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百味-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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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半天,姜沅才憋出来一句,她语重心长地对姜涔道:“下回再遇到这种事,你想打人可以暗地里找人给他套个麻袋打,别自己动手,知道吗?你看看我们天天这么坐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很难打过男的的。他们可是基本从小学习骑射的。”毕竟是“君子六艺”嘛。
虽然大概贾十四要是能算君子,狗都能气得吐人言了。
姜涔笑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半天才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应该没有下次了。”
姜沅挑起眉毛。
姜涔止住笑,神色认真了起来:“我不打算嫁人了。”
姜沅“啊”了一声:“那你往后……”吃穿有嫁妆有田庄,她俭省些应该还够,但是住的话……一个女子独身居住,不被抢的可能性几乎趋近于没有。便是雇来了护卫家丁,保不齐别人就会玩一手监守自盗。
姜涔无所谓地摆摆手,眉眼间透出几分孩子气来:“没事。现在爹娘当家,我在姜家住着也没什么。等往后哥哥当家了,以他的性子也不会不让我住,顶多嫂子看我不太顺眼罢了。”
“但是……”
“但是总比再去一个陌生的人家里,再重复一遍可能一模一样的过往,要好的多。”
姜涔的声音低低的,似乎饱含着恐惧。
姜沅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结果姜涔倒是恢复得很快,一会儿功夫就抬起头来冲她笑:“得了得了,我都已经做好准备啦。走走走,咱们去看看我外甥外甥女!”
姜沅被她拉着往外头走才回过神来,一边走一边说:“卿哥儿这会子上课呢……去看看颜姐儿他们吧……”
第126章 天家父子(剧情) 他已经快忍无可忍了……
敬政殿。
看了一上午的请安折子; 赵棣不由得伸手捏了捏眉心,心里浮上一股郁气来。
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可偏偏他还不得不看,还要捏着鼻子一个一个批过去。
心中愈发烦闷; 赵棣把笔一搁:“彭已安。”
旁边伺候的彭已安赶紧应了一声:“奴才在。”
赵棣先是想起来小宋氏生的那个三皇子,让彭已康把三皇子赵钦最近的药方都拿过来——大概也是这宋家就是没福气; 送进来一个大宋氏难产死了,剩下这个小宋氏生的孩子也是病歪歪的; 一直拖到去年他五岁了,赵棣才敢给他开蒙。
就这,赵钦也还是三不五时地病一场; 书都没读到多少。
想到这就叫赵棣忍不住想叹气。
看完了药方子; 他又问彭已安:“铮儿和钧儿都要下学了吧?”
彭已安:“回陛下的话; 看这时辰是快下学了。”
赵棣“嗯”了一声:“叫人去; 把他们带到这儿来。”
彭已安赶紧喊了个小太监去博文馆那儿堵人; 随后站回陛下身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陛下今天显然心情不大好。他打定主意,除非陛下开口吩咐; 否则他绝对一动不动; 就杵在这儿扮木头桩子了。
所幸没过多久两位皇子就到了,陛下发话让大皇子先进去。守在门口的彭已安没过多久就听见里头一问一答的声音。过了好半晌,大皇子大约是肚子里的知识都倒完了; 开始支支吾吾的。显然答不上来了。接着就是震怒的一声:“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读不知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亏你还拜了祝先生做老师!滚回去好好背!”
随后一本书哗啦啦地飞了出来,彭已安赶紧使眼色让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去捡了起来掸干净; 等大皇子出来就恭恭敬敬地交到他手上。
赵铮出来的时候眼眶都有些发红,接过小太监手里的书,瞥也没瞥他和彭已安一眼,微微抬着下巴径直走了出去; 背脊挺直得甚至有些僵硬。
刚出了敬政殿,他的太监书鱼就赶紧跟了上来,看他面色沉沉也不敢说话,只屏气凝神地跟在后头,一路回了皇子们住的泰宁宫。
一进屋子,赵铮就转身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狗奴才!”
