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万里-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没说完,哐啷一声,赵鸢跌进了一堆放置杂物的篮子里。
这可真是太丢脸了,赵鸢扶着墙自己站起来,迅速转身沿着小巷跑去。
六子回头看着马车里闭目之人,道:“李大人,赵大人已经走了,你不用装了。”
李凭云从马车上下来,六子啧啧了两声,“李大人,你说这赵大人,是不是缺心眼?咱这趟就是为了她的事来的,她跟您说一声,不就得了?非要拼什么酒,折腾这么一大圈,到头来还不是得你让着她。”
李凭云道:“知道天下什么最贵重么?”
“李大人,我虽认字不多,但也不是傻子,天底下最高之物,当然是皇权了。”
李凭云笑了笑,高深莫测道:“错,天下最贵重之物,是女人的自尊心。”
。。。
赵鸢蹦蹦跳跳回了驿馆,当值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李凭云的一颦一笑,没有发现士兵脸上的尴尬。直到穿过大堂,走入后院,恰好碰到了裴瑯从沮渠燕屋中出来。
赵鸢愣在原地,裴瑯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不在屋中休息,反而从外面回来。
他定了定,疾步走向赵鸢:“鸢妹,你听我解释。。。”
“裴瑯,你不必和我解释。”赵鸢道:“是耶非耶,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心中若是无愧,何须内疚。”
她心里其实也是虚的,因为今夜她和另一个男子在一起喝酒了,而且那般尽兴。
赵鸢朝裴瑯行了个礼,道,“我要回去休息了。”
裴瑯鼻子刁钻,“鸢妹,你是不是喝酒了?”
“裴瑯,分明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又想赖我么?”
赵鸢一喝酒,胆子比从前大许多,演戏的时候镇定自若,脸不红心不跳。裴瑯竟然被她唬住了,抬起胳膊在闻了闻袖子,似乎真是自己身上的酒味。
赵鸢趁机回到房中,稍稍清洗过后便倒头就睡了。这一睡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院中传来裴瑯震怒之声,她只怕这一整天都要睡过去了。
“好好的人怎么能凭空消失,难不成会变术法么?”
赵鸢推开窗户向下看去,楼下院子里裴瑯怒发冲冠,提着剑,对面站着一排士兵,挨个受训。
半晌后推门出去,刚好在楼梯口撞到来找她的阿元:“赵大人,快去劝劝侯爷吧。”
“发生了何事?”
“刚刚有个弟兄去给北凉公主送饭,怎么都敲门都没人应,便找来侯爷,侯爷发现门被反锁,破窗进去,发现人去楼空。。。北凉公主不见了。”
不见了?
赵鸢大惊,北凉燕。。。啊不,沮渠燕若是在他们手上消失了,北凉就有正当理由向大邺发难,她同裴瑯两个都得完蛋。
“裴瑯,怎会如此?”她跑到裴瑯身边问到。
裴瑯安慰道:“鸢妹,你别担心,这事是我的责任,天塌下来我来承担。”
“现在说担责为时尚早,一定得找到沮渠燕。”
裴瑯握着剑柄大步走出驿站,赵鸢小跑跟在他身后,他来到驿站前,唤来各个关口守着的逐鹿军,但没人见过沮渠燕。
裴瑯吩咐:“你们几个,各带一队人马,南北东西分头去找,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所有人不约而同朝土城墙的方向看去,一匹红鬃马驮着一双人,从城墙处缓缓而来。
随着他们靠近驿站,马背上人的模样也逐渐清楚。
女的妖媚无比,正是沮渠燕,可那被她倚靠的男子,姿容完全压制了沮渠燕。烈阳照在他的身上,他比天上那轮太阳还要璀璨几分。
赵鸢眯眼仔细观察,发现那男子有些眼熟。
“云郎,咱们再去走走吧,我看到这些人就扫兴。”
赵鸢认出来了。
裴瑯:“李兄?你为何。。。”
李凭云跳下马背,朝沮渠燕伸出手,沮渠燕捏住他的手,轻盈地落在他怀中。
长安说是开放之都,但男女之间也不敢再大庭广众下如此接触,这一出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李凭云一手牵马,另一手搂着沮渠燕向裴瑯他们走来,“我怕公主在屋里呆了太久,便带她出去转了一圈,侯爷不要担心。”
“可你们是怎么躲过士兵的耳目。。。”
裴瑯声音越来越弱,沮渠燕剜了他一眼,“当然是翻窗啊,笨蛋。”
赵鸢听到沮渠燕骂裴瑯笨蛋,努力憋笑,毕竟裴瑯在长安可曾受过这等待遇?
