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爱人-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把沈归晚拖到黑名单,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上。
沈归晚同情谁又与他杜之年何干,情人不听话再换一个就是。
杜之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踩下了油门。
黑色的轿车在空荡的马路上穿行,从郊区驶向市区,最后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
杜之年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没有换白大褂,拿着手机直接去了会议室。
周末临时碰上开会,杜之年虽然情绪不佳,但基本的职业素养在,没有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只是他才通宵过,有些力不从心,开会时走神了好几次,连院长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主任看出杜之年的疲倦,在散会后叫住了他。
“小杜,昨天玩嗨了没睡?”主任语重心长到,“年轻人悠着点。”
“抱歉,家里有点事。”杜之年低声认错。
主任不以为意,拍了拍杜之年的肩膀,“过段时间院长可能会找你聊一聊,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数。”
他说完又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没有旁人后才凑到杜之年耳旁,压低声音说:“新院长定下来了,和老院长不是一派的,身后的人跟你父亲是竞争关系。”
杜衡誉出手干预过杜之年进修的名额,这件事医院里稍微有点话语权的人都知道,主任更是那个亲手将杜之年的名字从名单上划下来的人。
他不想得罪人,但也不愿意看到前途大好的年轻人被自负的长辈桎梏。
杜之年听出这位长辈话里的关心和暗示,客气地笑道:“知道了,谢谢主任。”
“小事,早点回去休息吧。”主任背着手,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医院周末有专门的值班医生在,杜之年只是临时被叫来开会,散会后就回了家。
他推开家门,往放了懒人沙发的角落看过去,随口道了一声:“我回——”
杜之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未说完的话含在舌间,却怎么也无法发出。
那个杜之年下意识往过去的角落,是他每天推开门就能看到沈归晚身影的地方。
沈归晚总是待在那个角落看书,待在那里等自己回来。
杜之年下班时总会期待这样的情景,然而现在,懒人沙发安静地立在角落里,却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把它换成新的习惯需要九十天,杜之年花了三个月才习惯一个人面对空荡安静的房间,可沈归晚只在这里住了不到十天,自己竟已经习惯了回家能见到他。
沈归晚回家了,陌生的失落感萦绕在杜之年的心头。
他觉得怪异,却无法抹去这种感觉。
杜之年拿出手机,想要给沈归晚发消息,可他翻遍了通讯录,都没找到沈归晚那个空白的头像。
他对着手机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把沈归晚拉黑了。
杜之年瘫坐在沙发上,视线散漫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公寓还是离开时的样子,沈归晚的外套挂在阳台上,没看完的书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昨天晚上用过的杯子也还在茶几上。
沈归晚没有在客厅里留下太多的痕迹,但杜之年只要走进卧室,就会在床上看到他曾经穿过的那一套睡衣。
刚和情人闹得不欢而散,杜之年不想在房间里看得到任何属于对方的东西。
他把书收了起来,将沈归晚的睡衣扔进洗衣机,拎着沈归晚的外套回来整理卧室。
杜之年打开衣柜,正想把沈归晚的外套塞进去,却看到了上周末他买给沈归晚的衣服。
即使添置了新的衣服,沈归晚的东西依旧很少,那几件单薄的衣服几乎要被杜之年暗色的冬衣淹没。
可那件出于自己恶趣味买下的羊羔绒上衣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标记一样提醒着杜之年。
杜之年摸着柔软的羊羔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他和沈归晚,为什么偏偏是情人。
杜之年把自己摔进大床,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将沈归晚的账号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他看着那个空白的头像,在对话框里打下了几行字,犹豫了许久,最后又全部删去。
不知道沈归晚是不是还在生气,过段时间再联系吧。
25
第25章 冷战
沈归晚不知道杜之年把自己拖进黑名单又放出来的事情。
他从中午睡到了凌晨三点,迷迷糊糊坐起来时往床边摸了一下,冰凉的触感惊得他瞌睡全无。
沈归晚打开灯,白炽灯的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整个房间。
他看着凌乱堆在床上的被子,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沈家。
