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百味-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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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用力点了点头:“嗯!”
卢妈妈方才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差不多散了,这才进去请示:“三少夫人、五少夫人,该到用膳的时辰了。”
姜沅和叶氏对视一眼,站起身来,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有劳卢妈妈跑一趟了。”
卢妈妈连称不敢不敢。
姜沅和叶氏相携进了正院,顾三夫人早让人在堂屋里支起了大桌子,看见她们过来了便笑:“最近真是辛苦你们了。来来来,快坐下用饭吧。”
大概也是体谅她们辛苦,今晚的饭菜很是丰盛。姜沅夹了一筷子清蒸加吉鱼,鲜嫩柔软的鱼肉一如当初的滋味。
毕竟是和长辈吃饭,食不言的规矩还是要守一守的。桌上很是安静,只听得些许碗筷调羹轻微的碰撞声音,不过氛围却并不压抑,就连叶氏过了这么些天下来,也从一直埋着头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变成了好歹能大大方方正正常常地用饭。
姜沅晚上向来吃得不多,饶是桌上菜色丰盛,她也只是就着清蒸加吉鱼、白切鸡和素炒茄子简简单单地用了一碗饭。用过饭上过茶,她和叶氏便先后告辞了。
叶氏是回顾辞殊的书房去看看他,姜沅是回侍读府。
今天她回府的时间不算晚,卿哥儿几个都还没睡,甚至连年纪最小的谨哥儿都撑着坐在榻上,瞪圆了一双大眼睛要看着她回来。姜沅才刚进府,简单问过了几个奶娘府里的孩子有没有什么事儿,一进屋子就感觉什么东西飞扑了过来。
她赶紧俯身把他们接住了:“你们两个,也不怕摔了!”虽然话像是呵斥,声音里却带着笑。
跟着就看见谨哥儿一扭一扭地从榻上下来,和哥哥姐姐一样摇摇晃晃地扑了过来。
姜沅搂住这三个孩子,抱了会儿就把他们往榻上赶:“好了好了,娘先去换身衣裳啊。”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就左搂一个右抱一个,先问了卿哥儿的功课,又问了颜姐儿的识字和女红,最后再去问了谨哥儿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这小子挑食得很,只爱吃肉不爱吃菜,可他一个小人儿肠胃哪里受得住?因此姜沅看他看得很紧。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这个说他吃了蔬菜,那个就说他看见弟弟把蔬菜偷偷吐掉了,气得谨哥儿要去拍哥哥,卿哥儿赶紧闪身往姜沅身后躲。颜姐儿人小却最懂事,嚷嚷着“哥哥你别闹他!他吃了的”奋力把两个人拉开了。姜沅倚在小桌上笑着看着他们闹腾,也不去插手。
兄弟姐妹嘛,有些事自己吵吵嚷嚷的也就过去了,大人插手反而不好。
等他们最后吵出个结果了,姜沅才把他们都拉过来,先说卿哥儿闹腾弟弟不对,又说谨哥儿动手打哥哥不对,各打了五十大板,最后夸了颜姐儿懂事。
这么闹了一通,看着孩子们都有些累了,姜沅就赶他们回去睡觉,自个儿也转头去洗漱了。
侍棋替她拿着毛巾:“小公子小娘子都想您了呢。”
姜沅吐掉漱口水,轻轻叹了一声:“这段时日老爷不在,我又天天两头跑的,是冷落了他们些。等再过几天,八弟妹进府了就好了。”只是还不知道顾辞舟要什么时候回来了。
想到这,姜沅忍不住又有些惆怅了。
第135章 夜话(剧情) “朕的大皇子与二皇子,……
随御驾出行; 马车自然都是由一流的工匠制作而成的,坐在里头几乎感觉不到半点儿颠簸。只不过轻微的摇晃还是有的,看书看久了难免头晕眼花; 因此顾辞舟便建议不如看一会儿书看一看窗外,也好放松放松。
赵钧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这个提议在他们第二次掀开车帘被吹了一脸风沙之后作废了。
赵钧赶紧喊人打水来洗脸; 自己又想了想方才这事,忽然就撑着桌子笑得几乎停不下来了:“先生这……真是难得糊涂啊。”
顾辞舟接过毛巾抹了一把脸; 抹完把毛巾浸到水里去的时候,铜盆里的水都成了黄色。随侍的小太监跳下马车去倒水,又重新上来两个端着水的。如是反复再三; 他和赵钧才算是把脸给洗干净了。
顾辞舟倒是很淡定; 送走了最后一个端着水盆的小太监才道:“臣出远门的次数也不算多; 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累殿下同臣一道受这风沙之苦了。”
赵钧摆了摆手:“诶——先生说的哪里话。”
两人又对坐着试了一篇策论。结束的时候; 赵钧忽然开口:“依先生看; 父皇这次为什么没带大哥出来?”