沮渠燕握住李凭云的手:“云郎,人家饿了,陪人家吃饭。”
李凭云扫了一眼齐聚在此的人们,“为何大家都聚在此处?”
裴瑯道,“无事,阿元,去叫厨房备饭。”
李凭云低头对沮渠燕道:“燕娘,我先送你回屋。”
一堆人呆怔着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包括赵鸢。
她无法形容此刻百感交集的心情,非要说的话。。。是有那么一些出乎意料。
因为她从没想过李凭云剃须之后,与蓄须时判若两人,且他竟然为沮渠燕剃须,且他还摸沮渠燕的腰?
原来李凭云。。。也是个贱男人。
身旁的裴瑯,脸已经垮到脚下了,赵鸢淡然道:“节哀顺变。”
第14章 做戏要投入9
一众人都没想到,裴瑯和沮渠燕僵持了那么久,软硬兼施都没让她退兵,李凭云不过一句话就让让她带着三千骑兵离开玉门关。
退兵当日,裴瑯名为“护送”,实为监视。
赵鸢唯恐有诈,她在驿馆大堂里踱来踱去,一个回身,正好撞到匆匆赶来的田早河。
“赵主簿,我处理完衙门里的公务就立马来给你通风报信了,今早刚接到消息,晋王一行人已经到了黄沙城,按脚程来算,明天怎么也得到玉门关了。”
赵鸢起初心中还抱有希望,认为也许有那么一丝可能,晋王他们前来,只是普通的巡边,可看他们如此迅速,她也无法自欺欺其人了,这摆明就是来为难她的。
“田刺史,多谢你通风报信,可是你给我通风报信,不怕晋王为难您么?”
田早河边倒茶边说,“李兄是我恩人,你是李兄衙门里的人,我帮你,就是帮他了。对了,北凉退兵了么?”
赵鸢忧心忡忡道:“北凉公主嘴上答应了要退兵,李大人和安都侯去玉门关送她了,等他们回来,便见分晓。”
田早河急忙喝了口茶,“顺利退兵就好,赵主簿,我得回衙门了,最近有个大案子,百姓每隔几个时辰就要跑衙门外击鼓,要是被发现我玩忽职守就完蛋了,咱们回见!”
赵鸢将田早河送到驿馆门外,“田刺史慢走。”
田早河前脚刚走,后脚李凭云和裴瑯并驾齐驱,率着逐鹿军回到驿站。
赵鸢对马背上二人行礼:“侯爷,李县丞。”
裴瑯脸色深沉,看上去,没有好事发生。
人呢,最怕对比。
裴瑯是长安权贵子弟中的佼佼者,有目睹他风姿的文士为他写诗,称其“长安探花郎”,意思为:一见到裴瑯,长安城的花都探出了脑袋。
可他同李凭云并肩,却占不到任何优势。也许是赵鸢偏心,她天生就喜欢那些有闲云姿态的人,李凭云一张脸,无喜无悲,一身风姿自在又潇洒,有他在的时候,赵鸢就看不到别人。
裴瑯和李凭云相继下马,赵鸢忙问道:“北凉人可退兵了?”
