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徒弟重生了-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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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隔壁只有李钰和阿夕。
幽兰的香气悄无声息在屋中晕散开来,香透满室。
不能让隔壁的二人发现他这个样子……阮秋咬牙抵抗身上的欲念,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找回一丝清明,眼前的视线却越发模糊,反噬带来的痛苦慢慢涌上来,不知为何,小腹处的不适感也越发强烈突出。
师尊说过,他也是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抵抗欲念的。
思及此,阮秋咬了咬牙,放任自己躺在了地板上,将一双秋水眸闭上,整个屋子里静得可怕,他只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忽地,他手心上亮起一道光,那是一道繁复的青色剑纹,这是阮秋下山前将青玉剑封印在灵脉中的小阵法,等用到时再召出来。
但阮秋此刻连眼睛都睁不开,召出灵剑又有什么用?
阮秋自己也没有留意到,幽微烛光中,一道剑光自手心跃出,化作白衣剑修的模样,周身覆着一层浅淡的金光,衬得他清冷的容颜越发不似凡人,他俯身拥住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阮秋,一手覆在阮秋小腹上。
阮秋只觉腹中一阵温暖,周身痛楚也仿佛渐渐减轻了许多,让他寻回了几分意识,眼睫轻颤,费力地睁开,便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师尊?”
他疼得厉害,只能发出近乎气音的声音,极为沙哑。
却也足以让白衣剑修发觉他已清醒,一双格外冷淡的桃花眸望来,眼底却满是温柔与担忧。
“小秋,快服下我给你的药。”
阮秋怔怔看着殷无尘一阵,那层浅淡的金光衬得师尊好似天上仙人,也叫他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但腹部的温暖是真实的,他眨了眨眼,抿紧苍白失血的唇点了下头。之后,他才想起来似的,双手颤抖着在储物戒里找出下山前殷无尘给他的丹药,眉头紧蹙,倒出一粒生生吞服下去。
丹药入口瞬间,便化作一股温热的力量汇入体内,阮秋清楚感觉到这一股缓解之力正以飞快的速度前往丹田,抚慰着干涸的灵脉。
此刻,已无需殷无尘提醒,阮秋被他搀扶着坐起来,便立刻闭目入定,调动起周身灵力吸收这股融合了殷无尘精血修为的力量。
他内视全身,穿过飞速流动的血脉与急促跳动的心脏,便发觉他的灵力像是分化成无数的小鱼,在灵脉中争前恐后地往前游走,直奔悬在丹田上方的那团温暖的光球,然后飞扑过去,势要将这团光蚕食殆尽。
它们不断吞噬着光球里的灵力,根本不知餍足,而这股力量,有大半会消失在阮秋的经脉中,被隐藏在他元神深处的鬼珠吸收。
所幸,这股力量很强大,足以抚慰躁动的鬼珠,阮秋甚至在鬼珠吸收不及时争夺了几分,他将那几分力量吸收炼化为自己的力量,不知不觉,痛苦与欲念都已离他远去。
待这股力量被完全吞噬,阮秋再醒过来时,天早已经亮透了,不仅如此,还已经是晌午。
他一睁眼,守在床边的李钰和阿夕无不是面露惊喜。
“你总算醒了!”
阮秋看着二人,目光微顿,转头望向房间四处,这还是他咒发时待着的房间没错,只是这会儿只有他与李钰、阿夕,师尊不见了?
阿夕跑去倒热水,李钰看阮秋呆怔的表情,担忧地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还没睡醒吗?”
阮秋恍然回神,压下眼底的疑惑,任由李钰搀扶靠着双头坐起来,阿夕也端着热水回来了。
“小秋哥哥,给!”
阮秋接过杯子,小声道谢。
李钰见他总算回神,也着实松了口气,“你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知不知道我们可担心你了?还以为你也莫名其妙中毒了,谁知道,你这睡着睡着,居然躺着筑基了!”
