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爱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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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之年再走进来时,随手关掉了客厅和走廊的灯。
他单膝跪在床上,和俯身坐起来看他的沈归晚接吻。
唇舌间充溢着威士忌馥郁的酒气,银丝勾连着唇瓣,沈归晚搭着杜之年的肩膀,被吻得殷红的唇轻启:“做吗?”
久别重逢的夜晚本该是热烈的缠绵,杜之年低笑出声,却倒在沈归晚身上,“晚上喝多了,不想动。”
他洗掉了在酒吧染上的气味,身上满是沐浴露的香味,和沈归晚脖颈间的味道一模一样。
杜之年抱着沈归晚躺了下来,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沈归晚,我们谈谈吧。”
之前他想过轻飘飘地带过这件事,但跟沈归晚冷战了一段时间又重修旧好,杜之年决定好好和他谈谈。
或许不能改变什么,至少不要埋下不知何时会引爆的地雷,让这段关系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之前不跟我见面,是因为郁家的事情惹你生气了?”杜之年贴着沈归晚的额头,轻轻蹭了一下他的鼻尖。
“没有。”沈归晚乖巧地往杜之年怀里靠过去,嘴里却问着尖锐的问题:“那天你为什么带我去郁家?”
那天突兀的举动让意外事件变成了蓄谋已久的恐吓和警告,杜之年思索片刻,才组织好语言:“郁太……路星很抗拒我的接触,当时你也看到了,她需要安抚,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归晚盯着杜之年脖颈上微凸的血管,问:“为什么?”
“直觉。”杜之年抚摸着沈归晚的头,“而且我觉得你需要跟外界接触,所以带你去了。”
当初贸然的询问也许是一时的冲动,可事后杜之年再回想起来,发觉他心里其实早有这个打算。
沈归晚身上的伤疤一直是梗在杜之年心里的一根刺,总会让他想起为郁鸣谷善后的场景。
沈归晚不像路星那么战战兢兢,但两个人忍耐疼痛的表情如出一辙,杜之年见了就觉得心口闷闷的,连带着呼吸都有些难受。
他无法插手郁家的事情,却不希望自己的情人一直活在他人制造的阴影里,忍受着粗暴的恶意。
沈归晚是他的情人,理应听他的话,而不是被人渣折磨,所以那天才会带沈归晚去见了与他处境相似的路星。
杜之年本以为能劝动沈归晚,不想自己用力过猛,差点闹分手了。
“其实我不喜欢郁鸣谷,他做的事情太危险了,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杜之年说着,又看向沈归晚的眼睛。
这不是哄骗情人的漂亮谎言或是强行撇清关系的说辞,杜之年确实不喜欢郁鸣谷,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是如此。
那个男人背后做的事情堪比在雷区蹦迪,如果不是需要郁鸣谷帮忙,杜之年根本不想掺合进来。
风拍打着窗户,将细小的雪花胡乱贴在了玻璃上。
卧室里一片寂静,杜之年听得见沈归晚均匀绵长的呼吸,却没等来沈归晚的回应。
他看着白蒙蒙的窗户,寒意顺着玻璃向心脏渗了进来。
就在杜之年忍不住要松开手臂时,趴在他怀里的沈归晚忽然开口:“我知道。”
他大半张脸埋在杜之年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不太高兴。
杜之年把沈归晚从怀里捞出来,捏着他脸颊上的肉,咬牙道:“你知道?知道还跟我冷战这么久?”
沈归晚抿唇不语,眉头微微皱起。
他早就说服了自己,可眼睁睁看着惨剧重演,即使与杜之年无关,终究是心怀芥蒂,无法坦然面对。
杜之年和沈归晚沉默地对视着,片刻后他主动做出了让步:“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想办法推掉。”
往常他不会用如此试探讨好的语气和沈归晚说话,但今晚喝多了,借着酒劲对沈归晚说点好听的也无所谓。
沈归晚却无视了这些,直戳戳地问他:“那路星会怎么样?”