裴瑯点头道,“嗯,已经退兵,此番多亏了李兄出言相劝,沮渠燕才肯答应退兵。”
赵鸢腹诽,他那是出言相劝么。。。分明是用美男计。
李凭云肩靠着马身,轻笑:“举手之劳。”
他剃了须,人年轻了十几岁,笑容尤其干净,似三月春风,吹得人心烦意乱。赵鸢尴尬地想起初见那天,她竟叫了李凭云“大叔”,一时不知该把脸面放在何处。
“侯爷,李大人。”赵鸢极力镇定,“田刺史刚刚来过,称晋王已到了黄沙城,无论如何,明天都会抵达玉门关。”
裴瑯听到消息,握紧手中佩剑,愤慨道:“来者不善,鸢妹,有我在,你不用怕他们。”
赵鸢摇摇头,“裴瑯,你在的时候,我能靠你,可是你回长安之后呢?我早晚都要独自去面对他们,宜早不宜晚。”
“鸢妹,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是个姑娘,男人在的时候,没有让你站在前面受人刁难的道理。”
裴瑯越是这么说,赵鸢越觉得裴瑯在小瞧自己。
“这是我和晋王、世族权贵的第一次会面,只有迎难而上,才不负陛下信赖,士人为君解忧,没有退缩之理。更何况,北凉已经退兵了,他们没有能向我发难得理由。”
裴瑯反驳道:“鸢妹,你想得太简单了。朝廷里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他们若想发难于你,不愁找不到理由。”
赵鸢道:“那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害人的法子。”
裴瑯真想一榔锤敲破这个榆木脑子,把里面的水都倒出来。
两人各自坚持立场,僵持不下,眼看就要吵起来了,一旁观战之人淡漠开了口,“先发制人吧。”
赵鸢和裴瑯同时看向李凭云。
裴瑯明白了李凭云的意思,“对啊,我怎么忘了胡十三郎这一茬了!晋王既然敢派胡十三郎来刺杀鸢妹,就该承担事情败露的风险!明天他人一到,我就抓着胡十三郎去问罪。”
他们来玉门关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比赵鸢前十几年经历的加起来还要多,她早把胡十三郎这个人抛诸脑后了。
她扬起下巴,坚定道:“我要亲自带着胡十三郎去质问晋王。”
若非她是赵鸢,裴瑯只怕会脱口而出一句“你有病乎”?
“鸢妹,你才半只脚踏入仕途,不宜树敌,你我既有婚约,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你解决难题。”
赵鸢有更大的志气:“我是陛下任命的太和县主簿,出师为士,当顶天立地,由你庇护,只会落人话柄,叫人小瞧,裴瑯,不论你说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事。”
“鸢妹,就你这倔脾气,你爹不揍你才怪!”
裴瑯对付姑娘家有一套,但赵鸢显然是朽木成精了,他丝毫无法撼动她的意愿。裴瑯长出了一口气后,看到对面隔岸观火的李凭云,突然计上心头,“鸢妹,这也算是公事了,我无权发言,可李兄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的任何举措,不该先请示他么?”
李凭云丢给裴瑯一个冷眼。
赵鸢不敢理所当然地直视李凭云,毕竟天底下再是顶天立地的人,在顶头上司的面前都要低头。
她以为李凭云一定是站在裴瑯立场上的,于是抿唇深思对策,可没想到,那人却道:“赵主簿,我准了。”
“啊?”赵鸢怔怔抬起头。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顶头上司道:“顶头上司准你带着胡十三郎去见晋王了。”
李凭云一句话扭转了局势,赵鸢被赋予了权利后,瞬时慌了:她万一失败了呢?如果晋王穷凶恶极,那她岂不是去送人头了?
赵鸢唇色惨白地看着顶头上司:“。。。多谢李大人给下官机会。。。”
这将是赵鸢第一次独自面对权势,她为此茶不思饭不想。
她对晋王了解不深,只知道对方武将出身,无论在脑海中如何演练接下来的会面,结果都会变成这样的画面:晋王一刀砍了她的脑袋。
心头的压力陡增,赵鸢的抗压之法是睡觉,睡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噩梦惊醒。她梦到自己的脑袋被晋王倒提在手上,他张狂地剪着自己的头发。
这是一场实打实的噩梦,而赵鸢梦醒时分,天色昏黑,她心中恐惧更深。赵鸢点燃烛火,起来洗了把脸,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她吓了一跳,大呼:“谁!”
