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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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只见戚平半裸着身躯不断揉搓身上,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直到再一声滴答响起,木小雀向房顶望去,眼尖地捕捉到那血腥的颜色。
他走到戚平身边裹紧他身上的衣服,便抱着他向楼上跑,站在戚平房间门口查看的人见此紧随他们身后而去。
剑**门缝中向上一挑,门立刻向两边开去,木小雀鼻子皱了皱,是血的味道。
他将戚平放在门口,独自走入房间,黑暗中能见到一坨黑影正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蜡烛亮起,屋内景象顿时清晰起来。
那一坨黑影不是别的,正是两具死去多时的尸体,血已经尽数渗入地板,滴答声正是由此而来。
戚平光着脚走进屋内,其他人也纷纷涌入,脸色都不太好看,估计也正暗觉晦气。
木小雀看了戚平一眼,脱下外衣裹在他尚在滴水的脑袋上,然后向尸体走去。
“看他们身上的火骷髅印记,这是魔道逝魔宗的人?”
“你们看这尸身上的伤痕像不像玄岫派那招“惊雷”造成的?”
“一招毙命,伤处隐有焦痕,心脉炸损,确像“惊雷”造成。”
“估计是有玄岫派弟子在此遇见这些人,便替天行道,结果了这两个畜生。”
“是,魔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我遇此贼,定也拔刀相向。”
戚平听着周围的讨论,再看那尸体,确如这帮人所言。
但他总觉怪异,江湖中如这种事情虽然不少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是常态,况且正道与魔道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像今天的两场交锋明显再正常不过。
但是……
他看向木小雀:“你怎么看?”
“蹊跷,”木小雀眼睛盯着那两具尸体,“在客栈中偷偷将人宰杀的侠士,当真能称为侠吗?”
戚平听后连连点头,这种藏头露尾的行径,怎么看也跟锄奸惩恶的侠士相去甚远。
客栈老板上到楼来,表情臭得更为厉害,不知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已经准备好明天早上就关店,远离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在场众人也皆做此打算,甚至已经有人决定立刻就走,晚上走官道,白天进山行山路,这样赶在明天天黑前,便能到达真正的大城-永安城。
第11章 银面具
残月当空,天色虽然昏暗,但景色已经依稀可辨,秋风习习,吹在身上,带来一片清凉。
万籁俱寂之时,草丛忽然一动,一个浑身染满鲜血之人正费力爬起来,眼神惊惧而又绝望地望着身后。
那里虽然空无一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
因为他知道那人正注视着这一切,对方折磨了他半个晚上,似乎非常享受虐杀的快感,但每一次临到中途又变得忽然歇斯底里,给他一丝逃跑的可乘之机。
这是他今夜第三次逃跑,他很清楚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脚步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又不可控制重新倒在草里,他逃不掉了,他受的伤太重。
在观澜城离开师父偷溜出来后,他就时刻记得曾经答应过老头的话,不多管闲事,夹着尾巴做人,要活着回山孝敬师父他老人家。
他知道为什么老头不愿意让他掺和此事,因为老头这一辈子性格孤僻,只有他一个徒弟,因此极其护短。
想到此,他忍不住泪流满面,不知道他死后,师父该怎么办?会不会更加孤僻难以相处,会不会死后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黑衣人从远处慢慢走过来,只见其身逾八尺有余,肩宽体厚,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
因此更突出了那双眼睛,红血丝爬满眼白,但依然挡不住里面的阴翳,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
他望着不断接近的怪物,艰难地向后蹭去,身下的草丛沾满了从他身上流淌下来的血,“为什么要杀我?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恰好遇到了你,”怪物抽出剑,看来他已经玩腻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打定主意速战速决。
“木小雀,你慢点,”戚平喘着粗气追在木小雀身后,深夜从鸿雁城跳墙出来,至今已经赶路两个多时辰,对方仍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显然是在朝他表达愤怒。
“我错了行吗?”戚平一把抱住木小雀的脖子,脚在地上稍稍用力一踩,轻巧地跃到木小雀的背上,腿紧紧盘在他腰间。
“下来,”木小雀终于减慢速度,见戚平安稳地趴在他背上,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他直接找了棵树,对着树干便靠了上去。
背后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木小雀舒服地靠着人肉垫子,一字一句问道:“你哪错了?”
“我不该在床上闹你,最后逼得你起床赶路,”戚平嗅了嗅木小雀扎着马尾的头发,迷醉地趴在对方背上,然后又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睡不着嘛!”