“应该会请别的医生吧,我上班的医院要换院长了,是郁家那一派的人,以后他请医生更方便,我不去也有别的人接手。”杜之年打了个哈欠,“郁鸣谷不会让她硬熬着。”
沈归晚从杜之年的怀里爬起来,撑着身子问:“那天你说有求于郁鸣谷,是什么事?”
“工作上的事情,想知道?”杜之年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沈归晚摇了摇头,慢慢躺回杜之年的怀里。
“我的事业一直停滞不前,除了找郁鸣谷帮忙,暂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就不需要他。”杜之年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
“背后牵扯利益太多,不少人想把郁鸣谷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跟他交易还是太冒险了。”
威士忌的后劲十足,杜之年有些困了,强打着精神跟沈归晚解释。
沈归晚之前只听杜之年说郁鸣谷是他的客户,不知道两人背后还有这么多纠葛,听完杜之年的解释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怀里的沈归晚又安静了下来,杜之年以为他睡着了,正要抬手关灯,又听被窝里传来他的声音:“下一次他找你,还是去吧。”
“担心路星?”杜之年笑着勾起沈归晚的下巴,“你怎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
沈归晚的回答是沉默地挣开他的怀抱。
怀里温暖的人形抱枕忽然离开,杜之年长臂一伸,将沈归晚捞了回来,腿架到他的腰上,将人牢牢箍在怀里。
“我困了,睡觉吧。”杜之年拍了拍沈归晚的后背,“晚安。”
杜之年抱得很紧,沈归晚觉得不舒服,可动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干脆闭上眼任由杜之年抱着了。
今晚光是应付沈禄和徐总就消耗了沈归晚大量的精力,回到安逸舒适的环境里,放松下的身心很快就被困意笼罩。
他在杜之年的怀里沉沉地睡去,没有察觉到杜之年换了一个姿势抱他,也没有听到那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轻喃。
“晚晚。”杜之年摩挲着沈归晚的肩膀,将头轻轻靠了过去。
30
第30章 在乎
清晨的阳光照进卧室,生物钟将杜之年从睡梦中唤醒。
他睁开眼,带着宿醉后的胀痛和疲惫瘫在床的一侧放空脑袋。
昨天晚上杜之年梦见了沈归晚,梦见他冲一个陌生男人笑了,然后跟着自己回家了。
梦里的沈归晚穿着自己的睡衣躺在自己的床上,靠在怀里说着悄悄话,他还胡言乱语回答了几句。
真是个狗屁不通的梦,杜之年烦躁地坐起身,撑在床上的手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身旁的被子鼓起了一个小包,蜷缩在被子里的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小半张脸。
看着熟悉的眉眼,杜之年认出这是沈归晚。
原来昨晚不是喝多了做梦,沈归晚真的跟着自己回家了。
杜之年扶着额头回忆自己昨晚的举动,半晌后掀开了沈归晚身上的被子,翻身压了上去。
沈归晚在睡梦里被一阵寒意冻醒,刚睁眼就和压在身上的杜之年对上了视线。
“醒了?”杜之年撩起他的睡衣,手握在纤瘦的腰上,慢慢往肋骨的位置摸起。
睡衣堆在胸口,沈归晚直直地看着满脸暧昧笑容的杜之年,在他咬住耳垂时抬起双臂,轻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胸口贴了上去。
冬日的晨光照在玻璃上,折射出灼目的光芒,在深色的床单上映出一片不规则的光块。
沈归晚抱着杜之年的肩膀,折射过的阳光落在漆黑的眼瞳里,晃得他眯起了眼睛。
