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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星河鹭起-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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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倒未听说过,什么来头?聂檀死后又在何处?”
  “其父曾是宫中御医,他近年一直跟在聂檀身边。至于如今能否寻到,我须去问我阿兄,他是最后在凌霄关见过娄清和的人。”
  晏如陶上下打量她:“凭你的心思,想必早就想到娄清和,为何不先同你阿兄问个明白再来寻我?”
  凌瑶华笑得坦然:“他无官一身轻,不知在何处逍遥,寻他可不容易。”
  晏如陶的扇子又摇起来:“我看并非‘无官一身轻’,是大仇得报心中快慰罢。”
  凌瑶华不置可否,眉眼间略带得色。
  “你先打听着,有消息了再寻我。”晏如陶起身欲走,忽又想到阿鸾的事,“让马队的人端午后别急着走,多留几天。”
  凌瑶华应下,又提醒他:“前日沈家人在我这里吃酒时提到过潘守仁,他与巍州好似有旧。”
  晏如陶知道这人年初回京述职后便不得重用,在京中挂了个虚职,想来是因与林家关系近,追问了句:“提他做什么?是哪几个沈家的?”
  “说他与巍州有瓜葛,还提到他儿女
  ,我敬酒时只听见一两句。”凌瑶华想了想又说,“坐在主座的是沈植、沈权表兄弟。”
  “我记下了。”说罢抬脚走人。
  出了芙香楼,晏如陶对蒲团说:“你去回春堂买些安胎养神的药,随便打听些什么事,然后送去嘉王府。未时末,去勉勤书院门口候着唐元竺,请来府上。”
  “是。”
  晏如陶打开扇子挡住午间毒辣的日头,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娄清和他实是知道的,阿鹭说过聂檀是仗着娄清和才敢用此毒计逼迫先帝离宫,如今看来不止如此。
  但他最近一次听闻娄清和并非此事,而是他五天前应邀去嘉王府,本来以为是淳筠孕中无趣、找他闲聊,谁知她弟弟元竺也在,借了她的地界,向晏如陶说起李承信中提及巍州疫病的疑点。
  夏日傍晚,云蒸霞蔚,晏如陶送唐元竺出门后,转身去了阿娘的书房。
  “阿峻从阿勒真牧马人口中打听到的旧闻,怕我这条线被盯着,只敢悄悄写信给元竺,凌家应是无法知晓。”
  “那凌瑶华十有八九又是朝你下饵,勾你去查这事,你假作毫不知情引出他们意图,可有想好后手?”
  “若是凌家想对聂家‘赶尽杀绝’,那巍州和京城疫病之事确为不二之选。”晏如陶心头郁郁,今日把几件事并在一起看,越发对聂家丧尽天良的敛财、弄权手段愤慨不已,“将此事大白于天下亦是我所愿,但不能由我出
  手。”
  熹平会意:“凌瑶华找的可是你,还是等娄清和的线捋清楚了再做打算,沈家必会咬这个钩。”
  晏如陶点点头:“这事急不来,人证物证凑齐并非易事。”
  “你方才提到阿鸾的事,有些不妥。”熹平叹了口气,“孙淳那厮心机深重,若是察觉到官家对他冷落排斥,定会猜到是阿鸾私下告知。为了保住耗费半生气力才到手的高位,他怕是会不择手段。”
  晏如陶揉揉脸,愁得头都抬不起来:“她是进也难,退也难。若是孙淳宣扬出去,难免还会扯上巍州的林家,多的是人想给她泼脏水。她还不到十三岁,孤身一人在宫里,哪里受得住?”
  熹平拍拍他手背:“林家幺女确实叫人心疼,当时怎么就没回巍州去!”