这话听来好笑,什么叫躺着筑基?阮秋忍不住失笑,他先前解毒救人时就有所感悟,大抵是那夜吃了师尊给的丹药,才顺利筑基的吧?不过他居然已经睡了两天了吗……
阮秋捧着杯中热水,微抿了下唇,迟疑地看向二人。
“这两日,没人来过吗?”
这话问得二人一脸迷茫,李钰道:“村里的人来过,我们说你在修炼,他们送来了一些吃的就走了。怎么,你还希望谁来看你?”
阮秋越发茫然,“我……我好像,看到师尊来过……”他带着满眼希冀看向二人,希望李钰他们能给他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李钰听他这么说反倒是笑了,“没有人来过啊,我们发觉你屋子有动静后就一直守着你,给你护法,没人能靠近这个房间。你是不是出门太久,太想你那剑圣师尊了?”他将心比心想了一下,点头道:“要是我有这么个剑圣师尊,我出门在外也会时不时想起。不过,你就只梦到了你那师尊?没梦到你那个定情对象吗?”
阮秋没回应李钰旁敲侧击的打听,确定师尊没有来过,他失望地垂下眼眸,轻轻摇头,“我没事了,多谢你们这两日的照看。”
可师尊若没来过,他那时见到的师尊都是幻觉吗?
阮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又悄然按住腹部,他腹中的不适早已随着妖咒发作后消失,可那时候师尊的手按在他小腹上的触感明明那样真实……真的是他太想师尊了吗?
筑基之后,阮秋识海内的水域范围有了明显的扩大,瀑布的水流也变大了,还有那只幼鲲。
他在屋中打坐调息,稍微巩固了修为,李钰和阿夕就拉着他出了房间,清理出原先安置病人的屋子,放了个炉子给他热烤羊肉。
一整条烤羊腿架在炉子上,拿小刀片着吃,特指的炉子旁边还埋着李钰喜欢吃的板栗,屋子里满是肉香,暖洋洋的,李钰还找来了酒,看着窗外雪景,边吃肉边说话。
阮秋昏睡这两日,村子里的众人都在飞快好转,除了一些严重的后遗症需要再养一养,很多人都已恢复了从前正常的生活。而在这个冬天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小云珠,也找到了同村的一户人家收养,这就意味着阮秋他们三人可以离开这里了,这也是李钰今晚非要凑着一顿酒肉的原因。
李钰拿大碗盛热好的酒,颇为豪迈地喝了一大口,便道:“明日我就走了,不管是回宫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你们有什么打算?”
阮秋看向阿夕,“村子里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我也留了药方给新的村长,等你走后,我们也会离开这里,去完成我们的任务。”
阿夕点头赞成。
李钰啧了一声,“看来你们不打算再跟我同路了,还好,我也没打算再跟着你们,不然我得伤心死了。不过,你们接下来会去哪里?我就是问问,等以后想见了你们总得有个方向,不然我要去闯玄极宗吗?”
阿夕撇嘴道:“你就是想去闯宗门,我们也未必在。”
阮秋笑道:“我们是出门历练,不过,应该会在来年试剑大会之前回宗,毕竟这次试剑大会就在玄极宗举办,我也想见见世面。”
阿夕转头拿小刀割了一片烤得正好的羊腿肉,用签子叉进嘴里,眼神闪烁,“那我就不回去了,等到了十方城,我想去找我娘。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她,但是我一定要找到她。我想知道她当年为何要扔下我和阿爹,还想告诉她一件事。”
想到父亲临终前眼底的怀念与眷恋,她眼底水光一闪而过,执拗地望向炉中啪嗒啪嗒响着碳火,“阿爹闭眼前,还在想着她。”
阮秋轻叹一声,将温好的奶酒推到她面前,“那你可有什么线索,可知道她的姓名相貌,我不急着回宗门,还能帮你找一段时间。”
李钰也道:“对,好歹咱们也算是共患难过的,我还是苍耀皇帝,别看我现在弱小,配不上皇帝这个位子。要不,等你们去十方城送完礼之后,就来苍耀都城吧,我这个皇帝在皇宫的时候说话还是有点用的。”
阿夕眼神怀疑,“真的?”
