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间怜娇(重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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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侧妃面上不动声色,每日依旧循规蹈矩,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子,背地里?不断排查京中?的人,和漠北康佳王身边的人; 每一点蛛丝马迹她都会亲手摁死; 每一天都?没松懈过。
数十年如一日,过得如履薄冰。
但董侧妃从来没怕过。
她?敢做,就?从不怕输。
最开始这件事董侧妃都?是?一个人办的; 后来时云知晓之后,董侧妃便将?这件事也分给了儿子来办——她?从来不会将?她?的儿子当成一个废物来养; 她?给时云护卫; 教时云御下,培养时云野望,从不吝啬权势与钱财,也不会宠溺他; 她?会亲自让他看?看?那些淋漓的血。
她?亲口告诉时云,不要在乎善恶; 那是?最没用的东西。
善良; 是?弱者的自白,是?软弱的别称。
人; 只有成败。
时云从小就?知道,好东西,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就?落到他的手上,董侧妃能给他的,只有这么多,其余的,如果他想要,就?要自己伸手去?抢。
他的爵位要抢,他的官途要抢,他的阿姐——
都?要抢。
“无、为。”时云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可笑。
“好一条丧家之犬啊。”时云温润的面颊上带着几丝轻笑,眉间一挑,若与友人调笑般道:“家破人亡了,竟还想“无为”,何其懦弱。”
下面站着的两?个护卫不敢发出任何言论,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主子的事,勿探勿问,只听吩咐。
上一次有个胆大包天的护卫,接了主子的话茬,说?得好也便罢了,偏生又一句话踩到了主子的痛处,转头便被人拎下去?了,再也没出现过,估计早都?荒山埋骨了,他们可不敢乱说?话。
活的越久,嘴越严。
“今日邀约锦衣卫的袁百户出来一叙吧。”时云眼?底里?那点浅薄的笑意很快便散了,他抬眸,看?向桌前站着的、如同?两?道雕塑的人,道:“锦衣卫的事情,自然要交给锦衣卫来办。”
袁百户,本名袁散,正?是?锦衣卫的一个百户,出身贫寒,但极擅长钻营,曾为了搭上康佳王府的边儿,多次来与时云献殷勤。
百户这个职位吧,说?高不高,但是?说?低。。。偏生又是?锦衣卫,百官皆惧,不得交恶。
时云不缺人用,他后有母族董氏,前有康佳王府,自己又是?要袭爵的人,且还有满腹经纶,大好前途在望,点个实?官之后,便是?京中?翘楚了,本来是?不怎么在意这个袁散的,只与对方摆出来一个可交的姿态来,没有得罪,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还要拜托到对方头上去?。
锦衣卫内部也是?分派别林党的,其内倾轧也多,死两?个人很正?常。
袁散想搭他的边,他便给袁散一个机会。
能让这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在锦衣卫里?,和他们康佳王府的人没有半点交集,那就?最好了。
时云吩咐过后,那两?位护卫应了一声“是?”,转而下去?。
书?房的门一开一关,两?个护卫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离开,只留下时云一人。
他坐在宽大的座椅里?,脑子里?想着陆无为,然后慢慢将?袖口中?的绫罗丝袜抽出来,怜爱的摩擦在他的脖颈间。
阿姐——
那时的时云还不知道,他挚爱的阿姐,他,和他那位素未谋面的,有一部分父系血缘的亲哥哥,早已在命运的安排下,将?彼此的生命线搅和的一团乱麻,偏生三人都?不知晓,依旧按着自己的轨道,不断向前,奔赴到书?卷的下一页去?。
——
午后,申时。
北典府司内。
