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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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怡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日子自己以前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苦恼呢，只是这又不能跟九婆说，想了想，就恨恨说道，“不理他们，晦气！”
九婆笑了，小怡一直都不用自己操心，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只要自己不松口，小怡也不被他们骗进去，即使再有权势，自己不去沾惹，至少能图个安稳日子。
可是九婆，你错了，对于某些人来说，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一旦人心黑起来，什么逻辑什么道理都是说不过去的，不要说沾惹，就是躲得远远的照样也没有用。
这不，过了两天安稳日子，丁家的人又上门了，这下倒不是莫管家一个人悄悄来，而是丁家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仆从，敲锣打鼓，抬着东西，浩浩荡荡地在村里游了一圈，然后往九婆这小屋来了。
人们也都出来看热闹了，毕竟这时候的新鲜事情不多，一旦有什么动静就能把半个村子的人聚集到一起，于是，丁家人的后面，又跟着稀稀拉拉的村民。小怡原来也跟着小翠她们看热闹，眼看着往自己屋里去了，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跑回家。
前脚到，后脚他们就上门了，莫管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拱着手道，“九婆，今儿个是正日子了，正好把这礼过了，虽说不是正经娶亲，但是丁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说完就一挥手，后面跟着的仆人把抬着的箱笼放进了屋子里。
小怡明白了，这是叫明抢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索性什么都坐在明处，到头来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谁要你什么东西，抬出去！”九婆也顾不得自己的脚了，在小怡的搀扶下挪到门口。
莫管家一点都不生气，继续笑道，“九婆，这可是你亲自答应的，这东西也吃了，手印也摁了，总不能反悔吧。”
等等，什么东西，什么手印？小怡又糊涂了。
“众位乡亲们在，也好做个见证，这九婆准备把小怡送进丁家做童养媳，可是东西也吃过了，却忘记了有这回事，你们说，该怎么办？”莫大管家，诡计多端既然想要借舆论的压力。
人群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九婆不是这种人，这么多年一直安安分分的。”
“那不保不准，这人心隔肚皮，再说丁家是什么人家，难能骗人。”
小怡不服了，“请问莫管家，我们吃了什么，又有什么手印？”
莫管家显然早有准备，“最近九婆伤了腿，你们家吃的用的，请大夫的，哪样不是丁家给的，你不知道，你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事九婆知道。”
“那是用南瓜饼换的啊，并没有用过丁家什么东西。”九婆反驳。
莫管家又朝人群中道，“几个南瓜饼，就是糯米加南瓜，这么点东西，既然能换我们两升米外加五两银子吗？丁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谁要了你银子！”小怡气呼呼喊道。
“还不承认，进屋找找，”莫管家一吩咐下去，自是有人动手，竟然真的在平时小怡存米的那个瓮里找出了碎银子，这下，外面炸了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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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破釜沉舟变身童养媳
“不，怎么会有银子在这里，明明是你故意设下的圈套。”九婆一语中的。
莫管家却不慌不忙，“银子从你家里找出来，你还有什么话说，况且，上次初定时候送的东西又进了你们的肚子，现在就想反悔了吗？”
莫管家的语气一转，整个人变得冷冷的，而跟过来的仆从虽然不说话，但是都默默看着，小怡跟九婆却不知道说什么，就望着外面的乡邻。
有人在议论，也有人把头扭到一边，即使有热心的想说话的现在也帮不上忙了，在他们看来，九婆跟小怡理亏在先，而丁家又不是那么好得罪的，这人群中，十个有八个还种着丁家的地或者在丁家扛长工的，到了这境地，明哲保身才是关键。
九婆尤不死心，尽管是不利于的局势，还是想挽回一下，“莫管家，你说这银子是你们家的，那就拿回去，而我们吃下去的东西，就折成银子退回去吧，小怡，她不能进丁家。”
也不知道莫管家究竟怎么想，竟然故作大方一把，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既然你们已经承认了，那就好办，要是你现在我们把这拿回去也可以，至于你们吃下去的东西，折成现银子，也就差不离算五两吧，你要是现在拿出来，我们立马就走，也是看在乡亲的份上，要不然……哼。”
这不是要九婆跟小怡的命吗，两个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五两银子，还要现时拿出来，不要说五两，甚至连一两都没有。