从门缝里吹进的冷风吹过他的脚踝,刺骨的寒冷扎进骨头里,沿着骨骼向上攀着。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了些,沈归晚靠过杜之年温热的胸口,再一个人睡总觉得有些难熬。
他盯着被塞在床垫缝隙里的手机,用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脸颊,从衣柜里翻出了毛毯。
毛毯很大,沈归晚把它对折铺到床上,将被子盖到最上面,拉开毛毯开口的那一角钻了进去。
温暖的绒毛将沈归晚完全包裹了起来,隔绝了从被子和床单渗出的寒意。
沈归晚的腰还有些不舒服,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卷着毛毯缩成了一团。
沈归晚花了一整天补充睡眠,到第二天早晨才开始打扫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太多东西,换过了床单,唯一需要打扫的只有那张书桌。
书桌的架子上摆满了书,沈归晚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就算打扫完了。
他看着空荡的房间,忽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天气太过寒冷,除了窝在床上和看书之外,他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在房间里游荡了一会,沈归晚坐在书桌前,拿起了书架上一本边角泛黄的书。
他看着封皮上印着的柠檬,鼻尖突然嗅到了一丝清香,那香气里带着微弱的温度,像是杯热水浸泡过的柠檬散发的气味。
沈归晚想起了杜之年家里的柠檬茶,也想起了那本还没看完的医学专业书。
柠檬片被热水浸泡过,酸涩的味道变得浓郁,空气里散发着柠檬的气息,寒冷的的冬天变得不再枯燥。
杜之年的专业书晦涩难懂,但新鲜的知识让艰难的阅读变得有趣,填满了沈归晚空虚的心灵。
沈归晚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重新体会这一切,但他清楚自己不能沦陷于此。
他是杜之年的情人,不是其他更亲密的关系,等杜之年厌倦了,他又会回到被圈禁的处境。
就像现在。
沈归晚站起身,将手里的书重新塞回了书架的最顶端。
沈归晚在房间里窝了一周,除了必要的活动之外,几乎不曾踏出过房间的门。
他用最苛刻的方式逼自己习惯这一切,然而经受过多年折磨的身体和精神比他想象的要顺从。
它们在第二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对寒冷和饥饿毫无抗拒,仿佛从一开始就生活于此。
沈归晚拖着这样的身体浑浑噩噩度过了剩下的日子,在沈禄预计回来的前一天,他终于想起了被遗忘的客厅。
沈归晚站在客厅里,将窗户重新打开。
客厅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了,即使开着窗通了风,依旧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味道。
沈归晚站在桌旁,手指压在实木茶几上,沿着桌面轻轻划过,再抬起手时,指腹粘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走进厨房,洗掉黏在指尖的灰尘,取出抹布打湿,一点一点擦拭着布满灰尘的家具。
沈禄这个人虚荣又爱张扬,客厅里摆了不少华而不实的东西,长时间不打扫,摆件细小的凹槽里已经卡满了灰尘。
沈归晚擦了很久,洗了好多次抹布,手被冷水浸得通红发麻,才勉强把客厅打扫干净。
他把抹布丢进水池,脏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抹布泡在水里,粘附在表面的脏东西慢慢落下来。
水被染成了浑浊的灰色,沈归晚揉了揉冻僵的手,洗干净了抹布,又蹲在地上把铺着薄灰的瓷砖一块块擦干净。
客厅很大,沈归晚蹲了一会就觉得两腿发麻,但跪到瓷砖上又冻得膝盖酸痛。
沈归晚不知道沈禄回来之后,自己又要在这些瓷砖上摔多少次,现在打扫得干净一点,至少倒下来的时候不会那么难受。
他蹲着擦了一会,又换成跪的姿势,等到膝盖受不了了,再起来休息一会。
反复了无数次,沈归晚终于擦完了地板。
他拖着麻木的腿回到了房间,坐下来撩开裤腿,发现关节处有些红肿。
沈归晚轻轻碰了一下红肿的地方,一阵钝痛从骨缝里蔓延开。
膝盖肿得不算严重,但冬天恢复得慢,沈归晚从抽屉里取出药酒,倒在手心里揉搓了两下,才把捂热的手掌按在膝盖上。
温热的药酒抹在红肿的地方,钝痛虽然没有消退,但至少不那么难受了。
沈归晚把药酒收回抽屉,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这个振动的意味不言而喻,沈归晚却没有急着拿出手机。
他收好了药酒之后还去洗了手,擦干净了水珠才慢吞吞地拿出了手机。
沈归晚的左手插在口袋里取暖,右手点开屏幕,看到了两条未读消息。
他不用点开都知道这是杜之年发来的,但没等他查看,杜之年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杜之年的名字,沈归晚恍惚了几秒,回过神时手指已经按下了接听键。
“这周末有空吗?”杜之年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好久没见面了,想你。”
沈归晚听着杜之年的声音,插在口袋里的手指紧紧收拢了起来。
硬物碾压着皮肉,掌心传来了钻心的痛。
剧烈的刺激触发了身体的保护机制,沈归晚松开了手,却还能感受到掌心里残留的余痛。
他摸着掌心被硬物碾压过的地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没有。”
杜之年像是没听清沈归晚说了什么,愣了半秒才反问道:“你说什么?”
