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桃花照玉鞍-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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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间; 小五躲闪不及——
一声轻不可闻的?“噗”; 暗器没入他?的?肩膀。
原是方才地上那人同样扔出两枚暗器,一枚在途中被拦住; 另一枚便如此见了血。
小五一时拿不准眼前这人的?意思。
这人杀了地上的?人,还能说是因为见自己的?同伙确实逃不掉,索性灭了口。
可不久之前地上的?人让他?帮忙时,这人可丝毫没有要出手的?迹象,眼见着自己的?同伙逐渐落于下风,最后被踹倒。
更何?况,这人拦下那枚暗器,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小五捂着肩上的?伤口,怀疑地问?道:“你是何?人?”
这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偏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那个,才开口道:“他?们可能还会派人过来,你最好时时跟着钟嵘。他?没死,被敲晕了。”
临走前又指着地上那个人对小五说:“把?他?脖子的?伤处理一下,别让人看出来是我杀的?。”
话音落下,便转身出了门,隐入夜色。
小五觉得,这人的?身手可能与邵东不相上下。
他?打不过。
房顶有瓦片被踩动的?细微声响传来,这人该是飞檐走壁离开了书院。
小五没去追,他?受着伤能不能追得上都是个问?题,更何?况他?也不能把?钟先?生单独留在这儿。
“钟先?生、钟先?生。”他?推了钟嵘几下,没推醒。
上下察看了一番,见钟嵘没有伤处没有流血,又抬手在钟嵘鼻下试了试,气息也正常,小五这才腾出心思去捡地上散落的?暗器。
他?起身走到死了的?那个人身边,顺手用匕首改了一下这人脖子上的?伤口,又在他?身上搜了搜,从怀里找出一张纸。
那张纸被一分为二,还有一点点仍连在一起。
是方才打斗时他?用匕首在这人胸前划了一刀所致。
整张纸被血染透,软塌塌的?,不知道是从这间房里找到的?,还是这人本身就带着。
小五端详了会儿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便也作罢,靠在角落里等着钟嵘醒来。
他?随身带着伤药,想拿出来给自己止止血,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吓人的?念头,伸手就向怀中摸去——
摸出那封王爷留给顾姑娘的?信。
信虽然没有像那张纸一样被划成两半,却?也同样被血染了个遍。
他?装着信的?位置,离他?肩上的?伤处不远。
“完了。”两个大字砸在小五脑门上,他?也顾不得这信他?能不能看,只想着赶紧拆开拯救一下信封里头的?东西。
抽出一看,他?觉得自己的?伤口更疼了。
信封里的?纸没能幸免,只剩一个角干净着,鲜红的?血正朝着那个角缓慢地爬过去。
小五连忙展开,可是信的?中间已经被血迹晕得模模糊糊,看不清内容。
纵是他?平日?里再机灵,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让这封信恢复原状。
先?前邵西来北疆时,与他?们说过王爷派他?去江南提亲,聘礼单子几乎要将王府搬空。
顾姑娘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王妃,是他?们王爷心尖儿上的?人。
他?把?王爷给王妃的?信毁成这副样子,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信上仅剩的?几个清晰的?字只能推测出王爷大概是说了回京的?事,小五托付钟先?生时,便也只敢透露这些?。
他?得尽快回京亲自向王爷请罪。
本来,小五是打算养两天伤、与小九交接好北疆的?事就动身的?。可是乌奇与大裴通信的?渠道突然有些?试探的?动静,小五回应过去,等了几日?接到乌奇的?信后,这才启程。
…
傅司简听完来龙去脉,脸色越来越沉,寒气逼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可知错在何?处?”