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又在剧烈的颠簸摇晃中落了下来,泪滴砸在床单上,晕出斑斑点点的水痕。
沈归晚坐在杜之年的腿上,身体歪歪斜斜地靠着他的身上,白皙的后背拱起了一对蝴蝶骨。
那对被纤薄皮肤包裹的骨骼像即将破蛹的蝴蝶翅膀,在冷色的折射光下闪闪发光。
一次结束,沈归晚的后背落满了红痕。
杜之年吻去他眼角的泪水,抱着他去了浴室。
热水从头顶浇下,顺着后背的弧度向下流淌,整个浴室里水汽弥漫,空气燥热而潮湿。
沈归晚被杜之年按在墙上,一条腿挂在杜之年的臂弯里。
他几乎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挂在杜之年身上,腰腹紧紧地收缩着,大腿内侧的肌肉绷出了漂亮流畅的线条。
水声盖过了一切,所有的暧昧和旖旎都被封在狭小的浴室里。
直到热水被耗尽,沈归晚才被杜之年抱回床上。
他浑身酸痛无力,皮肤被热水泡得通红,触手更是烫得惊人。
连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沈归晚只剩下零星断裂的意识,感受到杜之年的手再次环上腰,慌乱地按住了杜之年的手。
“……好累。”他的声音带着纵欲后的嘶哑,目光涣散,大腿更是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杜之年的自尊心在沈归晚软绵绵地示弱下得到了满足,好脾气地放过了疲惫的情人,“不做了,睡吧。”
他扯过被子盖在沈归晚身上,随手套上衣服,去收拾一片狼藉的浴室。
沈归晚被折腾得太狠,睡到下午才被饥饿从睡梦里拽了出来。
他揉着酸痛的腰翻过身,坐在床边看书的杜之年听见动静,放下了手里的书靠了过来。
杜之年扶着沈归晚坐起身,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递了过去,“先喝点水,饿了吗?”
沈归晚点了点头,捧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喝了一小口。
杜之年等他喝完了半杯水,又去外面捣鼓了一阵,沈归晚听见外头响起“叮”的一声,没多久杜之年就回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瓷碗。
他拿走沈归晚手里的杯子,把陶瓷碗塞了过去,“先垫垫。”
陶瓷碗里盛着鸡丝粥,加热后冒着热气,沈归晚舀了一勺吹了吹,等热气散去才放进了嘴里。
鸡丝粥味道很淡,但没有腥味,沈归晚很快就吃完了。
饥饿的肠胃被填饱,身体的疲倦也缓解了不少,沈归晚放下碗,手指来回蹭着被碗底余热烫到的关节,“我要回去了。”
坐在床边的杜之年怔了怔,不可置信地问道:“不留下来?”
“沈禄都丧心病狂把你往男人床上推了,那种地方你还回去做什么?”他不自觉抬高了音量,将卧室先前那点浪漫温馨的气氛彻底打破。
沈归晚低着头小声道:“不回去会给你添麻烦。”
添麻烦?
杜之年觉得沈归晚不是之前把脑子摔坏了,就是有什么受虐倾向,才会总是往那个魔窟跑,甚至不惜编出可笑的理由欺骗自己。
想到这,他的语气又冷了几分:“添什么麻烦——”
“如果我回去了,沈禄以为我和你只是一夜情,不会细查你是什么人。”沈归晚打断了他,“但要是我没回去,到时候沈禄找到这里,这样你也没关系吗?”
昨天下了雪,之前断过的肋骨又隐隐作痛,疼得沈归晚不得不蜷缩起身体睡觉。
他一直记得肋骨断时那刺穿皮肉和肺叶的疼痛,就像在心口开了一个血洞,血不断向外涌着,寒冷和疼痛疯狂地挤占着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
那种濒死的感觉,沈归晚不想再经历了。
杜之年看着沈归晚,脸上的荒谬和错愕交织在一起,融合成了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
“沈归晚,你是不是……”他停顿了几秒,才继续道:“被找到过?”