书鱼不敢求饶,肚子疼得厉害也顾不上,只翻身跪起来一下一下地磕头,直磕得头晕眼花也没听见大皇子叫停。
过了半晌,赵铮冷冷地看着地上已经磕晕过去的太监:“……拖下去,摆膳。”
“下午书鹤随我去演武场。”
被点到名的太监顿时浑身就是一哆嗦。
——旁人议论起来,总说比起二皇子的平易近人来,大皇子的性子更有天家该有的骄傲味道。
骄傲确实是骄傲了,可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一样是残酷不留情面,甚至丝毫不把他们当个“东西”。
书鹤竭尽全力才压下喉咙里的颤抖,应了下来:“是。”
而此时,敬政殿东暖阁里的气氛却已是全然换了。
父皇常往昭和宫去,赵钧自然也早就看出来了,他喜欢自己扮小儿情态。虽然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要装小孩儿委实有些别扭,但赵钧还是下意识地在父皇面前做出这么一副模样。
赵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是为了父皇的宠爱吗?好像是的,又好像,还为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他想起昭和宫里,母妃对他那遮掩在宽容的微笑底下的期望来,还有他偶然听得的零碎言语:“不把东边那位……我和钧儿……无葬身之地……”
赵钧暗自捏紧了拳头。
不知不觉,隐隐约约的欲望在心底生根发芽,却和他面上对父皇的孺慕之情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连赵棣都不曾看出来有什么不妥。
总之,先是发过一通邪火,后面又有个钧儿在这陪着笑着,赵棣的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整个敬政殿的气氛也随之一松,来来往往的宫人也总算不用轻手轻脚和做贼似的了。
午膳摆上桌,赵棣特意给赵钧盛了一碗银耳红枣羹。赵钧随了他母妃萧紫胭的口味,对这样甜而稠浓的汤羹向来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赵钧高兴地笑着,三两口就把一整碗都喝完了,然后扯着他的袖子喊:“父皇父皇!再来一碗!”说着,把眼睛朝周围瞟了瞟,扁了扁嘴:“他们都不许我多吃呢。说甜食吃多了会坏牙。”
赵棣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又给他盛了一碗:“放心放心,今天父皇在这,钧儿想吃几碗就吃几碗。”
赵钧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看着面前这个又重新低下头去喝汤的儿子,赵棣眼里流露出点点温柔。
前几日那个顾长晏禀报他的学习状况的时候还说呢,“二皇子许是年纪尚幼,心性还不定,这几日忙着看闲书,功课做得有些少了”。
是啊,“年纪尚幼”。
他的皇子们,最大的大皇子不过十六,最小的那个三皇子也才六岁。他的儿子生得晚,前头的要么是女儿,要么便是没立住,等如今的大儿子赵铮出生,他已是接近而立之年了。
可即便如此,他如今也才堪堪四十有五,连知天命的年纪都没到,底下那些人一个个的就都坐不住了。没有皇子的时候吵着要过继宗室,有了皇子又嚷嚷着要他立太子。总之就是盼着念着,非要搞出个太子来取他身下的位置不可!
他费了多少努力才在先帝的五位皇子中厮杀出来?白天黑夜地熬着盘算着,冷着心肠把自己的亲兄弟一个个打败了,甚至手上不知道沾了几个人的鲜血方才走到这个位子上。他们倒好,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他赶下去了?
皇后……呵,把他的儿子教得和她一样,如出一辙的野心勃勃,简直叫人瞧了恶心。偏生又有野心又无实力,拜了祝渐恩做老师也不肯用功上进,心思都不知道花到哪儿去了,十六岁的人了,连《孝经》都说不通顺。早年看着也是个机灵的,现如今,倒被王氏教得愈发蠢笨了。
原本他还盘算着今年或者明年好好挑个人家出来,给赵铮指一桩婚事的。现在看着,他倒还是在屋子里接着读书更好!