小五的?脑袋都恨不得垂到地上:“王爷安排属下暗中保护钟先?生,属下因为其他?任务离开却?没有安排别人补上。”
这才导致钟先?生的?院子潜进刺客,才导致王爷的?信被毁。
闻言,傅司简的?面色略微好看了些?。
他?不会因为意料之外的?横生枝节惩罚手下,却?不会容忍马虎大意带来的?失误。
“待会儿自己去领罚。”
“是。”
“查出刺杀钟先?生的?是什么?人了吗?”
小五摇了摇头,摸出那两个黑衣人掷出的?暗器递上去:“还没查到,这暗器太过普通,帮着属下的?那个黑衣人也再没出现过。”
傅司简翻来覆去看了看这几枚一丝标记都无的?暗器,又思考着小五所说的?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黑衣人,突然想起他?刚到北疆时遇刺的?那一回。
那时他?以为,那个蒙面人是想等迷药再起些?效果,或是想让他?死在将军府外,才一路跟着他?迟迟不动手。
可若是那个蒙面人本就没有存杀心呢?
傅司简虽然记不清当?时打斗的?具体情?形,但最终他?手上和腰腹所受的?伤着实称不上严重。
而且那个蒙面人见了将军府的?人就跑,这番作为可丝毫不像是敢来刺杀摄政王的?死士。
蒙面人和黑衣人会否是同一个人?若是同一个人,他?又是为谁做事?他?们是否就是五年前刺杀皇兄的?人?
不过,傅司简能肯定的?是,刺杀他?的?人和潜进钟嵘书房的?人,一定是同一个主子。
毕竟钟嵘是他?的?老师,那些?人必然会怀疑钟嵘来北疆是听从他?的?命令。他?们不敢再对他?动手,便盯上钟嵘。正是因此,先?前他?才派小五暗中保护钟嵘。
傅司简闭了闭眼,他?总觉得,他?离真相可能不远了。
他?会为皇兄报仇,会铲除一切心怀不轨。
“你先?下去吧。” 他?抬手摆了摆,声音平淡得没有半点情?绪。
“是。”
…
汤泉室里湿雾缭绕,高台上灯盏的?光亮在缥缈的?热气中散得柔和而缱绻。
傅司简双臂伸展搭在池沿上,视线望向前方影影绰绰的?水面。
京城偌大的?王府雕梁画栋,朱甍碧瓦,飞阁流丹,无一处不是琼林玉树,无一处不是和璧隋珠。
可是都不如北疆。
不如书院里那处局促的?院子,也不如山脚下简陋的?营帐。
汹涌的?思念一时开了闸,放肆地占据傅司简的?脑海。
嫣然含笑的?,狡黠作怪的?,任性撒娇的?,英姿飒爽的?,佯装嗔怒的?,甜甜软软的?……
全?是他?朝思暮想之人,全?是他?的?小姑娘。
他?在幽州时,虽然也不能时时与她在一处,可他?知道她在军中,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不像如今,他?们相隔千里。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①
天长路远,孤灯不绝,望月长叹,难度关山。
除夕那天夜里,他?看见京城绚烂璀璨的?银花火树,想的?却?是她在烟火盛放时转过头对他?露出笑颜。
不能与她共赏,再美的?风景都失了斑斓。
留给小姑娘的?信里,写了那天他?被打断没有与她说完的?话。她看到信知晓他?的?身份,必定会生气他?的?隐瞒。
傅司简原本想着,等京城事了,便回幽州厚着脸皮赖在她身边与她解释,只要小姑娘别不要他?就好。
可现在,那封信压根没有送到她手里。
他?的?小姑娘以为他?不辞而别,会担心他?,会以为他?忘记告诉她,会难过。
光是想想她的?委屈和不安,傅司简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攥紧。
他?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呢?
