月脸色一阵难看,没想到这些人竟把手伸到了慈宁宫头上,在太皇太后千岁宴上亦敢动如此大的手脚,莫非这些人真掂量着太皇太后心慈不与他们计较么?

    太皇太后心慈不问罪,她念月可不是好欺负的谜都!竟胆敢把主意打到他们慈宁宫头上,那就得有勇气承受她念月的雷霆手段。

    念月板起脸,面无表情地转头道:“曹总管,传令下去,今晚彻查此事儿,各宫若发现可疑人等,即刻报来慈宁宫,掘地三尺也务必要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我揪出来!”

    黄门总管曹培新面色亦是一阵凝重,他听令后连忙转身出了后殿,奔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今晚,恐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楚凌轩见花朵朵此刻已面有疲色,便拱手作揖道:“念月姑姑,朵儿她受了一番惊吓,恐怕已无力再强撑下去,劳烦念月姑姑代为向太皇太后致歉,容我等先行告退。”

    念月歉疚地执起花朵朵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宫里出了这等龌鹾事儿,实属姑姑管束不力,姑姑给你赔不是了。”

    花朵朵惶恐地摇了摇头,“姑姑这般说实在折杀朵儿了,是朵儿不好,惹来这般多仇家,竟搅得太皇太后千岁宴也不得安宁,还请念月姑姑代朵儿向太皇太后赔罪。”

    念月欣慰地摸了摸花朵朵的脑袋,“好孩子,你有心了。回去好好歇着吧,念月姑姑一定替你将这个起子小人揪出来,不让她再有祸害你的机会。”

    花朵朵感激地冲念月姑姑拜了拜,告辞一番后便转身随楚凌轩出了殿门,朝来时的路走去。

    圆月高挂,夜色阑珊,晚宴已然接近尾声。

    太皇太后此时已面有疲色,念月见状正想挥手让大伙儿都散了,却见得宁王从席间走了出来,在众人的瞩目下从容不迫地来到太皇太后座下。

    在众人讶异目光的注视下,宁王双膝跪地,恭敬道:“禀皇祖母,孙儿有事要启奏皇祖母。”

    太皇太后抬了抬眼,惊讶地看着这个平素不甚起眼的孙子,不明白他怎会在这时候上奏。

    其他一干皇子亦是嗤笑地看着他,暗地里纷纷嘲笑他不会做事儿,太皇太后今晚难得与民同乐,这小子竟然在这时候拿这些劳什子的烦心事儿叨扰她老人家,这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几位皇子好整似暇地摩挲着酒盏,嘴角噙笑地等着看这个倒霉蛋的笑话。

    只听太皇太后疲声道:“宁儿有何事要奏?”

    宁王从怀里掏出一金漆锦盒,双手高呈头上,朗声道:“冰皇祖母,孙儿有宝物要恭赠予您!”

    人群里发出一阵低笑,平王不屑地看着宁王手中的锦盒,“还以为是啥了不得的宝贝呢!不过是一破盒子罢了,竟这般郑重其事儿,也不怕惹人笑话。”

    宁王也不恼,只是平声静气地候在那儿,等待太皇太后圣决。

    “呈上来吧!”太皇太后不悦地扫了平王一眼。

    她转过头来冲宁王淡淡地笑了笑,“宁儿起身吧,你有这份心,祖母便满足了。”

    小黄门从宁王手中接过锦盒,恭敬地呈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接过盒子,不甚在意地摆在了案上。

    这几十年来久居深宫,什么样的珍宝没有见过呢,她早就审美疲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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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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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此时已将近子时,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沉睡。

    御花园里早已曲终人散,人去楼空,热闹的长安之夜忽然安静了下来。

    夜,漆黑而宁静。

    而宁静的夜里却有那么几群人,彻夜无眠。

    漆黑的夜空下,有那么几个府邸,始终灯火通明。

    平王府上,一群肱骨大臣围案而坐,人人脸上神色凝重。

    平王脸色难看地盯着卢延年,“卢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找不着玉玺吗?玉玺怎么会落在魏承宁那个臭小子手上?”

    卢延年擦了把冷汗,连忙起身回话,“回……回王爷,老臣也不知。这些日子老臣一直派人紧盯着几位王子的动静。据探子回报,宁王上回从白鹭书院回京,并未找到玉玺。老臣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在这短短的时日里找回玉玺的。”

    “你不知?”平王怒极,一气之下一把将案上的摆设挥落在地,一时之间,屋内安静得只听得到瓷器破碎的咣当声。

    大臣们低垂着脑袋,谁也不敢劝上半句,生怕一个拿捏不准,让这个脾气暴躁的皇子更加火上添油。

    其实这些大臣们此刻还浑噩着,压根儿还没从玉玺重现人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方才在宴会上,谁也不曾料到高案上那典雅神秘的金漆锦盒里头,藏着的竟是如此惊心动魄的传世之宝,人人都以为那不过只是一件稀奇的玩意儿罢了,没啥了不得的。

    即便是连太皇太后亦未曾料到,宁王在晚宴的最后竟然给了她一个那么大的惊喜。

    当时她迟迟未曾打开锦盒,案下还长跪不起的宁王心下不由一阵着急,藏于袖中的双手已然手心潮湿,但面上却未曾表露分毫,依然是一副谦恭温和的模样奇术色医。

    但他眼底的焦急并未逃过念月的眼睛。念月不忍看到他这般谨小慎微,这个孩子也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她明白他如今处境之尴尬。

