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盒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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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眼圈那么重，今晚早点睡，别学那么晚。”
　　咽下一大口西瓜。沈恬道：“别人都盼着自己的孩子考得好点，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郑秀云抱起西瓜，道：“我喜欢快乐教学，谁知道你发什么疯，非要考去重点班，去年有个学生学到快跳楼，都警醒不了你啊？”
　　“懒得跟你说。”沈恬又挖了一大口，舔着勺子朝楼梯走去。沈昌明接过她书包，给她拿洗澡的大毛巾。
　　“洗完了早点睡。”
　　“好的，爸爸。”
　　吹好头发，沈恬坐在桌旁，拿起笔。
　　8。28
　　今天他吃了我的糖。
　　有点甜。
　　加油，努力，朝他靠近！
　　周六只上半天，下午休息。但布置了一堆作业，沈恬把作业塞包里，回家里，坐下就写。郑秀云敲了几次门，道：“劳逸结合，既然休假了，下来帮忙，要么就出去玩。”
　　从没见过这样的妈妈。
　　沈恬抓抓头发，说道：“知道了。”
　　她眼睛一扫，看到桌上放着的小盒子，是她早上带去学校的彩色口香糖，上午上课兵荒马乱，要周考。这糖就一直在她书包里。
　　她把盒子放回去，刷地起身，走到镜子前，看自己这一身校服，她想了想，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条蓝白色条纹的裙子换上，随后背个小包跟手机下楼。郑秀云看她一眼，“干嘛去啊？”
　　“玩。”
　　郑秀云满意了。
　　“去吧。”
　　沈恬撇撇嘴，出了门，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多，太阳没那么猛烈。她拐进巷子里，朝篮球场走去。
　　远远就听见鞋底跟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她揪紧小包，走进去，眼睛看着正在打篮球的一群人。
　　果然。
　　穿着黑色球服的周慎之正在运球。
　　他真的在这里。
　　沈恬偷偷一笑，弯腰走上人不算多的看台，寻个正中间的位置坐下。跟周慎之一起的还有陈运良，以及戴着黑色发带的江竞野。
　　他们分成两队，黑队对白队。
　　“周慎之，加油！”
　　“江竞野，加油！”
　　坐在沈恬身侧的几个女生看见周慎之跳起来扣球，尖叫着挥手。声音之大，引得场上的陈运良朝这边比了个姿势。
　　周慎之没看过来，他掐着腰往回跑，手臂线条分明，水珠滚滚。沈恬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眼里只有他的球号，他的身影。
　　他又扣了个三分球。
　　“啊啊啊啊——周慎之我要当你女朋友！”有个女生跳起来，尖叫大喊。这会儿声音更大，惹得撩衣服擦脖颈的江竞野看了过来，眉目冷峻，几分狠戾。女生可不管，圈着手，继续喊：“周慎之，我要当你女朋友。”
　　陈运良停下笑着撞了下周慎之。
　　周慎之擦拭脖颈，他喘息着抬眼。
　　沈恬刷地一下，低下头。
　　按着手机。
　　他目光在她们几个身上，一扫而过，水过无痕，陈运良勾着他的肩膀，倒退朝看台看去，凝神地看着那穿着白蓝条纹的女生。
　　但下一场很快继续。
　　陈运良也没再关注看台。
　　两队比分并没相差多少，白队是陈厌带的队伍。战况激烈，有人在下面还做现场解说，女生们除了尖叫就是喊他们的名字。
　　那个说要当周慎之女朋友的，喊得最带劲。
　　喊得满脸通红。
　　沈恬有些许的羡慕她。