虽然信被毁是意外,可说到底是他?离开时太过匆忙安排不当?。
傅司简倚靠在池壁上无声叹了口气,是他?的?错。
只是如今,他?想重新送一封信,却?是难办了。
…
据户部?尚书长子交代,他?爹进宫摔断腿后,他?气不忿儿,怀疑皇上送那块玉佩是故意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向皇上下药的?狗胆,是被那舞姬诱着才一步步酿下大祸。
他?时常去醉花楼,是那舞姬的?入幕之宾,只不过平日?里舞姬对他?比较冷淡罢了。
好像是他?与舞姬抱怨过皇上下令让他?爹在家休养三个月,言辞之中多有不满和不屑后,舞姬突然就对他?热情?了起来。
经常给他?留房不说,床榻之间还变得颇为妖娆大胆花样繁多,甜言软语,藕臂柳腰,哄得他?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要不怎么?说户部?尚书长子是个混蛋玩意儿呢。他?爹受伤躺在床上起不来,他?在醉花楼温柔乡里舍不得回府。
听了几句恭维的?话,便真觉得他?自己是世家里头一份的?公子哥儿。
他?也不知那一日?是喝醉了还是被舞姬诱导,不知怎么?就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我非得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不靠世家,他?这皇帝什么?都不是。”
那舞姬更是附和着将他?捧上天。
没过几日?,舞姬就拿来一瓶药,趴在他?怀里娇声道:“公子不是想给皇帝一个教训嘛,这药能让人困顿昏睡,三日?后才发?作,公子将这药悄无声息地下在皇帝身上,到时候京城乱了,那些?世家还不是得唯尚书府唯公子您马首是瞻。拿捏住皇室,谁人不高看公子?”
他?一开始没准备答应:“不行不行,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可那舞姬将将抚着他?让他?来了兴致,闻言就退出他?怀里,脸上神?色似是受伤又像是嫌恶:“公子原是这般没有担当?和抱负之人,枉我一片痴心错付,以为公子是当?世的?英雄。”
他?被捧了这么?些?天,哪能受到了这个,一把?拉过美人儿软言哄着:“本公子也没说不做啊,可是给皇上下药哪是那么?容易的?,我连宫中都进不去。”
“那公子前些?天就是在吹牛了?”
“也没有,我这不是得想想办法嘛。”
后来,那舞姬在床帏之中状似不经意提起:“我听闻有位魏太医欠了不少?赌债,公子可以让他?帮忙嘛。”
户部?尚书长子哪儿还顾得上这个,顺嘴答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不过,他?回府后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舞姬的?话还挺有道理。
他?一直都知道他?爹在想方设法地改变朝堂上的?力量平衡,想剪掉皇帝的?羽翼和助力,让皇帝不得不向世家让步,给世家允诺更多好处。
削减顾家的?粮饷就是为此。
东西两地的?将领是近十?几年才换上的?忠于皇室的?纯臣,镇南将军则是两年前先?帝驾崩后由摄政王直接指派的?。
唯有北疆的?顾家驻守百年之久,是跟着高祖皇帝打下江山的?武将世家,且北疆又时常有战事,构陷顾家自然相当?容易。
编撰顾家虚报兵员进而削减其粮饷、迟送粮饷并栽赃给摄政王,都能引得顾家怀疑皇上是否有卸磨杀驴弃信忘义的?意图。
一旦顾家对皇室没了信任,再看见京城的?旨意,为了自保也得多想三分。
如此一来,他?们只需在朝堂上稍加煽风点火,就能让皇上猜忌顾家拥兵自重,北地百姓只知顾家不知皇室。
等皇上想换掉镇北将军之时,他?们便能趁虚而入,往军中安插人手。
否则,世家手中一直没有兵权,做什么?都有徒劳无功的?意味。
户部?尚书长子倒是并没有如此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他?爹削弱顾家是为了削弱皇上的?势力。
那舞姬所说的?给皇上下毒,岂不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
等摄政王回了京,一切尘埃落定,摄政王就是坐上皇位,也得看世家脸色行事。
再加上正好有这么?一个能为他?所用的?魏太医,在户部?尚书长子看来,几乎称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自然想不到,这办法要是能达到壮大世家的?目的?,他?爹为何?不用?
