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灾星和她的三好魔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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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办法?他有个屁的办法。
他打算等昭澜走后,就捏了自己的心脏,自爆。
失去的血液带走身体的温度,他半闭着眼睛,冷得打颤。
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他是个极为普通的魔族。父母早亡,奶奶养大,在魔域没什么特别。
普通地出生,普通地长大,普通地就业,普通地成为数万万不起眼魔兵中的一位。
共事十几天的同事,都记不住他名字叫杜博山。
总之就是没什么波澜,普普通通的一生。
但现在他要死了。
他死得高尚,这回,整个魔域都会记住他的名字。
死的时候,总算是可以闪耀一回。
杜博山的手缓缓放在心脏之上。
老狐狸睨他一眼,不屑道:“区区魔兵,你不会以为一个自爆,就可以伤到我吧?”
杜博山冷笑一声:“总得试一试。”
他两手一抓,打算和老狐狸同归于尽。
山洞口,昭澜又探进了头。
她的眼神明亮又无辜,就像大街上过来凑热闹的小姑娘,充满生机。
杜博山一个手滑,心脏上捏着的手差点没收回来。
他刚刚的心理建设全倒塌了。
昭澜出现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丝恍然。
还有一点欣喜。
没错,他是个普通魔族,所以他其实也很普通地……
不想死。
但杜博山又觉得有点愤怒,也不知自己是在迁怒还是害怕,朝昭澜大喊道:
“你回来做什么?想死吗?”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走。”
昭澜挠挠头,心道失血这么多还能吼她啊,不愧是魔兵中的精锐。
“好不容易救的你,要自爆也要问我同不同意吧,不然我刚刚两张符不是白用了?”
杜博山泪眼婆娑:“你……”
“行了行了,你什么你,好好躺着。”
昭澜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在山洞外,她花了好大的灵力,让传信符在天上炸开。别说燃石岛的崇问和瑶露,噬生城那侧应该也知道这里出事了。
虽说大魔头多半不会来,但等崇问和瑶露到了这里,应该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但此番又是事与愿违,山洞深处的老狐狸低沉地笑了。
“是啊,这位魔兵说得对,你回来做什么啊,小姑娘?”
“你刚刚要是走了,我兴许懒得去杀你,可惜——”
可惜什么?
山洞里头,漆黑又幽黑的角落,传来阴森森的声响。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昭澜和杜博山回头一看,皆是一惊。原本缠绕在洞窟深处的黑色封印,已经被冲裂成碎片。
满昆皮肤上闪过白狐的印记,喉咙里发出喜悦的低吼,锋利的犬齿无不彰显他下一刻便要撕裂山洞内所有的活物。
尖锐的爪子,在墙上轻轻一刻,就是几道深深的抓痕。
他解开了最后一层封印。
几千岁的老狐狸精,这灵力,那可真不是盖的。
昭澜缩了缩背,本能地吞了一口口水,将传送符拍在了杜博山的背后。
杜博山想扯下那张传送符,但他没那个力气了。
“你干什么?!都说了让你走!”
她怎能这样,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刚刚认识十几天的同僚而已!
“我何德何能让姑娘如此救我,我只是个平凡路人甲。”
眼见杜博山恢复一点精神,嘴里呜咽半天,又要开始猛男落泪。
昭澜叹气:“什么平凡路人甲,你不是有个名字叫杜博山吗。”
“我记得的。”
第20章
燃石岛·四
杜博山被传送去了安全的地方,山洞里只剩下昭澜。
还有被关了数百年,身上没有一块好皮的满昆。
满昆恨极了。
他当年和褚玉干了一架,受了重伤,原本以为必死无疑。
谁料褚玉用药吊着他一条命,生生把他救了回来。他在生死边缘徘徊了数月,伤口又疼又痒,这才发现褚玉给他的哪里是药,分明是毒!
敷料里掺了幽蝶的汁水,让他的伤口不停溃烂。
这数百年,他如同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呆在阴冷潮湿的燃石岛,每一天都在忍受这种虫咬蚁噬的痛苦。
没有一天例外!
而那小豹崽子,在众妖魔眼中,竟还是个十足的受害者。大家都觉得,褚玉是因为顾念他们的亲情,所以没舍得杀他。
还叫他褚三好。
三好个头,顾念个屁!
那小豹崽子平常确实像个三好魔尊,可一旦记恨上你,事情就不一样了,他心眼子多得很!
褚玉将他扔来燃石岛的那日的场景,满昆现今还记得。
彼时褚玉和自己打过一架,身上多少带了伤,大氅裹身,看着怪虚弱的。他神态平静,怀中抱着只兔子,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白兔后背顺着毛。
“叔父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他语气轻描淡写,甚至没正眼看满昆一眼。
满昆冷哼一声:“哪儿?”
