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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摄政王夫妇不可能这么恩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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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仪也不知道为什么喂姜汤喂到了卧榻上。谢纾的吻看似疾风骤雨,实则隐忍而有分寸。

    稍稍亲近片刻后,谢纾松开了明仪,靠在她肩头静静平复,额间的汗水顺着发丝而下。

    明仪关切他道:“夫君……”

    谢纾“嗯”了声:“你要帮我?”

    “我、我……你……”明仪红透了脸,“你别想!我不会。”

    谢纾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吹熄了黑漆透雕木桌上的烛火。

    屋里暗了下来,静谧夜色掩下翻涌情潮。

    谢纾躺在明仪身侧,伸手揽她进怀,温暖的掌心覆在她小腹上。

    “睡吧。”他轻声道。

    明仪应了他,可闭上眼却久久无法再入眠。小腹上传来他掌心的暖意,也不知怎的,开始胡思乱想,妻子和心上人是一个意思吗?

    那夜过后,谢纾依旧整日忙于朝政。

    盛春,月初。万紫千红竞相睁眼之时,原定在梨园广场马球赛如期而至。

    明仪坐在看台上首,百无聊赖托腮望着赛场,赛场上骏马奔驰,马球在杆下流转。

    马球场上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崔书窈和裴景先夫妇二人在场上配合无间,已连着拿下了三场比赛的彩头,一时风头无两。

    今日的马球赛仿佛让二人找回了当年风光。

    崔书窈骑在马上,笑着自马场上朝明仪看来,那笑里满是洋洋得意。

    明仪懒得理她,移开视线,径自取了杯桃花酿,惬意无比地小酌。

    程茵刚从大慈恩寺陪母亲礼佛回来,正巧赶上了马球赛。此刻她正坐在明仪身边,瞧见明仪面对崔书窈的挑衅一脸淡然的模样,不由道:“殿下今日瞧着心情不错。”

    明仪眉梢微扬:“还成吧。”

    马球场上,崔裴二人势头很猛,显然是冲着拿下今日全部彩头去的。

    不过可惜,最后那彩头会是她的。

    明仪朝远处望了望。谢纾许是还在忙公务,尚未到场。

    自她月信那日后,谢纾便未回过宜园。她早料到会如此,那日谢纾临走前,她特意提醒了他,别忘了答应过她,要拿下彩头的事。



    第26节

    

他自是答应了,顺带还在她唇上讨了一点小好处。

    程茵扫了一圈看台,若有所思地问起:“今日怎的不见姜菱?”

    “她昨日跟着平宁侯夫人去云城外祖家贺寿去了,说是要待上几日才回来,赶不上今日马球赛了。”明仪道。

    程茵叹了口气:“那可真不巧,你知道的,我那阿兄从不爱凑热闹,今日专程为姜菱来这,倒是扑了个空。”

    明仪目光微闪。她也不好告诉程茵,姜菱就是为了躲你阿兄才特意出城去贺寿的。

    程茵不提,明仪倒是未在意。程茵一提,明仪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程之衍。

    今日的程之衍一改往日沉闷之气。一身朱色梅花纹长袍、配着金筐宝钿玉腰带,头上是亮眼的红宝石金冠,满身鲜艳,环佩叮咚。

    姜菱素来最喜鲜艳之色。

    都说孔雀求偶会开屏,原来人也一样。

    明仪轻叹,也不知有些人何时才会“开屏”。

    “说起来,英国公夫妇怎么会想到要同平宁侯府结亲的?”明仪随口问了程茵一句。

    程茵神秘一笑,举着茶盏慢悠悠道:“这却是说来话长,还得从几年前三王之乱说起。”

    明仪抿着桃花酿,脸上泛着微醺的浅红:“你且说来听听。”

    程茵道:“几年前三王之乱那会儿,我家阿爹和平宁侯一道进宫平叛,平宁侯替我阿爹挡了一箭,救了我阿爹一命。我阿爹感恩,便派人送了不少谢礼给平宁侯。结果你猜怎么着?”