    能帮忙的时候,念月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这次也不例外,在她的几番苦劝之下,太皇太后终于还是叹息着拿起了案上的锦盒。

    太皇太后晓得念月这是变相在为宁王求情。这个孩子永远这般软心肠,看不得这些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受半点苦。

    不是她狠心肠,只是大晋国要长久兴荣下去,必须得找一个强势的治国者,承宁这孩子性子是不错,她知道他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软弱,当真正危难来临的时候。他是可以杀伐果断的。

    但任宁王再优秀,仍不是大晋国帝位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没有强大的母族,没有办法与朝廷其他几只庞大的势力相抗衡,也没有办法让手握兵权的几位边关大将忠心于他。

    大晋朝如今内忧外患,若是让宁王继位,其他几位皇子及其背后的势力势必会奋起反抗,朝局一旦动乱,外敌必将趁机入侵。届时恐怕大晋朝将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

    先太宗皇帝临终将大晋国交给了她,她不能有负他的重托。尽管她对他无爱,甚至很大程度上还存着怨恨。但她始终是敬仰他的,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却有着让人又恼又恨的牵绊不断的干系。

    当年太后要遏制皇后娘家势力坐大,加上当时皇后久久未能为皇家诞下麟儿,太后更有理由借此毁掉霍家的百年基业。

    当时是他力排众议,替她守住了她的母族。为了保霍家长荣不衰,他还忍下痛苦与她圆了房,给了她一个孩子,也给了她在皇宫大院生存下去的依傍,尽管这事她并不感激他。还恨了他很长很长一段时日。

    但不可否认,这个孩子的诞生,的确给霍家,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安宁。

    他当年替她守住了母族,如今她亦要替他守住大晋江山,就当是为了报恩。

    一报还一报。了断了此生恩怨,她再也不欠他什么了。此后便可安安心心在奈何桥上等待那个让她望穿秋水的人儿了。

    这些年她经过连番考察,基本已摸清了几位皇子的性情与才力,若论文才武略,恐怕宁王是几位皇子当中最为优秀的,他懂得韬光养晦,亦深谙帝王之术,更刚难得的是他性情刚柔并济,能体恤百姓,但关键时刻又不失杀伐果断。

    可惜的是,如今情势所迫,她不得不牺牲这个最为优秀的孩子了。他怪她偏心也罢,怨她不公也罢,为了大晋朝,她必须得牺牲少数人的利益,即便这个人是她的亲孙子亦无可奈何。

    除非这孩子能得到朝廷纯臣一派的支持,但想得到这些朝廷重臣的支持却又谈何容易呢?纯臣一派历朝历代只忠于在任的皇帝,忠于这个代表百姓苍生的最高福祉。若是想得到这些纯臣的支持,那便要得到天下百姓的景仰。

    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

    但这个对于势力薄弱的宁王来说,无疑是难于登天的事情,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民心惶惶的时刻。

    想到不日后这个孩子就要被派去镇压民愤,太皇太后心中闪过一丝不忍,罢了罢了,就满足这孩子一回吧!

    太皇太后惆怅地看着手中的金漆锦盒,良久方才慢慢揭开了盖子,待看清盒中所藏何物时,太皇太后的眼中一阵狂喜。

    “宁儿,这……这……,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太皇太后话音一阵颤抖。

    宁王忍下心里的激动,不答反问,“皇祖母,不知孙儿这礼物您可喜欢?”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喜欢,祖母太喜欢了醉爱全文阅读!好孩子,今儿你立下了大功,祖母必将命翰林院将你今儿的功劳载入史册。”

    宁王心里一阵狂喜,他知道从今日起,他的命运将要彻底改写了,大晋朝将不再只是其他几位皇子的囊中之物,如今,他魏承宁亦有了角逐天下的实力,而且,接下来的反攻,他会让他们输得措手不及。

    因为他手上还藏着一枚能指挥几十万边关将士的虎符,这枚虎符,将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宁王忍下激动,长伏在地,“孙儿不敢居功,都是托皇祖母的鸿福,孙儿才在月圆之夜找回了遗失多年的玉玺。只愿皇祖母福寿延绵,万寿无疆,愿我大晋江山永固,万世不移!”

    宁王这番话儿顿时让寂静的席间一阵哗然,大伙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太皇太后手中的金漆锦盒,这个盒子里装着的,竟是遗失多年的传国玉玺?

    大伙儿显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见一向淡然从容的太皇太后亦难掩一脸的激动,他们又不能不相信这个事实,这个平素不起眼的四皇子,今儿的确让他们狠狠地吃了一惊。

    方才还取笑宁王不知天高地厚的平王等人,这会儿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直到回到了府上,他们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他们平素未曾放在眼里的四弟,今儿却这般狠狠地将了他们一军,在他们措手不及之下,他以一棋落子便漂亮地挽回了眼看就要惨败的战局。

    他不仅全盘打乱了他们的部署,让他们慌得一下子乱了阵脚,还漂亮地赢得了先机,想必不用明天,宁王寻回传国玉玺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届时不仅天下的老百姓会敬仰爱戴他,恐怕连纯臣一派的老顽固亦会转而支持他了。

    这个坏消息无疑让平王怒火中烧。他方才还这般当众奚落宁王,而宁王如今却转瞬成为了整个大晋国的大恩人,他方才那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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