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爱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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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晚的额头温度正常,手还是有些凉,应该是退烧后的精神不济,杜之年没有太在意。
他合拢手掌,试图捂热沈归晚的左手,但掌心碰到沈归晚的手指时,沈归晚挣扎着抽回了手。
杜之年敏锐地捕捉到手指上的痕迹,想去抓沈归晚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手怎么了?”杜之年沉声问到。
“没事。”沈归晚扭过头,动作缓慢地躺了下来,“我有点累了。”
他不肯说,这种抗拒交谈的状态让杜之年不敢追问。
“要是难受了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医院。”杜之年俯身亲了亲沈归晚的额头,勾起手指蹭了几下他的脸颊,才提着包去上班。
杜之年坐在车里,不停回想着刚才在沈归晚手指上看到的痕迹。
那痕迹很新,是略深的红色,均匀地分布在除了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上,像一条线状纹身烙在沈归晚的手上。
杜之年推测那应该是咬痕,但他不知道沈归晚为什么咬自己,也想不通才大病一场的人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
可沈归晚抗拒他的追问,现在他也不可能再回到楼上,把沈归晚叫起来,对这一排并不严重的伤痕刨根问底。
或许是伤口疼得受不了才咬的。杜之年替沈归晚编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点油门将车驶出了停车位。
杜之年在车库里耽误了一会,到医院时离迟到只差五分钟不到。
他快步赶去自己的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开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周一的早晨有些忙,杜之年一直忙到下午一点才看完了所有的病人。
他来不及去食堂,熟识的小护士打包了一份午饭给他,趁他吃饭的时候和他说了周末科室里接到的病人。
“有个病人头被人砸破了一道这——么长的口子。”小护士夸张地比划着,“主任问他怎么回事,他非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真是奇怪。”
“嗯哼。”杜之年嚼着米饭,含糊不清地应着。
小护士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眨了眨眼又悄声问:“杜医生,周末约会顺利吗?”
她不提还好,一说“约会”,杜之年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沈归晚浑身带伤的模样。
上午太忙,他完全将沈归晚一个人待在家里的事情抛在脑后,可拿出手机翻开自己和沈归晚的聊天记录,出门前转给沈归晚的钱还是待确认的状态。
沈归晚大概还在睡,杜之年给他发了条消息,让他醒了之后确认转账。
小护士见杜之年不回答,尴尬地咬着嘴唇。
她在纠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戳到了杜之年的痛处,低头捂住了发红发烫的脸。
杜之年发完消息放下手机,看到小护士的动作,奇怪道:“不舒服?”
“没!”小护士揉了揉脸,慌慌张张站起身,“我刚想起来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先去忙啦。”
杜之年茫然地看着她,习惯性摆了摆手,“去吧。”
杜之年吃完午饭,沈归晚还没回消息。
他这会估计还在床上窝着,尽管杜之年心里惦记着,倒也没有干出打电话把人从睡梦里叫起来的事情。
杜之年拨拉着手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几分钟后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又急急忙忙赶去了住院部的VIP病房。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杜之年只当是哪个爱挑剔的“病人”在刁难无辜的护士和医生,可等他赶过去,却在沈归晚住过的那间病房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禄。
他头顶包着厚厚的纱布,杜之年进来之前护士正在帮他换药,沈禄也不知道是脑子真傻了还是真把医院当成某些高档会所,一个劲冲护士大呼小叫。
一会喊她们换药弄疼了自己,一会又叫着头晕要找医生,弄得两位女护士头疼不已,最后只能请杜之年过来。
杜之年第一次见沈归晚这个血缘关系上的父亲,盯着他观察了许久。
沈禄满脸横肉,和杜之年见过的暴发户相差无几,粗鄙又丑陋。
杜之年庆幸沈归晚没有遗传到他糟糕的样貌的同时,猜测他是不是更像母亲。
母亲?杜之年后知后觉沈归晚好像从来没提过他的母亲,转念一想沈归晚一直都没怎么提过家里的事情,就连沈禄打他都是杜之年看到了自己推测出来的。
杜之年低头沉思着,那边的沈禄还在叫嚣,护士好几次投来求助无奈的眼神,都被杜之年不小心忽视了。
“杜医生。”护士长小声叫着杜之年。
杜之年回过神,连忙稳住脸上的表情,向护士问了沈禄的情况。
沈禄三天前的晚上被人用钝物砸破了脑袋,后脑勺裂开了一道将近七公分的伤口,缝了六针,今天早晨护士查房时发现他伤口发炎了,不停往外渗血流脓。
杜之年算着时间,心里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开了口:“沈先生。”
沈禄怒气冲冲地扭过头,杜之年觉得他无能狂怒的模样搞笑得很,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问:“这伤口挺深的,您怎么弄的?”