　　她也坐不了多久，眼看他们应该会赢了，她就起身，从一整排女生身后下去，此时篮球场亮起了灯，她揪着小包，匆匆看他仰头喝水，然后便离开了篮球场。走过狭小的巷子，她心跳得很快。
　　她见过他打篮球。
　　高二夏季运动会，他有参加。
　　不过那会儿他的动作更斯文一些，在这校外的篮球场，他动作要更狂，更野，更激烈。
　　回到家里。
　　沈昌明在里面做饭，郑秀云忙得分身乏术，沈恬摘下小包扔进柜里，帮着收钱。郑秀云喊她一声。
　　“门口有人要西瓜。”
　　“来了。”沈恬合上柜子，跑出去，给客人拿了一片西瓜。正准备拉上冰箱门，跟前便来了两个人。
　　“沈恬恬？”陈运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恬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
　　不远处的路灯打进遮阳伞里，周慎之指尖夹着烟，肩膀被陈运良搭着，他垂着眼，背着光，称得眼眸深邃许多。
　　沈恬心如擂鼓。
　　陈运良笑道：“真的是你啊。”
　　沈恬回神，啊了一声，“是，这…我家。”
　　“你家开超市的？”陈运良笑容加大。
　　“嗯。”
　　沈恬点头。
　　余光看到他抬起手，把烟放进嘴里，烟雾缭绕。她心又跳了起来，有些无所适从，她看向陈运良，“你们要喝什么？”
　　“矿泉水，冰的。”周慎之开口，他嗓音有几分沙哑。
　　“我要可乐，沈恬恬。”
　　“好。”
　　她立即转身，拿了矿泉水跟可乐，冒着冰雾，她放在冰箱上。他夹着烟拿起来打开，陈运良也喝了一口，说道：“顺便帮我拿包烟。”
　　“好。”她转身进柜台，裙摆跟着动作摇曳了一下，陈运良脑海闪了些画面出来，他看周慎之一眼。
　　周慎之抽着烟，什么都没注意到。
　　取下烟，沈恬有些浑浑噩噩，她余光看到一旁放着的一盒彩虹口香糖，她拿着，然后扯个袋子把烟跟口香糖放进去，转身递给陈运良，陈运良接过来，笑着道：“沈恬恬，你刚才是不是去篮球场了？”
　　轰——
　　沈恬脑袋一懵。
　　对上陈运良贱兮兮的笑脸。
　　她根本不敢去看周慎之的表情。
　　她张了张嘴，故作镇定。
　　“对，去了。”
　　“很喜欢篮球？”陈运良好奇。
　　“啊，是的。”沈恬点头，“我偶尔会去看，但不经常。”
　　“这样啊，我们刚才帅不帅？”陈运良拨了下头发，沈恬匆匆看周慎之，他叼着烟手握着水抱着手臂，没啥表情。
　　她立即挪开视线。
　　“帅，很帅。”
　　“我帅还是他帅？”陈运良贱兮兮地问。
　　沈恬深呼吸一口气。
　　“都帅。”
　　不。
　　他最帅。
　　陈运良眉眼飞扬。
　　“还是你有眼光。”
　　“走了。”他说完，勾着周慎之的肩膀，转身出去。沈恬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松一口气，余光又看到他垂放下来的手，那尾戒黑得如墨，烟雾缭绕在那尾戒上。
　　走出一段路。
　　陈运良才发现自己提着袋子，他晃了下，“一包烟而已，居然还拿了一个袋子。”
　　“哟。”他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还有个小盒子，他拿出来，看向周慎之，“是彩虹口香糖，你说，她是不是暗恋我。”
　　周慎之咬着烟，看着那盒口香糖。
　　“暗恋你什么？暗恋你这壮硕的身躯？”
　　陈运良停顿一秒。
　　接着靠了一声。
　　周慎之低低笑了起来。
　　陈运良扣住他脖颈，“难不成暗恋你，你别太自恋！”
　　周慎之笑得咳出了声。
　　陈运良拆了那盒口香糖，推给他。
　　他推开。
　　“不吃，太甜。”
　　郑秀云抱着个大西瓜放在冰箱上，一边切一边问道：“刚才那两个是谁？你同学啊？”
　　沈恬把铁盘拿出来，倒掉上面的西瓜水，嗯了一声。
　　“重点学校的学生也抽烟？看着就是你们十二班那些捣蛋鬼。”郑秀云撇撇嘴，沈恬低低地反驳。
　　“才不是。”