赵钧压低了声音:“我也知道,父皇似乎想在我们两个中间找到一种平衡……不过两派相争,是皇爷爷在时就有了的事; 影响延续至今; 父皇也是有心无力。但是我总觉得,父皇不带大哥,冷落大哥; 应当还有些别的缘故。”
顾辞舟沉默了片刻。
诚如二皇子所言,党争自先帝在时便已经出现了; 李丰二派相争不休,祸乱朝堂。等到当今登基,便许王氏一族高官厚禄,加官进爵不止; 总算是借着扶植起来的妻族势力打压了前头苟延残喘的李党,却不曾想,王氏又是势大了。
于是便有了老牌贵族萧氏的再度崛起。
奈何也不知道是该说先帝时的朝堂已经给他们留下了传统,还是说当今到底不是被当做太子或者太子备选人养大的,在种种手段上欠缺了那么两分,萧氏与王氏围绕太子之位展开的斗争竟然又愈演愈烈,演变成了党争之患。
当今一直试图在两党、两个儿子中构建一种平衡——既然无法消除党争,不如坐山观虎斗,以收渔翁之利,保证自己身下的位置不会被动摇。但是很显然,如今他的天平倾向的是二皇子,可天下大势所倾向的,却是既嫡且长的大皇子。
“江南多文士……”顾辞舟低低叹了一句。
御驾一路行至庆州,便弃车登船,沿大运河而下。不过数日,便已至吴州地界。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顾辞舟开窗远眺,入目便是青砖与白墙,绵延直向天边,最后隐没于黛青的远山影下。为了迎接圣驾,江南官员纷纷在一些有空旷场地或者楼阁的岸边安排了歌舞表演,笙歌连昼不歇。到了白日里,沿河两岸还有百姓扶老携幼地赶过来,隔着护卫争先恐后地对着御驾磕头。
“先生你看,这便是天子。”赵钧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很轻,却仿佛坠着什么一样,有种沉甸甸的分量。
顾辞舟转过头,看见他正在望着两岸叩头高呼的人。
这位二皇子如今已是十六岁,已然是个高挑清瘦的少年,眉眼却依稀还带了些稚气,大约是抽条抽得快了些,锦绣华服难掩单薄的身量。
但是他的气势却很足。
顾辞舟看了看他,赵钧对于他这个顾家出来的、已经在定国公府门下待了不少年头的人很是放心,从来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勃勃野心。
顾辞舟笑起来:“是的,殿下。”
除了这些吴侬软语,江南官员还都憋着一股劲,要给陛下欣赏欣赏他们当地的“名士风流”,因此还特意安排了官学学子向陛下请教的戏码。陛下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借着这个机会展现自己礼贤下士的风采。因此在吴州州府所在地荷城下船之后的第二日,陛下就开始接见江南学子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陛下这回还带上了二皇子。顾辞舟虽然身为二皇子的老师,地位很是不一般,但毕竟头上顶着的官衔还只是个小小的五品翰林侍读学士,因此倒是不用陪着过去,每天去街上逛逛,淘点和沅沅家乡风土人情有关的东西等着回去送她讨她欢心也很是自在。
前头几天也就这么平平安安地过去了。出事的是第四天。
这日顾辞舟一回府,就看到两个小太监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他认出这是二皇子身边伺候的,便让三九四九先替他把东西送回去,自个儿住了脚等着他们过来。
那两个小太监过来,先是行了一礼,方才道:“大人,二皇子请您过去呢。”
顾辞舟点点头,跟着他们往二皇子如今暂住的府上去了。大约是二皇子那当真出了什么急事,两个小太监虽然不敢当街纵马引人注目,只请他上了马车,看起来平平静静正正常常的,但是私底下却不停地催着车夫快些再快些。等到了二皇子府上,顾辞舟觉得自己都有些晕乎。
不过好歹也只是有些晕乎,忍忍也就过去了。他整了整衣裳跟着他们一路直往书房的方向去,一进门就看见二皇子背着手站在原地,眉头拧得很紧。
顾辞舟拱手行礼,不等拜下去就被二皇子亲自扶了起来:“先生,出事了!”