  “这心啊,还是硬点好。”晏如陶感叹道。
  过了两日,还没看出官家有什么异样,京中先流传起了巍州丑闻。
  晏如陶是在冯家宴席上听说的,冯恩搂着一位来斟酒的翩然娘子,细嗅着她的发香,一手摩挲着她髻上的珍珠步摇,还拿下来把玩。
  “郎主拿了妾的步摇,可要用别的来换。”
  “库房里自己去挑,琥珀珊瑚随你去拿。”
  说罢忽然想到什么,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上,笑得起劲:“巍州女军你们可听过?就是从前那女扮男装入武科的林家大女郎建的,我听闻啊,她们连军妓都收,真个是自甘下贱。”
  沈植正是半
  酣,翻着眼睛想了半天,忆起这人是谁,挥着袖子嚷嚷道:“那女子本就阴险诡诈,德行败坏,做出这样的事来不稀奇!”
  接着便是有许多人附和,不堪入耳的话一句接一句。
  “什么女军,我看就是用来给巍州兵排遣的。”
  “正是,北境粗鄙老兵和这些不知廉耻的寒贱女子凑在一处,实在荒淫。”
  “巍州军怕是要醉死在温柔乡,不若立时发兵,定能一举拿下。”
  说着,还要拿此事写诗作赋,个个醉得连笔都提不起来,只得叫人代笔。
  晏如陶饮尽杯中酒,又忍了一刻,才向主座上的冯恩告辞:“明日一早还要去曼春江边上察看龙舟,不敢误事,诸位慢饮。”
  他赶在一阵急雨前坐上马车,听着车顶雨滴迸溅的声音,在黑暗中趺坐着,紧紧合着双眼。
  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弟,自我标榜为雅士,“正义凛然”地叱骂着女军败坏风气。
  殊不知个个口中吐着秽言污语,提到“女”字、“妓”字,蒙眬的醉眼便冒出精光,手还不忘抚摸舞姬的柔荑、揽着她们的细腰。
  只有他们高高在上,谁在他们眼中都是贫寒卑贱。
  性命都能被轻易碾碎的小人,区区名誉又如何?
  是黑是白,他们摇唇鼓舌间就已定下。
  他缓缓睁开眼,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成拳——那就撕下你们这些高门豪族的面皮,将内里的奸恶龌龊揭开给世人瞧瞧。
  最初决意收留
  军妓的并非林翡,而是陆寒。
  立春过后,军队开始屯田,女军也不例外。耕作时不似平日训练时男女分开,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说上几句话,春心萌动,也是常事,林翡便收到了阿兄和表兄吹的风。
  “我们麾下士兵大多正当青壮年,你领的女军亦有些到了婚嫁年纪。若真有意,不如在军营里找合眼缘的兵士,说得到一处去,于男女而言都是佳事。当然,此事必得先问过你的意思,不会勉强女军。”
  女军这两三年间已扩至一千一百余人,林翡本就有凌霄关的军功,勉强封了个将军,当然与统领巍州兵的林翱不可相提并论。杨佩三人做了校尉,蒋二娘、王春和杨雪娘升作副校尉。
  林翡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回到营中先叫了蒋二娘三人来,讲明这事。
  “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苛责的,你们回去问问众人如何想的。只是有一事须得说明,虽是男女双方成婚,但只有女子能生产哺育。我必不会叫她们大着肚子训练、上战场,生一个少说要歇一年半——”
  蒋二娘立刻明白了:“生育了子女,怎能不留下照看?即便女军不赶她走,她也无暇操练,和离了女军没有分别。”
  王春听到“生产哺育”本还觉得有些害臊,想着将军的年纪比她们都轻,怎的直截了当说起这话来,可听完她与蒋二娘所言,也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
  “这样说来,要是放
  开此事,过个一年半载,女军怕是要人员大减。”王春蹙起眉头,“这两三年新招的女军,本身体格、性子就有高有低,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才练成今日模样……”
