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桃花照玉鞍-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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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淡惝恍的灯影里,几片衣衫轻飘落地。
顾灼被打横抱起,下意识伸胳膊勾住了裴简的脖子,愣怔片刻,软着声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我要先沐浴。”
裴简脚步没停,喉结轻滚了下:“一起。”
……
浴桶的水漾出去小半,热雾蒸涌,渐凉,留下满地湿漉漉的狼藉。
顾灼缩在还算温热的水里,趴浴桶边沿揉着自己?的腮帮子,仰脸控诉某人:“都怪你,还得?再洗一次!”
裴简站在她?跟前,裸着上身,正拿了软帕沾水给她?擦拭肩头?上的浓痕。
方才撤出不及,弄她?身上了。
听?见小姑娘娇娇懒懒的嗔音,裴简心底软得?更甚,俯身亲了亲她?额头?,低沉缱绻地收下控诉:“怪我。”
顾灼听?得?脸一红,“哼”了一声。
……不过,其实,好像,也不能全怪他。
当时已经折腾过一次了,她?腰软意懒,像现在这样趴在浴桶边沿歇着。裴简迈出浴桶要去拿衣服,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腰。腹处肌理?分明,鼓起几道青筋,看着十分地……蛊惑人心。
她?没忍住就摸了两?把,又没忍住亲了一下,然后?……就这样了。
色令智昏啊!
顾灼小小地反省了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些许响动。
来?人轻轻敲门,不敢高声:“王爷,热水备好了。”
裴简没说话,把顾灼从水里抱起来?,用毯子裹严实了往屏风后?走,才冲外头?喊了句:“进?。”
太监宫女都守礼,低头?不敢乱看,手脚麻利地清扫搬动,不到一刻钟便收拾妥当。
“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屏风后?出声,有些懒散,像带着笑?:“出去吧。”
不过裴简平日里积威甚重,也没人敢窥探揣测。
掌事太监应了声“是”,带着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咔哒”一声,门关上。
屏风后?的小榻上,顾灼面红耳热,手抵在裴简肩膀上不许他再亲:“你快起来?!”
裴简揉了揉她?软润的耳垂:“点完火不负责啊?”
顾灼沾着水雾的睫毛眨啊眨,无辜得?很。
她?哪点火了?
不就是等得?无聊时戳了戳他身上那些被她?或亲或咬或抓出来?的痕迹吗?
居然“报复”她?,亲得?那么重!
“明明就是你太没定力!”顾灼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
裴简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低笑?了声,也不否认。
只是手已经探进?毯子里寻到湿。软滑腻,勾了两?下,惹来?小姑娘一声细细的哼。
他俯身轻咬了下她?的耳垂,慵懒笑?着:“看来?,夭夭的定力也没多少啊,”又把声线压得?更低,说了一个字,“……倒是多。”
顾灼身子轻颤了下,被这一句撩得?骨软筋酥,脖子耳朵都渐渐染了绯色。
这个人怎么总是端一副霁月光风的样子说这种轻浮话羞她?啊!
偏她?次次招架不住。
“那个,待会儿、水要变凉了。”顾灼不太自然地动了下腿,声音软得?像一团棉花在飘,又透着娇:“明天还得?早起呢。”
裴简知?道她?的意思,埋首在她?颈窝亲了亲,手上没再动作:“不闹你。”
顾灼忽然想起一事:“我的朝服还在将军府呢……”
“我让人明天早早地取了送来?,”裴简起身,给她?裹好毯子,抱着人往屏风外走,“不会耽误早朝的,放心。”
“噢,那就好。”顾灼被放进?浴桶里,由暖热的水一漫一裹,舒服得?浑身都卸了劲儿,于是不客气地使唤某人,“我不想动,你给我洗。”
裴简将毯子搁在一旁,回过身,看见的就是青丝如?瀑垂散在她?背上,像幅柔美隽意的水墨画——
小姑娘已经趴在另一边的桶沿上等他服侍了。
还回过头?冲他笑?,额头?鼻尖一层薄汗,眉眼温软,催他:“快点儿!”