顾辞舟心中生出些讶异,难得见二皇子这副模样:“怎么了?”
从二皇子口中,他得知了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陛下照旧在持渊阁里接见诸位学子。但也不知道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尊孔崇儒搏个好名声,还是当真是这么想的,竟有一位学子说出请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的话来。
当然他本人并没有这么直白地说,只是用了典故影射“规劝”陛下。若只是如此,陛下装作没听出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奈何学子中也有那胆子大又一根筋的,竟然直接把这人的意思给挑明了,还带头跪了下去。
这一下,满座学子不管自己是怎么想的,都得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立嫡立长自周王始,万不可废止变更!请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
赵钧坐在边上,听着他们这一喊,只觉得屁股底下和扎了根刺似的,让他根本坐不安稳。
他再偷偷去看父皇,见父皇脸都僵硬了,白中透着青,只硬撑着丢下一句“国祚大事,怎可如此轻率儿戏”便匆匆结束了今天的会面。
赵钧心里也是被这一出搞得怦怦直跳,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文昌侯在背后推动谋划的。顾辞舟听到这个摇了摇头:“文昌侯的势力没这么大。”他或许能影响江南文人的一些思想感观,但是组织安排他们在陛下跟前跳出来?有这种势力他不如直接造反逼宫!也省得整天和定国公这边斗来斗去的,三不五时被气个仰倒。
依他看,或许今天开头那个学生是文昌侯手下的人安排的,哪怕不是也是受到了文昌侯那边的影响,决心为大皇子说话的,既可以投诚又方便显名,还能向陛下展示展示江南文人对大皇子的支持,给陛下施压。只是万万没想到人群中还混进去个愣头青,大喇喇地就把他的意思给挑明了,还带着人一起下跪——他这一跪,就是不想跪的人也得跪了,否则一顶不顾周公之礼孔孟之道的大帽子就要扣下来了。
这边顾辞舟还在慢慢地和二皇子说着自己的想法,那边去他府上找人没找见的公公已经堵到了二皇子这边来了:“二殿下、顾大人,陛下宣顾大人觐见。”
顾辞舟和二皇子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心中俱是一跳。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顾辞舟行礼和二皇子告了辞,便随着那位公公上了马车,直往陛下现下暂居的府邸而去。
陛下身边的人向来嘴紧,顾辞舟便也没费那个功夫去向这位公公打听些什么。于公公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倒是有些意外了。
没想到这位顾侍读还是个挺知情识趣的。
荷城并无行宫,不过自有当地的高门大族贡献出自家的府宅别院来供陛下居住。雕梁画栋,勾心斗角,自是巧夺天工的好景致。愈往正院走,装饰便愈是富贵精美,同时却又不至于显得俗气了,可见这户人家为了迎接圣驾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顾辞舟目不斜视地跟着于公公一句往里走,最后拐进了一间小小的书房。
陛下就在正中的书桌后头坐着。
顾辞舟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等到起身的时候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于公公已经退出去了,不算大的书房里一时只剩下了他和皇上两个人。
