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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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婆，小怡住不惯这里，要不让小怡出去看看。”
九婆一愣，“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外面世事险恶，你可不能自己跑出去，知道吗？你要是出了事，九婆这么多年不是白过了吗？”
小怡没有再说什么。自从跟九婆这么生活之后，明白了一件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三日之后的事情还是三日之后再说，反正这些东西不吃白不吃，这么好的房子不住白不住。还有一个念头小怡没有说，至少，在这三日之内，小怡要看看九婆日后在这里会不会受委屈，要是九婆在这生活得好小怡也就放心了。
住了一夜，柔软的被子上好的雕花床，安静的瓦房子，一切都好，只是就是这好让小怡不太适应了，怎么也睡不着。
小怡骂了自己几句贱骨头，竹篱茅舍才是适合自己的，有个好地方自己反而睡不着了。
睁开眼睛一看，九婆却已经不见了。
小怡翻身下床，到了门口，见九婆拿着扫帚正认真一下又一下扫地，有种久违的温暖，要是可以是自己的屋子，而不是寄居该多好。小怡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当好好努力，让九婆跟自己都过上好日子，起床起来之后看着九婆不紧不慢扫地，然后吃点自己做的东西，或者坐在葡萄架下喝茶，安静地看着日子流过。九婆，等着小怡。
念头一闪而过，小怡想跑出去跟九婆说话，却见一个人急哄哄地过来，一把夺过九婆的扫帚扔到地上，又是月娥。
“这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有的是下人！你这么做是不是想打我的脸！要是别人传出去说以前收养我的奶娘竟然在我家里像个老妈子一样，我的脸往哪里搁，拜托你好好的养着行不行，真是劳碌的命。”月娥的语气很急却是透着心疼。
刀子嘴豆腐心，小怡苦笑，看来这月娥虽然虚荣要面子，却是实实在在不想九婆劳累，只是她不明白而已，有一种爱是不干涉，九婆还是壮年，她也要有自己的价值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就当个老太太整日在家里将养着，不过小怡不能对那月娥那么说，现在她已经确认九婆在这没有问题了。
月娥发了一通脾气，自己先走了。
丫头老妈子送来的饭食倒真是不错，有鱼有肉的，只是小怡吃着却还要努力笑出来，“九婆，吃鸡腿，日后天天有鸡腿吃，多好啊。”
九婆见小怡开心，也开心起来，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小怡吃着吃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九婆，你不是说你以前会刺绣吗，小怡现在也穿上了新衣裳，要是九婆能给小怡身上的衣裳绣上蝴蝶或者花草就好看了。”
九婆眼神一亮，来了劲：“小怡，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行，这事包在九婆身上，待会我就叫他们给我一些彩色绣线，到时候保管我小怡穿上漂漂亮亮的新衣服。”
小怡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心里乐道，被人需要确实是件开心的事情。九婆找到事情做也好，总是不如整日跟那月娥闹别扭，而九婆刺绣毕竟也没有丢她的脸。
“看你，有肉吃就开心得这样，以后想吃总是会有的，哪里能够一口气吃成胖子。”九婆爱怜地对小怡说。
小怡含笑不语，顷刻间又吃了一条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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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独自生活了
三日已过。
这日，小怡起了个大早，一改睡懒觉的习惯，看了熟睡的九婆一眼，轻轻带上房门。
她写好了一张字条，放在九婆的绣绷上，看着那绣了一半的花朵，小怡有一瞬间的不舍，只是这主人不肯收留，即使肯收留小怡也不甘这般寄人篱下，何况九婆至少可以过得好一点，小怡心满意足。
出了门，甚是凉爽的空气，街上行人如织，小怡穿上自己的旧衣服在这人中也就是个黄毛丫头，没有人肯注意自己一眼，这样挺好。
小怡喜欢这种混迹人群中的安全感。心说要是自己真是华服在身，一个小丫头不知道有多打眼，也不知道会被什么人盯上才是。
心无挂碍，小怡就瞎走走，什么好看的停留一下，有好玩的也凑凑热闹，转悠着来到一个暗木楼前，看起来似乎挺朴素的一个地方，外面却挤满了人，而进去的人却不多，小怡打量了一下那招牌——望香楼。
脑袋里蓦地想起丁家，难道张妈说的望香楼便是这里，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有可能是另有乾坤，要不这么多人在这排队等候做啥？望香楼望香楼，小怡只能远远望着了。
这么一想不得了，香味飘出来，小怡的肚子马上咕咕叫起来。
现实摆在眼前，填饱肚子要紧，刚出门的惬意一扫而空。
幸好小怡找有准备，从身上摸出几个铜板，买了两个馒头，连碗茶都舍不得喝，硬生生吞下去，就去找水喝。