“我说了什么?”木小雀明显不喜欢他的辩解,看样子非要把事情捋个是非曲直不可。
“你说睡不着就让我睁眼到天亮,”戚平满腔愤懑地嘟囔了一声,明显对这话依然耿耿于怀,“你这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我没说让你睁眼,”木小雀似乎也觉得睁眼太难为人,而且他说的确实不是睁眼。
“你说睡不着就不睡!”戚平重重哼一声,“而且,起床赶路也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可啥都没说。”
木小雀眼刀刮过来,戚平头往他肩膀上一搭,生无可恋地说道:“我就让你抱抱我,你就把我拽起来赶路,马也不要了,现在还和我生起气来,数落起我的不对。”
“是你逼我抱你,”木小雀已经不想与他回忆过往,对方总是能把自己的错淡化,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就妄想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谁的错?”
“我,我的错,”戚平眼里蕴满隐忍与退让,“我不该那么胆小,看到尸体就吓得睡不着觉,我应该坚强一点的,做个男子汉。即使没人抱,没人疼,也要自己抱紧自己,在深夜中学会独自舔舐伤口。”
木小雀向后一捻,戚平“嘶”一声,立刻改口道:“但是无论如何打扰别人睡觉都是不对的!”
“歇够了么?”木小雀抬头瞧瞧天色,残月挂上枝头,估计用不了多久天就亮了。
“我说不够你要怎么办?”戚平把脸埋进对方衣服里,使劲儿嗅着独属于木小雀的味道。
这人虽然无聊又不好相处,他却特别喜欢,怎么看都看不够。
能怎么办?木小雀觉得自己这是捡回来一个特别没脸没皮的东西,能把别人的嫌弃当饭吃。
而且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给点儿好颜色,就能得寸进尺。
正思索间,一声“呜咽”忽然遥遥传进他的耳里,木小雀立刻站直身体,手向后扶了一把戚平,将他悄无声息地放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指了同一个方向。
戚平眉间凝重,这等黑灯瞎火的荒郊野外,一般不可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他们遵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则,知道晚上意味着危险,因此很少外出。
那便应该是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只是,一个江湖人能发出这种声音,必然意味着出现了危险。
“怎么办?”戚平做了个口型。
“去看看,”木小雀虽然犹豫,明明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猎物,多管闲事给自己树敌显然不明智,但只是去看看而已。
两人一路脚踩轻功,即使荒草满地,上面还铺了一层稀疏的树叶,但他们却走的毫无声息。
一路跟着微弱的惨呼辨别方向,有时候甚至还要停下来互相确定一番。
终于声音越来越清晰,两人来到一处草坡处,木小雀手里习惯性地捏着两枚铜钱,趴在上头俯视下面的情景。
只见下面一站一卧两个人,站着的那个正举起手里的剑,看样子即将便要落剑而下。
戚平忽然小小地惊呼一声:“玄岫派,小宝!”
话音刚落,下方的剑已经挥了下去,戚平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没时间询问木小雀的决定,急忙从草地上起身,抓着剑便要冲下去,心里只觉得哪怕稍稍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争取些时间也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见那剑忽然调转向身后,叮的一声,木小雀与戚平几乎同时从下俯冲。
前者将剑举向袭击者,后者扑到小宝身边,抓起小宝甩在背上,向远处退了退。
那人看见忽然现身的两人明显愣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来,与木小雀斗在一起,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木小雀的招式依然没有什么套路可言,好像所有的动作都是跟随本能,没有任何规矩。
任你是一条翱翔九天的龙,那他便是斩逆鳞,抽龙筋的屠龙者。
大开大合之间,不管对方如何扑腾,他总是能对准要害,好像天生就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
那人在木小雀的剑下虽然吃力,但眼睛却越来越亮,甚至透出了一股子的亢奋。
不像生死搏斗,倒好像看到有出息的年轻后辈时的赞赏。
木小雀越瞧他武功越觉奇怪,这套武功路数明显是正道杂糅而成,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人好像根本没有去使自己的本命武功,一直在拿其他门派的武功缠斗。
虽然木小雀并没有其他武学传承,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人时而用上玄岫派的一两招,片刻后,似乎又改换成玉泉寺的招式。
有时候把剑使得像鞭子,有时候改刺为劈,用的明显是刀法中的招式。
他感到甚为惊奇,这人好像旨在试探他,根本没想过以命相搏。
他想了想对方的武功路子,却完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而且能将各家武功招式一一化为己用,便足以证明对方的武学造诣。
这等人,各个门派的掌门兴许能达到这一点,不是说年轻一辈不行,而是能做到这一步,既需要时间,也需要眼界。
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手数十招,始终无法制住对方,木小雀注意到那人眼中的红血丝正慢慢褪去,但斗至兴头,他也没在乎这一细微的变化。
又交了几招后,忽然,那人借着他斜刺的力道向后飞快退去,转眼便到了远处。
待木小雀反应过来去追时,那人早已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戚平在木小雀打架的功夫里,一直帮小宝包扎伤口。
不知道小宝到底是如何惹了这人,只见他遍体鳞伤,手上的筋脉险些被废,更是内伤无数,与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只能靠着自己的那点真气勉强护住小宝的心脉,现在外伤已经止好血,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只能靠小宝自己。
木小雀走过来搭在小宝的脉上,眉头越皱越紧,半晌过后,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小宝的嘴里,叹口气道:“接下来看他自己的命了。”
“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是不是魔道的人?”戚平想到客栈里的那两具尸体,自然而然想到了魔道寻仇。
他又看向小宝,不知道客栈那两人是不是他杀的,这些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了。
“不像,”木小雀摇摇头:“亦正亦魔之间,既不像魔道之人,也没听过正道有这号人物。但如果不是魔道之人,杀小宝又是为了什么呢?”