赵棣的眼神渐渐变冷,赵钧捏着勺子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所幸幅度不大,并没有什么人发现。
下午下了课,赵铮一眼就看到演武场门口那个等着的是安和宫的太监。在逃跑和装作没看到之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果然那太监行完礼就道:“大皇子,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赵铮烦闷地应了一声,抬脚往安和宫去了。
也有十天半个月的没见母后了,确实是时候去请个安了。
虽然……他很不想见母后就是了。
虽然母后对他很好,但她每每都要提起的要他上进、要他争过二弟去的举动属实是让他厌烦。可他又不能不去请安,否则母后肯定要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能说他很厌烦这些吗?
他不能。
坐在安和宫里,四下暗沉沉的华贵摆设中,唯有一份栗子糕是桌上难得一见的亮色。
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母后十分疼爱他,桩桩件件的小事都放在心上挂念,他怎么还能不满足?
可他看着上方王皇后充满希望的眼神,听她一点点问着祝先生对他的评价、陛下近来对他的态度,却只觉得食不下咽。
态度?听到这两个字他就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哪有什么态度,他今天中午才被痛骂了一回,转头就听说父皇中午把二弟留下来用了饭,父子相谈甚欢。
他们父子相谈甚欢,那他算是个什么?出气筒吗?有的时候他甚至都想大逆不道地怀疑一下,他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儿子。还是说因为父皇不喜欢母后,所以连带着对他也没多少好感?
赵铮越想,身上便抖得越是厉害。无意识地,他几乎是木愣愣地脱口而出:“母后……父皇他,他似乎还是不大喜欢我。”
赵铮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王皇后抱在了怀里。
她泪流满面地抱着他,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瘦弱的肩膀——他才十四岁,还是个身量尚未长开的少年。她说:“铮儿,铮儿,再忍一忍……祝先生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成功了,往后再也没人能阻拦你什么了……”
再也没人能阻拦他什么了?赵铮扯了扯嘴角,眼神发木地望着高而空的天花板。
快点到来吧。他已经快忍无可忍了。
第127章 铜镜与点心 “娘才不老!”
一场秋雨一场寒。
姜沅的衣裳穿得是越来越厚; 人也整天懒懒的,只想窝在屋子里抱着被子不动弹。
倒是姜涔依旧格外地有活力,三不五时地往外跑; 住进来短短一两个月,倒是把京城大街小巷的好玩的有意思的地方都摸了个清楚; 便是京郊的山也去爬过几座了。除去一开始姜沅带了她两回,剩下的都是她自个儿在外头转悠; 也很是自得其乐。
“果然,我已经老了啊。”捧着茶碗,姜沅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春雨; 开玩笑一般地感慨了一声。
反正她现在是绝对做不出来下雨天出门看风景这种事的。前些年或许还有漫步雨中葬落花的闲情; 现在她只想和她的炕永不分离。
旁边坐的颜姐儿听她这话; 瞪大眼睛看看她一会儿; 忽然两只小胖手撑着就从炕上跳了下去。姜沅也没注意她去做什么了; 低下头继续回各家夫人给她送来的帖子。
大约是因为顾辞舟如今在定国公这派里确实算得上是个重要人物了,她收到的帖子也比当初在平江和湖州的时候多多了。
“咦”了一声,姜沅拣出一张帖子; 上头的署名是翰林编修薛盛之之妻薛鄢氏。
帖子内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说的是如今秋天天气冷了,请大家到府上一同说说话,围炉温酒涮个锅子什么的; 迎接一下即将到来的冬天。
不过既然薛盛之和顾辞舟关系好,那她理所当然地也该和这位薛鄢氏培养培养交情。再说了; 上个月谨哥儿周岁,他们家也是送了份厚礼的。姜沅把这帖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打算提笔给她回个话说自己会去。
正写着呢,她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扯了扯; 一低头,就看见颜姐手里拿了个带把的小铜镜站在她边上,旁边还跟了个问酒一脸紧张地护着,大约是怕她把铜镜给砸了伤到自个儿。
姜沅笑起来,搁了笔把颜姐儿抱到腿上,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我们小颜姐儿有什么事呀?”