    明仪:“嗯?”

    “平宁侯把那些谢礼都退了回去,只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皮糙肉厚跟沙袋似的,挨一箭没事。”程茵捂嘴笑,“那会儿我阿爹便觉着平宁侯是个实诚人,可结交。”

    “其实原本三年前我家便要向平宁侯府提亲的,只不过被郑柏那小人耍计抢了先。后来平宁侯府同令国公府结了亲,我家自不好再说起此事。”

    明仪:“原是如此,这么说来,这回去平宁侯府提亲也是英国公的主意?”

    “那倒不是。”程茵悄声道,“这回却是我阿娘的意思。”

    明仪张了张嘴:“你阿娘属意姜菱?”

    程茵道:“正是。”

    明仪略有疑惑:“可我听闻英国公夫人眼光颇高,先前好些出身名家的闺秀都被她婉拒了,连看梁王那位闺誉极佳貌美如花的嫡长女都不甚满意,她何以看上姜菱?”

    “这事说来也巧。”程茵道,“你是知晓的,我阿娘同我阿兄是一个脾气,不喜人多热闹,平日不大出门见客,加之自先帝去后,她便随你祖母一道,常年在大慈恩寺礼佛,故而现今京城年轻一辈的闺秀少有认得她容貌之人。”

    “上个月她在大慈恩寺后山,不小心跌进了小山沟里。你是知道的,我阿娘她……稍稍有些重量,身旁婢子拉不动她,我阿娘只好让那婢子先去大慈恩寺搬救兵,自己留在原处等待。”

    “恰好那时一群贵女踏青而来,见着我阿娘陷在泥坑里,个个避之不及,连让丫鬟婆子搭把手拉人都嫌脏。”

    “其实那群贵女的心思我也明白。无非是瞧我阿娘一身素衣打扮,以为是哪来的无名山野老妇,自恃身份怕与老妇牵扯上关系,脏了自己的手罢了。”

    明仪听到这还有些云里雾里的。

    “所以呢?”明仪问,“这同你阿娘看上姜菱有何干系?”

    程茵轻咳了几声,饮了口茶汤润润喉:“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她继续道:“那群踏青的贵女里头,正好有姜菱。她二话没说,上手就把我阿娘背出了泥坑,一路背着我阿娘去看了大夫,清洗包扎过后,送她回了大慈恩寺。”

    “我阿娘当时便想,这姑娘看着身板小小的,力气倒挺大,背了她一路也不喊一句累。还有那份见义勇为的善心,她很是欣赏。”

    “我阿娘还说,姜菱这姑娘很是有趣。”程茵道,“她当时为了答谢姜菱,亲自下厨在寺里煮了碗素面给姜菱。我阿娘那个厨艺,我家人人避之不及,阿兄见了绕道走,我阿爹见了要喊一句好可怕,结果姜菱竟然吃了三大碗!”

    “我阿娘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欣赏她厨艺之人,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这姑娘能成。”

    明仪:“……”姜三碗这个诨名真是没白叫。

    程茵:“不过我二叔却觉得这桩婚事不是很妥。”

    “一则嘛,他觉得平宁侯府的门第在众多联姻备选中实在排不上号。二则,毕竟平宁侯府先前与令国公府联姻闹得不欢而散,姜菱又是再嫁之身。他心中多少有些顾虑。不过毕竟不是他儿子成亲,他说了也不算。”

    “我阿爹阿娘倒是对这些顾虑不多,不过终究是给我阿兄说亲,总要探探我阿兄的口风。若我阿兄不甚满意,爹娘自不会强求。”

    言及此,程茵忽笑出了声:“你猜我阿兄听了这事,是如何说的。”

    明仪猜想,大概是说了愿意之类的话,却听程茵道:“我阿兄说,既然英雄不问出处,女子又凭何要论过往?”

