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夜-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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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天上午,她还有一节“女魔头”韩冷老师的课。
韩冷的课向来没人敢逃,黎初月带好自己的身份证件,准备一下课就赶紧撤,直奔驾校考场。
走进教室的时候,她还特意选了一个靠门口的位置,打算分秒必争。
然而黎初月再一抬头,竟发现教室的最后一排,又出现了那个曾经来过一次的中年男人。
前不久,这个男人也是在韩冷的课上,一边旁听,一边拿着纸笔记录着。
如今第二次出现,同学之间免不了又一次议论纷纷:
“这男的到底是谁啊?看上去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上次我就觉得,他长得像电影里的那种归国华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帅哥。”
“她不会是咱们韩冷老师的情人吧!”
“你们这想象力也太离谱了。我听说这是个业内大佬,来我们专业挑人的。”
“真的假的?那怎么也没看到他挑中谁。”
黎初月因为心里惦记着下午的驾照考试,满脑子都是倒车和侧方停车的动线,这节课听得难免有点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时间,她本想第一个就冲出去。然而她刚一起身,就被韩冷直接叫住了。
“黎初月。”
闻言,黎初月脚步微顿,回过头道:“韩老师您叫我?”
韩冷走上前,悄声同她耳语:“别急着走,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黎初月低头看看时间,眼下还富余一些。她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还是跟在了韩冷的身后。
跟黎初月一起来到韩冷办公室的,还有刚刚教室里的那位中年男人。
三人坐下后,韩冷帮着黎初月介绍起来:“初月,这位先生是我的老朋友,南总。”
那位被唤作“南总”的男人,赶紧接着说道:“黎小姐你好,我是南盛。南方的南,盛大的盛。”
南盛一边说着,一边给黎初月递上了一张名片。
黎初月礼貌地双手接过,才发现男人的名片上,竟然全部都是英文。
站在一旁的韩冷,这时候打开茶叶桶,轻声道:“南总,我给您泡茶,你和初月慢慢聊。”
黎初月一愣,她不知道这男人的来意,但她现在是真的没有时间“慢慢聊”。
韩冷说完这番话,就拎着水壶去外面打开水。
此刻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黎初月和南盛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莫名地尴尬。
南盛停顿了片刻,十分真诚的开口:“黎小姐,冒昧地打扰你了。我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男人说起中文来,有很浓的abc口音,能感觉得到他有在很努力地尽量清晰吐字。
“黎小姐,我刚回国不久,正在组建一个戏曲剧团,我知道黎小姐是明年毕业,不知能否邀请你加入?”
黎初月闻言一怔。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
她稍微在脑中重组了一下。大概就是,这个男人打算办一个私人的剧团,现在需要招聘演员,想让她毕业就过去上班。
像这样的事情,涉及到前途和未来,的确需要慎重考虑。
但眼下的黎初月,也的确没有时间,她要赶着去考试。
纠结片刻,黎初月还是起身,朝着南盛弯身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南总,您刚才提到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一下。不过我今天还有其他的急事,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
言毕,她又朝着男人抱歉地点点头,留下一句“对不起南总,我先走了,再见”,而后便一路小跑消失在了走廊里。
这下,轮到南盛愣住了。
他想过,今天跟黎初月聊合作,可能会有很多种结果。但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恰巧这时候,韩冷拎着水壶走了进来,疑惑道:“她怎么走了?你给人家吓跑了?”