北典府司坐落在麒麟街街尾的一处破旧宅院里?,占地极广,入了府门,先是?一个演武场,演武场上多是?受罚的锦衣卫,北典府司规矩严苛,若有触犯者,十五鞭起步。
走过练武场,再往前便是?一处单独的衙殿,那是?指挥使所办案的地方,旁边则是?一些办案的大殿,里?面是?千户和百户,经过大殿后,是?档案室,便是?诏狱入口。
北典府司内,最低级为力士,随后是?校尉。
在往上,便是?小旗,总旗,百户,副千户,千户,副指挥使,指挥使。
诏狱中?,只有小旗才有资格自由?出入。
陆无为在北典府司内熬了两?年,从十六熬到十八、一个锦衣力士一路熬到锦衣校尉,已经算是?早的了。
若是?再算上他此次的功劳,他十八岁便可成锦衣小旗,算是?锦衣卫中?脱颖而出的新人了。
只是?现在案子还没结,按他的资历,现在是?进不得诏狱的。
但是?因为他是?暗棋,一些人、事需要他来指认,所以他还是?下了一趟诏狱,从昨夜后半夜,一直待到今日的申时。
他昨夜一夜未眠,今日白日也未曾休息,一直紧绷着一口气审讯,套话,身体虽还能撑住,但神志很疲惫。
他很累,浑身的力气都?被榨了一遍,像是?被压出汁水的橘果,只剩下软绵绵的、堆积在一起的果肉,疲惫的想要找个地方,安静的待着。
直到申时,这一轮审讯才结束,他从阴冷的地下诏狱里?出来,只觉得一股热风卷到身上,带来了几丝蒸煮的烧灼之意,一起上来的同?僚难得的有些放松,三三两?两?的说?着此案的事情,偶尔闲聊几句旁的。
聊着聊着,话题便落到了陆无为的身上。
“陆校尉要往何处去?啊?”旁的同?僚挤眉弄眼?的问:“那位貌美小娘子,可还要来包您的夜?”
周遭的人想起那些事儿便跟着哈哈笑,还有人学时雨那日的喊话:“夜夜无眠,度日如年啊!”
陆无为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也不言语,不回他们的话,但是?却随着他们的话想到了那个娇娇嫩嫩的姑娘。
想到那个姑娘,原先被榨出的汁水似乎又回到了他的骨肉里?,带回了清新的气息,驱散了几分倦意。
但陆无为依旧不言语,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任是?最善观颜的锦衣卫,都?看?不出陆无为在想什么。
四周的锦衣卫便也觉得没趣,不再讲那些话逗弄了。
陆无为依旧如同?往常一般交班,确认无误后,神色淡然的离开了北典府司。
从北典府司出来后,他途径到公子苑,那里?已经被查封了,此时是?白日,红袖街旁的楼苑也都?没开,四处一片萧瑟,他离开此处,又途径了时雨当日带他来,买给他的宅院。
陆无为站在宅院后门处站了片刻后,转而离开,回了城外小云村里?。
他早已换下了锦衣卫的服饰,免得惊扰村里?人,村中?人多愚昧,对官兵有天然畏惧,反而会更麻烦,他也从未与村人说?过他是?锦衣卫,只说?他还在镖局走镖。
故而他每每出任务,半个月不回来,旁人都?以为他去?外面走镖了。
今日陆无为回了家后,发觉他老父还在睡,便轻手轻脚的回了他自己的右间。
他的老父没有多长时间了,已是?药石无医,每日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只有那么一时半刻,偶尔才会和陆无为说?一句话,陆无为能做的,就?是?多看?看?他,最后陪陪他。
回到右间里?时,陆无为如往常一样清理灰尘,重新铺床,以井水洗漱,冰凉的井水流过他滚烫的身躯,又被他的体温蒸发,他回到房间时,瞧见了时雨送给他的那些礼物,有片刻的怔然。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陆无为终于露出了几丝茫然与隐隐的失落。
今日她?没来,那。。。明日呢?
说?要拜访他父的,不当言而无信的。
她?还会来吗?
第26章 未婚夫与小倌的修罗场
午后; 申时。
时雨终于从梦中醒来了。
她虽睡得时间久,但是今日做了一整日的?梦,梦里全?在?疲于奔命,醒来时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提起来?。
如玉雕一般的?姑娘在床榻间翻了个身?; 柔嫩的?肌肤摩擦过顺滑的?绸缎; 她歪着脑袋; 抱着被,翻来?覆去滚了两圈之后,终于慢吞吞地爬起来了。
人要直面苦难的?,总不?能因?为可能会死,就真的躺平等死了吧?
