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爱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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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机会,不要问了,杜之年……”沈归晚颤抖着,在杜之年的注视下蜷缩成一团。
他曾经有过很好的机会,却在人生最意气风发的年纪遭受了突如其来的打击。
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沈归晚的心脏和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是他苦痛的开端,也是另一个人经历了二十五年的痛苦的终结。
惨白的布盖在她身上,烈火吞噬了她的身躯,也将沈归晚的希望和未来燃烧殆尽。
沈归晚努力缩小自己的身影,杜之年想伸手碰他,却在指尖快要碰到肩膀的时候抽回了手。
“睡觉吧,晚安。”
杜之年关了灯,背对着沈归晚躺了下来。
他听见背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却没听到沈归晚的声音。
没有抽泣声,也没有呼吸声,寂静的房间像是忽然少了一个人一样。
那一瞬间,杜之年忽然感觉不到沈归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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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郁太太
窗外雨声渐弱,杜之年终于听见了沈归晚的呼吸声,很轻,但至少能让杜之年确认沈归晚还在自己身后。
他合上眼,清除脑袋里的杂念,快要入睡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嗡嗡地振动起来。
医院时常会接到紧急患者,医生的手机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杜之年一听手机响就快速接了起来:“喂?”
“是我。”男人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小路又受伤了。”
杜之年听着他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眉头又皱了起来。
接近凌晨一点,早就到了该休息的时间,对方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怕是又在床上把人折腾出血了。
杜之年揉了揉太阳穴,正开口准备询问伤势,想起沈归晚才睡下,压下手机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沈归晚还维持着关灯前的姿势,背对着自己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躺着。
杜之年暗暗松了一口气,拉高被子将沈归晚露在外面的肩膀盖住,才压低声音问:“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来一趟吧。”男人说着,竟轻笑出声,“你过来就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杜之年来不及回答,通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他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脏话。
杜之年困倦得很,可挂断电话之后,还是起身下了床。
他眯起眼,等瞳孔适应黑暗,摸黑打开了衣柜。
杜之年站在衣柜前穿衣服,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背后忽然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他回过头,看到沈归晚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吵醒你了?”杜之年走到床沿坐下,抬手轻抚着沈归晚的头。
沈归晚摇了摇头,“我没睡,你要出去?”
他听到杜之年接电话的声音,本以为是医院的紧急手术,但看杜之年的反应似乎又不太像。
沈归晚用了暧昧的问法,杜之年听完果然沉默了。
他像是在斟酌措辞,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有点事情要处理。”
“那你去吧。”沈归晚没有问杜之年要去哪里,只是这么说到。
他是个体贴懂事的情人,不会纠缠着让杜之年留下来陪他,可杜之年听着,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杜之年看着沈归晚毫无睡意的双眼,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归晚的睡眠一直很糟糕,碰上寒冷的冬夜更是煎熬,杜之年走了之后,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卧室里,恐怕也很难睡个安稳觉。
他没多犹豫,换了衣服就跟着杜之年走了。
沈归晚坐在车上,车窗外的景色从他眼前飞速后退。
夜晚的城市陷入了沉睡,但没有因此变得黑暗,霓虹灯依旧闪烁着,道路上亮着一长串昏黄的灯光。
沈归晚猜到杜之年不是去医院处理事情,所以当杜之年把车停在市中心那个富人聚集的别墅区时,他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
杜之年的车被保安拦在了门口,他摇下车窗和保安低语了几句,寒风将他们的对话吹得七零八落,沈归晚只听到了“郁先生”这三个字。
保安和杜之年交谈了几句,跑回保安亭打了一通电话,很快那扇紧闭的大门就朝杜之年的车缓缓打开。
车驶入别墅区,速度就慢了下来。
沈归晚细细观察着别墅区里的建筑,思绪慢慢向遥远的记忆游离。
这个别墅区比沈归晚住的那个要高档数倍,沈禄一直痴心妄想能搬到这里。
他一直没能实现那个妄想,然而现在,沈归晚跟着杜之年进到了这个沈禄心心念念的别墅区。
沈归晚觉得有些讽刺,但他笑不出来。
车在开到某处时轻微地震了一下,沈归晚回过神,看到了一栋华丽的四层独栋别墅。
“到了。”杜之年解开安全带,拿起放在后座的药箱下了车。
沈归晚慢了一步,追上杜之年时,别墅的门正好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发丝有些凌乱的男人站在门边,含笑望着杜之年:“杜医生,晚上好。”
他和杜之年打了声招呼,看到杜之年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扬起的嘴角迅速拉了下来。
“怎么还带了人?”男人神情不悦地打量着沈归晚,在看清沈归晚脖子上的吻痕时,忽然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戏谑地冲沈归晚笑了笑,转头问杜之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杜之年眉头轻皱,沉声道:“郁总,他胆子小,被吓到了我可要找你赔的。”
郁鸣谷脸上笑容更盛,“头一次见你这么护着人,是小情人还是新的男朋友?”