南盛自顾自地笑笑:“这小姑娘,还挺有个性。”
他顿了顿,又喃喃自语起来:“虽然她的态度礼貌又冷淡,但我总觉得,见到她很亲切、很熟悉。”
黎初月几乎是踩着时间点,赶到了科目二考试的考场。
这时候,薄骁闻的信息就过来了,就好像是算准了时间一般。
他怕打扰她令她分心,所以只发了两个字“加油”,外加上一个打气的表情包。
黎初月盯着屏幕,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她点开对话框,笑着回了句“好的”,便收起了手机。
大概排了一会儿队,黎初月就被教练喊到了名字。
因为准备得比较充分,所以她并不紧张,整个考试过程也非常顺利。
拿到了通过的结果,黎初月便开开心心地走出了考场。想着第一时间给薄骁闻打个电话,分享此刻的喜悦。
然而她刚按下拨号键的时候,路边一辆车,突然十分刺耳地鸣笛了两声。
“滴、滴。”
黎初月下意识寻声望去,视线中竟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辆熟悉的小轿车。
黎初月又看了眼车标,心里默读了一遍车牌号,才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是薄家的那辆轿车。
她之前给薄老太太唱昆曲的那段日子里,经常是这辆车到学校接送她。
黎初月站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只见车中的薄家司机走下来,似乎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司机走到黎初月身前,恭敬又礼貌地开口。
“黎小姐,薄老太太她想见见你。”
第四十二章
“黎小姐; 请上车吧。”
薄家的司机帮黎初月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整个人站得笔直。
黎初月犹豫一瞬; 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天总会来; 或早或晚,她躲不掉,她也准备好了。
黎初月再一次坐上了薄家的这辆车,带着略微复杂的心情; 又来到了薄老太太位于京郊的别墅。
时隔数月; 现在这里的景色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她最后一次来这儿的时候; 还是早春时节; 那会儿刚发芽的柳条眼下已然枝繁叶茂。
别墅里满院子的花; 也正好到了盛放的季节。一朵朵、一簇簇争奇斗艳。
此时,薄老太太正站在院子里,十分悠闲地修剪着花枝。
她手中拿着剪刀; 脖子上挂着一幅老花镜,面目表情无比专注。
黎初月下车后; 不疾不徐地走进了花园。看见眼前的场景,她顿下脚步,轻唤了一声。
“薄奶奶; 好久不见。”
薄老太太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将花枝剪放在一边; 才缓缓开口:“黎小姐来了啊。”
薄老太太的声音是一如既往地礼貌、但却透着明显的距离感。
眼下,她刚刚出院,大病初愈的人脸色难免还有些苍白; 不过她的双眼依旧还是那样锋利得囧囧有神。
薄老太太朝黎初月招招手:“黎小姐; 来这边坐。”
黎初月微微颔首; 顺势缓步走上前。两人在别墅后院里的铁艺休闲椅上相对而坐。
这边黎初月刚坐下,那边薄家保姆就很有眼力见地端上了热茶。
“老太太,这是按您的吩咐泡的。”保姆俯下身帮两人各添了一杯茶后,就再次离开了。
整个别墅的后花园里,又只剩下黎初月和薄家老太太两个人。
老太太捧起茶杯,温和道:“这是特供的白毫银针,很适合夏天来喝,黎小姐尝尝吧。”
言毕,她自己先抿了一口茶,又自顾自地开口。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不喜欢喝茶了,反而倒是都喜欢喝那种‘奶茶’。这奶茶里啊,还要加上什么糯米芋圆红豆绿豆的,搞起来不像茶,倒更像是一碗粥。”
黎初月静静地听她说完,而后笑笑:“薄奶奶,您今天如果有什么事,不妨请您直说。”
薄老太太闻言,也不再同她客套,一边抬起头细细打量她,一边换上了一板一眼的语气。
“黎初月,属相是蛇,出生在苏州市姑苏区,家庭成员里只剩下母亲,生父未知,也没有兄弟姐妹。母亲黎雅,现居住在北京南郊疗养院,已患有精神类疾病多年……”
黎初月闻言一惊。
听到薄老太太十分准确地讲出自己的个人信息时,她整个人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薄老太太看起来是已经派人查了她的详细资料。
黎初月稳了稳呼吸。既然事情已经如此,她索性把心一横,不卑不亢地开口。
“薄奶奶,除了这些,您还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情吗?我现在人就在这里,您可以直接问。”
薄老太太万万没想到,黎初月此刻还能如此镇定,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老太太又端起茶杯,轻轻咽了一口茶。不知道是不是喝得有些急,她忽然呛咳了一下。
黎初月借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关切道:“听说薄奶奶您前阵子病了,现在身体好一些了没有?”
薄老太太闻言,直接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她:“是薄骁闻跟你说的吧?”
“是。”黎初月坦然地点点头,并没有想要再隐瞒的意思。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薄老太太也直来直去地继续询问道。
“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没有很久。”黎初月的态度坦坦荡荡。
薄老太太唇角一颤:“那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黎初月声音平静如常,“您是想劝我们分手,对吧?”
“哦?”薄老太太并没有料到这小姑娘会这样的直接。
老太太又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那你再猜猜,我会是怎么个劝法呢?”
黎初月的态度十分放松,没有一丝丝的慌乱,反而是淡定地开口。
“薄奶奶,我看那些影视剧和文学作品里,都是这样写的:您或许会拿出支票簿、让我来开个价。也或许您会承诺要送我出国留学之类的。”
黎初月顿了顿,接着笑说:“总之,大的原则就是要我们分开,要我们离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相见。”
薄老太太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也会这样吗?”
“您不会。”黎初月答得笃定。
沉默片刻,黎初月又娓娓道来:“我因为工作的关系,非常偶然地认识了倪苓小姐,也无意间知道了她跟薄勋先生的故事。您虽然不同意倪小姐进门,但也并没有阻止他们交往。”
黎初月不紧不慢地说着:“所以我猜,您大概是想提醒我,即便我还可以继续和骁闻在一起,但是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看向薄老太太:“薄奶奶,您是想让我自己想清楚这一点,自己放弃,对吗?”