颜姐儿大大方方地把铜镜往前一伸,不过没把握好距离,简直是快把镜子贴到了姜沅面上:“看!”
姜沅看了看铜镜,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怎么了?”
颜姐儿的声音非常肯定:“娘才不老!”想想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句:“娘永远不老!娘最好看了!”
“哎呀哎呀。”姜沅笑着蹭蹭她,颜姐儿小小一个人,软软糯糯的,身上还带着股点心糕饼的香气,“谢谢我们颜姐儿!”
蹭着蹭着,她忽然觉出不对来,伸手在颜姐儿兜里一掏,不等颜姐儿反应过来阻止她,姜沅手里已经多了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姜沅默默瞥了颜姐儿一眼。
颜姐儿把铜镜往身后一藏,小手一背,小嘴一撅,不说话。
姜沅点了点她的小鼻头:“你呀你,又偷偷藏点心?”说着,她把这半块桂花糕转手交给了问茶去扔了,自己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手:“说了一天最多吃四块,再吃再吃,叫你胖成小猪头,穿你最喜欢的那件红裙子都不好看了。而且肚肚还会坏掉,要叫老爷爷来给你开药,开那种黑乎乎的喝下去好苦好苦的药。”
颜姐儿抿着嘴角不说话,不过她就坐在姜沅腿上,姜沅哪里感觉不到她刚才哆嗦的那一下?
得了,果然也是个和她一样怕喝药的。姜沅笑了笑,慢慢悠悠地说完最后的话:“因为你偷偷藏点心这个行为不对,所以今天晚上的点心没有了。我马上就去和唐嬷嬷说,你就算是待会儿和她哭哭啼啼也没用。”
听到这段,颜姐儿终于忍不住瘪了嘴,揪住她的衣襟,嗓音和麦芽糖似的拖得又黏又长:“娘——我知道错了嘛——晚上就一块,就一块好不好?”
姜沅享受了一通女儿的撒娇,最后还是笑眯眯地铁面无私地道:“不行,一块也不行。”
颜姐儿重重“哼”了一声,嘟嘟囔囔地靠在她胸口玩着衣服上的珠子装饰。
姜沅也不管,就这么抱着她,维持着一个极度别扭的姿势回了一下午帖子。好不容易等到颜姐儿玩困了睡过去了,问茶她们帮着把她抱下来带到隔壁屋去睡了,姜沅才能站起来散散。
一站起来就感觉两条腿的血好像这会儿才开始流动,一阵一阵的麻感跟着传了过来,酸爽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散了好半天才感觉麻劲散去了。
颜姐儿真的吃得有点胖了,她如今都受不住她的重量了。
还是得管得更厉害些才行。
姜沅有些发愁地想。
晚上顾辞舟回来,一听她说那个薛鄢氏办的小宴就了然地“哦”了一声:“那个啊。盛之和我提起过。你要是想去的话也可以去玩玩,盛之总说他家夫人就爱折腾这些个,想来也是个办宴会的熟手,她的宴会不会无聊到哪里去。”
姜沅听到这个,倒是起了些兴致。正巧她原本就对京中宴会了解得不是很多,便是当年在顾三夫人的带领下参加了些,不少小细节小风俗到了如今也都记得不大清楚了,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重温重温,顺便结识一下京中的诸位夫人。
十天以后姜沅便赴了宴。诚如顾辞舟所言,薛鄢氏确实是个办宴会的好手熟手,宴会的确办得热热闹闹,各家夫人都来了不少。薛鄢氏本人也一看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掌家娘子性子,生得一副浓眉大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