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爱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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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空缓慢飘下的雪花落在窗棱上,在冰冷的金属上逐渐化成了水滴,雪水从窗棱的边缘滴落,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细细的水痕。
雪花不停地落着,玻璃窗上划过一道道水痕,豆大的水滴消失在窗户的边缘,只有透明的玻璃上还残留着几滴水珠。
郊外比市中心的气温低了几度,雪落了一天,沈归晚不知道市区是不是也下了雪,但他也没有其他可以问的人。
他拉上窗帘,身后的门忽然“砰”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沈归晚警惕地朝后退了一步,看清门外那人的脸之后,后背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妈的在家为什么不开灯!想吓唬谁呢!”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沈禄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打开了灯,灯光照亮了房间,也让房间里的两人看清了彼此。
沈禄看着沈归晚身上的羽绒服,冲上去拽着他的衣领,“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又出去找男人了?”
“贱不贱!”沈禄骂着,还啐了一口。
沈归晚被沈禄拽了个踉跄,失去平衡的身体差点摔在地上。
他皱着眉不说话,沉默的模样彻底点燃了沈禄的火气。
“啪——”
巴掌重重地甩在沈归晚的脸上,力道大得将他直接摔到了地上,膝盖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顿时痛得叫出了声。
沈归晚蜷缩起身体,将身体最脆弱的部位藏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后背给沈禄。
然而沈归晚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今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客人要你招待。”沈禄的声音从沈归晚的头顶传来,随后一张卡片被扔到了地上。
他看着狼狈躺在地上的沈归晚,冷嘲热讽道:“反正你那么喜欢男人,就去陪他一晚上吧,白吃白喝那么多年,也该为老子做点贡献了。”
沈禄的话砸在身上,沈归晚颤抖着将自己抱得更紧。
他不停发抖者,沈禄看不惯他半死不活地样子,狠狠踹了一下,又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归晚蜷缩在地上,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地上那张印着数字的黑色房卡,眼前忽然闪过第一次和杜之年在酒吧见面时的画面。
杜之年笑着将房卡推到他面前,随后一个盛着浅黄色酒液的杯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沈禄留下的房卡和杜之年拿出来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上面的数字。
“世界上不幸的太多……你没有办法帮所有人逃脱苦海……”
杜之年的声音在耳旁回荡,沈归晚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男人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的话说得难听,沈归晚尽管生气,却无法反驳。
毕竟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沈归晚的眼前,他的母亲、路星……甚至包括他自己,谁都没能摆脱这残酷的现实。
但他和母亲不同,母亲解脱了,他还被沈禄圈禁在这栋阴冷的宅子里。
沈禄是他的父亲,父亲教训儿子这样的“家务事”即使闹大了,最后也不过是得到几句不痛不痒的批评罢了。
他依旧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无法离开这座牢笼,甚至还会被沈禄送去招待客人。
沈归晚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指尖隔着布料摸到了结痂后凹凸不平的伤疤。
他摸着那块伤疤,却忽然笑了一声。
自己都陷在泥潭里,又能去帮助谁呢?
沈归晚伸出手,手指触到了房卡光滑的表面。
像在酒吧做过的那样,他将房卡从地上捡了起来。
郊外的雪下了一天,到了市区就只剩下零星的几朵。
但即使没下雪,室外的气温也接近零度,杜之年刚从开了暖气的车里出来,就被地下停车场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冷战。
他小跑着上了电梯,靠在扶手上看起了晨间新闻。
新闻播报了郊区下雪的消息,杜之年看着配图上荒凉的景色,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沈归晚站在海边时的背影。
沈归晚的手脚一直很凉,晚上要捂很久才能暖起来,现在郊区下了雪,他晚上一个人睡恐怕更难受。
杜之年下意识担心起了情人,可末了仔细一回想,又觉得自作多情。
他知道沈归晚在生气,特意等了一周才联系,本以为温顺的情人已经消气了,却没想到会被无情地拒绝。
自从被沈归晚拒绝了邀请之后,他们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说过话了,这对杜之年而言是准备断绝关系的信号了。
沈归晚的衣服堆在衣柜里太占位置,今天晚上回去如果有时间就打包起来,明天出门的时候顺路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
杜之年倚着扶手上轻笑了一声,准备关掉那条新闻,手机屏幕却跳转到了来电提示上。
杜衡誉的名字挤占了手机最显眼的位置,杜之年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手机,头顶响起“叮”的一声,电梯门在眼前打开了。
杜之年冷着脸掐断了电话,大步朝着科室的方向走去。
杜之年挂断了杜衡誉的电话,进了科室就换上衣服去接诊,杜衡誉之后又发的几条消息也被通通无视了。
他权当没有这件事情,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院长叫去了办公室。
杜之年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院长瞧见他来,笑呵呵地招呼他:“小杜来了,坐吧。”
“尝尝你父亲送我的普洱。”院长给杜之年倒了杯茶。
白瓷杯里盛着红棕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茶香,杜之年客套地说了声“谢谢”,端起茶抿了一口。
院长打量着杜之年,等他放下了杯子才道:“张主任跟你说了新院长的事情吧。”
杜之年心中一跳,稳住了拿着杯子的手,面上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提了,说年后您退休,医院要换新的院长,怎么了?”