他?也想不到,哪有那么?巧会出现一个欠着赌债的?魏太医?不过是舞姬筹谋多日?引诱魏太医陷进赌场。
他?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了结了魏太医便再无人知道是他?在背后筹谋一切。
而魏太医则是觉得,药不会立即发?作,他?便不会立即被抓。可赌场的?人可是给了他?期限要他?的?命,有尚书府的?人帮他?还债再送他?出城,天高皇帝远,没人找得到他?。
羽林军是审完户部?尚书长子才去醉花楼抓那个舞姬的?,那时已经封锁京城一天了。
据老鸨说,羽林军封锁京城的?那天夜里,舞姬还在醉花楼出台跳了舞,是第二日?老鸨让人去叫舞姬准备一下晚上跳舞的?装束,才发?现人不见了。
那便证明,舞姬还在京中。
傅司简觉得她既然筹谋这么?多想搅乱京城,如今见京城并未像她所想那般,必然会不甘心而有所行动。
为了引蛇出洞,他?打算让裴昭继续装病。
裴昭的?身体状况只有勤政殿内的?人知晓,京城那些?官员皆以为皇上身体每况愈下。
那么?舞姬便极有可能在百姓间散播皇上昏迷的?消息,或是有什么?别的?举动。
只要能发?现她的?动静,羽林军必然能顺藤摸瓜抓到人。
…
傅司简揉了揉紧皱的?眉头,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这些?事不能写进他?给顾灼的?信里,不是想瞒着她,而是怕送信之人在路上又出现什么?意外,导致他?与裴昭的?计策功亏一篑。
何?况,还有他?的?身份,他?这几个月待在北疆的?意图。查案一事好不容易有所突破,若是信被人截下打草惊蛇,再想查就难得多了。
他?如今能写给她的?,就只有让她等他?。
写这么?几个字送过去,他?的?小姑娘怕是会更恼他?。
现在,他?只能等,等抓住舞姬,等稳定局面——
回幽州亲自向顾灼认错,厚颜无耻地哄着她求她原谅。
只是傅司简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回去见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就来京城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第50章 旨意(修)
京城百姓已经习惯了有些压抑的气氛; 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生活。
只是街上到底不像以前那般繁华热闹。
舞姬并没有如傅司简所想散布皇上昏迷不醒的消息,而是孤注一掷,想趁机将他也一并除掉; 让大裴皇室彻底无人。
冲着傅司简而来的两支箭是从临街的一个阁楼上同时射出来的。
以他的身手; 本来能轻松避开。
可是一旁的巷道?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嬉闹着与身后追逐着的小伙伴说说笑笑; 眼看着就要?命丧箭下。
电光石火间,傅司简回身想抱走那个孩子?; 却已经来不及; 只能侧身护住。
箭头从?背后扎进他的身体,又从?胸膛的位置穿出来。
远处正与羽林军吩咐什?么的邵东看见这一幕; 目眦尽裂:“王爷!”
…
章太医几乎是被揪着后衣领提到王府的。
看见傅司简身上的伤,想把刺客砍了?的心都有。
箭当胸穿过?; 位置十分凶险; 章太医只能小心翼翼地先将箭头剪下,又让力气大的邵东猛地拔了?出来。
饶是傅司简再?能忍; 拔箭瞬间钻心的疼痛都让他闷哼出声。
额头上冷汗涔涔,面色因流血不止而急速苍白起来,连紧皱的眉头都显得无力了?几分。
章太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血止住;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口地喘着气; 仿佛劫后余生。
傅司简高热昏迷整整两日,才终于挺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 裴昭哭得比先帝驾崩时还大声:“章太医!章太医!皇叔醒了?!”
陪着皇上两天都没合眼的章太医再?三保证:“皇上; 王爷的伤愈合得很好; 只是气血亏虚严重,需得好好调养月余。”
才终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