时雨虽然不?是什么聪明绝顶、武功高强; 能绝地翻盘的?能人; 但也并非是一扯就断,只能攀附于旁人的?菟丝花,她颇有?两份灵巧韧性; 平日里与李摘星争吵不?休,也从未低头服输过; 现在?到了穷巷; 便开始琢磨该如何调头。
既然确定了陆无为是锦衣卫,那便不?可能再抓他去宅子里了,她现在?在?想?,该如何讨好陆无为; 才能在?陆无为知?晓自己身?世之后不?杀她呢?
她越想?越觉得难。
她之前找陆无为时,是以一个“恩客”的?身?份; 去找“小倌”的?; 尚可以说?上一声“机缘巧合”,扯一句“一见钟情”; 但是日后陆无为打上康佳王府,知?道了她就是康佳王府的?郡主,陆无为还会信“巧合”吗?
锦衣卫神通广大?,都是办案的?能手,据说?他们能侦查各种蛛丝马迹,从死人嘴里都能扒出秘密来?,扒她更是轻而易举。
若是让陆无为知?道,她一早就知?道他真正的?康佳王府的?世子,还试图杀了他,他还会留她一命吗?
时雨越想?越觉得脑壳发晕。
不?行,不?能这?样。
她想?,她得咬着牙硬撑,她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时雨想?,反正没人知?道她重生的?事?情,她只要咬死牙关,把陆无为当成一个偶遇的?小倌来?看?待就行,日后如果陆无为再回到康佳王府,她就来?一场巅峰演技,大?喊出“怎么可能我不?相信”然后当场昏厥,以此来?保住她这?一条小命!
这?手段其实也算不?上是多高明,但是时雨当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她有?点胆气,但实在?不?多,有?点脑子,但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倒是有?一点机灵的?小聪明,只能靠着这?一点小聪明保命。
而在?现在?,陆无为还没进府之前——时雨想?,她应该继续去讨好陆无为。
但是这?个讨好,也要有?边界。
时雨动用她没有?多少的?脑子,仔细思索了一下,理出了以下思路。
陆无为原先被她包夜时,就显得并不?情愿,只是因?为卧底之故,所以才不?能拒绝她。
那她在?知?道陆无为的?真实身?份之后,就该上门赔礼,送点金银拉点好感,然后再表达:我不?知?你是锦衣卫,先前多冒犯,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什么事?儿?直接叫我我肯定帮忙。
这?样,陆无为应该对她有?那么一丝好感。
日后,她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等到她和她弟弟被撵出康佳王府的?时候,陆无为应该不?会再将他们俩一箭射死了。
时雨一念至此,后又觉得她得多做点准备。
上辈子她被撵出来?之后,兜里一分银钱都没有?,只能当簪子当镯子过活,现在?她得提前攒下银子来?,免得到时候没银子用。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有?挺多机会。
这?辈子,肯定死不?成了吧!
——
申时的?天儿?已经不?那么热了,外头的?丫鬟们聚在?檐下三三两两的?吃果子,饮茶水,突听内间内有?动静,玉兰与雪梅匆匆起身?进了内间,果然瞧见她们郡主已经醒了,正站在?首饰柜前,瞧着一堆首饰,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雨的?首饰很多,簪子分金簪银簪玉簪木赞,以及各种各样的?簪形,凤簪最贵,且还是郡主规制,旁人不?得携带,银簪则是银镶翠羽簪稍多,木簪上多以配花,做花枝状,玉簪造型简单,但颇和时雨这?张轻云淡月的?脸,戒指耳环琳琅玉佩手镯则更多,数不?胜数。
小郡主生的?貌美,此时只穿着一件粉黛纱衣,站在?柜子前,露出一片雪润凝脂,墨色若绸缎般的?瀑发垂散在?她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郡主?”玉兰进来?后,先是停步行礼,复而问道:“方才世子进来?了,您可瞧见了?”
