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花嫁-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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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田倩瑶大怒之下撕烂了一个丫鬟的俏脸后,那些模样生得好的丫鬟,更是打死也不愿到田倩瑶屋里伺候来了。
这位毁容之后性情大变的大姑娘,如今已俨然成为田尚书府中所有丫鬟侍从们最为恐惧的对象。
她就像一条随时会跳出来咬人一口的毒蛇,吓得人人避之而唯恐莫及。
田倩瑶屋里伺候的人,如今是换了一拨又一拨。以往人人抢破了脑袋也想进来伺候的院子,此刻却是门可罗雀。
那些在府里有些关系的丫鬟都纷纷托了关系,以这样那样的借口调离了田倩瑶身边。
剩下那些没人脉没银钱的只能自认倒霉,捏着小命战战兢兢地小心伺候着。
然时日久了,丫鬟们见老爷夫人压根儿不关心大小姐的死活,她们的心思自然也活泛了起来。
如今见二小姐都要嫁去云王府当皇妃了,这个大小姐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窝在房间里死活不出来,看来是再也不得老爷夫人的欢心了。
一个不得宠的废物,她们还有啥可畏惧的?即便是饿了她冻着了她,只要不伤及性命,恐怕老爷和夫人都懒得过问半声吧?
丫鬟们想通这点后,更是一个个都惫懒起来,等闲不肯近田倩瑶的身。
田倩瑶气得大发脾气,嚷嚷着要打杀她们。
然田倩瑶的命令如今谁还肯听?不过是个个都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罢了。
她们压根儿就不担心田倩瑶的话能传到姚氏耳朵边去。
如今田倩瑶院子里的丫鬟们已经形成了共识,个个坑瀣一气,把田倩瑶的院子围得跟个铁桶似的,那些消息等闲传不出去。
因而任田倩瑶喊破脑袋,她的声音也传不出院子外去。
即便真不小心传出去了,如今的姚氏也压根儿没时间搭理田倩瑶这边的破事儿。
她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着筹办田倩瑜的亲事呢!前些日子她在长安城所有贵妇人跟前丢尽了脸面,这次说什么也得趁这机会大大地涨回脸。
当然,即便她有那个空闲,也没那个心情去搭理田倩瑶。
如今田倩瑶早已成为了田府的弃子,自上回她当众受刑后,更是成为了田若甫和姚氏心里的耻辱。
别说让他们去管她那些个破事儿了,即便是让他们抽空去见她一面,他们都觉得心里窝火得很。
要不是留着她的小命兴许日后还有用处,他们早已一根白绫取了她的性命,省得留在府里丢人现眼。
长安城里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空前的盛事兀自兴奋着,而这头莫涵雨却低调地生着病。
她自那日从花府回去后,当晚凌晨便发起热来,浑身像得了天花般起满了红疙瘩。
莫尚书和莫夫人当场便急坏了,匆匆寻了大夫进府来问诊。
那些个寻常大夫哪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匆匆瞧了莫涵雨几眼便诊作了天花,诊银也不肯收逃也似的离开了尚书府。
后来请来的几个大夫也莫不如是,真是把两老吓得够呛。
莫尚书无奈只得半夜进宫,满头大汗请来了太医。
只是莫涵雨这病来得蹊跷,连太医也瞧不出究竟是什么症状。说是天花吧,它又不大像。然若不是天花,却又从未见过类似这样的病症。
太医束手无策,只得建议莫尚书翌日一早再进宫去请言医正,这位妙手回春的大夫兴许能看出莫涵雨究竟是得了何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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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红颜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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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未亮莫远山便进宫去了。
昨晚他和夫人一宿未睡,一直守在莫涵雨床边。
看着闺女身上长满了红疙瘩,浑身发烫不停在说着呓语,他们心里真是痛得比刀割还难受。
莫夫人哭得嗓子都哑了,一直握着莫涵雨的手不肯松开。
闺女打从娘胎出来还未受过这般大的罪,如今还不晓得能不能迈过这一关,她心里真是惶惶不安得紧。
连擅长热症的胡太医都束手无策,言医正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吗?莫远山心里也十分没底。
他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权且试上一试。
很快莫远山便带着满头大汗的言医正匆匆赶回了府。
莫远山救女心切,连热茶也顾不上给言医正沏上一壶,马不停蹄便拉着他来到了莫涵雨的闺房。
人命关天,言医正这时候自然不会计较这个。
此时莫涵雨闺房里站满了人,除莫涵雨的母亲和兄长外,连二房一家大小也担心地赶了过来。
言医正皱了皱眉头,“你们都出去,别杵在病人房间里。如今是还未确认,万一病人真患上了天花,你们这样岂不是在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
莫远山听罢这话儿急忙朝屋里的人说道:“言医正说得对,你们快些出去吧!待言医正诊断出结果来,自然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你们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到外面等消息去吧!”