走着走着，总是觉得似乎有尾巴跟着自己，小怡心一惊，难道是莫管家派来的人？小怡头脑转得飞快，也不去找什么水了，也不敢往小巷子里面走，要是到时候动起手来连个叫的人都没有，想着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小怡找到一个人多的地方，猛地扭过头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跟着自己。
竟然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衣衫破旧还不甚干净，补丁也打得歪歪扭扭，手里拿个馒头啃着，眼睛滴溜溜转着倒是机灵，看小怡回头了，她甚至还伸手朝小怡挥动一下，裂开的嘴里透着两粒小虎牙。
小怡放下心来，却还是还好气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姑娘也不好惹，见小怡语气不对，也翻了个白眼给她，“自己落了东西，我好心好意捡到送给你，为了你还走了三条街，你不道谢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问我为什么跟着你！哼！有什么了不起！”气呼呼的甩给小怡两个铜板，自顾自走了。
小怡一摸身上，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铜板不见了，看来是在卖包子的地方丢的，要不然这个小姑娘也不会拿个馒头跟着自己，想到这里，小怡心里过意不去了，捡好铜板也跟着她走着。
不知不觉跟着出了城，那个小姑娘才停住了脚。馒头吃完了，扭过身看着小怡，一句话都不说。
小怡哂笑着道：“刚才真是错怪了你，我也不知道有意的，你别生气了行不。”
那个小姑娘又瞪了小怡一眼，怒道：“我生什么气，我用得着跟你生气吗？”说完自己倒是先露出了小虎牙。
小怡这才得知，原来这小虎牙叫无忧，是个孤儿，据她说是自己长大，无忧无虑的。
这不，她带着小怡喝泉水。
“你放心，以后你跟着我，总是饿不着你，我也好有个伴。”
小怡不出声，算是应下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看样子这个无忧也并不是坏人。在她的追问下，小怡只好说自己是孤儿，被拉去做童养媳之后之好逃出来，算是真话，至于九婆跟自己的别的东西，小怡还不能跟她说。
“真是可恶，大户人家欺人太甚，你带我去，我给你出气。”无忧不止无忧，还无所畏惧。
小怡赶紧摆手，这惹不起的地方好不容易躲出来了，哪有道理自己回去的。无忧这副模样倒是跟小翠有三分想象，只是小翠是家养的还比较文气一些，无忧像个野惯了的，身上总流露出一些野性，好在这野性不惹人讨厌。
喝过泉水，两人躺在树底下乘凉，无忧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几个野桃子，酸是酸了些，还有一点涩。小怡却是接过就啃，十多岁的女孩子，哪有不爱吃个零嘴儿的。
“你愁什么？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天色这么好，该好好睡一觉才是。”无忧乐呵呵笑道。
“哎，我这逃出来，不知道竟然进了云城，只是日后要吃饭也没有铜板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哪里睡得着。”小怡将忧虑说了出来。
还没有说完，无忧就咯咯笑了起来：“真是没事找事做，好好的就为这个发愁，有我呢，我带着你怕什么，等没钱了就去做点事情呗，领了铜板就可以买东西吃，告诉你吧，我现在还有很多钱，用不着做事，等没有了再说吧，住的地方我也有，等晚了进城就行。”
这个无忧，竟然还有很多钱，小怡拿出自己身上的两个铜板，有一点小碎银子还藏着，留待不时之需，毕竟刚认识一个人，总是心存戒心的，“我就剩这两铜板，还不知道明天的饭在哪里呢。”
无忧听小怡这么说，从身上翻出来铜板，递给小怡，“你帮我数数，反正够我们吃上一阵子了，各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就是我的，看看够我们吃多久。”
小怡把那铜板数了数，跟自己那两个加起来，一共十六个。笑了，原来这就是无忧所谓的很多钱，真是个不知愁的姑娘，她一边摆着铜板一边给无忧算了算，“一共十六个铜板，烧饼两个铜板一个，馒头一个铜板一个，要是我们一天吃两顿都是吃馒头就的话一天要四个铜板可以吃四天，要是要吃烧饼就只能勉强吃三天了。”
“哇，你这么厉害啊，这都能算出来，好吧，就三天，三天后我们去干活。”无忧瞧小怡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
小怡一下囧掉，这小学生都会的最简单的算术无忧竟然也不会，不过想来无忧能够自己好好长大还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已经很难得了，哪里还能要求她知书达理。无忧也就十二岁，十二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她还可以自食其力，已经不错了。
想到这小怡就傻笑起来。
“你傻笑什么，既然你明白这个，就给你保管吧，我是无钱一身轻。”无忧呼啦啦把铜板一个捧起来递给小怡。
小怡却不好意思起来，这个无忧真是没心肝的，竟然这么相信别人，虽然自己心里并无恶意。小怡还是把铜板一分为二，理由是：“一人一半藏好，万一掉了也不至于饿肚子，不是说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吗？”