  林翡也是这般想,可眼看着女军中不少人年纪已二十岁有余,禁止男女来往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们先去打听,我再同校尉们商议商议。”
  她又想了想,才去寻杨佩她们,提出:“不禁成婚,若是有孕,则退出女军,赠半年饷银。今后再招的女军,先言明此事。”
  杨佩说道:“按此行事,合情合理,只是咱们的女军夹在中间受罪。”
  陆寒没明白,追问为何“夹在中间”。
  “若是成婚,舅姑定想留她操持家事。本身儿子就不在身旁伺候,好不容易娶了新妇,怎会允许她整日在军中?夫婿若肯替她说话倒还好,若是装聋作哑,这新妇两头顾不得,自然心焦。”
  林翡道:“那就再加上一条:无故不参加训练,缺一次扣半月饷银,缺两次一个月饷银全扣。舅姑看在钱银的面子上,想来不会强求。再细的纠葛,便是各人家事,难以事事兼顾。”
  杨依点点头:“好歹是女军出身,真要闹起和离来,总比平常妇人好脱身。”
  陆寒笑道:“还没成婚呢,就想着和离、脱身,说得男子似毒蛇猛兽一般。”
  谁知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她就见识到“毒蛇猛兽”的一面。
  春耕实在辛劳,到
  了上巳休沐,众兵士都放开了饮酒,很是热闹,直到入夜还燃着熊熊篝火载歌起舞。
  女军们除了少数有心仪兵士的,绝大多数人早早回营地歇息,林翡本说这日她留下守着,杨依闹着抽筹子来定,结果陆寒抽中短筹,揪掐了杨依好一阵。
  白日里陆寒也喝了盅酒,到夜里酒劲都快散没了,她准备出去巡一圈夜就歇息。
  走到与林翱军营交界的地方,发现营房角落蜷着一个人,她以为谁喝多了倒缩在那,便过去询问。
  走近一看像是个女子,裙摆很长,不是女军的打扮。
  她正欲开口,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呼呼哧哧的声音,有人举着火把过来,她就先转过身去看那人。
  火光映在陆寒脸上,那半醉半醒的小郎官认出是女军校尉,脑子反应过来,收了收脸上的怒气:“陆校尉。”
  “有何事?怎么到女军这边来了?”
  那人隔着齐胸高的栅栏,挤出笑来:“小的是寻人,有个兄弟喝多了,怕误打误撞到这来,叨扰了女军。”
  “喝醉了还能翻过这么高的栅栏?那恐怕是不怀好意。”陆寒瞥了瞥他,“这里我刚刚巡过,没瞧见人,你去别处找。”
  他半信半疑,还想往陆寒背后张望,被陆寒瞪了一眼才悻悻离开。
  陆寒绕过营房墙角,看见抱着双腿瑟瑟发抖的女子:“他走远了,你是何人?”
  “奴叫四娘,是……是送来军中的妓子。”
  陆寒多少猜到
  了,闻言凑近察看,发现她捂住的地方是被撕破的裙子:“可还能行走?”
  她点点头,撑着墙壁勉力站起来:“奴翻栅栏时划伤了小腿,慢慢走还是可以的。”
  陆寒叹了口气,一把搀起她:“胳膊搭在我肩上,伤腿别使力。”
  回到值房,陆寒点起烛火,一回头发现坐着的四娘脸上也带着伤,她拿着烛台靠近,四娘扭头躲避,露出脖颈上的一道骇人的血痕。
  “是他干的?他叫什么!”
  四娘垂着眼,神色漠然:“是他们。”
  陆寒放下烛台,静静站着,不知该说什么。
  四娘怕她难堪,抬头看她,微微歪着脑袋:“除了我们这些人,我还从未见过女子入军营。刚才听他称贵人是校尉,竟还是军官!”
  她嘴角还带着笑意,甚至有几分天真,像是为此欣喜。
  她舔了舔嘴角,接着说:“我阿娘说她从前的夫婿也打过仗,死在了阿勒真人手里。待我得空归家,将贵人之事说与她听!”
  看着四娘稚嫩的笑脸和她滴在衣襟上的血,陆寒在这暖融春夜里,忽然战栗不已。
  同样是女子,同样在军营,自己和女军在此欢度上巳、安然和乐,另一边的她们却在遭受着非人的虐待。
  四娘看她两颗泪滚落下来,顿时怔住,那泪像是两块巨石,砸在了四娘心口。
  她哄惯了男子,习惯性地想堆起笑安慰陆寒,却觉面上一痛。自己的泪也潸然而下,浸痛了脸上
  的伤口。
  血泪相合,四娘再忍不住,掩面悲咽。
  “你……你天亮后是要回哪里?”
  “城里的问芳楼。”
  “今夜这样逃了出来,回去是不是要挨打?”