裴简走过来?,笑?着捏她?脸:“给你懒的。”
洗完了也懒,张开?手臂要他抱,说不想走路。
裴简自然依着,掐着腋下把人提起来?。
温香软玉入怀,小姑娘像是怕掉下去,缠他缠得?紧,两?条莹白小腿随他步伐一晃一晃。
裴简搂着人往上颠了颠,偏头?在她?肩颈上咬了一口,泄愤似的,动作却轻得?似吻似碾,气音浑哑:“你就要我的命吧你。”
许久无人住的崇华宫,几扇窗泄出灯影昏柔,院中幽幽寂静,羞听?情话缠绵。
……
第?二日下了早朝,顾灼觉得?,既然昨夜宿在宫里,那今日出宫合该向小皇帝告一声退全了礼数,便拉着裴简去御书房。
不过,去了没一会儿,就十分后?悔来?这一趟。
因为?小皇帝看见了裴简领口处半隐的一道淡红,还开?口问:“皇叔脖子上怎么受伤了?”
裴昭可不像早朝上的那些大臣——不敢看,或是看见了也没胆子议论。
他知?道皇叔皇婶昨夜留宿在崇华宫,担心是宫女太监们做事不仔细出了差池。
听?见这话,顾灼心头?悬一口气,本着对裴简的信任,正襟危坐。
裴简侧首看一眼她?,见她?紧张到长睫轻扇还佯装淡定,于是心情颇好地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勾唇道:“无妨,昨夜被猫抓的。”
顾灼悬在心头?的那一口气,因这句话垂落,却仿佛化成羽毛,柔柔地扫了扫她?,让她?浑身都被撩拨得?酥麻。
倒是裴昭听?闻这话,皱眉看向立侍在一旁的大太监:“宫里的猫,朕不是让内务府都抓起来?训练逮耗子了吗?”
大太监:“……”
这话他要怎么接?
他在宫中侍候贵人多年,打眼儿一瞧就知?道那抓痕是怎么回事儿。
可他能质疑摄政王的话吗?
他哪有那个胆子!
正斟酌着两?全其美的说辞,就听?得?摄政王出声替他解了围,没让内务府遭无妄之灾:“是我带进?来?的。”
……
看着皇叔皇婶离开?的背影,裴昭颇为?疑惑地自言自语:“皇叔身手那么好,怎么还能让猫给挠了?”
大太监以为?是在问他。
他要怎么跟皇上解释?
纠结一番,在语言的艺术里挑了句最?不出错的:“许是,摄政王纵着?”
裴昭点点头?,确实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随即将这事抛之脑后?,开?始批今日的奏折了。
…
行军六日,才到北疆。
先经过凉州,新任周太守谢过顾家军一路护送,骑马朝府衙而去。
又至岔路,向南再行几个时辰才是并州,有些远,顾灼便派了几个士兵去送孙海。
午后?进?了幽州城,仍是初春景色。
遇一段两?旁种满垂柳的路,柳花正开?,拂人面颊,恼人鼻息。
地上落一层白絮,轻轻浮浮,随风忽动,马蹄踏不住。
北疆要比京城冷一些,春也稍晚。这时候,京城大概已经芳菲落尽,而北疆的花儿方始盛开?。
一路北上,沿途花木风景变换,娇红渐盛、绿叶渐疏,仿佛落地的花瓣重新飞回枝头?,有种时光倒流之感。
顾灼想,不必“长恨春归无觅处”。
她?在京城数着倒计时看过的春景,并未带着她?的一点儿小遗憾仓促地结束。
北疆的春像是一种弥补,让她?可以尽兴淋漓地再赏一次春景。
而这一次,对春的喜欢足够纯粹,不再是因为?“不知?来?日是否还能得?见”所以才珍惜,而只是因为?春色可爱,因为?裴简与她?一起在这春光里。
她?与他,还有很多个春天,岁岁年年。
第71章 婚期
为了避免大张旗鼓的迎接拜见场面; 裴简来幽州一事并未提前通知幽州府衙和姚太?守,自然也就不好单独给将军府送消息——
纵是摄政王,也得遵着官场上微妙的平衡和礼数; 顾着军与政双方各自的面子; 免得让将军府与姚太守生了嫌隙和不痛快。
是以,顾青山与姜夫人仍在军中; 见着回营的那五千兵马,才从副将口中得知顾灼带着裴简回了幽州。
不过主营里有场演兵正在要紧时; 他们走不开; 只好传了信回来:“照料不周,还望摄政王海涵”。
属实是折煞裴简了。
他哪敢在岳父岳母面前说“海涵”?