顾辞舟垂下眼去。
锦缎铺地,梨木为桌,窗户似乎是没关紧,漏了风进来,吹得烛光摇曳不停,各色摆件与笔墨纸砚的影子也张牙舞爪地摇晃着。
陛下许久不曾说话。
龙涎香的气味似乎有些过于浓郁。
原本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下来,顾辞舟对于高座之上的这位九五之尊已经没了先前那般浓重的畏惧与害怕,甚至已经有闲心开始和二皇子分析分析他——在他眼里,陛下已经成为了“人”,也有了缺点弱点,有了身而为人的种种不足之处。
可在此时,此刻,此地,面对着这样的皇上,顾辞舟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又找回了当初的心境。
仿佛……仿佛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从前自以为看得比较透彻的陛下,而是一种气势,一个象征符号。
九五至尊,天下之主,一怒而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顾辞舟额上渐渐滴下冷汗来。
而后他听到陛下笑了一声,很轻,威压却在一瞬间尽数散去。
“顾爱卿坐吧,只是闲话而已,不必紧张。”赵棣道。
顾辞舟道了一声失礼了,便坐了下来。不过也不敢坐实了,只虚虚挨了个椅子的边。
赵棣看他坐下了,便接着说:“想必顾爱卿也知道,你算是朕的近臣了。既然如此,今天又只是闲话而已,那朕便开门见山了。”
赵棣轻飘飘地扔了个大雷下来:“爱卿以为,如今朝中党争,当以谁胜?”
顾辞舟心中一紧,当机立断起身行了大礼俯拜下去:“党争乃祸事,臣只知,臣一心忠于陛下。”
他说这话几乎是直觉似的反应,回过神来才发现陛下又不曾开口了,一时间不免更是紧张——他是定国公的人,这可不是什么难查出来的事,相信陛下也一早就知道了。
那陛下说这一番话,究竟为的是他投诚……还是要他实话实说,欲立二皇子?
不,不可能。陛下没那么好说话,也不可能愿意表现得那么容易被人左右。
许久,许久,赵棣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了,他便走下台阶将还跪伏于地的顾辞舟扶了起来:“都说了,闲话而已,爱卿那么紧张作甚?”
话音刚落,他又是话锋一转:“那爱卿以为,朕的大皇子与二皇子,哪个更适合在朕百年之后继承这江山?”
顾辞舟一顿,半晌,方才斟酌着答:“大皇子勾结朝臣,心怀不轨,乃,不忠不孝。”
“二皇子……则恐有外戚之祸。”
摇曳的烛光映照下,赵棣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个笑:
“无妨。”
第136章 惊闻 浑水摸鱼,可没准不仅摸不到鱼,……
傅氏是踩着八月的尾巴进的门。
第二天与亲戚们见面的时候; 姜沅也和傅氏聊了几句,一开始的印象不过就是是个文静孱弱的小姑娘,低头一笑羞羞涩涩的; 看起来和顾辞雍像是互补的性子。
当时她还在心底默默感慨,不愧是国子监祭酒家养出来的女儿; 看着便是一股子书卷气。
……然后没过几天就听叶氏说,这位傅氏把号称“半夜溜出去看月亮”的顾辞雍狠狠教训了一顿。
傅氏的教训也很巧妙。她也不少打啊骂啊的。顾辞雍不是想看月亮吗?那何必跑外头去看呢?宵禁那么严; 被抓到牢里去关起来了可怎么办?在府里不是也能看?
于是大半夜的,傅氏拉着顾辞雍坐在院子里看了整整一晚上的月亮,从月明星稀直看到曙光熹微。八月底的天已经渐渐凉了下来; 夜里更是可以说得上是冷了; 再加上微风习习; 单衣薄薄; 顾辞雍是个什么滋味就更是难以言喻了。
顾辞雍冻得鼻涕直流; 第二天就乖乖发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