黎初月以一个浅笑,结束了这段话。
薄老太太闻言一愣,而后又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
她原以为这个女学生只是个空有漂亮脸蛋儿的花瓶,没想到还是个有性格、有想法的主儿。
看来是要重新认识她一下。
薄老太太思考良久,而后温声开口:“黎小姐,既然这些你都猜到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黎初月的眼神透露着决绝的坚定:“薄奶奶,我和骁闻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小辈的事儿,就不劳烦长辈费心。”
薄老太太见黎初月并没有正面回答,于是又开口相劝。
“黎小姐,你年轻漂亮、还是传统戏曲的传承人,未来也可能会是功成名就的艺术家,实在没必要把青春浪费在一个没可能的人身上。”
老太太叹了口气,接着说:“女孩子的花期短暂,要学会珍惜、也要懂得自重。”
黎初月耐心地听罢,环视花园的四周,而后勾唇一笑。
“薄奶奶,您看着您满院子花,群芳争艳。您是会更介意它们的花期短暂,还是会更在乎它们有没有绽放呢?”
黎初月停顿片刻,声音依旧很坚定:“盛放过的花期,又何惧短暂呢?”
……
两人的这场暗流涌动的交锋中,薄老太太丝毫没有占到压制性的地位。
这是她此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直到保姆再次走过来,又给两人添了一轮茶。黎初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起身告辞。
她笑着看向薄老太太,礼貌道:“薄奶奶,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您要保重身体。”
薄老太太也觉得今天似乎是没什么再聊下去的必要了,便应了一声:“好。”
黎初月起身笑笑:“还要麻烦您安排司机送我回去,毕竟是您邀请我来的。”
“嗯。”薄老太太点点头。
黎初月离开之前,又朝着老太太微微躬身道:“薄奶奶,您的想法我都明白了,也感谢您的提点。”
黎初月抿抿唇,接着说:“至于我和骁闻的事情,我会给他一个答案的。”
薄老太太沉默地点点头,跟她摆摆手,并没有再多言。
望着黎初月的背影,老太太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今天的这种场面,跟她原先预想得完全不一样。
薄老太太活了大几十年,自小出身大户人家,女人间的那些明争暗斗、你来我往见得多了。年纪渐长以后,她也替儿孙辈处理过不少情债。
可以说,像薄老太太的这种段位,搁古代也算是宫斗界的翘楚。
但刚刚黎初月的表现,却要令她不得不重新再去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姑娘。
这时候,保姆走了过来,扶着薄老太太回房间,保姆询问道:“老夫人,坐这么久,您累了吧?”
薄老太太叹了口气:“这小丫头,可不简单!”
黎初月坐着薄家的车,离开了老太太的别墅。
在车子开到岔路口时,刚好与对向行使的另一辆车交汇而过。
黎初月不经意地转头,却意外发现在旁边车的驾驶位上,正在开车的人,是薄骁闻。
此刻他正加速驶向薄老太太那里,透过车窗,依稀可见男人紧紧锁起的眉。
两辆车交汇的瞬间,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但黎初月却忽然感觉,刚刚与她擦身而过的薄骁闻,此刻却仿佛远在天边。
几天前,他们刚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而眼下,她和他的距离仿佛又相隔万里。
黎初月收回视线,眼睛忽然酸涩,她咬着嘴唇抬起头,生怕会有泪珠落下。
薄骁闻一路飙车开到了薄家别墅。
顾不上把车停进车位,他熄了火就直接下了车,快步走进了房间。
客厅里,薄老太太正在看着整点的新闻,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奶奶。”薄骁闻急迫地喊了她一声。
薄老太太闻言,缓缓转过头,拿起遥控器,随手关上了电视,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的声音平淡,像没什么事发生过一样:“小闻,回来了啊?”
“奶奶,您刚刚是把她找来了,对吗?”薄骁闻直接开口问道。
“你说谁呀?”薄老太太故意装了个糊涂,而后笑道,“是在说那位黎小姐吧?”
言毕,她顿了顿又道:“对,我是请她来家里了,跟她聊了聊天。”
“奶奶,您都跟他说什么了?”薄骁闻深吸了口气。
薄老太太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是真的没有跟她说什么,我本来想说的话,最后都是由她自己说出来的。”
她顿了顿,接着感叹:“骁闻,你这个心上人,可真是不简单啊。”
“奶奶!”考虑到老太太刚刚出院,薄骁闻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语气和缓地开口。
“奶奶,我的事情,您可不可以不要插手?我说过,我自己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我怕那黎小姐没有。”薄老太太温和笑笑,“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她而已。”
见孙子没有说话,老太太又接着道:“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她好。”
薄老太太忽然语重心长起来:“小闻,你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