莫锦山听罢无奈只得起身,“我等且在门外等候消息吧!大哥大嫂也别太担心了,雨儿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莫远山勉强压抑着愁容。“二弟有心了。”
待众人陆续走出莫涵雨的房间后,言医正已经净罢手,快步来到了莫涵雨床边,仔细地望闻问切起来。
屋里只剩下莫远山夫妻和莫涵雨的贴身丫鬟素珍,连莫涵雨的大哥莫剑青都被赶了出去。
言医正先是仔细辨别过莫涵雨脸上的红痘,又把手轻轻按在她的脉搏上切起脉来。
莫远山等人紧张兮兮地看着言医正,生怕从言医正嘴里听到不好的话来。屋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素珍绞着手不安地低着头,生怕言医正看出个所以然来。坏了小姐的大计。
言医正皱了皱眉头,沉吟道:“不像啊,怪哉怪哉!”
莫夫人脸色一白,“言医正,可是我家闺女有何不妥?”
莫远山也紧张道:“该不会真是得了天花吧?”
言医正皱紧眉头不说话,他不信邪,又从医箱里取出银针,轻轻刺进莫涵雨手背上的红痘里。
素珍看见了,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也没中毒的迹象啊,真是怪了!”言医正喃喃道。
莫夫人被言医正神神叨叨的言行吓得脸色煞白。连忙颤声道:“言医正,我家闺女究竟怎样了?”
言医正收好银针,满脸惭愧地转头看向莫远山夫妻,“莫大人,请恕在下医术不精。诊断不出令媛究竟得了何病。”
素珍听罢这话儿,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高高提着的心脏也稳稳地落了地。
莫远山禁不住满脸惊讶,“连言医正也瞧不出来吗?”
莫夫人担心道:“前头胡太医说怕是得了天花,言医正瞧着可像?”
言太医摇了摇头,“夫人大可放心,这不是天花。在下方才还以为是中了毒,然拿银针测试过又并未看到有中毒的迹象。”
莫夫人着急道:“那雨儿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啊?何解会一夜之间就病得来势汹汹卧床不起呢?”
言太医忏愧地摇了摇头,“请恕在下才疏学浅,实在诊断不出。这样的疑难杂症在下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怕是满天下也没多少人得过这样的病。”
莫远山急得眼眶都红了,“那我家雨儿她还能……还能活多久?”
言医正叹息道:“这个实在不好说啊!令媛这病发作得急,怕是药石已经无效。在下权且开两伏降热的药给她试试吧,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莫夫人听罢这话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素珍连忙扶住她,紧张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我苦命的儿啊!”莫夫人伏在素珍肩头上,失声痛哭起来。
莫远山强忍住悲伤,匆匆带着言医正去了书房开药。
看到老爷夫人这般难过,素珍心里内疚得很。
她连忙拍着莫夫人的肩背,柔声劝慰道:“夫人您千万要振作啊!小姐她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莫夫人此刻哪儿听得进去,她一想到自个儿辛苦养大的三个孩儿都这般命苦,不由心下更是悲恸,扑倒在莫涵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孩儿啊,你大哥不要娘亲就算了,连你也要离开娘了吗?你们这些狠心的孩子啊,早知你们这般不珍惜自己,娘一开始就不该生下你们,省得如今白头人送黑头人……”
莫夫人哭得凄凄切切,屋外的众人听了都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莫剑青眼睛红得吓人,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拳骨顿时冒出了猩红的血丝,吓得在场众人一阵惊叫。
莫锦山连忙拉住了他,“青儿啊,你可别意气用事啊!如今大哥大嫂这般伤心,家里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可千万要顶住了啊!”
莫剑青气恨地咬紧了牙,“我真没用,没能为大哥报仇就算了,如今连自个儿的亲妹妹也保护不了,真是枉为兄长!”
莫涵云抽泣道:“二哥你别这么说,如今大哥的仇不是已经得报了吗?那个害死大哥的坏人已经被砍头了,你就别再自责了。再说了姐姐得病又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她的命啊!”
众人也连忙七嘴八舌地劝慰着莫剑青,这才勉强将他劝服了下来。
莫远山送走言医正后,又急急忙忙进宫将莫涵雨病重的消息禀报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尽管心里惋惜得紧,却也不得不同意撤销赐婚,将莫涵雨的庚帖还给了莫远山,并允他告假半旬,好回去好好照料闺女。
莫涵雨病重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悄悄地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人们纷纷为这位红颜薄命的姑娘感到惋惜,这原本是有望问鼎六宫之首、贵不可言的命格,怎奈却生生被中途改了命,落得如今红颜早逝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
但人们并未叹息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皇子们的亲事吸引了过去,压根儿就忘了这个不日即将香消玉殒的姑娘。
在全城都在高度关注着皇子们亲事的同时,宋子尧却坐在醉仙楼里,闷闷不乐地与他的军中好友喝着闷酒。
吴常德见他已经接连喝了好几坛闷酒了,连忙劝住他,“子尧,你可是遇上了啥烦心事儿?不妨说出来,看看大哥能否帮得上忙。”
宋子尧搁下酒杯,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常德兄,我好像闯了大祸。”
吴常德惊讶地扬起了眉,“哦?闯什么祸了?我最近没听到长安城上有关于你的传闻啊?”