　　“才不是什么？”郑秀云擦着手，回头看她。
　　沈恬一顿。
　　想说他可是年级第一。
　　后想了想，说道：“成绩好就不能抽烟了？”
　　郑秀云：“可以，但这么明目张胆的没见过。”
　　“进来，吃饭了。”
　　“哦。”她转身，跟着郑秀云进屋。
　　8。29
　　他篮球打得真好。
　　但我看他打篮球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不知道他，
　　有没有吃我送的口香糖？


第5章　
　　或者，她喜欢周慎之
　　周日一整天，沈恬才发现作业是那么得多，周靓靓咬着雪糕坐在她床边，一边晃腿一边道，“你已经开始卷了。”
　　“去去去。”沈恬埋头苦写。
　　周靓靓嘴巴被雪糕冰得发红。
　　“对了，我听说周慎之跟煤老板的女儿秦麦不止是同桌哦，他们是不是还偷偷谈？”
　　沈恬笔尖一划。
　　她抬眼看向周靓靓。
　　“你从哪儿听说的？”
　　周靓靓笑眯眯：“八卦嘛，他们这些大佬的八卦都好有意思哦，周慎之跟秦麦高二开始就一直同桌，月考都没把他们分开。”
　　“你闭嘴，别说了。”沈恬脑海里闪过那粉色的保温杯，心里泛起了酸涩，“大家都很努力学习，才不会轻易谈恋爱。”
　　“那是你，为了进重点班，连命都不要了。”周靓靓掐住沈恬的脸，“你上学期学到晕倒的事情忘记啦？”
　　“嘘——”沈恬捂住周靓靓的嘴巴。
　　周靓靓眨着大眼睛，点头。
　　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郑秀云知道，她要是知道沈恬为了进重点班，跑去周靓靓家还在学习，最后导致晕倒，肯定得发狂。
　　周靓靓被放开后，她指尖抵着下巴，看着沈恬又开始写作业，说道：“我都要怀疑，你进重点班，是为了某一个人。”
　　笔尖再次轻微一顿，沈恬手臂小心地遮住下方练习本上她写的“周慎之”三个字。
　　她说：“我努力，是为了反抗我妈！”
　　周靓靓：“切，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妈妈，我烧高香了。”
　　“送你了。”沈恬说。
　　9月1日过后，其他年级的学生回校上课。多了那么多学妹学弟，学校里热闹许多，哪怕高三教学楼跟高一高二有些距离，但仍然可见这些可爱的学弟学妹们，篮球场跟操场人影幢幢。
　　走廊来看他的女生也明显多了。
　　不管他在还是不在，反正一下课就有不少女生来碰运气。
　　这天。又来人了。
　　秦麦一把关上窗户。
　　说道：“烦人。”
　　曹露捅沈恬一下，朝秦麦那儿努努嘴，“以前有女生给周慎之送过情书，直接从窗口伸进来，就掉秦麦麦的桌上，那会儿她可生气了，把窗户用力拉上，差点把那女生的手夹断。”
　　沈恬一顿，转头看了眼转着笔背对着窗户的秦麦。
　　秦麦撇着嘴。
　　看着试卷。
　　她收回视线，“她是不是在生气？”
　　曹露支着下巴，道：“可能觉得打扰到她了吧。”
　　她坐直身子，想了下，凑近沈恬。
　　“或者，她喜欢周慎之？”
　　沈恬翻书的手一抖。
　　前面的黄丹妮就站了起来，顺手抱着一叠数学试卷，来到她们桌旁，“曹露，帮我去交一下作业，我上个厕所。”
　　“我不去。”曹露一看黄丹妮一来，就翻个白眼背过身。黄丹妮停顿一秒，下一秒，放在沈恬桌上。
　　“你帮我去交一下，明天作业借你看。”
　　说完不等沈恬开口，就走了。
　　曹露回过身。
　　“喂——”
　　“你以为你多了不起啊，靠。”她看着沈恬，“你怎么不拒绝。”
　　沈恬站起身，抱起试卷。
　　“她好像很不舒服，脸色都白了。”
　　曹露撇嘴，“看你好欺负。”
　　沈恬笑笑，走出座位。曹露就是嘴硬心软，她跟黄丹妮以前是同桌，关系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差。
　　她抱着试卷走出教室，看到好几个女生手里捏着信，翘首盼望地蹲守在秦麦的窗边，而秦麦则像是周慎之竖起的一面墙。