他没有提张主任的叮嘱,只是含糊说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院长沉吟片刻,又道:“南江制药的郁鸣谷,你应该见过吧?”
杜之年点点头,“见过几次。”
南江制药和杜家的产业是竞争关系,两家人时常会在各种场合碰面,就连不参与家族产业的杜之年都在杜家举办的宴会上见过郁鸣谷。
他们在公开场合见过几次,但私下有交易的事情只有沈归晚知道,杜之年也不会告诉其他无关的人。
“新院长是他那一派的人,你知道南江制药的前任董事长跟你父亲关系……不太融洽。”院长唉声叹气到,“我走了以后,可能又有人事变动了。”
他含糊其辞,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杜之年要和新院长保持距离。
杜之年嘲弄地笑着,“他们董事长之间的事情,和我一个医生有什么关系?”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主任。”
院长闻言脸色微变,“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不要站错位置了。”
这是杜之年第一次听到院长用警告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之前他知道杜衡誉的儿子,一直对自己很客气,现在会是这样的态度,无非是得到了杜衡誉的默许。
联系杜衡誉之前打来的电话,杜之年哪还猜不到他们的真实目的。
这群人几次三番将自己玩弄于股掌,拿捏着他的前程,如今医院的人脉关系更迭,倒想起他的存在了。
现在才想起来提醒他不要站错队,实在有些晚了。
杜之年无视院长的警告,似笑非笑道:“您多虑了,我只想安安分分做个医生,和其他人一样进修升迁,对他们之间的腌臜事儿没有一点兴趣。”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患者还在等我。”他站起身,弹了弹白大褂上不存在的灰尘。
院长见他油盐不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杜之年笑着出了办公室,在门合上的下一秒脸色骤变。
他脸色难看地站在楼梯口,低声骂了一句:“妈的真晦气!”
24和25有稍作修改,晚点还有一章 。
27
第27章 挑衅
傍晚,沈归晚换好衣服,坐上了沈禄的车。
他脸上的肿消了,但是皮肤太过苍白,还隐约能看到被打过的痕迹。
沈禄一边开车一边说着那位重要客户的喜好,沈归晚完全没听他说了什么,只望着窗外那愈发熟悉的街景出神。
“你听到没有?搞糟了小心我打断你的腿!”沈禄猛地回过头,目眦欲裂地等着沈归晚。
沈归晚摸着口袋里的房卡,低声道:“我知道。”
沈禄急于讨好那个客户,早早就把沈归晚送到了酒店门口。
“徐总,这是我家小晚。”沈禄把沈归晚推到了客户面前,“快叫人。”
沈禄所谓的重要客户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身材矮小,肚子却像充满气的气球一样圆鼓鼓的,看起来随时都会炸开。
沈归晚眼里划过一丝厌恶,却在被人察觉前飞快地低了下头。
“徐总。”他跟着沈禄叫了一声,之后就再没了反应。
沈归晚态度冷淡,沈禄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你……”他正想训斥沈归晚,却被那位徐总拦了下来。
“没事,年轻人有个性,我喜欢。”徐总伸手在沈归晚的脸上摸了一把,手指不轻不重地掐着脸颊上的皮肉。
他蹭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笑眯眯地对两个人说:“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边吃边聊吧,沈总。”
沈禄讨好地赔笑着,等徐总转过身,又用力按了一下沈归晚的脑袋。
沈归晚被推得摇晃着朝前走了几步,额头差一点撞到了徐总的后背。
他在碰到那堆恶臭肥肉之前稳住脚步,等沈禄和徐总进了电梯,才闪身靠在了电梯的角落里。
沈禄在酒店订了包厢请徐总吃饭,上了不少山珍海味,沈归晚闻着油腻的气味,一顿饭吃得浑身难受。
徐总拉着沈禄谈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夸张做作的笑声在包厢里回荡,刺耳的尾音扎进沈归晚的大脑里,在他的神经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血洞。
他们互相吹捧着对方的事业,沈归晚安静地坐着,没有捧场也没有喝彩。
他全程充当一个漂亮的装饰物,却一直能感觉到一股恶心黏腻的视线粘在自己身上。
沈归晚吃不下东西,随便塞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沈禄和徐总聒噪地吹嘘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有了散场的意思。
沈禄搂着徐总的肩膀摇摇晃晃地送下楼,沈归晚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沈禄侧耳跟徐总说了什么,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沈归晚的身上,随后徐总点了点头,沈禄低声说了几句后又大笑了起来。
酒店的门口很冷,沈归晚抱着手臂躲在背风的角落,看着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将自己亲手交易出去。
他心里没什么波动,既不生气也不难过,只是觉得身上有点冷。
沈归晚扫视着酒店门口的一切,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花圃后那个若隐若现的招牌上。
十分钟后,沈禄请的代驾师傅来了,徐总送他上了车。
车从酒店门口驶离,尾灯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沈归晚的肩上忽然落下了一个沉重的物体。
“小晚,走吧。”徐总将手搭在沈归晚的肩上,亲昵地捏了几下。
沈归晚没有挣扎,只是看着远处的招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徐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靠在他耳旁问:“那边有什么?”