李钰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一巴掌揉乱了她的辫子,“看不起谁呢?我可是堂堂苍耀皇帝啊!”
阮秋失笑道:“说起来,我八岁那年,也就是将近十二年前,也是苍耀国都的,那时我母亲还在,她说我有一位姨母,就住在都城,想带我去见见她,顺道带我和哥哥出去走走。可惜,那时都城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们没有见到人,就匆匆走了。”
李钰挑眉道:“你还来过都城?十二年前,该不会是刚好碰上我被逼宫的时候吧?那时整个都城都乱了,那你见不到人也算正常。”
阮秋其实也不太确定,对逼宫一事,他也有些好奇,“我那时才八岁,跟着哥哥待在客栈里,都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上回试药就听你说起过逼宫之事,莫不是在那年夏初的时候?那时我们刚刚入城。”
李钰笑道:“那就是了。十二年前那段时间,我那几位王叔联合起来逼宫,整个都城被他们困了长达十日,那时候,不少人被牵连而死……”他话音一顿,沉吟须臾道:“就连我这个小皇帝,也被几位王叔挟持,以勤王之名,逼迫母后交出国玺。”
阮秋闻言不由心头一紧,“我还没有见过我的姨母,娘说,姨母还有个孩子,是我的表哥,在我还小的时候,姨母还给我们送过节礼。只是娘走后我也离开了沧江,从此便与姨母断了联系,这次下山,我也有打算将来去苍耀都城一趟看看他们。”
“你是担忧他们也在当年出事了?”李钰很快听出阮秋的言下之意,“当年几位王叔确实也算血洗都城,支持母后的王公贵族与朝中大臣皆被连累,寻常百姓也有一部分无辜之人被牵连……但你那姨母若是寻常百姓家,应当不会有事,怕只怕……”
阮秋知道自己想多了,可还是担忧,“我也不清楚,我从未见过她和表哥,那几日在都城只有娘去看过他们,回来时没有告诉我什么,只说姨母与表哥在家中有些困难,便带着我们匆匆离开,那时都城全城戒备,我们出城时还被盘查了许久。”
李钰回想了下,又问:“那你可还记得当时守城的将士身披黑甲还是红甲?城门上的旗帜又是什么图腾?在平定混乱后,城门上应当是我苍耀国玺的图腾,红旗金龙。”
阮秋便松了口气,“是金龙。”
李钰也笑了,“若你母亲见完你姨母一家第二日就匆忙出城,他们应当都无事。你若真的担忧他们,告诉我他们的姓名,我回宫后派人帮你去打听一下他们的安危。”
阮秋苦笑道:“那还是算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娘没有跟我说过,只说姨母他们处境艰难,让我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们。”
李钰很失望,本以为找到阮秋的表哥就能让阮秋跟他去都城,结果连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阿夕听他们说着这些,被火烤得红彤彤的脸上颇有些向往,“十二年前,我都还没出生呢。”
李钰也是一笑,“算了,我帮不了阮秋还不能帮你吗?你要找娘,总不能也什么线索都不知道吧?你可有什么能证明身份信物在身上?看在你前几天照顾我的份上,陛下我可以帮你找找你那抛夫弃子的娘。”
阿夕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心动,取下衣襟下的挂坠。
“信物我有!”
她的信物,就是那个先前被她扔给阮秋的龙纹玉佩,她将玉佩推到李钰面前,双眼发光,“这是阿爹的玉佩,很多人见过都说这玉佩不凡,你看看这个,能帮我找娘不?”
阮秋是见过这块玉佩的,便点头确认阿夕所说不假。
而李钰在看到玉佩的第一眼,眼里的笑意便凝滞了,他面色一沉,将这块玉佩杳杳症理拿过来仔细端详,声音也变得低沉,“这块玉佩真的是你爹给你的?你爹到底是什么人?”