    明仪微愣,她倒是没看出来,程之衍那般刻板守旧之人能说出这番话来。

    “阿兄他约是很中意姜菱。”程茵朝今日破天荒穿了一身鲜艳衣裳的程之衍看去,“却不知为何,姜菱总似在躲着他一般。”

    “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明仪喃喃道,心里却想起姜菱说过的那句“不合适”,不由有些出神。

    要想让一开始便觉得“不合适”的人转变心意,怕是很难。

    明仪又朝远处望了眼。

    谢纾还没过来。

    马球场上喝彩声不断,间或还传来礼炮锣鼓声响。

    明仪被声响吸引着朝马球场上望去。在方才她与程茵说话的间隙,崔书窈和裴景先已经拿下了第五个彩头。

    崔裴二人骑着马肩并肩走在马场上,相视而笑,好不甜蜜得意。仿佛这场马球赛是为了证明他二人恩爱缠绵而设。

    马球场上还剩下五个彩头。

    明仪的心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她朝身旁云莺低语道:“你悄悄出去问问,摄政王为何还不来?”

    云莺应了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离开马球场,朝皇宫南门宣政殿而去。

    宣政殿外驻守着层层卫兵,将整座宫殿围成铜墙铁壁,整座宫殿寂静肃穆,透着威严之感。

    云莺站在三层高台之外远望,里头似乎正在议事。

    她请人为她通传,等了许久,才等到乘风出来。

    乘风自是明白云莺为何而来,可他也无奈,只能道:“王爷正在殿内议事,暂且走不开。”

    云莺叹了一声:“那便劳烦郎君进去同王爷说一声。一会儿若得了空,尽快过去。”

    末了云莺又添了一句:“虽说殿□□谅摄政王的难处,可王爷一而再再而三失约,殿下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殿下也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缠人的女子,只这回这事实乃她多年未解之心结。”

    梨园广场。

    马球赛已比完了第七场,只剩三场没比。

    崔书窈和裴景先夫妇俩默契十足,已连着拿下了七个彩头。

    明仪无心再看球场,她朝远处望去,见云莺独自一人回来,便什么都明白了,唇角失落往下一弯。

    赛场上休息间隙,崔书窈挽着裴景先的手,从明仪身旁经过,毫不掩饰唇畔笑意。

    “听闻近日殿下在向摄政王习马,不知可有所成?”

    “哦,我差点忘了,摄政王日理万机,怕是有些日子未归家了吧。”

    “摄政王与殿下夫妻恩爱,也不知今日会否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陪殿下。”

    明仪不屑地一笑:“那是自然。”他答应过的。

    崔书窈刻意凑近明仪小声道:“你还在等他吧?可惜,摄政王正忙于处置江南道赈灾银贪墨之事,今日恐怕不会来了。最后的彩头会是我的。”

    明仪心头莫名紧了紧。

    崔书窈脸上挂着得逞的笑,继续回马球场赛球。

    她和裴景先二人毫无疑问地拿下了第八场和第九场的彩头。

    最后一场定在两柱香后开始。

    压轴的彩头是一支白玉缠金丝桃花簪。

    明仪望见那支簪子愣了愣。

    她认得那簪子。

    那簪子原是她父皇赠予母后之物,做工形状皆取自《桃夭》,有定情之意,谁曾想一番流转竟成了这场马球赛最后的彩头。

    自己父母的定情信物,明仪自是不愿让这东西落于他人之手。

    可眼看着最后一场比赛就要开始,谢纾却还未过来。

    他大约是来不了了。

    云莺怕明仪难受,轻轻劝道:“今日这马球实在无甚意思,殿下不若和程娘子一道去花园转转散散心?”