“我。”
赵鸢听人说过,当门外之人不必报名报姓,门内之人也能知道对方是谁的时候,便是关系由生转熟之时。
她迅速照了把镜子,确认自己衣冠整洁后便溜到门后:“腾熏裙号吴而四旧0八义灸佴更新漫画音频呜呜视频李大人,您怎会来找下官?”
“送饭。”
听到“饭”这个字,赵鸢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她打开门,夜色之下,李凭云单手负在身后,赵鸢朝他身后探头,没见着饭的踪影。
“李大人,饭呢?”
“让本官给你送饭,做梦呢?”
明明是他说来送饭的,难不成。。。难不成,李凭云在耍她?
不,一定是她多想了!李凭云这般人,怎么会愚弄别人?
“跟我来。”李凭云直接转身。
赵鸢压根来不及问,抬脚紧跟李凭云的步伐。
“李大人,我们去何处?”
李凭云道:“要么现在回去,要么闭嘴。”
果然,人最怕对比。
赵鸢想到今天早晨李凭云对沮渠燕说话的语气,不但温柔,甚至叫她燕娘?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叫她闭嘴?
可不能因为她是同胞,就如此随意对待她啊!
赵鸢脑海里还在上演着各种戏码时,李凭云已经推开了柴房的门。
胡十三郎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眼睛一个青一个紫,嘴里塞着一个馊了的馒头,六子道:“这货我已经教训过了,大人,我们开始吧。”
赵鸢一头雾水:“李大人,开始什么?”
李凭云低头看着赵鸢:“你要带他去问罪晋王,不打算提前演练么?”
在李凭云面前,赵鸢唯有虚心:“如何。。。如何演练?”
“当我是晋王,现在带着胡十三郎来找我问罪。”
“下官不敢。”
六子“哎呀”了一声,“赵大人,你就别跟我们摆架子了,你现在不练,明天到晋王面前准会怯场。”
赵鸢嘴硬:“我不是容易怯场之人。”
李凭云和六子同时质疑:“是么?”
“是吧。。。”
“赵大人,别让我等。”
李凭云面色一冷,赵鸢就提心吊胆。
她慌忙道:“那。。。那我试试。”
六子对李凭云敬佩不已:“李大人,还是你拿赵大人有办法。”
赵鸢被架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步,她只能硬着头皮,按李凭云说的来。
她素来真诚且老实,不会骗人,尤其在李凭云——让她仰慕了三年之人的面前。
六子见她不知从何开始,指教道:“赵大人,先发制人,最重要的是气势,你跟着我的样子来做。”
“好,六子多谢。”
六子腰杆一挺,个头似乎都比平时伟岸了,他揪着胡十三郎的耳朵,对着李凭云先学了一遍。
“赵大人,学会了吗?你照猫画虎就行。”
赵鸢点头道:“我试试。”
她不好意思揪住胡十三郎的耳朵,只好指着他,然后挺直腰板,气沉丹田——
“李大人;我。。。我真的学不来。”
李凭云刻薄道:“女人就是女人,不配读书入仕。”
激将法对赵鸢百试不爽,“不配”这两个字,像一根针尖扎在了她的软骨上,她声音不受控地冷了下来,“配与不配,我自己说了算。”
六子叫好道:“对了!赵大人,就照这个语气说!”
第15章 稻草蜻蜓1
李凭云、六子二人陪赵鸢排练到二更天,到了半夜,赵鸢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嗓音变得低沉而倦怠,正好达到李凭云他们期待的效果。
二人送她回屋,六子鼓励她:“赵大人,明日见到晋王,就这样跟他说话,他肯定不敢欺负你。”
赵鸢为了逗他们玩,特地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比男人的声音还低:“这样说话么?”
六子笑道:“赵大人,咱这是演戏,不是真的,你小心声音变不回来了。”
夜深至此,玉门关听不到半点人声,李凭云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