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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摄政王夫妇不可能这么恩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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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仪抿着唇朝席间众人嫣然一笑:“诸位不必为本宫忧心,本宫和谨臣很好。”

    谨臣是谢纾的表字。

    因着方才饮了些许桃花酿,说这话时明仪双颊泛着瑰丽的浅红,一双眼泛着微醺的水光,如霜的月色之下,颇有种引人怜惜的凄美。

    这落在不明真相的众人眼里,倒更像是“悲情弃妇,强颜欢笑”。

    众女眷一默,望向明仪的眼里又多了几分不忍和同情。

    昌平伯家那纨绔子和云胭阁的老板哪敢串通起来造摄政王的谣,那女人的事多半是真的。

    长公主这分明是伤心过度“自欺欺人”。

    明仪望向沉默的众人:“……”

    正在此时,一道素净的女子身影自远处走近。

    那女子步伐轻盈,身量纤细,身着一袭春水绿罗裙配深色云纹帔子,盘起的高髻上簪着一支碧绿翡翠镶金步摇。

    这一副浑身碧绿的装束,不留心看还以为是长在哪块野地里的大菜花,绿得明仪眼睛疼,不是崔书窈又是谁。

    崔书窈姗姗来迟,施施然走到席面上,远远朝明仪望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显然她也已经得知了谢纾“养外室”的传闻。

    “你怎来得如此晚?”席间有与崔书窈相熟之人笑嗔了句。

    崔书窈扬声笑着回道:“正是当春好时节,方才与夫君路过太液池旁,他见池边百花盛放,忍不住拉着我多看了会儿,这才耽误了。”

    这大半夜的,乌漆墨黑的天,路上什么也看不清,赏什么花?

    还不就是想说“我夫君总变着法缠我,我也没办法,我们真的好恩爱”吗?

    专挑在摄政王“养外室”的档口,说这种牙酸的话,不就是刻意膈应长公主吗?

    席间在座之人,大多都知晓明仪与崔书窈之间的旧怨,听了这话纷纷朝两人侧目。

    崔书窈在众人目光下,朝明仪走了过去,敛衽行礼,假客气了一番:“殿下金安。回京几日,还未同殿下好好叙叙旧。这三年未见,殿下瞧着还是一如往昔光彩照人。”

    明仪打量了一眼崔书窈:“你倒是看着朴素了不少。”

    崔书窈嘴角的笑容一僵,脸色沉了沉。比之三年前,她的装束的确素净不少。

    倒不是她不想打扮得华丽点,只不过她夫君裴景先受御史弹劾,被贬斥到了偏远之地。

    为了能凭借考绩重回京城,这三年裴景先一直“尽心尽力”做一个好官,在任上以清廉著称,半点油水都无,那点俸禄根本不够看的,她身为妻子吃穿用度上不得不配合着一切从简。

    加之,他们私下还费了不少银钱打点上下级。身为两朝宰辅公爹又为了他那点官声名誉,以身作则,不肯“徇私”接济他们。

    这三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着实难受得紧。

    一想到在她缩衣节食的这三年,明仪却在京城过着锦衣玉食,尊贵无比的日子,崔书窈就如鲠在喉。

    明仪身为先帝的掌上珠,似乎没有什么金银珠宝是她得不到的。

    只可惜,偏巧有一样,她不仅没有,而且怎样也得不到。

    崔书窈弯了弯唇,朝明仪笑道:“我可不比殿下,殿下自是从来不缺首饰珠钗的。”

    “听闻今日摄政王还在云胭阁一掷千金买了好些首饰,想来殿下又多了不少首饰吧?”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陡然一凝。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错愕。

    摄政王今日的确在云胭阁买了不少首饰,可那些首饰都是送去宜园的。

    长公主与摄政王不睦已久,成亲三年,长公主从未踏进过宜园一步。

    前阵子还传出两人就快和离的消息。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摄政王买那些首饰定然不是给长公主的,多半是给今早在马车上那女子的。

    这话不是摆明了是讽刺长公主,给长公主难堪吗?

    角落有人忍不住埋头轻声私语。

    “长公主素来高傲,哪里忍得了这番暗嘲。”

    “忍不了也得忍,难不成还能当众翻脸,亲口承认自己夫婿背着自己在外养了别的女人不成?”

    “纸包不住火,摄政王和那女人的事私下里早就传遍了,长公主再死撑又有何用?”