“世子?”时雨惊讶回头:“时云回来?了?”
一旁的?雪梅则低身?捡起时雨丢在?地上的?各种衣物,她捡完之后,发现少了一只绫罗丝袜。
绫罗丝袜是半透的?颜色,其下肌肤若隐若现,十分美艳,广受京中贵女喜爱,自遥远的?江南随水运而来?,价格十分昂贵,一双要几两银子。
只是这?绫罗丝袜太过娇贵,丝线一钩便破,穿过一次后,丝袜的?丝线还会被抻出形状来?,下次穿会有?不?贴合的?地方,所以绫罗丝袜都是只穿一次,不?上第二次身?。
所以丢了一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雪梅有?些奇怪。
郡主今日回来?的?时候,虽说?没用她们服侍更衣,但是身?上的?衣料都是全?的?,怎么会丢一只呢?
雪梅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世子,想?的?她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回郡主的?话,世子方才还进屋瞧您了,奴婢们本想?拦着,但是没拦住,后瞧见您睡了,世子便出来?了。”雪梅捡衣物的?时候,玉兰与时雨请罪道:“还请郡主责罚。”
“无碍。”时雨摆手道:“他自小便这?样,谁都管不?了他,不?怪你。”
顿了顿,她又问:“时云现在?回了竹书院吗?”
她这?个弟弟单纯懵懂,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胆子又小,晚上不?敢睡觉,常要时雨陪着,他打小便爱粘着时雨。
虽说?时雨知?道他们俩不?是亲的?,但她心里就是把时云当成亲弟弟,所以她不?甚在?意时云的?一些鲁莽无礼的?举动。
再说?了,他是世子,他要是硬闯进来?,这?群丫鬟那个敢硬拦呢?
抱着衣物的?雪梅本欲说?些什么,但听到时雨说?“无碍”的?时候,她便将头颅又垂下去,抱着手里的?衣服,老?老?实实的?下去了——主子都不?在?意的?事?情,她还是不?要讲了,万一给自己惹事?儿?了呢?
而一旁的?玉兰请罪过后,见郡主没怪罪,便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回郡主的?话,世子似是与旁人有?约,刚出了府门,并未留在?竹书院,但世子留了话,说?晚间会来?陪您。”
晚间要回来?。
时雨本来?是想?晚间去找陆无为赔礼的?,但既然弟弟要回来?,便推到明日吧——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怎么见陆无为。
“挑件衣服来?,再去给赵万琴送个信儿?,我一会儿?约她出来?逛一逛。”时雨道。
“郡主今日可还要做男子打扮?”玉兰问。
“不?必。”她现在?又不?去公子苑了,要去寻赵万琴,自然是做女子打扮。
玉兰便知?晓了。
她去挑了一套月牙兰色、对交领的?素色衣裙,又选了一套银制梅花簪,下配一双织云玉履,发鬓挽成垂云鬓,在?时雨的?额间点了一点蓝色水珠做花钿。
镜中美人儿?本就清雅,这?样一打扮,如同出尘仙子一般,软纱轻儒在?身?,像是真将天上的?云朵穿在?了身?上一般,发鬓一晃,上洒了珠粉,若银河流星般泛着凌凌的?光。
时雨妆点完后,正是申时中,赵府那边来?了信,赵万琴已驾车来?接她来?了。
康佳王府中由着时雨乱玩,纵是夜间不?归,问题也不?大?,赵万琴家同是武将之府,其父同在?边疆,其母操持一整个大?家子,有?些地方难免力不?从心,所以家中对赵万琴这?种岁数不?小的?子女管束颇少,赵万琴未嫁人前行动也算得上自由,否则,若是旁的?规矩森严家的?姑娘,已到了申时,便不?会放姑娘随意出府门了。
赵万琴到时雨府门前,没等多久,时雨便从后门溜出来?了。
赵万琴圆脸圆眼,生的?明媚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