“错在不该想杀我。”褚玉微微一笑。
“更错在——”
“不该想着杀我,却失手了。”
满昆想起这件事,便气得两眼发红,毛发高竖。
他被关来这里,受尽折磨,褚玉却在被他重伤后,得到了上古神器雪霁的青睐,坐稳了魔尊之位。
这不公平!魔尊之位该是他的!
满昆恨恨地踏了一脚。
但好在他现在已经自由了。
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流通,他重新获得了力量。
地上皆是方才那名逃走魔兵的血。湿黏黏的血沾在满昆的脚底,像美味的食物勾出他的野性。
他视线落在那个人族小姑娘纤细易折的脖颈上。
好久没有触碰过血了,好馋。这般鲜嫩的肉,她的血一定很甜。
他已经几百年没喝过血。
满昆舔了一下爪子,涎水滴落在地上。他顶着巨大的身躯,俯视着昭澜,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利爪在地上发出不详的摩擦声。
昭澜视满昆如无物,只站在原地,四处观望,时不时朝洞外探头,像只尚未察觉危险的小兽。
“找谁?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满昆露出邪笑。
只需要一瞬,他的牙齿就能刺入她的喉咙。
但他今日心情好,可以搞点猎物的临终关照。
满昆眯了眯眼,好心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昭澜左顾右盼,伸手推拒。
“呃,能不能等一等?先别离我这么近,我还有话没说完……”
“求饶可没有用。”
“求饶?”昭澜愣了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
满昆耐心告罄,懒得再听她废话,倾身而下,巨大的阴影遮蔽了昭澜,尖齿抵在昭澜项间,就要穿透。
正这时,天上不知怎的,蓦闪过一道雷,硬生生将山洞劈开一尺的缝隙。
满昆外表不显,却是没忍住一颤。
他们这类妖兽最怕的东西,一是火,二是天雷。怕火是因为会烧到毛,怕天雷是因为如果在野外渡劫,被天雷劈伤,容易遭其它族类趁虚而入,抢夺妖丹,这是刻入骨髓的恐惧。
但不对啊?燃石岛这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天雷。
眼见外面唐突又落下几道雷,满昆愤怒起身。
余光瞥见身前那个小兽般“柔弱”的女子,靠在墙上,眼中清明,倒映着他的影子,一点不像个将死之人。
她不害怕,也不求饶。
而满昆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真是丢脸,竟被雷声吓成这样。他收敛表情,就又要张开嘴,刺向昭澜的咽喉。
却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动了。
怎么回事?
他舌头麻痹着,只得大舌头道:“你干了甚么?”
昭澜没忍住噗嗤一声,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大妖,现在竟这样和她说话。
满昆僵在原地,只能努力地转着眼珠子。
他的眼珠子转到最下,发现他的嘴边呼啦啦飘着一张符纸。
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昭澜好心提醒道:“问题不大,死不了,一张定身符而已。”
满昆大惊,她什么时候画的符?他怎么没看见?!
等等,难道刚才那道让他分心的雷,乃是她故意引来的?
可她方才还用灵气送杜博山走,分明已是面色苍白,灵力将要用尽的样子,哪里来的灵气,能在燃石岛这种地方引雷!
难不成,她竟能掩藏自己的修为至此,连他一只大妖都未曾看穿。
满昆心头一惊。
何等深藏不露,怪不得连郁长绍都躲着她。
昭澜却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围着他绕了几圈,最后停在他背后,只感慨道这九条尾巴看着真好捏,好好的尾巴,怎么偏偏长在一个大坏蛋身上。
不过她转瞬又觉得是个机会。
这白狐若是个大坏蛋,那她接近一下过把瘾也没关系吧?
要不待会儿趁机捏一捏?
她上次摸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还是上次。
叶师弟曾养过一只小白兔,是他们瀚元宗的一只团宠,谁知道刚刚被她摸完第二天,就被做成了麻辣兔头。
昭澜死盯着那只毛绒绒的尾巴,满昆不知怎的,本能性地察觉到有点危险,尾巴微微一炸,缩到屁股后面。
面对小辈这样,实在有些失了前辈的风范。
满昆心道他聪明一世,现在竟然因为区区一张定身符,栽在了一个人族手中。
他还宁愿几百年前被褚玉干掉,最起码不会这般丢人!
满昆静静等待了一阵,然后感觉到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尾巴。
还带着一点嫌弃。
“看着倒是挺好看的,摸起来怎么一点也不舒服?”
昭澜摸着这双尾巴,天上又是几道响雷劈过。
满昆:“士可杀,不可辱!你一个正道人士,方才还救了魔兵,现在又要折辱于我,你这样也配做正道人士吗!”
昭澜摸摸鼻子。
怎么这些大坏蛋明明自己坏事做尽,却老喜欢道德绑架别人,死不认错。
她道:“那我可不是大善人,我干掉的修仙界大佬,比起你只多不少。”
昭澜嘿嘿一笑。
“不过你说得也有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第21章
燃石岛·五
“交易?”