杜之年已经把他和小护士嘴里奇怪的病人对上了号。
沈归晚被这个男人打伤了很多次,杜之年心疼也好,被打扰了兴致不爽也罢,这会存心报复,故意戳着他的痛处。
果然杜之年一问伤势,沈禄就跟膨胀的气球被人突然戳破一样,“啪”的一下,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不……不小心弄到的。”他支支吾吾地回答。
“是吗?”杜之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您对自己还挺狠的。”
沈禄似乎想起了什么,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嘴角颤动着。
他和大多数无能的懦夫一样,死要面子又欺软怕硬,平日里看着手段凶狠,但只要一遭到激烈的反抗就会变得畏畏缩缩,甚至狼狈逃走。
沈禄气急败坏又无处发泄,杜之年看得好不开心。
他不太温柔地掀开沈禄头上的纱布,“您的伤口化脓感染了,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脑袋受伤可不是小事,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中风瘫痪了。”
沈禄现在心有余悸,暂时不敢报复沈归晚,可狗改不了吃屎,沈归晚的身份证还被他拿捏着,等过段时间伤口好了,这个男人心里那些肮脏的念想又会死灰复燃。
杜之年只能让沈禄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吃点苦头,最好出去之后别那么快去找沈归晚的麻烦。
他慢条斯理地列举着脑外伤可能引发的病症,说完还轻飘飘地反问一句:“您说呢?”
沈禄被杜之年唬到了,惊慌道:“有这么严重吗!”
他心里下意识选择相信医生,没想过这个年轻的男人会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好说,所以建议您先住院,等伤口拆线了再出院。”杜之年顿了顿,随即笑了起来,“伤口已经发炎了,还是先让护士给您换药吧。”
沈禄脸色铁青,却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只能任由护士揭开他头上的纱布。
纱布被血和脓液黏在头上,揭开时拉扯到了皮肉,沈禄痛苦地哀嚎起来。
他想推开身旁的护士,可一想到杜之年的话,僵直地收回了马上挥出去的手。
护士给沈禄换完药,杜之年晃晃悠悠地出了病房。
他在科室里消磨掉下班前最后的两个小时,在回家路上顺路给沈归晚买了台新手机。
结账时杜之年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是确认转账的自动回复。
沈归晚睡到现在才醒,这一天估计又没有吃东西。
杜之年去粤菜馆打包了一份晚饭,直接开车回了家。
“我回来了。”杜之年在门口喊了一声,发现屋里没动静,直接去卧室找人。
听见卧室门开的动静,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沈归晚扬起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杜之年。
杜之年亲了亲他的额头,揶揄地笑道:“你猜猜我今天在医院见到谁了?”
沈归晚毫无反应,杜之年也不恼,自己接上了话:“沈禄。”
“后脑勺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缝了六针。”他比划着沈禄脑袋上的伤口。
见沈归晚一声不吭,杜之年停顿了一会,又问:“沈禄的脑袋是你砸的吗?”
沈归晚藏在被子里的手颤了颤,过了许久才轻轻应了声:“嗯……”
“之前完全没看出来,你好凶啊——”杜之年拉长了尾音,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不还手会被打死。”沈归晚看向他,黑色的瞳孔微微颤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成了两半。
那天沈禄下了死手,棍子落下来的力度比以前重了很多,沈归晚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疼得意识模糊,胡乱摸索的手抓到一个硬物,没多想就挥了下去。
等涣散的意识回笼,沈禄已经捂着头倒在了地上,而他的手里拿着的,是碎了一半的玻璃烟灰缸。
那破碎的烟灰缸将沈归晚的记忆切割成了不连贯的碎片。
他记不清那天晚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断裂的记忆从他眼前飘过,却连一点尾巴都抓不住。
夹着冰雪的雨洗掉了身上的血迹,可他的手掌里依稀残留着血液的黏腻感。
沈归晚只模糊地记得那时候自己砸破了沈禄的脑袋,拿玻璃碎片威胁沈禄,至于中途还发生了什么,他彻底想不起来了。
这种未知的失控令沈归晚害怕,渗进血液里的毒慢慢侵蚀他的身体,和从沈禄那继承的暴戾血脉融合在一起,变成了笼罩在沈归晚心里的黑暗。
沈归晚的眼前闪过一片猩红,粘稠的红色液体似乎又从裹着纱布的手掌里涌出,沿着手臂向下流淌。
液体散发的铁锈腥味围着身体弥漫开,沈归晚张着嘴用力呼吸着,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杜之年本来想逗一下沈归晚,发觉他的反应有些不对劲,迅速安抚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做得很好,沈禄那种人欺软怕硬,你一还手他就害怕了。”
“杜之年,你可不可以……”沈归晚声音哽咽,颤抖的指尖抓住了杜之年的袖子,“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他?”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杜之年被吓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又急忙把他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沈归晚!”杜之年焦急地喊着,但沈归晚趴在自己的肩上,没有抽泣也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无声地哭着,哭得浑身发颤,汹涌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杜之年的肩膀。