彼时已是华灯初上; 顾灼所居的将军府东院久违地扫了冷清,热闹起来。
外头?的人还在收拾厢房——
几个时辰前; 在裴简的“威逼利诱”下; 顾灼放弃了让人给他收拾个院子出来的想法。
堂堂摄政王非要屈尊住她院子里?的厢房,她能怎么办?
要是爹娘问起来……就让裴简去解释好了; 反正他脸皮厚。
——顾灼破罐子破摔地如是想着。
屋内的床榻上,裴简从身后环抱着顾灼,下巴搭在她肩上; 在灯下看?信。
看?完; 手臂收得更紧; 埋首嗅着顾灼颈间温软的香气?,轻声道:“岳父岳母还没认我这个女婿啊?”
顾灼被?他扰得痒; 缩了下脖子; 笑他心急:“都没见面呢; 你现在改口?也太?早了吧。”
“不早,”裴简轻吻着咫尺之距的柔白肌肤; “想与你成婚想很?久了。”
“你别往脖子上弄,我待会?儿还要出去的。”顾灼软声嗔他一句,才又应他的话,“婚期还有一年呢,等着吧。”
按规矩,皇室成婚得由钦天监择良辰吉日。
离京前,都不用裴简张罗,小皇帝就吩咐下去了。
钦天监拿了裴简和顾灼的生辰八字,尽心尽力?地埋头?苦算三天,精挑细选出来三个极好的日子,遣人送去王府——
六月初九,离现在只有三个月,准备时间太?仓促,裴简觉得不行。
九月初十,秋冬时节,镇北军中肯定忙着备战,顾灼觉得不行。
那就只剩下来年三月廿三了,倒是春和景明、桃花正盛的好时节。
就是……等得久了些。
“那时候幽州的王府也该建好了。”裴简听话地抬头?,离开顾灼颈间,在她侧颊上亲了亲,低笑道,“听起来,夭夭似乎比我还着急?”
“我可没有!”顾灼否认。
裴简故意揉她腰上软肉,逗她:“没有吗?”
顾灼受不住痒,扭身躲,在裴简怀里?笑成一团。
闹了会?儿,门?被?敲响,玉竹声音清亮:“姑娘,厢房收拾好了。”
顾灼枕在裴简腿上,冲外面喊了句:“知道啦。”转过头?看?着昏柔灯影下的清隽眉眼,开口?赶人,“你不去看?看?布置得合不合心意?”
裴简低眉看?着小姑娘的潋滟眼波,抬手抚了抚她发顶,很?认真地问:“不满意的话,今天晚上能睡在你这里?吗?”
“能倒是能,”顾灼眨了眨眼睛,沁着明艳笑意答他,“我无所谓啊,看?你敢不敢了。”
住进她院子里?已经够出格的了,再?住进她屋子里?,被?她爹娘知道,裴简肯定会?被?赶到府外去住的,就算是先帝的面子都不好使。
说不定她爹爹还会?以切磋之名揍裴简一顿。
裴简默了片刻,抿唇无奈道:“好吧,我不敢。”
挨揍倒是其次,被?赶出去没法时时跟小姑娘待在一块儿可就要紧了。
摸摸她的脸,想起她先前的话,便问道:“待会?儿要出去?”
“嗯,”顾灼撑身坐起来,“去看?看?我爹娘给我的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几年,她爹娘陆陆续续派人送回来的箱子十之有八,都上着锁,她好奇得抓心挠肝,总想偷偷撬锁打开,又怕坏了事。
今天回府后,玉竹跟她汇报这些时日府里?的事,说起:“将军和夫人回府后不久,就让人把主?院书房里?的箱子都搬进姑娘院子里?的库房了。”说完,停了一瞬,又想起更重要的,“还给了钥匙,我去给姑娘拿来?”