“对,交易,”昭澜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托着脸道,“当年在雪林,你怎么伤到褚玉的?告诉我,我就把定身符撤掉。”
满昆愣了下,立刻便反应过来,这人族没打算对他怎么样。
他方才出来的冷汗消了下去。
用了定身符,明明可以跟他提那么多要求……却只问他这么一件小事?
年轻人,还是太嫩了,和人谈判怎么能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满昆放下心来,也不慌了,慢悠悠道:
“你也想杀褚玉?”
昭澜屁股一歪,差点从石头上摔下去,心里一惊:
卧槽,这老狐狸怎么看出来的!
不,她方才如此谨言慎行,绝对没说漏嘴,这老狐狸定是在诈她。
昭澜收敛表情,面色略显僵硬道。
“哦,有趣的猜想,为什么这么说?”
老狐狸一个太极打回来:“活得久了,一眼就能看穿。”
“你方才支开杜博山,就为了问这个?为何不问些更有趣的?”
他压低声音道:“既然我们都想杀褚玉,你何不解开我的定身符……同我合作?”
“合作?”
昭澜匪夷所思,这老狐狸不会真把她当傻子吧。现在拿开定身符,他肯定马上杀她!
她才不要与虎谋皮。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几句话便打乱了她的思路。
话题朝着昭澜无法控制的方向走去,她定了定神,想起师姐说过,和人对峙,不要被拉到对方的节奏里,便哼哼两声,没上当。
“你才是不能动的那个,你回答我的问题。”
老狐狸瞥她一眼:“你倒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
昭澜冷哼一声。
“聪明不一定,只是很擅长分辨你这类人。”
“哪类?”
“想利用我的人,”昭澜抱胸,一副我早看穿你真面目的表情,“所以大家只是做个交易。”
老狐狸胸腔中发出几声闷笑。
“想知道当年我怎么重伤他?旧事一桩,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那是四百年前的事了,说不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四百年前?
昭澜摇摇头。
那她肯定出生了。
而且那段时间的事,她记得清楚,件件不敢忘。
——因为那正是天清石预言,她是灭世灾星的时候。
·
褚玉穿过一段花团锦簇的青石小径,来到粉蓝色的幽蝶花前。
过了一会儿,林叔紧跟进来,慌乱地跑到他面前,语气急切。
“尊上!不好了,满昆逃走了,他……”
褚玉置若罔闻,抬起那棵有点蔫的花苞,不紧不慢地往上输送灵气。
此花叶片繁茂,需要的灵气滋养极多,若不按时补给,便会蔫。
他精心养护了数百年的花,自从那个人族来了之后,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折了两枝。
过了一会儿,花似是恢复了精神,褚玉净了手,斜靠着阑干,半垂眼帘,从袖中掏出一本《论道》。
“要入夜了,林叔休息吧。”
“我这个年纪,睡不着觉!”
看来今日又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褚玉才草草翻了两页,揉揉眉头,将书册放下。
“何事如此担忧?燃石岛?”
他自然看见那个人族的传信符了,符在燃石岛顶端炸了足足一刻,整个噬生城的人该是都看见了。
“满昆此番解开封印,必是想来杀您啊!”
“我自然知道,所以只要在这里等他来杀我,不就行了?”
想杀他,要杀他的人多了,一个个去干掉多累。
这样比较省事。
林叔:“……”
尊上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林叔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道:“满昆明明是您叔父,却背叛了您的信任,您不恨他吗?”
“恨?”褚玉抬眸,茶色的眼中有丝淡淡的厌烦,“他没有那个价值。”
褚玉翻开下一页,突然看到书上多了一点红色,他皱眉回翻,也有一处红点,寻找片刻,他抬起手指,才发现是方才看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花刺。
他流血了。
这数百年来,他鲜少受过伤,也再没流过血。
满昆这个名字,自从关去燃石岛以后,他也很久没听过了。
褚玉垂眸。
那是……四百年前的事了。
·
褚玉承魔姬血脉,修行天赋异禀,别人穷尽一生也堪不破的境界,他信手拈来。
有人说,假以时日,三界之主必落他手。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做魔尊。
但某日,褚玉遇到一个他无法解决的问题。
因为好友突然问他:
“褚三好,你是不是不开心?”
褚玉不解:“未曾,为何这样问?”
好友抖抖头毛:“因为你从来不笑。”
他未曾不开心,也未曾开心过。
不值得笑,所以不笑。
他询问母亲,如何才能让自己高兴?
魔姬看着自家儿子,挠挠头,感觉她快长出了脑子。
她日日都高兴,从没想过不高兴要怎么办。
让那些麻烦他、打搅他,让他烦心的人消失不就行了?
可魔姬转念又想,前两日才与夫君约法三章,在教育孩子一事上,不可推崇暴力。
正好,她望见脚边一朵野花,便道:
“养花。平心静气。”
褚玉点了点头,于是他每日便都种花,甚至是堪称魔域无人能种活,最难养护的幽蝶。
但他还是不会笑。
褚玉当上魔尊前,又遇见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