杜之年手忙脚乱地拍着沈归晚的后背哄着,过了一会发觉手下的触感不对,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反复拍打着沈归晚背后的伤口。
“对不起,我不提了,不提他了。”杜之年紧紧贴着沈归晚冰冷的脸颊,一声一声地道着歉。
沈归晚在杜之年道歉的那一刻忍不住呜咽出声。
他压抑了数日的情绪不断向崩溃的边缘滑去,最终在反复的刺激下逐渐失去控制。
第38章
自从沈归晚哭过,沈禄成了他和杜之年之间的一个禁忌,杜之年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沈禄的名字,沈归晚又变回原来沉默寡言的样子。
那天他忽然的情绪失控像是杜之年通宵后出现的幻觉,留下了短暂清晰的记忆,却再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沈归晚本就怕冷,挨过伤病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不耐寒,情绪大起大落之后再次生病了。
那天夜里杜之年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第二天醒来就感冒了。
杜之年给沈归晚量过体温,又喂他吃了感冒药,确认体温没有再上升才去了医院。
那一天杜之年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独自在家的沈归晚再出什么意外。
他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给沈归晚打一个电话,沈归晚吃过药开始犯困,电话拨过去时大多时候都在睡,即便接起来了,也是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应一声,然后就没了后续。
杜之年在第三次听到手机里传来呼吸声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
他原来和前任谈恋爱的时候根本不会这样,甚至会嫌弃对方过于黏人,可没想到现在不再谈恋爱改养情人了,变得黏黏糊糊的人竟是自己。
杜之年自嘲地笑了一声,结果下班之后又开车去商超买了一台复古式取暖壁炉,放到卧室里给沈归晚取暖。
他怕沈归晚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还买了一台家用投影仪,在准备结账时看到了隔壁货架上的洗碗机,顺手放进了购物车里。
杜之年不做饭,自然没有装洗碗机这种不实用的东西,但沈归晚待在家里,他会做饭,以后总是会用得上的。
杜之年把洗碗机放到厨房的台面上,将投影仪和自动升降的投影幕布装在了卧室里,所有的说明书都放在了床头柜上,但沈归晚一个也没碰。
他喜欢上了杜之年新买回来的壁炉。
新买的壁炉很温暖,金属外壳被烤得有些烫手,杜之年怕沈归晚睡迷糊靠得太近,特意把壁炉放在卧室的墙角。
可每天下班回家,他都能看到沈归晚裹着毛毯坐在壁炉前,不是在打瞌睡就是盯着壁炉里的假火发呆,像极了冬天蹲在取暖器前揣手取暖的猫。
沈归晚状态不太好,每天都沉默地坐在那里,新买的手机除了接电话之外几乎没用。
他无精打采的,如同冬日即将枯萎凋谢的花,在暖风中垂死挣扎。
杜之年想自己如果没有买那个新的壁炉,沈归晚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是不是连个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杜之年不放心沈归晚,但再三考虑之下没有装监控。
他被杜衡誉掌控了近三十年,对无时不刻的监视恨之入骨,不想沈归晚体会这种心情。
而且把情人养在自己的房间里还装监控,这种变态行径和郁鸣谷圈禁路星的方式毫无区别,杜之年做不来。
他只能叮嘱沈归晚不要离壁炉太近,皮肤烫伤不好恢复,沈归晚听完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他:“杜之年,我想洗头。”
沈归晚的伤口碰不了水,洗头洗澡都只能杜之年帮他。
杜之年摸了一把沈归晚的头发,发根的情况有些糟糕,他只能无奈地领着沈归晚去浴室。
为了避免后背的伤口沾水,沈归晚低头趴在浴缸的边缘,杜之年站在一旁弯腰帮他洗头。
“一会冲水的时候把眼睛闭上。”杜之年一边说着,一边在沈归晚头上揉泡泡。
他只在事后帮沈归晚清洗过,那时候沈归晚随便自己折腾,现在沈归晚背上受了伤,洗头洗澡都束手束脚的。
冲泡泡的时候沈归晚闭了眼,然而杜之年不小心把水量开太大,被水花滋起的泡沫溅了他一身。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沈归晚头上的泡沫冲干净,坐在浴缸旁歇了一会,往手心里挤了沐浴露,揉搓出细密的泡泡后沿着沈归晚的腰和腿涂抹开。
沈归晚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难受,胃口很差,身上摸起来比之前瘦了许多,凸出的胯骨顶着薄薄的皮肉,看着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戳破皮肤。
杜之年边给沈归晚洗澡边想怎么喂胖他,洗完之后帮他吹干了头发,扯掉浴巾准备往身上套衣服的时候,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和挨着取暖器睡觉的猫会烤焦皮毛一样,沈归晚离壁炉太近,热风把皮肤吹得干燥起皮,苍白的皮肤上遍布细微的干纹。
杜之年摸了摸沈归晚干涩的小腿,又把人按在床上擦身体乳。
冰凉的身体乳沾上皮肤,沈归晚小声哼了几下,“冷。”
杜之年无奈地叹着气,用掌心的温度捂热身体乳,再一点一点抹在干涩的皮肤上,来回按摩着。
除了擦身体乳,沈归晚夜里睡觉的时候也不安分。
沈归晚自己睡在一侧,体温捂不热被子,睡着之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