　　他似乎除了秦麦，跟其他女生都不怎么讲话。
　　沈恬呼一口气，来到数学科办公室。
　　推门而入。
　　一眼便看到周慎之站在曾译老师的桌前，他修长的手随意地翻着桌上的作业本，曾译老师正在劝他。
　　“真不打算参加竞赛了？”
　　“嗯，不打算。”
　　曾译有些失望，“竞赛成绩出来，是可以加分的，你目标学校那么明确，就没打算给自己多点筹码？”
　　“我只想好好稳固跟复习。”
　　曾译：“那我把名额给韶远了。”
　　“行。”
　　曾译余光看到沈恬。
　　沈恬急忙上前，把试卷放下。
　　曾译：“黄丹妮呢？”
　　“她上厕所了。”
　　他就站在她旁边，淡淡的桂花香飘来，她连说厕所二字都有些羞耻，“老师，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要走。
　　曾译：“等下，把这叠本子抱走，叫黄丹妮发下去。”
　　曾译指着一旁的作业本，沈恬嗯了一声，抱住那叠作业本，转身便走，全程她都不敢看身侧的男生。
　　她走到门口。
　　曾译：“你也回去吧。”
　　“好。”
　　她听见他脚步声。
　　沈恬下意识地抱紧了作业本。
　　谁知道，越紧张越容易出事，她只是稍微挪一下位置。
　　哗啦一声。
　　作业本天女散花一般，全掉在地上，身后就是曾译的办公室，门还没关呢，沈恬一想起曾译的眼神。
　　下意识地慌张。
　　她赶紧蹲下，祈祷曾译什么都没听到，也别出来。
　　眼前一暗。
　　高个男生半蹲下来，帮她捡好凌乱的作业本，沈恬动作一顿，偷偷抬眼，对上周慎之那张俊脸。
　　他睨她一眼。
　　“捡啊。”
　　沈恬心一跳，哦了一声，低下头，赶紧捡好叠好作业本。他的手在她眼前晃，她极力避开跟他触碰到。
　　他直起身子，把作业本叠放在她的手臂上。
　　沈恬收紧手臂。
　　“周慎之，谢谢你。”
　　“嗯。”他散漫应了一声，手插裤袋里，转身先走。沈恬跟在他身后，悄悄地看着他背影，他抬起手，揉揉后脑勺，手背泛着少许的青筋。
　　快到教室了。
　　秦麦从教室出来，朝他走来，那些守了一课间的女生看到秦麦站到他身边，她们顿时犹疑不定。
　　秦麦仰头看着周慎之。
　　“第四节　体育课要换成英语课，你们打不了篮球了。”
　　周慎之放下手，眉梢一挑。
　　“那就下次吧。”
　　“可我们好久没看到你跟陈厌打球了，每次都错过。”秦麦脸上的表情软软的，有点不甘，“对了，教师节你有什么想法？”
　　周慎之打个哈欠，桃花眼微挑。
　　“我没想法，你自己想吧。”
　　他先拐进教室。
　　秦麦掐着腰，这才看到抱着作业本的沈恬，她眼睛一亮，上前帮沈恬抱走一部分的作业本，沈恬根本来不及阻止，她也阻止不了。
　　秦麦说道：“沈恬恬，你帮我想一下，这次教师节我们全班要给老师准备什么礼物或者节目。”
　　沈恬呆了。
　　她说：“我想不出来。”
　　“再想想嘛。”
　　两个人进了教室，周慎之靠在第一排桌旁跟郑韶远说话，秦麦直接把作业本递给他，他一边听着郑韶远比划，顺手接过秦麦递来的作业本，低头看一眼，交给一组的组长。秦麦拿给他以后，也没立即走。
　　就站在他身边。
　　她是文艺委员，教师节的节目跟礼物她来组织安排。
　　沈恬抱紧怀里的作业本，看他们一眼，沉默地从他们身侧走过。
　　她挺感激秦麦。
　　但又似乎不是那么感激。
　　把作业本给了黄丹妮后，沈恬回了座位，坐下，她拿起书本，竖起来，翻着，偶尔偷看一眼第一排那个人。
　　他桃花眼微弯，脚踩着郑韶远的椅子脚踏，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秦麦也靠着桌子，大声说话时，他会转头看秦麦，挺专注。
　　课铃一响。
　　周慎之收了长腿，往座位走来。
　　沈恬刷地低下头，看着书。


第四节　课果然被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