“酒吧。”沈归晚垂下眼,温顺地回答。
“想去?”徐总笑了起来,搭在沈归晚肩膀上的手往下滑,落在了沈归晚的腰上。
“沈总说你很听话,没想到小晚居然会想去酒吧玩。”他这样说着,却搂着沈归晚往酒吧的方向走去。
酒吧离酒店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但沈归晚这一次走了将近十五分钟。
男人的手在他身上不停地游走,肥肉贴在身后,混着酒气的恶臭呼吸笼罩着全身。
沈归晚忍着恶心推开酒吧的门,几道夹杂着探究和好奇的视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都在看你,小晚想坐哪?”徐总狎昵地捏着沈归晚的腰。
沈归晚别过脸,走到上一次杜之年坐的那个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是个面对面的双人桌,徐总不能再搂着沈归晚,只能坐到他的对面。
调酒师把菜单放到桌上,视线在沈归晚身上停留了一会,在沈归晚抬起头时飞快地移开。
“这是店里的菜单,两位喜欢什么类型的酒?”他翻开菜单,在翻到某一页时,忽然顿了一下。
沈归晚没有察觉到调酒师的异样,视线扫过菜单,落到了徐总的身上。
徐总常年混迹于夜场应酬,却很少来这样安静的清吧,大腹便便的丑陋模样与复古的装潢格格不入,也和周遭光鲜亮丽的年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觉得不自在,又不想在沈归晚面前出丑,只能强装出娴熟常客的姿态。
“给他来一杯长岛冰茶。”徐总随意地在菜单上翻了几下,“我要一杯马天尼。”
调酒师收走了菜单,“好的,请稍等。”
调酒师回吧台调酒,座位旁没了外人,徐总咧开嘴笑着,冲沈归晚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我听说你之前跟过刘家的少爷。”他直勾勾地看着沈归晚,眼里写满了贪婪,“我不喜欢捡别人剩下的,不过这次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勉强破例一次。”
沈归晚抿着唇不说话。
同样是问自己要不要做情人,杜之年虽然强势,却不会让他觉得被冒犯,而面前的人只是坐在那儿,都让沈归晚觉得恶心。
徐总得不到回应,“啧”了一声,又继续道:“沈禄这个做父亲的,为了一笔生意就把儿子卖掉了,还真是……”
他惺惺作态地感慨着,对沈归晚露出了恶心的笑容,“他对你不好,你不如从此跟了我,怎么样?”
沈归晚的手搭在桌上,徐总伸手过去抓,却被躲开了。
“小晚,人要审势度时。”徐总的语气里满是惋惜,不知道实情的人听到了,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是什么心疼孩子的慈祥长辈。
沈归晚低下头,眼睛藏在阴影下,眼神却冰冷如刀。
他脚尖点地,身体微微向前倾,手撑在椅子上,死死抓着身后的金属杆。
沈归晚身体紧绷着准备发力,但脚跟刚踩到地上,手机轻微的振动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像是被惊醒般从愤怒中清醒,卸了力气的手绵软无力,从椅子上滑落。
沈归晚不确定那振动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口袋里的手机像是在印证他的想法一般,再一次振动了起来。
这一次的振动清晰强烈,沈归晚打开手机,看到了半个月不曾联系的杜之年发来的消息。
杜之年:你在哪?
杜之年:看到了回我。
沈归晚的手指悬在半空,犹豫几秒后在对话框里打下两个字,按下了发送。
沈归晚:在忙。
杜之年那边沉默了一会,沈归晚等不到回复,正要放下手机,聊天界面里又弹出了新的消息。
杜之年:在酒吧忙?
沈归晚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徐总,从吧台略过,最后落在了旁边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杜之年坐在那儿,朝他招了招手。
杜之年懒洋洋地坐在角落里,英俊的面容深深地烙在了沈归晚的眼睛里。
沈归晚出神地看着远处,徐总起初以为他在看自己,过了一会察觉到他的视线并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皱着眉想回头查看。
然而他才偏过头,一声轻笑落在了耳旁。
徐总回过头,看见一直冷着脸的沈归晚忽然笑了起来。
“徐总,您觉得我像缺男人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