九婆细细地想了一阵，就摸摸小怡的头，语气沉稳地对莫管家道，“莫管家，能够借一步说话。”
莫管家进屋，跟九婆走进去一点，而丁家的仆从们自是推出门口，小怡盯着莫管家，恨不得这时候就冲过去咬他几口。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有细微的争执，小怡走到二人身边，想看看究竟在干什么。末了，九婆的手似乎都在发抖，背过身去，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一层又一层打开，手抖得更加厉害，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莫管家眼睛发亮，似乎心愿得偿的样子，小怡把这一幕幕组合起来，一想，得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不由得吃了已经，而她看到九婆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虽然小怡并不知晓是什么，但是从莫管家那贪婪的眼神中可以肯定，他所作的一切，似乎就是为了这黑乎乎的东西。
九婆狠狠心，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莫管家笑眯眯地伸手去接，却接了一个空，而九婆也很意外，小怡竟然把那东西横空夺下了。
“莫管家，你回去说吧，小怡愿意做丁家的童养媳，还请莫管家回去安排，这些米面什么的既然是给我的，就先留在这吧。”话出了口，小怡自己都吃了一惊，不要说九婆跟莫管家了。
九婆先反应过来，赶紧道，“万万不可，小怡，听九婆的。莫管家，你可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小怡是孩子心性。”
小怡退后一步，生怕有什么变故，“莫管家，九婆，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是小孩了，要是你们同意了，就照此刻的办吧，要是还想着用这个交换什么，我马上把这个扔到灶里，你们看着办，可不要到时候两头成空！”
这最后一句自然是说给莫管家听的，他的山羊胡子都被小怡气得瞪了起来，这小小丫头就是个惹事的，千差万差就差一步，竟然还被打乱了。
气归气，两个大人都没有了办法，生怕小怡把那东西扔进去。莫管家没辙了，出到门口，大声说道，“等着，三天后接人！”
丁家人走了，门外的人也散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进来，对这屋里的两人说句安慰话，小怡愣着神，还紧着神经，看着如潮退去的众人，有些凄凉，难道生存的压力把人都逼得成为这个样子了吗？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现实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着你，更何况，这还涉及到了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
九婆不说话，揽着小怡，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滴下来了。“小怡，你怎么这样傻，既然他的来头并非是你，你送进去，还能有安稳日子吗？”
小怡赶紧先把九婆扶到床上坐下，然后努力笑道：“九婆，丁家可是大户人家，小怡进去不会受苦的，你看三少爷那虎里虎气的模样，也并不是什么缺胳膊少腿的，虽然不清楚丁家为什么会给他招童养媳，但是小怡进去了会自己看着办的。”
到了现在这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破釜沉舟，难道还真的把人打死不成？小怡细细地想这其中的细节，突然问了一句，“九婆，那莫管家那日上门，可曾走到那个角落？”
“并不曾，我的腿不好，他进来就开始说话，也没有挪过地方，后来你就回来了。为什么要这么问呢？”九婆奇怪地反问。
小怡并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莫管家没有走过去，那米瓮里的五两银子，难道是从天上飞进去的？因为小怡可以肯定，丁家仆人找银子的时候，他就怕有人直接放下去马上捡起来，装作翻出来的，所以她盯得紧紧的，几乎可以肯定，那银子就是从自家找出来的。
这个既然不明白，小怡就问下一个问题，“九婆，你收好，这个是什么东西？你把它当作宝贝带着？”
九婆摸着这墨色的东西，摇摇头，“说实在的，我也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但是有位故人跟我说，这是墨玲珑，一定要带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了风声，这个莫管家，已经来过几次了，所以他那日送米面的时候，我倒是奇怪了，还以为不再想这个了，就是来换南瓜饼的，这人心隔肚皮，哪知道还是被他算计了。”
墨玲珑？大用场，小怡就不清楚这些了。其实九婆并没说清楚故人，这就是从小怡身上摘下来的，替她保管着，而此时，看着小怡的样子，九婆就把小怡叫过去，摸摸那墨玲珑，给小怡挂在脖子上。“小怡你要记住，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这个弄丢了，这是你的福气。”
小怡看着自己挂着的墨玲珑，摸上去凉丝丝的，墨黑之中透着紫光，她想转移一下话题，就笑道，“知道了，不就是我的护身符吗，等我带着这个进丁家，保准他们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
哪知道，说到这个，九婆的脸色就沉下去了，“东西必定没有人贵重，小怡你怎么会这么傻呢，让他们拿去不就行了吗？”
“九婆，你也说这是我的福气，可不能被他们拿去了，再说，既然说道这个，莫管家毕竟不会罢休的，我就进去了看他还有什么鬼主意。”