模糊不清的疑问像是盖在鲜血淋漓过往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杜之年隐约猜到了沈归晚胸前那道伤疤的由来,却不敢细想。
沈归晚抬起头,看向他眼睛干净明亮,但杜之年从里面读出了别的东西。
杜之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沈归晚艰难地换上衣服。
沈归晚换好了衣服,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回头看向了杜之年。
“怎么了?”杜之年问到。
“你能……借我一点钱吗?”沈归晚的脸上露出了无措和为难的神情。
杜之年愣了几秒,发出一声惊愕的疑问:“……什么?”
沈归晚低头盯着地板,“手机没电了。”
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杜之年的预料,他摸了摸后脑勺,在卧室里左顾右盼了一阵,从床头柜里取出了钱包。
他将里面的钞票全部塞进了沈归晚的手里,“现金只有这么多,不够我去取。”
“不用了。”沈归晚收紧手指,将那叠钞票攥在手里,“谢谢。”
杜之年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将沈归晚送到门口,杜之年倚在门框上,犹豫了一会,忽然叫住了正在换鞋的人:“沈归晚。”
“你真的不在乎自己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杜之年的声音在玄关里回荡,沈归晚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光,杜之年想看得更仔细些,却被他低头的动作挡住了视线。
沈归晚看着自己的脚尖,喃喃道:“在乎也没什么用。”
在乎不能让离世的人起死回生,也不能让人渣得到报应,除了徒增痛苦之外,根本毫无用处。
所以他一直不去思考自己的处境,不想去改变,只是沉默地忍受着母亲曾经经历的痛苦。
杜之年却不甘心地追问道:“你可以改变这些,为什么不做?”
“我做不到。”沈归晚朝他扯了扯嘴角,那大概是笑,但杜之年看不出来。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沈归晚率先转过身,打开了公寓的门。
风灌进屋里,带走了他身上仅有的温暖。
沈归晚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但在即将踏出公寓的刹那,杜之年握住了他的手。
“下周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杜之年缓缓地问到。
手腕被拉着,但出手的人没有用劲,只要轻轻一挣就松开了。
然而沈归晚没有这么做。
他反手握住了杜之年的手腕,低声应了声:“好。”
沈归晚的回答让杜之年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浅浅的笑容,他细心地叮嘱道:“到家了记得说一声。”
“嗯。”沈归晚应着,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站在门前,平静的注视像无声的邀请,杜之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风将门合上的同时吻上了沈归晚苍白的唇。
这是分别前的亲吻,既不热烈,也没有半点缠绵,唇瓣之间尽是苦涩。
31
第31章 母亲
杜之年没能留下沈归晚。
临别苦涩的吻后,寒风灌进杜之年的公寓,卷走了温暖,也带走了沈归晚。
他靠在公寓的阳台上,望着大楼下沈归晚迎着阳光逐渐远去的背影。
沈归晚走得很快,风卷起了大衣的下摆,翻卷的衣摆在空中划着卷曲的弧线,投下的阴影紧随沈归晚脚步。
他踏着午后晨光离去,看似奔向温暖的归属之地,然而最终的目的地是那阴森寒冷的囚笼,紧随的阴影终将吞没他。
不过半分钟,沈归晚的身影就消失在小区大门的背后。
下了一夜的雪停了,阳光很暖,杜之年抬手抚上玻璃,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沈归晚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杜之年的公寓慢慢消失在后视镜里。
车碾过减速带颠簸了几下,沈归晚身体晃了晃,肩膀敲在扶手上,沉闷的碰撞声淹没在厚重的冬衣之间。
他将头抵在窗户上,藏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了杜之年给他的钱。
在日落前,沈归晚回到了沈家的别墅。
他推开门,没有见到暴怒的沈禄,别墅里依旧是昏暗的一片,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个活物。
实际上除了沈归晚,别墅里确实没有第二个人。
他穿过客厅,踩着楼梯上了二楼,在经过书房时刻意放轻了脚步,却没有听到门后传来任何动静。
沈禄不在,意料中的殴打和辱骂没有发生,沈归晚没有因此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