杜之年不答,拉着沈归晚的手把人藏在自己身后,对着郁鸣谷说道:“大晚上把我叫过来,还是先处理正事吧。”
“也是。”郁鸣谷耸了耸肩,“在三楼第二个房间,还是老样子。”
沈归晚不知道这位郁总所说的“老样子”是指什么,可他站在别墅前,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抗拒。
他直觉自己不该踏进这栋别墅,但杜之年拉着他的手,沈归晚只能跟着杜之年上了三楼,看着杜之年打开了第二个房间的门。
门才开了一条缝,一声尖利的惨叫从缝隙里传出,狠狠扎进了沈归晚的心脏。
那是一个沈归晚从来没听过的女人的声音,可就是这陌生的尖叫,却瞬间将沈归晚全身的血液冻住了。
他回想起大学离家前无数个不眠的夜晚,自己蜷缩在卧室的角落,听门外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母亲的哭喊。
沈归晚记不得母亲当时喊了什么,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陌生的走廊与记忆里的沈家重叠,明亮的视野逐渐被粘稠的猩红吞噬。
“沈归晚。”
杜之年的声音在耳旁炸开,沈归晚猛地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疼痛唤回了濒临涣散的意识,沈归晚抬起头,看见了正担忧望着自己的杜之年。
“在想什么?”杜之年虚掩上门,温声问到。
沈归晚脑海里闪过刚才的画面,抱着手臂打了个寒战,“没睡好,有点不舒服。”
“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去。”杜之年擦去沈归晚额头上的冷汗,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沈归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脏平复下来后用力点了点头。
杜之年盯着沈归晚苍白的脸色,迟疑了一会儿,指着虚掩着的房门道:“她情绪有一点激动,一会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安抚一下,能做到吗?”
能做到吗?沈归晚第一次听杜之年用商量的语气问自己,他本该顺势答应下来,可这温和商量的背后还藏着一个受伤的女人。
沈归晚想拒绝,颤抖的唇微微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直不见踪影的郁鸣谷突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郁鸣谷玩味地望着沈归晚,带着审视的目光几乎将沈归晚洞穿。
沈归晚迫不得已,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沈归晚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巨大的双人床。
房间的布置看起来像是年轻女孩的卧室,双人床四周垂着鹅黄色的床幔,四角各挂了一串小铃铛。
透过鹅黄色的纱网,沈归晚看到一个坐在床上的单薄身影。
他走近了一点,床幔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他又赶忙停下了脚步。
站在离床不近不远的位置,沈归晚看清了床上那个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看着年纪很小,像是还在念书的大学生,脸上却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漂亮的眼里满是惊恐。
沈归晚僵在原地,却听站在自己身后的杜之年叫了她一声:“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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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恻隐
杜之年那一声“郁太太”,吓到了床上的女孩,也把沈归晚震住了。
沈归晚僵硬地转过头,颤抖的瞳孔看向杜之年,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
杜之年面对满脸错愕的沈归晚,却移开了眼神。
“我在外面等你。”他提着药箱走出了房间。
门在沈归晚眼前一点点合上,门锁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落在沈归晚耳旁,透着几分无情。
沈归晚垂在身旁的手用力握成拳,指甲狠狠掐进肉里,尖锐的疼痛压制住了心里的愤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松开手,藏在阴影之中的掌心留下了四个深深的掐痕。
被掐得变形的皮肉在缓慢的恢复,沈归晚将手背在身后,踌躇着朝床边迈出步子。
看到沈归晚朝自己走来,女孩瑟缩着往角落里躲去,抓着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女孩的动作和一闪而过的神情像一双无形的手,将沈归晚心里那根敏感的神经揪在一起,打成死结。
他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手掌轻轻压在床沿的一侧。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沈归晚放轻了声音,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询问女孩。
沈归晚身量单薄,又压低了身体,看起来不像其他成年男性那么具有攻击性。
女孩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她飞快地扫了沈归晚一眼,藏在被子下的身体颤了颤。
沈归晚蹲在地上没有动,一直蹲到双腿开始发麻,瑟缩发抖的女孩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沈归晚坐在女孩的床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杜之年让他陪女孩说话,但沈归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坐着。