阿夕看他神色古怪,心里也有点犹豫,想了想如实告知,“我阿爹名叫李洲,我叫李元夕,我们以前生活在玉溪山下,那里有一个姓李的家族,我爹是族中的大夫。”
李钰双目紧紧盯着这块龙纹玉佩,问:“哪个洲?”
阮秋看在眼里,知道李钰的反应不对,微微蹙眉。
阿夕也是一脸迷茫,声音不由有些虚,“三水洲。”
李钰忽然攥紧玉佩,朝她看来,面上复杂神色还未来得及收敛,竟透露出几分凶狠之色。
阮秋起身轻喝,“李钰!”
李钰神色一顿,一闭眼将眼底凶光压了下去,之后又露出了先前玩世不恭的笑容,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推到神色惊恐的阿夕面前。“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阮秋迟疑地坐了回去,看了看李钰,又看向阿夕,“李钰,你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处,而且它的主人曾给你留下过不好的回忆是吗?”
阿夕方才也被李钰眼里的凶光吓得心下大骇,这会儿反应过来,本能地缩到了阮秋身后。
阮秋便道:“若是这样,你说出来,你说过的,我们也算共过患难,阿夕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就算是上一辈有过什么恩怨,你要迁怒她,总得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钰却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不是,真的没事。”他见阮秋和阿夕俨然不信,叹了口气,摊了摊手道:“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我也确实知道这块玉佩的来源,你们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吧。”
阿夕犹豫了下,从阮秋身后走出来,“那你说说。”
李钰深深看她一眼,深吸口气道:“这块玉佩是我父皇亲自所赠,那时我虽未出世,却也知道这块玉佩的来源,甚至见过很多次。父皇陨落前,将三枚一模一样的玉佩赠予他最信任的三人,分别是裴大将军,太傅,以及十二年前逼宫的一位王叔。”
阮秋眼瞳一紧。
阿夕也是满脸错愕,“我也姓李,你是怀疑我是你那位王叔的女儿?可我爹只是族中一名大夫,他没有半点修为,身体非常差!”
李钰道:“我知道你不是王叔的女儿,因为当年逼宫的王叔是死了,可我们并没有对他的儿女斩尽杀绝,我出宫前还见过他们。”
阿夕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拿了回去,“那这玉佩……”
李钰摇头一笑,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了,只说:“玉佩在手,不一定就是本人,也许这玉佩是你娘留下的,也许是别人送你爹的。但你绝不是王叔的女儿,宗室不会放任皇族血脉流落他乡,你若想知道玉佩来源,我会帮你去查,看看其余两位的玉佩有没有丢失,或是转赠给了什么人。”
阿夕见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心里还有些惊疑不定,但听闻凭借这玉佩也很难找到母亲,她不免有些失望,捏紧玉佩道:“那麻烦你了,等完成任务,我再回族中打听一下,说不定他们也许会有其他线索。”
李钰笑了笑,没再多话。
阮秋不由多看他一眼,就见他碗里的烈酒也很快没了。
阿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喝了一点奶酒就扛不住,很快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倒是李钰,喝了不少烈酒,还精神地坐在那里,甚至还主动除下披风,披在阿夕身上。
阮秋暗中观察着,见状眼皮一跳,也总算放心下来。
诚然,李钰也在拿余光看他,见阮秋神色放松下来,他颇有些幽怨地斜了阮秋一眼,“这么看我做什么?放心,我不会迁怒她的。”
阮秋也不怕被他揭穿,且从李钰话中,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你已经知道她娘是谁?”
“不知道,你别问了。”李钰应得很是敷衍,他转头倒了满满一碗酒,一口灌了下去,啪的一声重重搁下碗,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阮秋心道这可不像不知道的态度,可李钰说过不会迁怒阿夕,好歹一同经历过一番风雨,这点他还是信得过李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