木小雀一定也是想到了那两具尸体。
第12章 表白
更深露重,荒郊野外,显然不是一个能修养的好地方,两人只得带着小宝继续赶路,哪怕是寻到一个废弃的小屋都比躺在地上强。
此时,小宝正趴在戚平的背上,一个时辰过去,依然连一个村屋也见不到。
木小雀听着戚平拉风箱般的喘息,停下脚步:“我来背他。”
“不,呼,呼,呼”戚平连喘好几口气,扑通往地上一跪,手撑着地面休息了一会儿。
片刻后总算是能完整说出句话:“我哪能让一个臭男人离你那么近!我又不是傻叉。”
“他只是个孩子,”木小雀满脑门黑线,“而且不是谁都像你这么不知羞耻。”
眼看戚平丝毫不为所动,他只能劝道:“就算他和你一样,他也要能动才行。”
戚平回头看了看面若金纸,跟死人差不多的小宝,最终还是大度地把他挪到木小雀背上。
临走前还小声威胁了一句:“要是敢不老实,老子就一掌送你归西。”
两人又行了一个多时辰,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镇,找客栈,叫大夫,煎药喂药,直忙到中午,才终于得到一丝喘息。
“清阳派的那些事果然传出来了,”戚平嘴里嚼着肉饼,听着酒馆里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讨论,摇摇头道:“魔道龟息二十年,真是一出来就想搞个大的,现在连人家底裤都扒下来了。”
木小雀手转着桌上的杯子,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道:“在你心里魔道是什么样的?”
戚平想了想,虽然他不理解这个世界的魔道是什么样的,但以他阅读武侠小说的经验来看,“嚣张跋扈,恶贯满盈,高调张扬,不辨是非,为非作歹。”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木小雀说道:“你这些话无非是要形容他们的恶,可见他们其实并不是傻,你可曾听人形容过他们是一群莽夫?”
戚平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手心不禁冒出一层冷汗,连嘴里的肉饼都感觉不出香来了。
刚出山便给自己树了个这么大的敌,如果这件事非魔道所为,定要被别人说一声“鲁莽”。
但如果这是魔道做的,那所有的理由便都可用一句“恶”来概述,这样反而容易让人忽视这一切背后的逻辑。
所以这一切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他到底被卷入一场什么样的矛盾里了?
“你是说他们另有图谋?”戚平囫囵咽下嘴里的食物,勺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眉目间带着一丝沉重:“可是江湖上的事,算来算去无非不就是称霸武林?”
手指在桌上轻点,木小雀思考着其中内在的联系,魔道到底是想要什么呢?真的只是想要挑衅正道称霸武林?
…………………
两人一直待在这个小镇里,等着小宝快点苏醒,每天都有江湖人在这个小镇落脚,带来新的消息。
不过是四天的时间,又有包括浊阴派,泰山派,华山派的弟子惨遭魔道毒手,一时风声鹤唳,正道与魔道的关系迅速被推到冰点,讨伐魔道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清阳派这几日也做出回应,只有四个字,“子虚乌有!”
据传清阳派掌门贺兰已经到达云鹤城,与周家家主见了面,只是没人知道他们私下谈了什么。
戚平此时正满脸焦虑地望着小宝,如果今晚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那他们只能暂时把他丢在客栈里继续赶路。
扑棱棱!
一阵鸟雀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戚平向窗边望过去,只见一只信鸽正从窗口飞进来,落在木小雀的手臂上。
他从信筒里抽出一张纸条,直到信鸽飞走,才低头查看纸上的内容。
戚平慢慢踱步过去,装出一副倒茶的姿势微微扫了一眼,结果一股酸意忽然腾上肺腑,妒火燃上心头,差点没把他五脏六腑都直接烧穿。
他装作若无其事般重新回到床边,深情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小宝。
“守在戚家那帮人的行踪跟丢了,”木小雀明显没打算隐瞒信上的情报,“那些人撤离后,我的人便立即跟了上去,但是刚出城,这帮人就四散逃离,连续重复几次,根本无法判断目的地到底是哪,这条线索看来也丢了。”
看到戚平丝毫没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木小雀愣了愣,自顾自说道:“这帮人训练有素,不知道与魔道有什么关系,而且至今仍在暗处,我们虚得万事小心。”
“信里还说了什么?”戚平看着小宝,