  四娘拭干眼泪,哼笑出声,带着些负气的意味:“逃了这一劫,挨打也值。”
  陆寒忽然忆起杨依说过的“好脱身”,她心中涌上一股热流,想试上一试。
  稍稍思索,她问道:“若是有机会,你可愿入女军?”
  四娘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
  “不过话说在前头,此事未必一定能成。再者,入女军便要日日训练,不得懈怠,苦头不会少……”陆寒看着她的伤,想起她是吃透了“苦头”二字的人,便不再多言,“我去拿药,你先留在我房中歇息,明日我再去打听。”
  三月初四清早,林翱刚换好衣裳,见阿妹带着陆寒、杨佩和玉娘,气势汹汹地冲进他房里来,很是无措。
  “阿鹭,这……是有何事?不妨等我洗漱后去正厅说。”
  他见阿妹等人一副窝火的神情,实在不知自己如何开罪了她们。
  “你营中的人昨夜凌虐军妓,那女子叫四娘,逃至我们营地。”
  林翱一听,不由得面红耳赤,一屋子女郎竟是来同他说这事。
  他讪讪道:“惊扰到值守的人了?我今日去查明是谁,扣了这个月的饷银赔给这位四娘。”
  林翡神色凝重:“不止一人行凌虐之事。”
  林翱怔了怔,耳根子通红,胡乱点了几
  下头,说道:“都赔,都赔……”
  “如何整治风气,我就不置喙了,相信阿兄心里有数。至于四娘,她回妓院中怕要受更重的责罚,我要收她入女军。”
  她看着兄长惊愕的模样,继续说:“从贱籍改军户确是难事,我去问问阿耶和姑父,只是须先同你这位上官说好。”
  这公事公办的口气叫林翱心里很是羞惭,碍于杨依这些人在,他又不好哄劝,想着改日再与阿妹细说。
  出了林翱的房门,陆寒喘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林将军很不好讲话,你才拉我们壮声势。”
  林翡摇摇头,默不作声。
  兵士并非断绝七情六欲的僧人,平日里被严厉管制,节庆休沐偶有军妓入营她也听闻过,想来也是阿兄默许。
  此事本与女军不相干,她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可是四娘误打误撞逃至自家营地,陆寒又替她开了口,她还是想出这个头。
  林翡对她们说:“你们先回营里,我去找我阿耶。”
  辰时过半,她们见林翡从营门走进来,脸绷得紧紧的,便知情况不大好。
  陆寒想想四娘苍白的脸,硬着头皮迎上前去问,林翡同她到了值房才说:“虽只是四娘一个人,但要改贱籍、入军户,牵扯的官吏衙门甚广。她入了女军,难保不会和从前打过交道的兵士碰面,宣扬出去女军也得惹上麻烦。我阿耶的意思是,让她脱去贱籍、找个活计做,也算是帮她一把。”
  陆寒定定地看着她:“你也是这般想?她入了女军,会连累所有人被耻笑?阿鹭,你要不要去见见她,看看她脸上和身上的伤,该被耻笑的是那些践踏她的人!”
  她咽下嗓子眼里酸涩的那口气,稍稍平复情绪:“阿鹭,我知你为难,可她才将将十四岁,已做了三年的妓子……阿鹭,你去看她一眼吧!”
  林翡点点头。
  看到四娘脸和脖颈上结的痂,锁骨和手腕的淤青,还有那双饱含期盼和敬仰的眼睛,林翡顿时明了陆寒所想。
  不亲眼见这一面,“妓子”二字便永远是长久以来的印象中,那难以启齿的称谓和不愿沾染分毫的忌讳。
  可见到活生生的人,受过的摧残和对逃出生天的渴望尽数写在她脸上,林翡如何能不动容?
  四娘甚至还冲陆寒眨眨眼睛,小声问:“这位贵人也是军营里做官的?”
  还存留着十四岁的女郎的稚气可爱。
  谁都是从那个年纪长成,可她们谁都不曾跌落过她身在的泥淖、无法挣脱。
  林翡独自想了很久,唯有一个问题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四娘凭什么不能入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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