    程茵忙附和着点头,顺带夸了一番花园里的春景,意图引开明仪注意力。

    明仪没应,藏在衣袖里的手心紧了紧,垂下纤长眼睫,强撑着道:“再等等。”

    最后一场马球赛的锣鼓尚未敲响,也许他还来得及赶过来。

    崔书窈牵着马朝明仪看去,勾了勾唇,正准备上马,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坐着金辇来了梨园广场。

    云莺远远瞧见金辇过来,欣喜地去唤明仪:“殿下,来了。”

    明仪别过脸轻哼了一声,而后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满脸都是喜悦期盼的绯红。

    崔书窈紧拽着马绳面容僵硬。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朝那座金辇而去。

    金辇上的人抬手掀开车帘,从辇轿上缓缓下来。先露出的是他的金靴,而后是他异于中原人的容貌。

    在那人露面的那一瞬,众人皆是一怔。

    怎么不是摄政王,而是……回纥小可汗。

    明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崔书窈瞧见眼前这一幕,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那笑里充满了同情与嘲讽。

    明仪指尖扯着裙摆,久久没说出话来。

    马球场上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回纥小可汗还在状况外,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刚从辇轿上下来,一眼便望见他的小公主在朝他笑,那笑容千娇百媚,万般动人,眼里仿佛盛满了光,暖得能融化积雪。

    可不知为何,很快那令人看得心潮澎湃的笑容便消失在了她脸上。

    阿曼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鸿胪寺杨少卿跟在阿曼身旁,负责为阿曼引路,他道:“小可汗方才不是说想赛一局马球,正巧还有最后一局没赛,您要不要去试试身手?”



    第27节

    

“也好。”阿曼应了声,翻身上马朝球场而去。

    临去前,阿曼朝看台望了眼,见彩头是支精致别致的桃花簪,小公主似乎对这只桃花簪颇为在意的样子。

    “不知这簪子有何来历?”阿曼问身旁的鸿胪寺少卿。

    杨少卿世家出身,见识广博,恰好对这簪子之事有所耳闻,便告诉阿曼:“此簪原是先帝送给其发妻之物。听闻从前先帝对先皇后一见钟情,只他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拉不下脸来言明对先皇后的爱意,便赠了这支桃花簪,含蓄以表其情。不过说来也奇怪……”

    阿曼疑惑:“怎么?有什么奇怪的?”

    杨少卿道:“这簪子在三王之乱那年便遗失了,没想到竟找着了。也不知是谁把这簪子安排成了今日最后的彩头?”

    “哦?还挺有意思。”阿曼忽然觉得今日这场马球赛他还非比不可了。

    若他能拿下这最后的彩头,想来小公主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很快,最后一场比试的锣鼓声响起。球场上,马蹄声乱,风沙渐起。

    阿曼生于草原,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对马球一事十分热衷且擅长。一进了场子,便如鱼得水。

    崔裴二人虽也技艺精湛,但到底在偏远之地呆了三年,骑术和技巧生疏了不少。不比阿曼在回纥时便日日与草原野马为伴。

    无论是御马还是抢球都不如阿曼手脚利落、得心应手。

    一番腥风血雨厮杀过后,阿曼挥动木制球杆,从崔书窈和裴景先手中抢占了先机,一举挥杆击球进洞。

    击球进洞的那一瞬间,阿曼深觉自己此刻风采绝然。

    他想象着小公主看见他这般风姿时的样子,回头朝看台上望去,却发现明仪的位置上早已人去楼空,空无一人。

    阿曼:?

    临近黄昏,宣政殿内议事才结束。

    众臣自压抑的殿内出来,或低头不语,或长叹摇头。

    连日来的审问,江南道赈灾银失踪一案,真相已然昭然若揭。

    江南道节度使以权谋私,勾结江南道众官员,贪墨赈灾银近五十万两,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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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犯下这等恶事,依照大周律理当严惩。

    摄政王处事果决,心中素有成算。早前也的确有派遣兵马将其拿下之意。

    一切准备就绪,可就在今早,江南道节度使苏晋远派人呈上了告罪书。

    那封告罪状,可谓字字泣血。

    首先沉痛地表达了自己因一时贪念犯下大过而深深愧疚,自责不已。

    而后,“坦诚”直白地将自己的过错一一言明,并且将贪墨的银两悉数上缴,以赎回自己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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