顾灼点点头?,看?着玉竹风风火火地跑远,又跑回来。
“怎么只有一把?”
玉竹喘了几口?气?,答道:“夫人交代说所有箱子用的都是这一把钥匙。”
也是因此,玉竹自觉责任重大,生怕弄丢,不敢带在身上,费了不少心思找合适的地方藏着这钥匙。
顾灼听完这话,挺惊讶,更迫不及待地想去瞧瞧。
无奈刚回府,舟车劳顿,要安顿的事情?也颇多?。
都吩咐好,又沐浴一番洗去满身疲累,用过饭安抚好五脏庙,才拖到了现在。
裴简也跟她起身:“我陪你去。”
…
库房里?,箱子一一打开。
除了颇具江南风韵的珠翠明珰、陶瓷漆器外,还有些文?房玉石、字画古籍,以及暗器袖箭机关锁之类的稀奇古怪的各种小玩意儿。
顾灼捡了把边缘锐利的铁质折扇在手里?敲了敲,自言自语:“没有涉及到军机要务的东西啊……”
那爹娘每次派人送来这些箱子干嘛还专门?交代要放进主?院的书房里?啊?
视线再?次扫过一遍,正打算开口?叫玉竹明日带人整理整理,突然看?到其中一个箱子里?头?贴着箱壁塞了封信,只露出小小的一个角。
她俯身抽出来,信封沉甸甸的,不只是一张纸。
拆开,看?信上的内容,看?两行字,顾灼的眼泪就冒出来。
信上三言两语解释了她爹娘在江南所为何事,若非她已经知晓全貌,大概会?觉得语焉不详一头?雾水。
最后简单的一句话,意思最为清楚明白:“夭夭,若爹娘出了意外,军中有难处可拿着此枚玉佩去找摄政王求助。”
裴简也看?完了信,抱着她哄:“已经没事了,别怕。”
顾灼抵在他肩上,停了很?长时间才点点头?,鼻音淡弱:“嗯。”
裴简抚了抚她脑后长发,转移她的注意力?:“那枚玉佩是不是还在信封里??”
顾灼侧身,把东西倒出来,一看?,跟当?初刚把裴简救回来时,他给她看?的那枚玉佩一样。
她终于弄明白这一圈事儿。
这封信大概才是爹娘把这箱子放在书房上了锁不让她打开的原因。
他们怕自己没有能力?再?护着她,所以想方设法为她铺好前路。
如若事情?顺利,他们平安回来,便也不必让她知道曾经凶险,平添担心。
只是没料到,适逢其会?,顾灼与裴简这般早地就相识。
此后种种,便也偏了顾青山与姜夫人原先的安排和设想。
…
回了自己房中,顾灼情?绪仍有些低,连日行军的疲惫渐渐散出来,推己及人,也赶裴简回去休息。
裴简亲亲她额头?:“哄你睡着了我再?走。”
顾灼环着他的腰,声音还是闷闷的,却有了些笑意:“我又不是小孩儿,睡觉还要人哄。”
裴简蹭了蹭她鼻尖:“要是我们自幼相识就好了。”
“嗯?”
裴简把人抱起来,边走边说:“我就能看?着你从粉嘟嘟的小团子,长成调皮的小丫头?,再?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英姿飒爽的小将军。陪你长大,一直哄着你惯着你。”
顾灼被?放在床上,配合着抬手抬腿,不满地小声嘟囔:“我哪里?调皮了?我很?乖的。”
裴简给她解了外衣脱了鞋子,把人塞进被?子里?,盖得严实,只露出她一张雪白的小脸。
坐在床边,捏了捏她的脸,还是哄人的温柔语调,顺着她的话说:“嗯,你最乖了。”
至于三年前他在江南时听顾将军和姜夫人提起他们的女儿,什么五岁上树救小猫、八岁抓蛇吓唬人、十一岁爬上房顶偷偷喝酒……之类的事情?。
可真够“乖”的。
裴简没说出来戳穿小姑娘,只俯身亲了亲她盈如秋水的眼睛:“睡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