“行，听你的！”无忧开心地拍着巴掌，“走，我们要进城了，我带你先去我们住的地方。”
说完无忧就在前面带路，小怡笑着跟在她后面，心想自己运气不错，一开始就遇到无忧这样的人，世界真奇妙，这样比关在那朱门大院里好太多，只是才离开一天，有点记挂九婆，还是等着自己以后赚了钱把九婆接过来吧。
小怡想着日后，步伐也异常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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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进了城，在街巷之间行走，无忧似乎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熟门熟路的似乎是在自己家里一般。（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终于到了一个偏巷，似乎没有太多的人走动，却又不是很冷清。进去一看，里面有泥塑菩萨，倒跟小怡想的一个样，果然是住在庙里。只是地上躺着不止一个人，横七竖八的，小怡有些胆战心惊的，这样的地方人员混杂，哪里敢睡觉啊。
无忧却跟大家一一打着招呼，骄傲的样子似乎自己是这屋子里的公主一般。小怡只好跟着苦笑。
好在无忧并没有停下，穿过躺着人的大堂，绕过塑像，来到更加幽暗的一个地方，竟有个狭窄的梯子，无忧款款爬着，到了这一步，小怡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上了梯子竟然豁然开朗了，木格窗棂透出柔和的光线，没有床，却有褥子，卷在一侧，有个木盆，上面搭个毛巾，在小怡看来，这已经很难得了。
“无忧，你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啊，是怎么找到的。”小怡高兴不由得问道。
无忧却噗嗤笑了，“什么找不找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义父以前住的地方，一般人哪里敢上来，以后我们两就住在这了，就当自己家一样，晒不着淋不着东不着就行。”
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低，可是，小怡却从心里羡慕她，不是谁都能这般无牵无挂乐呵呵地活着的，比如自己就不行。
算是安顿了下来，小怡却不敢睡，弱弱问无忧：“下面那些人，不会上来吧，这里连个门都没有。”
无忧翻了小怡一个白眼，不知道是不是她又生气了，还是表示对小怡这个问题的不屑，一旦有点情绪波动，就让白眼仁见人。“真亏你问得出来，他们怎么敢上来，不说不敢上来，连佛像后面都是不能来的，我们住在这里安全得很，下面那么多人守着有什么害怕的。”
见小怡还不太放心的样子，无忧又说道：“行行行，那些人都是我义父的手下，这下你明白了吧，他们那里敢上来，这个庙以前是我义父的家庙，现在给大家伙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行了，不要到处乱说。”
义父……手下……家庙……，种种信息组合起来，小怡又凌乱了，要说是有家庙，必定是什么大户人家，况且这家庙还可以自己做主给这些人住，必定又是能说了算的主，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些衣衫褴褛的手下呢？疑问存在心里，小怡不好再问，心想日后再慢慢了解也是一样的，至少她知道，在这个地方，无忧确实像个公主般，而且自己在这里也是安全的，这就够了。
这时候她才明白无忧进门时候的骄傲表情，还有做事不管不顾的劲头。不过，小怡想，无忧的义父，听起来不像个简单人。
住在这阁楼上，小怡睡得倒是舒心。。无忧是个不安稳的，每每手打到小怡，小怡只能一次次往外挪，防止被无忧的手或者脚打到。
即便这样，清晨起来的时候，小怡也是神清气爽的。
无忧睁开眼睛，看着小怡睡的地方是楼板，没有东西垫着，又咯咯笑了起来：“我倒是自己睡觉糊涂，没有想到你是个更加不安分的，好好的单子垫着的地方不睡，竟然睡到外面去了，真真好笑，以后你也不能取笑我了。”
小怡不做分辨，也笑了起来。
这一日无忧带着小怡走了几个地方，从这个家庙开始，“这个是小怡，我新妹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拜码头？小怡不解，却也由着无忧。
这么着，一个早晨很快就过去了。。两人到了一个摊位前面，“老板，来两碗阳春面。”
小怡赶紧道：“无忧，阳春面可是五文钱一碗的，要是我们吃了阳春面，我们明天就没有钱吃东西了。”
无忧开心笑笑，“那又怎么样，今天之后他们就认识你了，以后你就算一个人出去也不会被欺负，放心吧，以后叫我姐姐也行无忧也行，该好好庆祝一次了，趁着今天高兴，明天没钱就去干活咯。”
“既然无忧姐姐这么说，那小怡就依你，反正大不了明天咱们一起干活赚钱。”小怡觉得说这话的时候平空多了些豪气。
无忧拿着筷子，头一偏，“嗯，叫姐姐显得我很老似的，要不还是叫我无忧吧，你自己知道我是姐姐就行了。这下就对了，吃吧。”
两人津津有味吃着阳春面，小怡不知是要求较高，还是在月娥家吃了几日嘴巴也变得叼了，吃着这素面，倒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不由得问道：“无忧，有没有觉得似乎少了点东西，吃着怎么觉得寡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