    “这两人本就不甚相配,和离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崔书窈所想与席间所私语的一样,她得逞一笑,朝留意着明仪的脸色。

    正等着瞧明仪窘迫的样子,却忽听地上传来“咯噔”一声。

    是明仪佩戴在脖子上的红珊瑚琉璃吊坠松了,掉在了地上。吊坠沿着青石地砖“骨碌碌”滚到崔书窈脚边。

    明仪微笑着看向崔书窈,不疾不徐道:“劳烦崔表姐替我捡一下吊坠。”

    崔书窈愣了愣,视线落在脚边的吊坠上,犹豫了会儿,弯腰拾起那枚吊坠。

    这吊坠是以红珊瑚珠串成的,中心缀着七彩琉璃,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只不过这样的吊坠,明仪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

    崔书窈正如是想着,明仪急匆匆从她手里夺走吊坠,在看见吊坠完好无损后,又将吊坠小心护在怀里。

    “幸好没摔坏夫君刚送给我的坠子。”

    此时此刻,接风宴男宾席。

    “如此说来,你今日缺席早朝,就是为了去接殿下。”程之衍递了杯素酒给谢纾。

    谢纾垂眸盯着杯中晃荡的酒水,平声道:“也不尽然。”

    “你不觉得,今日早朝我不在,有的人更难受吗?”谢纾面色淡淡,“花同样的时辰,能做更多的事,达成更好的结果。不好吗?”

    程之衍:“……”

    谢纾一惯都是那副理智淡漠的样子,程之衍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女宾席与男宾席之间相隔不远,谢纾隐隐听见女宾席传来喧闹之声。

    他循声望去,一眼便望见了被人簇拥在中心的明仪,她正笑得一脸灿然,似是发生了什么令她极为愉悦的事。

    谢纾低头饮下素酒,轻浅地挪开目光,没把这事放心上。

    接风宴上,朝谢纾敬酒道贺者众,谢纾忙于应对,只是觥筹交错间,他忽察觉席间众人看他目光莫名变得有些奇怪。

    总觉得那些目光震惊之余,还透着点不敢置信的错愕。

    谢纾正疑惑,刚顺路从女宾席过来的平宁侯举着酒盏朝他走来,笑着对谢纾道:“真没想到,王爷你与殿下如此恩爱。总以为你不苟言笑、清冷持重,原是把热情似火那一面独独留给了殿下。”

    谢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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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一刻钟前,接风宴女宾席。



    第9节

    

崔书窈愣愣地看着明仪从她手中夺走珊瑚吊坠,在听见明仪握着吊坠满脸娇羞地喊出“幸好没摔坏夫君刚送给我的坠子”后,脑袋一懵。

    半晌后,反应过来的崔书窈:???

    “你夫君刚送的坠子……”崔书窈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明仪的话,眼皮跳了跳。

    “不错。”明仪浅笑,“正是今日刚从云胭阁进的呢。”

    崔书窈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明仪手里怎么会有摄政王送的首饰,还这么巧是云胭阁的?

    不光是崔书窈,席面上在坐之人皆是一脸茫然。

    明仪悠悠地扫了眼席间众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知道诸位先前听说了一些不实传言,误会了我同谨臣之间的关系。”

    在坐的都是精明人,很快就捕捉到了明仪话里的两个关键词——

    不实、误会。

    “其实同谨臣同乘一辇的女子不是别人,是我。今日一早本宫已随谨臣从长公主府迁至宜园,事出突然,还未来得及请诸位来喝迁居酒。”

    明仪简简单单两句话,便让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今日摄政王没去上朝,是为了去接长公主回宜园,而那批送去宜园的首饰,便是给长公主的。

    那个和摄政王在马车上私会,又让摄政王为爱一掷千金的“外室”,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

    这事从头到脚就是误传。

    崔书窈面色一白,犹自争辩了句:“可那昌平伯幼子不是还亲眼瞧见……”

    “怎么,你这是不信殿下说的话?”程茵站了出来,“昌平伯府家那纨绔素来是个靠不住的,那会儿他喝了酒,又隔着车帘子,认错人了也是有的。”

    “且还有一点。”程茵理直气壮道,“云胭阁出品的首饰,每一件都有独一无二的记号,是何时何人买的,一查便知。殿下何至于在此事上扯谎。”

    “就不怕有些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借机大做文章落井下石吗?”程茵对着崔书窈讥诮道。

    崔书窈脸色难看:“你……”

    明仪弯眉轻叹一声:“我本想着,清者自清,似这般无中生有的谣言,常人并不难辨真假,过几日便也散了,没什么好多说的。罢了,崔表姐既是疑我,便将这红珊瑚琉璃吊坠拿去好好瞧瞧,看看上头有没有云胭阁的记号。”

    明仪说着大大方方地将手中吊坠递了上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崔书窈哪还有脸去接。

    只是她不接,程茵替她接了。程茵很快在红珊瑚珠的背面找到了云胭阁的记号,“好心”地拿到崔书窈跟前给她看。

    “郡主这回可看清了?”