唉，九婆叹着气，“但愿，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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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年少时期的脆弱情谊
小翠约好阿林，乘着小怡还没有进丁家，一起去看看，虽然是童养媳，但是进了丁家，也算是丁家的人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姑娘，此去既是告别也是陪小怡过最后的一些属于自己的日子。
等小翠阿林见了面再去叫秋萍的时候，秋萍却慌慌张张地出门，小翠拉着她就走，“走吧走吧，去小怡那看看，现在她还不知道忧心成什么样子呢，这丁家太可恶，竟然冤枉人。不说了，走吧，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秋萍竟然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不是听说从小怡家找出银子了吗，不会是她们真的是收了丁家的东西吧。”
还没有说完小翠就瞪了一眼秋萍，“别人不知道，你还信这些话吗？保不准是什么人陷害的，大户人家真是不着边际，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走了走了……”小翠拉着秋萍，不由分说就往小怡家去。
阿林站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摇摇头追上去。
小怡正在整理东西，她让九婆一个人呆在床上不要动，一个人把丁家的那些米面一类的东西放好，该挂起来的就挂起来，该存的就放在米瓮里，剩下的为了防潮，也在下面垫上东西，一通忙碌下来，真是累坏了这小身子，小怡很无奈又无人可说，只好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叹气，简单啊简单，你以前叫简单，现在可是叫小怡了，小怡还是个小孩子，况且还是营养不良的小孩子，你还真以为自己万能吗？
小怡正要把那些熏肉挂好，小翠拉着秋萍，后面跟着阿林，相跟着进屋子。
小翠就是个嘴快的：“九婆九婆，脚好了吗？”
这几日，村里的人似乎都躲着这屋子，就连平时常常走动的人都已经不来了，也不知道是怕为此得罪了丁家人，还是受到九婆她们的怀疑，索性躲得远远的，九婆也在叹气，恐怕这个村子已经不能待下去了，但是小怡又要进丁家，真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而此时几个小姑娘的到来，就仿佛有阳光照射到这乌云密布的小屋子，一下就灿烂起来。九婆自是高兴不待言，小怡站在凳子上，刚好停下手中的活计，阿林却过来帮忙，“小怡，你还是不要下来吧，我来给你递上去，多个人多双手，刚好能把事情做完，要不留着也是麻烦。”
小怡自是答应不提，而小翠看着这些东西，想着要多陪她们一下，“九婆，今天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带过来，不过要在这蹭饭了，秋萍，你先去洗锅，待会等阿林她们忙完就可以一起煮饭吃了。”
阿林一边把跟小怡配合着，一边对小翠说，“看你那小姐样，你倒真是双手不沾洋葱水的，就知道使唤别人。”
小翠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九婆坐在这无事可忙，多闷哪，我陪九婆说笑，这才是最大的事情，你们一个个笨嘴拙舌的，是不是都不能做这件事，是不是？”
“行了，不要太过得意，还是不要太满才好，女子家家的，不能总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看你以后找不到夫家。（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不用说，还是一时最冷静说话又一针见血的阿林。
“行了行了，就算我找不到夫家我就自己养活自己，要是找夫家我就要找丁家二少爷的那种，找不到还不如没有男人干净，没有夫家又不会死。”小翠一向是什么都能说的。
九婆却一把抓过小翠的手，手指使劲摁着小翠的额头，“真真你这张利嘴是个最不饶人的，要九婆说啊，你还是收着点好，千万不要太过放了，要知道虽说都不是大家子的小姐，但是还是不能这般无遮无拦的，记住没？”
“秋萍，你还不去啊，又不说话，真是奇怪，你今天怎么了？”小翠很奇怪地看着秋萍问道。
秋萍似乎回过神来，不停点头，“我这就去，这就去。”
阿林冷眼看着他，不知道在心里思谋什么。
忙完了之后，小怡几人把东西做好摆上桌，扶着九婆过来也不方便，干脆把桌子挪到床边，九婆坐在床上，几位小姑娘围坐周围，正吃得兴高采烈的，九婆却突然抹起了眼泪。
大家都把碗筷放下来了，气氛一时有点沉重，小怡不希望这样，难得九婆今天高兴，不能扫她的兴，也明白大家都在担忧什么，干脆说明了的好，“九婆，又不是什么坏事，进了丁家什么都有不是吗，反正是那个三少爷，虎里虎气的也挺好的，年岁也相当，要是以后小翠也做了丁家的二少奶奶，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
小翠一听提到这个，风风火火说道：“就是就是，你先进去，以后我也会进去的，要是他们对咱好呢，就将就着，要是不好，就拿着东西跑路算了，哈哈。”
阿林却是不那么乐观，“小怡，你去是做童养媳，还是要保重，虽然不见得会有什么性命之虞，但是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你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秋萍终于说话了，“丁家吃香的喝辣的，小怡进去也挺好的，总比……总比在外面衣食无着的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