他选择背对着女孩,将自己毫无防备的一面暴露在女孩的眼前,无声地安抚受惊的女孩。
女孩躲在床的一角,偷偷看着沈归晚的背影。
沈归晚背挺得很直,稍长的发梢盖在脖子上,却没能完全遮住杜之年留下的吻痕,青红的印记在柔软的黑色发丝间若隐若现。
女孩盯着沈归晚脖颈上那熟悉的印记,受到惊吓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
她往沈归晚坐的位置挪动了一下,被子发出窸窣摩擦的声音,沈归晚侧过头看了过来。
“你好……我叫路星。”女孩低着头,诺诺地说到。
她不安地咬了几下唇瓣,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
沈归晚看着路星颤抖的唇,目光微敛,低声唤道:“路星小姐。”
他没有随杜之年叫她“郁太太”,而是用路星自己的名字称呼她。
路星自从嫁给郁鸣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别人叫过自己的名字。
听着久违的称呼,她的视线在沈归晚话音落下的刹那变得模糊不清。
她不敢去看沈归晚的表情,将头埋在膝盖上,浅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潮湿的水痕。
路星把哭声死死地捂在被子里,肩膀小幅度地颤动着,沈归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得到一声更压抑的抽泣。
他收回搭在路星肩上的手,无言地转过身,继续背对着她。
路星哭了一小会,躲在沈归晚的身后悄悄抹掉了眼泪。
她红着眼框问了沈归晚的名字,看着沈归晚憔悴苍白的脸色,犹豫了半晌又问:“你和那个医生……是什么关系?”
沈归晚的五官很精致,眉眼间透着冷淡,路星虽然没见他笑过,却从沈归晚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直觉沈归晚和郁鸣谷不是一类人,忍不住想和他多说说话。
“情人。”沈归晚平静地说到。
杜之年在最初就和他约定了关系,即使现在住在杜之年的家里,他们这段关系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既然约定是情人,沈归晚不会自作主张拉近或疏远他和杜之年的关系。
路星盯着沈归晚靠近锁骨那个被阴影掩盖住的咬痕,含糊不清地问:“你是自愿的吗?”
沈归晚看了路星一眼,点头道:“是自愿的。”
“他会打你吗?”路星又问到。
沈归晚怔了怔,瞧见路星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茫然了一会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对我很好。”沈归晚轻声说着,眉头又皱起来。
路星松了一口气,肩膀松弛了下来,低垂下的眼里却划过一丝怅然若失,“所以你和他在一起吗?”
沈归晚嘴唇微张,声音哽在喉头。
他不是因为杜之年对他好才答应做杜之年的情人。
是做了杜之年的情人,他才知道原来除了母亲,还有其他人会善待自己。
但望着路星失落暗淡下的眼睛,沈归晚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迁就着路星,给了她想要的回答。
“是。”沈归晚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单音。
路星听到了他的回答,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那笑很苍白,也很难看,沈归晚很想告诉路星不要再这样笑了。
但他挣扎了许久,最终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路星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沈归晚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路星的眼睛就像她的名字,黑色的眼瞳里闪着璀璨的光芒,如同夜晚的星空一般。
只是那星空如今已被白炽灯的光点取代,不再闪烁光芒,瞳孔变得暗淡无光。
在今夜之前,沈归晚从没见过路星,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性,但她脆弱不堪的样子却和刻在沈归晚记忆里的母亲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停留在冰冷照片上的面容变得温暖鲜活,沈归晚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时的每一个夜晚,那颗麻木到快要死去的心脏再一次跳动了起来。
他恍惚地问路星:“你需要帮助吗?”
这是沈归晚整整二十三年都没能向母亲说出的话。
也许是为了弥补过去犯下的错,也许是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如今面对初次见面的陌生女性,他的心里生出了强烈的向她伸出援手的冲动。
沈归晚的声音还没完全消散在空气中,一直低着头的路星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她惊恐地看向天花板的一角,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恐惧,握着沈归晚的手紧紧地握着。
尖锐的物体扎着沈归晚的手腕,他疼得闷哼了一声。
他感觉到袖子里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硬物,惊讶地看向路星,但女孩已经慌乱地松开了手。。
她冲沈归晚用力地摇了摇头,惊声尖叫起来:“我没事!”
“叩——”
门外忽然有人轻扣了一下,路星的尖叫霎时被扼在喉咙里。
她哆嗦着捂住嘴,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打湿了她的脸庞。
“……你让杜医生进来吧,我没事!真的没事……”她颤声向沈归晚哀求着,眼泪砸在床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股微弱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沈归晚僵直地坐在床沿,看着抽泣哀求自己的女人。
路星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