沈归晚沉默了一会,缓慢地说:“杜之年,我没空。”
“不想见我?”手机那头的杜之年笑着反问。
沈归晚听出了杜之年语气里的愠怒,抓着硬物的手再一次紧紧地握住起来。
“沈禄回来了,我出不去。”他僵硬地说到,音节一个一个从唇瓣间蹦出。
沈禄根本没回来,可听着杜之年的声音,沈归晚总是会想起路星后背的伤痕。
那些伤痕历历在目,沈归晚还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杜之年。
杜之年听着他不自然的回答,哂笑道:“知道了。”
杜之年挂断了电话,沈归晚听着“嘟嘟”的忙音,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张被叠得小小的纸条。
这是路星那天匆忙塞进他袖子里的,沈归晚一直放在外套的口袋里,没有打开看过。
他放下结束通话的手机,慢慢将纸条展开。
纸条存放了很久,折痕粗糙不堪,断裂的白色纤维翻卷着,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了。
沈归晚看了很久,依稀从潦草的字迹里辨认出一个英文名和不属于这个国家的电话号码。
他将那个号码记到自己的笔记本里,把纸条重新折起来,塞回了口袋。
下一章 开始入V。
26
第26章 抉择
十二月,气温降到了零度,郊外飘起了雪花。
沈归晚裹着羽绒服和毛毯,窝在床上看书。
沈禄在上周的某个深夜回来了,沈归晚被行李箱的轮子碾过木地板的声音惊醒,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他熬到了第二天早晨,却又听到沈禄匆忙离去的声音。
沈禄似乎很忙,沈归晚很多天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了。
他不在家,沈归晚的日子过得还算自由,只是才拒绝了杜之年见面的邀请,现在也没有其他非出门不可的理由了。
自从那天杜之年挂断了电话,两个人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联系过了。
杜之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没了音讯。
沈归晚在沈禄回来前删掉了通话和聊天记录,偶尔点开杜之年的头像,看到的也只有一片空白。
聊天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一样。
但沈归晚的衣柜里还挂着杜之年的大衣,就连杜之年随手围到他脖子上的围巾,现在正好就在他的手边。
沈归晚的适应力很强,在温暖的舒适区待过,也能重新接受冰冷的牢笼。
只是深夜抱着围巾取暖,嗅着上面淡到几乎闻不见的乳木果香,他偶尔也会想起靠在杜之年怀里入睡的夜晚。
他安慰自己那是温暖缥缈的梦境,胡乱编扯理由麻痹空虚的内心,却无法抵挡不断入侵的寒冷。
沈归晚摸着柔软的围巾,把它拖进被子里藏了起来。
他抱起看过许多遍的旧书,熟悉的单词匆匆地钻进大脑,在视线扫过之后又很快溜了出去。
沈归晚知道故事的后续,一本书很快就看完了。
他又拿起前段时间才看过的小说,这本用词晦涩难懂,又是断断续续看完的,许多细节都记不太清了。
这一次沈归晚看得仔细,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但在一章 结束,即将进入新一章 节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着,从边缘滚了下来。
手机在床上翻滚了一圈,亮起的屏幕直直地对着沈归晚。
沈归晚连看都不看,随手抓起来准备倒扣在床上,手机却嗡嗡地振了一下,从他的手里脱出。
手机接连振动着,沈归晚的思路被打断,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到了手机上。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三条未读的消息。
沈归晚本以为会看到杜之年那个黑白的头像,可点开之后,屏幕跳转到了一个陌生的聊天界面。
聊天界面的最上面显示着沈归晚给对方备注的名字,但在名字的后面还跟了一个括号,括号里写着“班长”两个字。
这位班长的前后两条消息都是表情包,只有中间那条是文字。
班长:下个月班里打算回学校聚一聚,你方便来吗?
沈归晚看着屏幕上方的名字和对方发来的三条消息陷入了沉思。
发来消息的是沈归晚大学时的班长,印象里是个有点害羞的女生,沈归晚记得她竞选班长时自己还给她投了一票。
七年的时间过得太快,那时候的许多事情沈归晚都记不清了。
他鲜少与大学同学来往,不像公开出柜的舍友那样和女生打成一片,因为沈禄的缘故也不喜欢和男性来往,和大学同学的关系一直很平淡,毕业之后就慢慢断了联系。
如今毕业三年,难得收到了同学聚会的邀请,沈归晚却没有办法再像七年前刚拿到录取通知书那样毅然决然地离开沈家,去往遥远的首都。
当年离开的代价太过惨痛,如今再想起来,曾经被打断的肋骨依旧隐隐作痛。
沈归晚把手藏在被子里捂了一会,才慢慢地在对话框里敲下了四个字。
沈归晚:不太方便。
将编辑好的消息发出去,沈归晚没有再看对方的回复,把手机开了免打扰模式后就塞进了床垫和床头柜之间的缝隙里。
被班长忽然的邀约打断了思路,沈归晚没有再拿起那本小说。
他把堆在床上的书放回了书架,拖着椅子在窗边坐下,仰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太阳藏在灰蒙蒙的云后,天色看不出太大的变化。
从天空缓慢飘下的雪花落在窗棱上,在冰冷的金属上逐渐化成了水滴,雪水从窗棱的边缘滴落,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细细的水痕。
雪花不停地落着,玻璃窗上划过一道道水痕,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