宋子尧苦笑了下,“这件事儿要是真传了出来,怕是要出人命了。”
吴常德一脸紧张,“子尧你莫要吓唬老哥,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宋子尧仰头灌了口酒,叹息道:“这事儿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啊!”
宋子尧摸了摸怀里的锦帕,心里更觉愁苦了起来。
那日他从花府出来后,跌跌撞撞回了家门,还未回到自个儿的院子便醉倒在了屋门前。
后来还是被小厮抬着进了房间,倒头昏睡得不省人事。
翌日起来后,宋子尧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了好久的呆。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宋子尧无奈之下只得作罢,他正想起身练剑,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
他不由抬起衣袖嗅了嗅,扑鼻而来全是熏人的酒气。
宋子尧不由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怎么满身酒气?”
他一把扯下衣裳,赤着上身正想去盥洗间沐浴,却发现刚脱下的外衣里隐隐有一方白色的锦帕。
宋子尧挑了挑眉,他记得自己的帕子里从来没有这种娘娘腔的颜色,这东西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宋子尧心下惊讶,急忙弯腰捡了起来。
锦帕带着淡淡的馨香,明显是属于姑娘家的东西,宋子尧百分百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帕子。
他忽然想起自己方才想破脑袋也一直想不起来的事情,难不成跟这方帕子有关?
宋子尧不由心下一突,急忙将帕子展了开来。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副用丝线绣成的肖像,只是画像上的人怎么越看越像自己呢?
宋子尧摸了摸脸,急忙奔到镜子前,两厢一对照,的确是自己无疑。
他只觉得手中的帕子烫手的很,恨不得一把焚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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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谁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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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尧攥着帕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破玩意儿究竟是何时出现在自己兜里的。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兴许酒醉之下沾惹上了不该沾惹的女人。
宋子尧急忙叫来小厮,疾声问道:“我昨儿究竟是去哪儿喝的酒?”
小厮挠了挠头,“少爷忘了吗?您昨儿个被吴爷拉着去了花府喝酒啊!”
“花府?”宋子尧心里咯噔一下,“可是永宁郡主的娘家?”
小厮点了点头,“正是,咱们长安城也就独此一个花府。”
宋子尧额头一阵冒汗,难不成自己酒醉之下冒犯了花家的女眷,亦或是那日来花府做客的客人?
宋子尧紧张地握了握汗湿的拳头,他勉强克制住心里的不安,心烦意乱地扒拉了下头发,“去给我熬碗醒酒汤来。再给我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是,小的马上去!”小厮弯腰退了下去。
片刻后,几个小厮抬着热气腾腾的水桶进了盥洗间。
宋子尧喝过醒酒汤后,昏昏沉沉地坐在浴桶上。
也许是醒酒汤起了作用,宋子尧混沌的脑袋忽然有了一丝清明。
他模糊地忆起昨晚在花府后花园,他的确是撞到了一个姑娘,恍惚间他似乎还把这位姑娘错认成了朵儿。
接下来发生的那些片段,就如同断片般,排山倒海地涌现在宋子尧的脑海里。
宋子尧攥着那方锦帕,一点一滴地将这些记忆的碎片拼接了起来。
那段他死命想不起来的记忆。如今仿佛忽然之间拨开了层层云雾,在宋子尧脑海里清晰地重现了起来。
随着记忆的渐渐清晰,宋子尧的俊脸也渐渐地褪去了颜色。变得惨白了起来。
当忆起自己叫着朵儿的名字强亲了这位姑娘,宋子尧的额头不由自主地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十分笃定这个姑娘绝对不是花朵朵。花朵朵压根儿不会女红,又岂会将自己的肖像绣在帕子上?
再说了,以花朵朵的火爆脾气,绝对不会任自己胡来。怕是在自己强搂住她的那刻,早就一掌将自己扇醒过来了。
宋子尧不由暗骂自己糊涂,自己当时一定是被猪油蒙住了心眼,不然又怎会将一个与花朵朵压根儿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人错认成了伊人呢?
想到那位姑娘如今不晓得躲在哪儿哭鼻子。也不晓得会不会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了去,宋子尧就不由急得嗓子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