    崔书窈面色煞白,拽紧手心,难堪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一直坐在远处的成王妃走了过来,盯着那串红珊瑚琉璃吊坠看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说这吊坠怎地瞧着这般眼熟呢?方才离得远,我也不好确定,如今这走近一瞧,倒记起来,这坠子我今日刚在云胭阁见过的。”

    “说来也巧,我今日路过云胭阁,本也看上了这坠子,只可惜我看上的时候,这坠子早已名花有主。听掌柜的说,是京中某位了不得的人物买去讨夫人欢心的。这坠子价值不菲,我当时还想呢,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这么舍得为夫人一掷千金。不承想却是摄政王。”

    好了,这下不仅有物证,还有了人证。周围人似嘲似讽的目光,逼得崔书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此刻她如芒刺背万分煎熬,只恨不得立刻消失。

    当然,此刻大多数人根本顾不上理睬崔书窈,平宁侯夫人的话,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串红珊瑚琉璃吊坠上。

    南海红珊瑚采集艰难,市价极为高昂,故而不常见,似这般成色极佳的便更罕见珍贵了,足见送礼之人对收礼人的爱重之心。

    众人看吊坠的目光或欣羡或感叹,只是看着看着却发现这吊坠上除了云胭阁的记号之外,还刻了别的字。

    “咦?怎么这吊坠上还刻了个‘纾’字。”

    “‘纾’是摄政王名讳,这坠子又是摄政王送的,大概是摄政王刻上去的吧。”

    “可摄政王做什么要在送给别人的坠子上刻自己的名字?”

    “莫不是有什么深意在里头?”

    明仪:“……”

    怎么可能会有深意,不过是因为她首饰实在太多,怕分不清哪些是她以谢纾名义买的,所以才让人在那些首饰上刻了个“纾”字,方便辨认罢了。

    大意了,差点忘了这茬。

    望着众人探究的目光,明仪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她不编个“夫妻恩爱情深”的深意出来怕是不行了。

    明仪酝酿了会儿,状似羞怯地一笑:“这个‘纾’字,也不算有什么深意了,只是谨臣他说,吊坠挂在离我心最近的地方,他在坠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是想靠我的心近一点,望我戴着这坠子的时候念他在心,时刻记得‘纾’在心头。”

    众人:“……”有被肉麻到。

    程茵忍不住悄悄凑到明仪跟前问了句:“摄政王他原来这么不要脸的吗?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仪笑着给了她一个“你闭嘴”的眼神。

    程茵:“……”好吧。

    坠子的事告一个段落。崔书窈讨了个没趣,没脸再呆下去,借口身子不适,早早走人。

    接风宴接近尾声,席间女眷渐渐散去。

    明仪同程茵一块离了席,两人走在无人的宫道上,程茵总算把事情问了个明白。

    “如此说来,你同摄政王不仅没能和离,还要做‘恩爱’夫妻?”程茵目瞪口呆。

    明仪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点声,此事不宜张扬。”

    程茵忙捂住嘴朝四周望了圈,见没什么人影,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地方平常没什么人来。”

    只她话音刚落,便从假山深处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声。

    明仪:“……”说好的平常没什么人来呢?

    程茵:“……”意外。

    两人循声朝假山走去,看见了独自一人躲在假山旁哭的姜菱。

    姜菱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甫一抬头对上两张人脸,吓得一噎,仰头“咯”地打了个小泪嗝,像极了伸头吐泡泡的笨鱼。

    明仪:“……”

    程茵:“……”

    姜菱窘迫地涨红了脸,狼狈地朝明仪行了一礼,灰溜溜地跑开了。只姜菱刚拐进小路没多久,小路那便传来好几声争执。

    明仪没兴趣多管闲事,不过程茵素来爱凑热闹,不由分说拉着明仪上前去瞧。

    看样子是姜菱不小心冲撞了路过的一对男女。那对男女正揪着姜菱不放。

    明仪远远认出站在姜菱对面的高瘦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姜菱从前的夫君——令国公府长子郑柏。

    至于郑柏身边那女子,想来便是与他珠胎暗结的那位弟媳的表妹的继母的侄女的庶妹了。

    听闻前几日郑柏已将那位庶妹娶进门当了继室。

    程茵忍不住凑到明仪跟前耳语:“这郑柏也不是人了。这才刚和离没几日,就把那女的扶正了,扶正便罢了,竟还敢带来接风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做的那污糟事吗?”

    明仪望了眼不远处那三人。

    那位庶妹一看就是老行家了,还没说上两句话,两行“悲戚”的眼泪先掉了下来,对着姜菱就是一顿可怜巴巴的自责。

    “都是柔娘的错,是柔娘身份低微不知礼数,勾引了郑郎,一切都与郑郎无关,姜姑娘要怪便怪我好了。”

    这番自责引得郑柏心疼不已,一把便将她护在身后,怜惜道:“此事与你何干,是我自己愿意的。”

    这头刚哄完,那头又轻蔑地看向姜菱,语气嫌恶:“若说身份,你怎么说也是正经官宦人家的姑娘。若论不知礼数,当年有人为了讹婚,可是连跳湖都做得出来。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这前半句话明着是安慰柔娘,实则是内涵姜菱家草莽出身。

    至于这后半句话,指的是三年前春宴,姜菱不慎落水为郑柏所救之事,二人的婚事本还未定下来,出了这事便只能尽快成亲。

    郑柏这话里话外都是姜菱高攀他令国公府的意思。

    程茵却是笑了:“这话也亏那郑柏说得出口。”

    令国公府早就败落了,不过占了个一等公爵的虚名,里子早便掏空了。平宁侯却是实打实重权在握新帝宠臣。

    当初平宁侯府并不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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